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吧,但沈嚴覺得更多的是他眼神好,在他找第三遍的時候,余光瞥見遠處沙灘邊坐著個人。那里已在人群活動的范圍之外,一抹蜷起的人影坐在那里,真的很容易被人忽略。
沈嚴看不見那人的臉,他甚至辨別不出是男還是女,可他還是邁步走過去,不知為何,心里會覺得那就是夏雨。
夏雨穿著裙子,盤腿坐在沙灘上,雙臂就很自然的垂在腿上,望著前面的大海發(fā)呆。
她坐在離人群有一段距離卻不非常遠的地方,這樣他們的熱鬧就不會打擾到她,耳邊隱約傳來的細微聲響,又可以驅(qū)趕周圍空無一人的恐懼。
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沒有感覺到身后有一人在逐漸逼近。
在三米之外,沈嚴就確定那抹身影是夏雨了,他認出她的裙子。吐了口氣,沈嚴放慢了腳步向夏雨走了過去。
沈嚴剛才真的很著急,原本想找到她之后,他一定會借題發(fā)揮,暢快的揶揄她一把,可當他真的找到她,不是在燈火通明的商場,不是在熱鬧的步行街,甚至不是在眾人娛樂的海灘邊。
一個人坐在昏暗角落,他在她身后站了十分鐘,她十分鐘一動沒動。
她到底在干什么?到底在想什么?
“面朝大海冥思苦想,一個人在這兒琢磨人生呢?”
身后突然傳來人聲,夏雨心底咯噔一下,她確實被嚇著了,但因為情緒實在是失落,她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只輕蹙了下眉頭,過了幾秒才轉(zhuǎn)頭看去。
沈嚴站在她身后兩米多遠的位置,兩人四目相對,因為這邊光線實在是不好,所以夏雨慢半拍才發(fā)現(xiàn)她臉上的異樣,似是哭過。
眼底的狐疑和訝異很快閃過,他出聲問,“在這兒干嘛?”
與此同時,夏雨也問:“你怎么來了?”
兩人的聲音多少有些重疊,問完之后,又都彼此沉默。
沈嚴邁步走上前,站在夏雨身旁,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夏雨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哭了,所以不著痕跡的別開視線,只目視前方。
幾秒之后,沈嚴的聲音傳來,“你怎么了?”
夏雨說:“琢磨人生。”
聽她如此說,沈嚴心底頓覺好笑,只不過面上仍舊是不動聲色的模樣,語氣不冷不熱,還帶著幾分輕嘲,“琢磨明白了嗎?”
“差不多了。”
“差不多就是還沒完全明白,有什么想不通的,說出來我給你解解惑。”
沈嚴明白夏雨為什么不開心,大伯母跟大哥的所作所為,也讓沈嚴覺得非常的想不通。
一套房子能值多少錢,他們可是沈家耶,至于還為此打官司。
但事實是,他們已經(jīng)找了律師。沈嚴也勸過了,效果不是很好。但他不希望夏雨一直這么低落下去,所以想盡量的讓她開心一些。
可眼下夏雨的心情就是不好,非但不好,簡直跟剛上完墳回來一樣。不是他的幾句俏皮話就能開解的了的,吐了口氣。
側仰頭看了他一眼,夏雨不答反問,“你怎么找到這兒來了?他們呢?”
沈嚴說,“你問誰?”
夏雨跟他對視兩秒,隨即回道,“小強他們唄,你不是跟他們一起嗎?跑這兒來干嘛?”
她是心里煩躁,但不希望跟人分享。可某男偏偏就是個想找虐的主,一心想分享,淡定的回道,“他們都去對面的小島,說是夜釣。”
夏雨說:“那你怎么不去?”
沈嚴揪了下腿上的褲子,干脆在夏雨身邊不遠處坐下,隨口回道:“過來琢磨琢磨人生。”
夏雨稍微翻了個白眼,有氣無力的道:“別跟我鬧。”她現(xiàn)在沒心情。
沈嚴聽出她的郁悶,見她別開視線看著大海,他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因為什么,突然要死不活的?”
夏雨目不斜視,真就要死不活的回道,“心情不好。”
“哦?誰惹你了?”沈嚴故意問。
夏雨說:“不用誰惹,突然就心情不好,不行嗎?”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你這無緣無故的心情不好,說得過去嗎?”
夏雨愛答不理的說:“大姨媽來了。”
沈嚴故意左右看了看,“哪兒呢?”
夏雨原本帶著情緒,可沈嚴一來就故意逗她說話,夏雨是心煩,就想一個人靜靜,偏偏沈嚴往口上撞,她當然要拿他開刀了。
“我說你這人怎么回事,孤男寡女的,你在這不合適。”
孤男寡女怎么了?這沙灘上就兩種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她怎么不去管別人?他看著她說,“你把我當什么人了?我從來這兒到現(xiàn)在,可連你一根頭發(fā)絲都沒碰著,再說了,旁邊還幾百號人看著呢,我跟你能做什么?”
夏雨簡直燥到想殺人,一眨不眨的回視沈嚴,她開口說道,“你懂不懂什么叫瓜田李下,人言可畏?”
沈嚴面色坦然的回道:“我只知道什么叫清者自清,問心無愧。”
“你說的到輕巧,要是這世上的是都能用這四個字解釋清楚,就沒有這么多的煩惱了。”夏雨長長的吐了口氣。
“發(fā)這么大的感慨,就為你表姐的官司?”沈嚴問。
“你這種少爺知道什么?我表姐小的時候念書很努力,但成績一直平平。后來她想跟我爸爸學廚藝,但我爸說她沒天賦。要我說,我爸純粹是死守著家規(guī),要將家族的手藝傳給我才故意這么說的。”
“后來一經(jīng)紀人看中了她,說她很適合當模特。后來她果真在模特界混出了名堂。表姐家里的條件不是很好,開始那些年的學費等一些開銷已經(jīng)花了他們家所有的積蓄,甚至還借了不少的外債。好在表姐當模特賺了不少,最后將錢給還上了。”
“她一直有個心愿,就是希望將來掙到錢后將父母給接過來。她買房,也是為了父母。”夏雨說不下去了,現(xiàn)在沈家告她,別說房子保不住了,就連工作只怕也難保。
“這件事的確是我大伯母做事欠考慮,我想,我大哥知道后,一定不會讓她這么做的。”雖然說這話,沈嚴還是有些心虛,不過,以他對沈莫的了解,沈莫應該不會讓他媽繼續(xù)鬧。
“你拉倒吧!你那個大哥,也就你們家將他當神一樣的供著,說什么天才企業(yè)家,什么冷總之類的,其實就是個偏執(zhí)狂,自大狂。”
“你都不知道他都做了什么?那次曾米娜跟楊可兒斗氣。楊可兒懟她說她演技不行,還不如我表姐一個半路出家的人。她就將沈莫給叫過去,當著整個劇組的面,沈莫要求導演將我表姐給換下來。后來彩排,她連臺詞都不會背,還在劇組發(fā)威要打人,你們家的莫少又親自過去威脅我表姐,替他的未婚妻出氣。這次大太太出面告我表姐,要我看,一定是不滿我表姐還是女主角唄。”
“你們這些豪門太太公子小姐,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你們要讓我們傾家蕩產(chǎn),要讓我們睡大街,我們只能睡了。你們的目的達到了,開心了?”
夏雨一口氣說完,說完之后,心里多少有些小后悔。她承認她有些借題發(fā)揮了,明明心情不好不是因為沈嚴,可誰讓他撞口上了。
沈嚴第一次聽到夏雨抱怨這些事情,大哥怎么可以這樣?暫時壓下心底的不滿,他看著氣到有些手足無措的她,“夏雨,你也用不著這么偏激,那部戲是沈氏有投資不是沈莫有投資,他一個人說了也不算。”
夏雨一口氣頂上來,感情說了半天,他壓根兒不懂避嫌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公司的行為,還是沈莫個人的行為,結果還不是一樣?沈氏誰說了算?還不是沈家人嗎?
見她欲言又止,直翻白眼,沈嚴好笑的道,“有什么話就直說,再憋壞了。”
夏雨有很多話想說,可不知道為什么,她看著沈嚴,一開口便是,“你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一場官司嗎?就算是你說的沈家是豪門,但不也一樣不能只手遮天?你天天跟我在一起,我受的委屈會比你少嗎?”沈嚴還真不懂夏雨怎么會突然變的如此多愁善感了,她跟大哥叫板的時候,跟曾米娜拍桌子那股子理直氣壯去了哪里。
“那是因為你跟自己的哥哥在斗,在你的家族里,雖然很多的人不看好你,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支持。我表姐誰支持?這次弄不好還會將李巖也給搭進去。”夏雨心里難受的不是因為房子的事,沒有了房子還可以再買。
但是錯過了感情就永遠錯過了,夏雨看得出表姐對李巖很認真,而李巖也很愛表姐。但這件事繼續(xù)鬧下去,為了李巖的前途,表姐一定會跟李巖分手,這對表姐該是一個多大的打擊呀。
為什么有的人拼了命的想要好好在一起,可偏偏事與愿違;而有些人無時無刻不在浪費著感情和時間,像是每一次的分離,不過是丟了一件舊衣服,或是棄了一條臟了的手絹。
這一刻,夏雨忽然很嫉恨沈莫還有沈嚴這種人,恨他們的翻臉不認人,同時又嫉妒他們的說走就走,兩袖清風。
如果她和表姐都像他們一樣,當一個薄情的人,該有多好,分開就不會如此的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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