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面的一切光線,房間中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就是還沒有來得及自動鎖屏的手機。
殷豹坐在沙發(fā)里,手機慘白的屏幕光投射在他的臉上,讓這個男人看起來面目陰森猙獰。
他把手機往身邊一扔,倏忽遠(yuǎn)離的光線讓殷豹整個人又再度隱匿于黑暗之中,他臉上的神情晦暗不明,眼珠子隨著腦子里思考后續(xù)計劃而左右亂轉(zhuǎn)。
自從上次決定將殷虎作為自己計劃的一部分之后,殷豹就已經(jīng)完全舍棄了他這個弟弟,甚至在這幾天,更是越發(fā)覺得殷虎就是個拖后腿的東西,如果不是他……
殷豹越想心中的怒意就越發(fā)高漲,他回想起從前幾次和殷鄭的較量,只覺得殷虎是個毫無用處的家伙。
這個已經(jīng)毫無人性,在殷鄭的打擊下性格越發(fā)的陰毒與燥郁的殷豹,簡直恨不得殷虎在他這次計劃里,徹底被殷鄭解決掉。
“叩叩叩……”
寂靜得就如同沒有人在一般的房間里,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拉回了殷豹的思緒。
他眼神陰鷙的轉(zhuǎn)向門口,緊接著站起身,不緊不慢的走過去。
臥房的門從內(nèi)被殷豹打開,一瞬間闖入室內(nèi)的明亮光線刺激著殷豹的眼球,瞳孔猛然縮緊,長時間的呆在暗室讓殷豹的臉上看起來有一種空洞的迷蒙,幾乎在這一系列的生理反應(yīng)下,讓他看起來就像是才剛剛睡醒一般。
“豹兒啊!
出現(xiàn)在殷豹門口的,正是殷家老爺子,老人滿臉褶皺的蒼老臉龐上顯示出了一些關(guān)心的神情,年老而渾濁的一雙眼睛將其中隱晦的打量和試探隱藏妥善的隱藏起來。
他看著殷豹說道:“爺爺看你已經(jīng)在家好幾天了,即便是和你大哥鬧了不愉快,去和他低頭認(rèn)個錯,你大哥也不會難為你和虎兒兄弟兩個的!
認(rèn)錯?殷豹在心中,止不住的冷笑:呵,憑什么要他去給殷鄭認(rèn)錯?!
但是,殷豹向來知道殷老爺子愛聽什么,比起殷鄭的桀驁不馴和殷虎的頭腦簡單,殷豹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識時務(wù)、有眼色。
殷豹面露難色,做出一副深刻自省而內(nèi)疚的表情,他看著老爺子,面不改色的開口:“好的,爺爺。我就是,哎……”
長長的一聲嘆息,像是無可奈何一樣,殷豹的欲言又止成功的引起了殷老爺子的注意。
一只蒼老的帶著老年斑的手掌擱在了殷豹肩上,輕重正好的拍了兩下。
老爺子以為殷豹是因為懼怕殷鄭,而遲遲不敢去找殷鄭認(rèn)錯,于是寬慰他道:“你們?nèi)齻都姓殷,兄弟之間有口角那都是在所難免,但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也是兄弟!
也不知道是殷豹太能裝,還是殷老爺子人老眼花沒看出來,總之他仍是絮絮不止:“鄭兒一向脾氣硬,你好好和你大哥說話,姿態(tài)放低一些,他也就不好說什么了。”
但這一番話聽進(jìn)殷豹耳朵里,簡直是無比刺耳。
殷豹低下頭,像是一幅認(rèn)真聆聽教誨的模樣,但眼皮下垂擋住的視線卻是如毒蛇一般可怖。
他耳朵里環(huán)繞的全是殷老爺子的聲音,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催化劑,將他這么多年強行壓抑在心里不甘紛紛都激發(fā)出來。
憑什么?憑什么!憑什么。!
殷豹仿佛聽見自己心里有一個聲音不斷的歇斯底里的嘶吼發(fā)問,憑什么是他向殷鄭認(rèn)錯?憑什么要他姿態(tài)放低?憑什么都姓殷,公司卻交給殷鄭而不是他?
甚至,憑什么他殷豹這輩子,都要看著殷鄭的臉色?!
他自問不比殷鄭差太多,甚至殷鄭現(xiàn)在為了一個女人都能方寸大亂,這樣的男人有什么資格去掌管公司!
“爺爺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正當(dāng)殷豹心情激憤難擋,殷老爺子猛然抬高的聲音喝止了殷豹走神的思維,將殷豹迅速的拉回現(xiàn)實中。
“……”殷豹沒吭聲,他抬起頭,方才眼中的陰郁已經(jīng)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誠懇感激的神情,他像是格外感動,又愧疚的無地自容。
殷豹聲音艱澀的開口說道:“我都記下了,爺爺。是豹兒的錯,讓您一天到晚還要操心著我和虎兒。”
殷老爺子得到殷豹這樣的回答,臉上終于露出十分滿意的神色,他點點頭,對殷豹的識趣表示贊賞。
“我這個老頭子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得替你們操著心,你們兄弟做錯了事,我就要替你們善后!
殷老爺子這話說的有點意味深長,他隱晦的提點著殷豹之前的林雪事件,甚至更帶著一種含蓄的警告,慢悠悠的說道:“殷家以后必定是鄭兒的,你和虎兒,你們兄弟倆,可要對你們大哥‘盡心盡力’。”
殷老爺子神色無一,但那把年邁蒼老的聲音,似是無意一般,又仿佛意有所指,在一些特定的詞語上加重了語氣,聽的殷豹心里一沉。
聽到這會兒,殷豹怎么著也都明白了殷老爺子的來意——他是來替殷鄭敲打自己的。
一股深重的怨恨猛然從殷豹心里沖出,甚至連他自己都驚嚇一跳,但很快又鎮(zhèn)靜下來。
殷豹臉上那些裝腔作勢的表情迅速褪去,面目表情的低下頭,咬著牙,沉聲道:“好的,爺爺!
殷老爺子見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有些事情過猶不及,點到為止。
于是老爺子便在殷豹冷冷的注視下,轉(zhuǎn)身離開。
殷豹站在門口,沒有立刻轉(zhuǎn)身回房,他看著殷老爺子年老而佝僂的背影,忽然,一個想法猛地從腦海中飛快的閃過。
雖然很快,但殷豹還是抓住了它。
殷豹臉上難得的顯出猶豫,他垂在身體兩側(cè)的兩只手控制不住的開始顫抖起來……
——你怕什么?!
殷豹聽到他心里有個聲音厲聲厲色的如此問他。
怕什么呢……殷豹心想,似乎也沒什么可怕的,都已經(jīng)走到這個地步了,不去做,就一輩子窩窩囊囊的仰仗著殷鄭的心情和臉色生存。
——那就是了,去做吧!你難道忘記了這個死老頭剛剛和你講的話了?!
那個聲音還不停止,不停地問他,甚至語氣越來越急。
殷豹不由得遵循著那個聲音,在心中回答道:怎么會忘……殷家以后是殷鄭的,我殷豹是他的“左膀右臂”,可是殷鄭簡直視我如眼中釘,恨不得趕緊拔掉,更別談什么左膀右臂了。
——那你還在等什么?再晚一點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殷豹心里的聲音越來越急,催促他、引誘他。
那就……
于是,原本站在房間門口目送殷老爺子的殷豹,突然挪動了腳步。
殷家復(fù)式獨棟別墅在樓梯上鋪了厚實的進(jìn)口羊絨地毯,連皮鞋踩在上面都沒有聲音,更遑論殷豹腳上穿著軟底拖鞋。
他悄無聲息的走近了殷老爺子,老爺子到底是年齡大了,感官退化,對身后逼近上來的殷豹毫無察覺,他扶著樓梯扶手,正慢慢挪動著步子,準(zhǔn)備去一樓的書房打個電話。
“爺爺。”
殷老爺子突然聽到身后響起殷豹的聲音,但這聲音又與他印象中殷豹的聲線截然不同。
這個聲音是森冷的,帶著無比的憤恨,嘶啞的都變了調(diào)子。
殷老爺子仿佛預(yù)感到了什么,但他還是下意識的轉(zhuǎn)過身去,因為在他的認(rèn)知中,殷豹雖然比殷虎強了不少,但也是做不了大事的人。
但是這一回,在商場里摸爬滾打一輩子,自己都成了個人精的殷老爺子,看走眼了。
年邁的身體略有遲鈍的轉(zhuǎn)過身,老爺子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殷豹面目森然,整張臉龐仿佛都籠罩著一層若有似無的陰戾,從而顯得面無表情卻又異常陰冷。
全然不是從前在殷老爺子面前的那個殷豹了。
“你想干什么?!”老爺子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就算在此刻也是驚慌了一瞬,繼而威嚴(yán)的板起面孔,試圖震懾住殷豹。
可殷豹早已經(jīng)被嫉妒和憤怒迷惑了心智,他只想要戰(zhàn)勝殷鄭,將殷家全部的家產(chǎn)據(jù)為己有,甚至連殷虎,殷豹也不會和他分享。
“呵呵……爺爺,我就是想來和您說一句話!
冷不丁的,殷豹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殷老爺子說道:“您怎么只和我說了,親兄弟打斷骨頭也連著筋?”
殷老爺子注視著殷豹緩緩的抬起雙手,看起來像是要扶他下樓,但殷老爺子卻一點不敢放下警惕心,因為殷豹臉上的神情卻全然不是這么一回事。
殷豹的那雙手扶捏住了殷老爺子的雙肩,將他牢牢的捆住。
“你要做什么?!”老爺子已經(jīng)預(yù)知到了殷豹要做什么,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蒼老的臉上露出不敢置信和驚慌,睜大了雙眼怒斥殷豹:“你這個不肖子孫!”
殷豹已經(jīng)全然聽不進(jìn)去話,他臉上的笑容怪異森冷,雙手猛地發(fā)力,將站在樓梯上的老爺子狠狠推下去。
殷老爺子佝僂枯瘦的身體在樓梯上摔滾,在他失去意識前,聽到殷豹毫無感情的聲音。
殷豹說:“爺爺,親兄弟也要明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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