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屹沒說什么吧？”梁靜等他們走得稍微遠(yuǎn)一點(diǎn)，偷偷地問。
“沒有。只是隨便聊聊。他說他下學(xué)期要來當(dāng)線性代數(shù)課助教。”陳盈說著快走兩步走到放酸奶的冰柜前，抓起一排捧在手里。
“他怎么想起來當(dāng)助教？”梁靜咕噥著。
“大概是因?yàn)槟悴粊淼木壒省Ｎ疫�沒去看助教名單，下學(xué)期葉楓還做助教么？”陳盈說。
“他說——要準(zhǔn)備英語考試，估計(jì)沒時間去。”梁靜含糊地說。
“畢業(yè)后的出國英語考試？現(xiàn)在考會不會有點(diǎn)早？”
“好像不是那個考試。”
她們說著來到兩個男生身后，這一隊(duì)人很少，正好排到他們。
“這些東西怎么算？”穿著藍(lán)色工作服的收銀員舉著紅外掃描槍問他們。這是一個大約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頭發(fā)全染成黃色，左邊耳朵上扎著一排耳洞。十個手指尖上都貼著鮮血般紅色的指甲套，右手腕上還掛了一只銀鐲子。她涂著蛋清色的眼影，戴著美瞳的眸子四處張望。
葉楓正把推車?yán)锏臇|西依次放在黑色的傳送帶上。
“我們都分開結(jié)賬。這些是我的，那些是他的。”梁靜用一個印著超市廣告的三角木條將貨物隔開，又朝后面望了一眼說，“他們倆的也一樣。”
“好。”收銀員說完開始逐件掃碼，收銀臺上不斷發(fā)出嘀嘀的聲音。
“你先來吧。”汪屹說著又拿起一根隔離棒放在傳送帶上，幫陳盈把她的物品逐個放在隔離棒后面，放好后他又繼續(xù)碼放自己的。
“一共七十六塊五。”收銀員對陳盈說。
她忙把信用卡遞上去。
“請?jiān)谶@里簽字。”收銀員看也不看丟給她一張打卷的紙條。
陳盈盡力抻平整熱敏紙，在底端工整地寫好名字。收銀員拿過來掃了一眼用小夾子加好扔在POS機(jī)旁邊。
“這袋黃桃也是你的？”收銀員指了指手推車問汪屹。
“是我的。”陳盈拿過來，“能再給我刷一次么？”
“干嘛不早說。”收銀員悶悶不樂地沉著臉，瞟了一眼后面逐漸增長的待結(jié)賬隊(duì)伍，“我正刷他的東西呢，不然你等會兒吧。”
“不用了，這個算我的。”汪屹從陳盈手里拿過袋子放在傳送帶上，“一起結(jié)賬吧。”
“你們——想好了？”收銀員來回打量他們。
“想好了。一共多少錢？”汪屹打開錢夾問。
“加上這袋桃是——一百零五塊二。”
“這是一百一。”他把錢放在臺子上。陳盈從兜里找出兩個一角的硬幣放在旁邊。
“找您五塊。”收銀員隨手把錢遞給他，頭也不抬地說，“下一位。”
四個人一起出了超市。葉楓提著他和梁靜兩個人的袋子在前面走，梁靜緊跟著他。陳盈和汪屹拿著各自的東西。
“我沒帶夠那么多現(xiàn)金，回去轉(zhuǎn)給你。”陳盈小聲說。
“不用了。”汪屹仰起頭，陽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一點(diǎn)小事。”
“還是應(yīng)該還給你。”陳盈堅(jiān)持。
“我知道你不想占我便宜。這樣吧——”他拿過陳盈手里的袋子，打開裝水果的小袋，從里面拿出一個桃子放進(jìn)自己兜里，“算是我買的，嘗了一個不喜歡吃，剩下的全部白送你。”
“可是……”陳盈還想說點(diǎn)什么。
“就這樣了。”
陳盈笑著搖搖頭，沒再說下去。他們走到路口，站在斑馬線前，等著對面的紅綠燈變化成可以通行的模式。梁靜開始抱怨新鞋把她腳后跟的皮磨破了，隔著襪子有點(diǎn)沙疼。葉楓放下超市袋子，仔細(xì)觀察她脫了一半襪子的腳。
“穿上襪子。”他看完對梁靜說，“我背你回去。”
“啊？”梁靜的臉唰地變得通紅，她又看看站在旁邊的陳盈和汪屹，“這樣做不好吧？”
“你的腳已經(jīng)磨得很厲害了，再這樣走下去，不等到學(xué)校肯定會出血。我背你回去，你到宿舍再換一雙合腳的鞋，這雙鞋先別穿了。”葉楓細(xì)心地說。
“可是你背著我，東西怎么辦？”梁靜問。
“我?guī)湍隳弥！标愑哌^去提起他們放在地上的袋子。
“這個太重，還是我來吧。”汪屹搶過陳盈手里的東西。
“真是不好意思。謝謝你們。”梁靜害羞地說。
葉楓背起梁靜，不顧路人的側(cè)目向?qū)W校走去。他走一會兒歇一下，陳盈和汪屹陪著他們慢慢前進(jìn)。所幸剩下的路不遠(yuǎn)，他們走過兩個路口，一轉(zhuǎn)彎就見到窄小的西南門了。
“勝利在望。”汪屹說。
梁靜路上一句話也沒再講。她盡量動也不動地伏在葉楓背上。進(jìn)了校園，快走幾步經(jīng)過甬道來到小西門前。
“辛苦你了。”陳盈拿過汪屹手里的袋子，又扶著梁靜從氣喘吁吁的葉楓背上下來，攙著她一瘸一拐地挨進(jìn)宿舍樓。
“記得換雙鞋。”汪屹沖她們的背影喊。
“一定。謝謝。”陳盈朝兩個男生點(diǎn)點(diǎn)頭，和梁靜一起慢慢走上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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