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驚心(5)
“我早死晚死,與你這路人何干,”
蘇通輕輕一夾馬肚,撥轉(zhuǎn)馬頭,繞開這個人,
“你如此不顧惜自個兒的身子,急著南下做什么,”
蘇通忽略掉微微轉(zhuǎn)動著身子,視線緊跟自己的人,管他說什么反正不理會他,
他的時間本來就少,加上胃病復(fù)發(fā),又沒有時間去買藥,病勢只會越來越重,這樣一來勢必要影響自己的速度,這樣他的時間便更緊,根本沒時間與這個人消磨,
“蘇通……”
蘇通牽著韁繩的手一頓,似乎有一支飛箭射中自己的心,驚得他呼吸凝滯,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身下的馬并沒停下來,以一開始的速度往前走,恰如其分的替他遮掩過自己的驚心和擔(dān)憂,
不會這么巧,不會這么倒霉吧,才一到石陵就被人給盯上了,
蘇通腦子高速的運轉(zhuǎn),一雙似刀如柳的眉,他曾經(jīng)在哪兒見過,
眼前開闊的青黃草野中,突然閃進一道暗紫色,負(fù)著雙手,面對蘇通而立,那丹鳳似的一對眼一抬,盯著蘇通,“看來蘇公子想不起末將了,”
末將,
蘇通拽住馬韁,才漸漸確定這種熟悉的感覺真實而可感,但此際卻不是什么認(rèn)親代故的時候,蘇通低著眼,看住擋路者,“若是仇人拔刀便是,若是朋友或者只是萍水相逢都請讓個路,”
蘇通一出口便是這么急沖的話,攔路者平靜的面容上露出了驚詫,但卻還是聽話的讓開路去,
蘇通自紫衣人身邊騎馬而過,直到翻過一個矮坡時,蘇通才轉(zhuǎn)過頭去看那個人,
那片草地上已經(jīng)沒有那個人影,蘇通收回沒有收獲的目光,腦海里卻揮不散那一抹暗紫色的衣,那一雙柳葉眉,
那人的衣服平常普通,但舉手投足眉目之間卻盡是凜然大氣,貴氣逼人,他不是普通人,就算是各地守將中也極少有他這種既不粗魯又極為儒雅高貴者,
這般有特質(zhì)又招人眼的人物如果他見過,便一定有印象才對,可卻死活想不起這個人,
蘇通搖了搖頭,覺得胃疼似乎輕了一點,一甩鞭子,馬便往南方?jīng)_去,
等回來再說吧,
蘇通這樣勸自己,
又走了三天,蘇通終于算是放過自己肯找個客棧停下來歇歇腳,
蘇通叫了一壺茶,一些糕點,一邊吃一邊看著打客棧門外街上路過的百姓,這樣不急不緩的生活不知道還能維系多久,離開云城已經(jīng)六天了,明日,便是靈玉出嫁之日,不知道走的這幾日云城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大哥和哥是否安然,云圖和觀云其中的一人是否已經(jīng)被對方殺了,還有與自己分開的丹雪和夏瑜是否順利,
蘇通心頭纏繞著許多事,他不分晝夜的趕路,足足用三日的時間趕了六天的路程,這里已是豐南與青城的交界,過了青城往南的路便崎嶇不平,山路也漸漸多起來,到淮陰的話今晚休息夠了,日夜兼程差不多再須得兩三日,
出嫁的隊伍,比不上行軍的速度,兩三日的時間最快也只能到石陵,一想起石陵,蘇通的腦子里又閃過那抹紫衣,那個男子看起來與自己年紀(jì)相仿……
“客官,茶涼了,小的給您換一壺新的,”客棧的店小二在蘇通身邊彎腰詢問,
蘇通這才收起心神,起身往樓上自己的房間去,“重新沏一壺?zé)岵杷偷轿曳坷锶ィ?br />
離開云城,孑然一身,一切煩擾自己的人和事雖然都還鐫刻在腦海中,卻比在云城深陷各種繁復(fù)要輕淡了許多,他隨時可以想但也隨時可以斬斷自己的思緒,不去想那些事,
而且,蘇通感覺到一點異常其妙和神奇的是,困擾他的事情一件沒有減少,但讓他深受折磨煩擾的感覺卻漸漸淡了,只是稍稍遠(yuǎn)離了所有故事交織著發(fā)生的地方,只是時間多往前走了六七日,一切便如一個新天地一般,他感覺自己呼氣和吸氣時都舒暢了一些,那種纏在心上讓他無法呼吸的痛就這般隨這一路散開了,
蘇通因為日以繼夜的拼命趕路,本就疲憊,加之以前困擾他的事情悉數(shù)淡去,給了他一種沉重以外的輕松,這樣一緊一松兩廂交疊后,蘇通睡了這一個多兩個月來的第一個好覺,
醒來后,說不上精神百倍,精力卻也恢復(fù)了六七成,足以支撐接下來兩三日的顛簸,
蘇通收拾好一切,往馬廄取馬時,又看見了那一抹暗紫色,
蘇通豁然止住腳,那人側(cè)著身子站著,一道柳葉眉在發(fā)梢下半遮半掩,蘇通悄無聲息地要退出去,那人卻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轉(zhuǎn)了過去,
“你醒了,那我們走吧,”紫衣人溫和的道,
是禍躲不過,蘇通舉步朝紫衣人走過去,他知道既然他追了來,就沒這么容易趕得走,以紫衣人的速度,他很可能甩不掉他,讓他跟著一路,
只要到了淮陰,讓他跟一路其實也沒關(guān)系,
蘇通很不善的盯住紫衣人,“這位先生可真比得上先知,竟然算得出我去往何處,要與我同行,”
紫衣人不理他,從馬鞍上解開拴住的一個囊袋,遞給蘇通,“治病的藥,恰巧軍營里有,就給你帶過來了,”
蘇通自是沒有接過去,面色沉凝,懷疑著紫衣人的好意,但心上卻因為紫衣人的貼心關(guān)切而動容,難道說,他沒有直接跟過來,轉(zhuǎn)眼間消失在野草地里是因為回去為他找藥,
“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少將軍的第一副將方遠(yuǎn),元帥與將軍一同戰(zhàn)死,手下的人也做了調(diào)動,我便被派到石陵來了,”方遠(yuǎn)談及這件事的因果關(guān)系時,溫和的面容里有著深邃的傷懷,復(fù)議著蘇通微微跳動的心,低著頭極其珍惜的撫摸這馬脖子,
蘇通才認(rèn)出來,那是云初很喜歡的一匹馬,,青雷,
方遠(yuǎn)停住手,收拾好緬懷的思緒,一仰頭看住蘇通,“走吧,我只能離開石陵半個月,”
蘇通聽出來方遠(yuǎn)聲音里的況味,石陵那兒怎么也比不得戰(zhàn)場,他還是被剛剛分派到那兒去的,石陵的手下應(yīng)該還沒完全聽從方遠(yuǎn),“謝謝你專程給我送藥過來,我想你應(yīng)該也猜得到我去找誰,所以此去需不了幾日路程,你也不必親自相送,”
方遠(yuǎn)翻身上馬,指了指一旁的馬,“蘇公子最喜歡的馬,權(quán)當(dāng)是末將替少將軍贈與公子的心意,請勿推拒,”
烈焰赤身,耐力與速度俱佳的好馬,云初給它取名赤炎,蘇通曾為了它求了云初好久,嘴皮子磨破了都不能如愿以償,而今,竟然在這時又與它重逢,想來方遠(yuǎn)還不知道云初還活著的事兒,是呀,這會兒云城里也并不是人人都知道云初活著的事,何況是石陵了,
婉拒,那方遠(yuǎn)不會同意,自己南下得赤炎相助一定比新買的馬要好不止百倍,就如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人,和一個準(zhǔn)備上戰(zhàn)場的人,不能同比,
蘇通最后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翻身上馬,把裝藥的囊袋套在馬鞍上,“跟著我可以,我們要約法三章,”
“請說,”方遠(yuǎn)沒有討價還價,甚至如聽軍令般想也沒想的服從應(yīng)道,
蘇通心頭覺得委屈了方遠(yuǎn),他其實沒必要待自己到這份上,但為了最終的任務(wù),他又不得不冷著臉,“第一,按我說的做,第二,如果不滿,你可以轉(zhuǎn)身就走,第三,盡量少說話,最好不說話,”
蘇通的條件是極為苛刻的,但對于行兵打仗多年的方遠(yuǎn)而言,這幾乎都在他能理解和接受的范圍里,身為副將士兵就得聽從安排服從軍令,沒有不滿,只有戰(zhàn)或者不戰(zhàn),深入沙漠探明敵情時他們?nèi)潭际菃“停荒苡檬謩輥韺υ挘?br />
“可以,”方遠(yuǎn)道,
簡短而有力的兩個字,乍一響起時,蘇通如站在了兵馬列陣中,有一種浩蕩的氣概沖擊在胸腔之中,奔騰不息,
軍魂已經(jīng)與方遠(yuǎn)融為了一體,蘇通開始覺得帶上這么個人上路,會不會太惹人注目了,不僅是因為他好看的臉蛋跟身材,還因為這渾身上下散發(fā)的一種指點疆場的氣概,沖鋒陷陣的英氣與魄力……
蘇通放緩了馬速,方遠(yuǎn)立刻會意的趨馬上前,默默的附耳過去,
蘇通被他自然得像練習(xí)過千萬遍的動作看得有些發(fā)怔,低聲道:“你太打眼了,你應(yīng)該有辦法不讓自己這么惹人注意吧,”
方遠(yuǎn)抬起頭來,看住蘇通那清透的目光,雖然因為勞累面色不佳,眼睛里還有些紅血絲,但一張臉的風(fēng)華卻仍是可以迎風(fēng)招展迷人無數(shù),
“其實,你也很打眼,”方遠(yuǎn)低喃著,
蘇通刷的一下子臉紅了,別開眼十分不爽的打馬往前,“我是我,你是你,我們約法三章的,按我說的做,你若是不滿意不想做,立馬可以轉(zhuǎn)身走人,”
方遠(yuǎn)苦著臉,趕了上去,“你放心,易容化妝于我們而言是家常便飯,”
蘇通卻聽得心頭猛然一疼,云初的拿手絕活之一便是易容術(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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