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云影被那人一指,背上的寒毛頓立,雞皮疙瘩都不由自主地冒了起來。
那張蒼白獰笑的臉不是別人,正是金陵李氏的李任釗。
她驟然想起,之前引出來的那個魔修,也是金陵李氏的。
來不及細想,那尸傀竟然順著樹干爬了上來,長著一張滿是尖牙的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將她吞入腹中。
顧云影暗自咒罵,縱身一躍,與此同時,手中捻訣御劍,靈劍直逼在底下的李任釗。
李任釗冷笑一聲,顯然未將顧云影放在眼中,他想要徒手借助靈劍,卻在即將抓住的時候,被劍上的劍意嚇了一跳,急急地往后退去。
趁此時機,顧云影順利落地,腳尖一點,轉身往相反的方向逃離。
尸傀見著到嘴的鴨子飛了,氣憤地嘶吼著,速度極快地追在顧云影的身后。
顧云影拼了命地跑,嚇得心臟怦怦直跳,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她自從穿越過來,就沒有正兒八經地跟人交過手,更別提和這種早就該絕跡的怪物對抗。
“哇啊——!”
驀地,她的腳底踩空,這才發現腳下是一處滑坡,一時不察,身體慣性地滑了下去。
“靠靠靠,老娘的腰啊……”
顧云影被一截斷掉的樹根擋住了下滑的趨勢,卻也撞到了腰,身上被尖細的雜草木屑給劃傷了,有鐵銹的味道從喉嚨中涌出,她憋著一口氣,咽了下去。
尸傀的嘶吼聲越來越近,顧云影強撐著身體,四處逡巡了一圈,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個隱蔽的洞穴。
她的雙眼一亮,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了過去,想要躲藏進去。
然而在抵達洞口的時候,顧云影的腳步頓住了,一把長劍抵住了她的咽喉。
“滾出去,別連累我們。”
顧云影往后退了數步,眼底晦暗,原來那群人沒有逃遠,全都躲在了這個洞穴。
這個洞穴本就窄小,能躲藏進四五個人已是極限,不可能再讓顧云影躲進去。
那四五雙眼睛冰冷地盯著她,警惕地防備著她。
人人都想求生,顧云影沒有強求,她轉身想去找另一個躲藏的地方。
身后傳來一道破空聲,她連忙御劍,抵擋住突然飛來的靈劍,然而擋住了一把劍,卻沒有擋住另一把劍。
那把劍刺中了她的腹部,再度從滑坡跌落下去,鮮血撒了一地。
直到滾得遠了,那劍又猛地抽了回去,回到了洞穴之中。
同一洞穴里的人看向了出劍之人。
“尸傀總容易受到鮮血的吸引,那尸傀遲早會跑到這里來,肯定會發現我們,但是有那個女人的鮮血作引,那尸傀只會興奮地朝著那個女人跑去,不會注意到我們的,屆時我們就可以趁此脫身。”
聽了出劍之人的解釋,所有人都不再言語,默認了這個做法。
“王八羔子!”顧云影捂著腹部,雙眼發紅,氣得心肝脾肺都在發疼。
她知道這群人想的是什么,想要用她來吸引尸傀,好讓他們脫身。
mmp,她咬著牙,往著斜坡向上跑去,她就算是爬也要爬到他們的面前去,絕不讓他們好過!
然而,尸傀興許是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興奮地嚎叫了一聲,借著滑坡的慣性,眨眼之間就來到了她的面前,死死地盯著她,越張越大的血盆大口滴著粘稠的唾液,腐蝕著周圍的草木。
顧云影屏住呼吸,不想自己被這種腐臭味給干擾,調動著全身的靈力,手握著靈劍,心中的暴戾感油然而生。
那一瞬間,她好似就洞悉了尸傀的全部弱點。
她緩緩站起身,那尸傀已經急不可耐地朝她撲了過來,顧云影沒有絲毫的閃躲,雙眼緊盯著尸傀的每一個動作,手中的靈劍舉起,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劍花,最后反手一劍,從尸傀的下頜刺入,直接將它的腦袋扎了個對穿。
在刺穿腦袋的時候,顧云影覺得自己好像扎破了什么東西,順著她的劍融入到了她的手上。
尸傀頓時失去了動作,猶如一具真正的尸體,一動也不動。
顧云影漸漸退后,抽出了長劍。
砰地一聲,尸傀的腦袋炸裂,迸射出黑白交錯的腦花,與此同時,身體也化作了一灘污水。
顧云影猝不及防,被噴了個全身,她脫力地跌坐在地。
【獲得李長鶴的仇恨值+1000。】
“落芳!我的落芳!”
凄厲的叫喊從“李任釗”的口中傳出,他含著血淚地趕了過來,好似因為尸傀而神色癲狂。
顧云影漠然地看著李任釗,不,應該叫他李長鶴。
李長鶴趴在地上,仿佛在看著什么無比珍貴的東西,想要將那些污水都攏入袖中,就算那些污水腐蝕著他的軀體,他也無所謂,一點點地將尸傀的殘骸收集起來。
顧云影動彈不得,只能看著李長鶴瘋了似的,他的雙手都被腐蝕得顯出了森森白骨,卻還是收攏不了這些污水,他坐在地上又哭又叫,像是弄丟了什么寶貝的孩子。
他睜著一雙充滿血絲的眼,怨恨地瞪著她:“都是你,是你殺了我的落芳,是你殺了我的兒子!”
顧云影想要撐著坐起來,但肚子上的傷讓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偏偏還嘴硬地懟人:“你兒子早就死了,弄成尸傀也不可能再活過來,你清醒點吧。”
【獲得李長鶴的仇恨值+1000。】
“我要殺了你,我要讓你做落芳的祭品!”李長鶴站了起來,伸出一雙血淋淋的手,向著她抓來。
顧云影躲也不能躲,剛想要抬頭高聲呼喊控制幻陣的人,結果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掐住了李長鶴的脖子,輕輕地一扭,咔嚓一聲,他的頸椎就徹底被捏碎了,腦袋像個錘頭似的栽倒在地,口中吐著鮮血,不停歇地罵罵咧咧。
李長鶴倒在地上,露出在他身后的人,一襲清冽的白衣,好似帶著月華的寒霜,就連那雙手都白得像塊精心雕琢的玉石,精致的五官還有著少年特有的稚氣,唯獨一雙金色的眸子,冷得像是萬古不化的深淵冰霜。
他的金眸微微一轉,在接觸到怔然的顧云影之時,眼中冰霜方才融化幾分。
“離珩,你怎么……”顧云影愣愣地看著他,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離珩如此充滿冷意的樣子。
然后下一刻,離珩立即淚眼汪汪地瞅著她:“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還留了這么多的血,疼不疼啊,是不是被那個尸傀給嚇住了,你別害怕啊,有我在呢,沒人能傷害你了,我的心肝兒啊!”
顧云影:“……你閉嘴。”
離珩抽噎著將她扶了起來,好似受傷疼痛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似的,看得顧云影嘴角抽搐,連吐槽都無從下手。
“心肝兒啊,肚子是不是很疼啊,你乖乖的啊,我摸摸就不疼了。”離珩像是哄小孩似的摸了摸顧云影的腦袋頂,一臉心疼憐惜的瞅著她。
顧云影咬牙:“你以為哄小孩呢……”
話還沒說完,離珩的手掌摸向了她的腹部,一股熱流突然涌入,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
好吧,這只狐貍的本事確實不小。
離珩滿懷愧疚地將她抱了起來,就想要這么抱著她走回去,顧云影趕緊掙扎著下地,她還沒有柔弱到這個地步。
奈何離珩雖然面上對她百依百順,但是抱著她的一雙手卻絲毫不放松,死活不讓她再離開。
“你就這么現出身形,不怕被發現嗎?”萬般無奈之下,顧云影選擇妥協,轉移了話題。
“我之前想著那魔修和尸傀有些蹊蹺,便想要親自查探一番,所以就暫時去了陣眼,改了改幻陣,讓他們發現不了我,結果我才走開不到一時半會兒,你就受了這么重的傷,我當時氣得心肝都疼了,恨不得將那魔修碎尸萬段。”
離珩一邊說著,一邊抱著她走上滑坡,手上的女子輕得像根羽毛似的,懶懶地靠在他懷里,好似空蕩蕩的懷抱都被裝得滿滿的。
一想到因為他的大意,差點就傷了懷中的人,他的眼中就閃過一絲嗜血的狠戾。
他微微低下頭,涼薄的唇碰了碰她的額發,好似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顧云影卻是渾然不覺,她接受了離珩的解釋:“好吧,你也別太自責,這個魔修就是個瘋子,居然把自己的兒子做成了尸傀,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是因為太過喜歡了吧。”離珩半垂著眼眸,輕聲說道。
顧云影撇嘴,不以為然:“真要是喜歡,還能讓喜歡的人成了這種怪物?”
離珩的喉結上下滑動,將懷里的人抱的更緊了一分。
“阿珩,你要知道,這世上的喜歡有很多種,每個人的喜歡都是不同的,有的喜歡是會包容一切,可有的喜歡是會偏執的,就算是要毀了她,我也要將她捏碎在我的手心里,然后我再將她拼成屬于我自己的樣子,長長久久地在我身邊。”
“阿珩,你和我是同類人,我知道的,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求你幫幫我!”
離珩的腦海中回想起這段話,他曾經嗤之以鼻,可是他垂下眸子,仔細地看著懷里的人。
好像……他漸漸開始明白了。
他和那個人真的是同類。
“等會兒!”顧云影突然出聲,讓離珩停了下來,指著一處洞穴,“我要去報仇,快帶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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