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惠杵在原地等候許久,等他轉身想走出去的時候,才發現腳下的泥沼變得像水一樣,他還沒意識到發生什么變化,整個人就徑直栽進去。腥臭的污水瞬間灌進他的口鼻之中,常惠驚慌失措,求生的本能驅使他拼命掙扎,無奈越是掙扎,身子就陷得越深。
幸好藥葫蘆有先見之明,在這生死關頭,他那根奇長無比的腰帶發揮了作用。以往常惠時常納悶,藥葫蘆系的腰帶為什么這么長,現在應該明白,原來那是救命繩。
藥葫蘆拉緊帶子的一端,師中和圖奇棠隨即反應過來,運用真氣將常惠從要命的污水中拉上來。
常惠狼狽地爬上來,從頭到腳沒有一處干凈的地方,他胡亂地擦把臉,眨眨被泥漿刺痛的眼睛,用力吐出嘴里的污物,深吸幾口氣,總算覺得重又活了過來。
“哎,哎……”常惠扶著師中遞過來的手,勉強站起來,看著差點要他命的污水,仍覺心驚膽戰,方才那種命懸一線的恐怖感還很強烈,不由嘆道,“真邪門呀,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覺得有一只手拉著我的腳往下拽……”
師中安慰道:“好了,現在沒事了。”
“嗯……”常惠倒不是覺得丟人,他要解釋清楚是為了找出真相,“我真覺得有一只手在拽我,不信你們看……”
說著,常惠卷起右邊褲腿,露出腳腕給他們看:“應該會有手印的,現在還是火辣辣地疼,咦?”
常惠沒有看見腳印,而是發現他的小腿都變成了紫黑色,心臟漏跳兩拍,連忙又卷起左邊的褲腿,兩條腿都紫的發黑。
“前輩,前輩,我這、這是怎么了?”常惠不敢再往上看,他怕身上也變成這種死氣沉沉的顏色。
“中毒。”藥葫蘆用兩個字簡單地解釋道,指著三條岔路中的一條說,“你們站上去吧,不能再泡在泥地里了。”
師中和圖奇棠相視一眼,依照藥葫蘆的指示,背著劉燁走上正中那條略為干燥的甬道。常惠跟著上去,怕身上的臭味熏到他們,難為情地杵在邊沿,向藥葫蘆伸出手:“前輩,你也上來吧,雖說你百毒不侵,但也不能明知道有毒,還在那兒待著啊!”
藥葫蘆沒應聲,自顧自地想著什么,他俯身撿起腳邊的石塊丟向洞口。與他預想的一樣,原先的泥地都化成了污水,如果沒有水上漂的功夫,都得掉進污水池里。藥葫蘆心里納悶極了,難道他中了怪物的妖術?明明是從泥地里蹚過來的,怎么現在就變成了污水池呢?還是說,怪物故意引他們進來,讓他們有得進沒得出,就像他們打的主意一樣?
若真是這樣,怪物也許正在靠近他們,它認為自己有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本事,它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布下陷阱。而他自恃曾經打敗過它,輕視對方中了圈套。此時,藥葫蘆終于有了危機意識,他一個人中圈套倒不怕,活到這把年紀,來個同歸于盡也夠本了。但他還要保護王子公主將軍大人,他的命不能被那怪物拿去。
想要離開的話,必須經過眼前的毒水池,他們幾人之中,有能力平安到達洞口的人估計只有圖奇棠,別說常惠,就連師中都差點火候。但圖奇棠的功力到底有多深,藥葫蘆也不能確定,畢竟他們沒有交過手,于是這種念頭也就一閃而過,沒有深究。
眾人都看見那幾顆石子沉入池底,都猜到藥葫蘆的心事,他們知道怪物不是好對付的,也知道他們面臨著危險,但都沒有因此埋怨藥葫蘆。他們自愿上山圍捕怪物,早就料到會面臨這樣那樣的危險,既然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也就不想著退路了。
周遭氣氛比較壓抑,圖奇棠故作輕松地說:“出不去就出不去唄,這也沒什么,我們原先就不該想著那條退路。沒有退路才能成功不是么!”
劉燁從師中背上跳下來,接著說:“是啊,早晚都要跟它正面對決,與其等著,還不如主動進攻。”
師中也道:“怪物就算有點妖術,也敵不過我們,大家不用擔心。”
“就是,就是,邪不勝正,那怪物肯定不是咱們的對手。”常惠忍著雙腿的刺痛,摩拳擦掌道,“他奶奶的,老子不給它點厲害瞧瞧,它都不知道自己是啥玩意了。”
藥葫蘆明白他們是在安慰自己,他中了怪物的圈套,到頭來卻要比他小了兩三輪的孩子安慰,如果他再不振作,真是白吃了這么多年糧食。
藥葫蘆走上甬道,從懷里取出一只黑色小瓶子,打開瓶蓋倒出幾粒褐色藥丸,一一遞給他們:“吃了它,毒就不會擴散了。”
眾人連忙拿起藥丸吞下,頓覺喉嚨里火燒火燎地疼,但很快就被甜絲絲的清涼取代,腳和小腿也沒那么癢了。
常惠卷起褲腿看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不僅不覺得癢,顏色好像也轉淡了,連忙又伸手:“前輩,再給一粒吃吧!”
“不行!”藥葫蘆收起藥瓶,“這只是暫時性地抑制毒素擴散,治標不治本,等下了山,我再給你們配解藥。”
“哦,前輩記得給我配解藥就好,我這腿可不能讓小嫽看見……”常惠邊說邊放下褲子,藥葫蘆聽他說到馮嫽,動容道,“我老頭子帶你們上山,就一定會把你們毫發無損地送回去。”
常惠以為自己又說錯話了,眼看藥葫蘆的情緒有些激動,想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想想自己真是沒用,沒幫上忙反而拖累大家,剛才掉進污水的時候,手里的火把也掉進去了,現在只剩下四支快要燃盡的火把。待會兒怪物要是來了,看不清楚對方可怎么辦。
“對了,咱們先熄滅三支火把,留一把照亮就行了。”常惠想到這個好提議,抬頭打量一番,忽然覺得奇怪,喃喃道,“熄滅三支火把,就沒有火把了,不對呀,咱們不是每人一支的么,前輩,騷包王子,師大人,公主和我每人一支,這加起來明明是五支啊,我的那支掉水里去了,現在應該還剩四支……”
常惠邊念叨邊數,數來數去都是三支火把,藥葫蘆隨之一愣,道:“我這藥瓶里只剩三粒藥丸,剛才誰沒有吃?”
師中和圖奇棠快被他們整糊涂了,雙雙說道:“我們吃了。”
常惠連忙舉手:“我也吃了……”
話沒說完,常惠心里咯噔一下,睜大眼睛瞪著師中和圖奇棠:“公主,公主……”
眾人慌了心神,是的,劉燁不見了!三支火把,三粒藥丸,常惠丟了火把,藥葫蘆不用解毒,那個被落下的人就是劉燁!
“公主……”師中沒察覺到劉燁什么時候不見的,他揚起火把照向三條甬道,空蕩蕩的甬道連個人影都沒有,他聲聲喚著劉燁,聲音越來越顫抖。
圖奇棠也是一身冷汗,劉燁前幾秒鐘就在他身邊,而他竟然毫無知覺,現在的感覺就像掉進萬里深淵,所有自信煙消云散。
山洞里除了他們就是怪物,怪物以女人和小孩為獵物,他之前同化女人失敗,迫切需要女人繼續修煉。原來,怪物的目標就是劉燁,難道,他們剛進山洞就被算計了?
強烈的恥辱化為滿腔憤怒,藥葫蘆的雙眼漲得通紅,怒道:“快,分三路找公主。”
師中和圖奇棠各走一路,藥葫蘆帶著常惠沿著正中這條甬道往里走,他們加快腳步,惟恐晚了一步劉燁性命不保。
他們臉上的驚慌,劉燁看得一清二楚,因為她就在他們頭頂。藥葫蘆倒出解藥的時候,師中和圖奇棠湊上前的瞬間,她被一股蠻橫的力量拽了上去,那道力量來得太快太猛,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發出驚呼。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周身被一層半透明的粘膜包圍,就像是被蜘蛛網困住的飛蟲,任何掙扎都不起作用,嘴巴也被捂得嚴嚴實實。她不停拍打著韌性很強的粘膜,惡心的腥臭直往鼻子里鉆,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藥葫蘆等人還是沒發現她。
劉燁意識到自己的掙扎只會過量消耗氧氣,不等怪物動手,就會缺氧而死。藥葫蘆等人已經走開好遠,再也看不到了,她停止掙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想目前的處境。
冷靜之后,劉燁發覺困住自己的粘膜仍在往上移動,她感覺自己像是被網住的魚,怪物正在興高采烈地收網,等她到了岸上,就面臨著被宰殺的命運。
劉燁依靠粘膜里的微薄空氣延續生命,為免見到怪物那張駭人的臉,索性閉上眼睛裝死。果然,怪物收了網就迫不及待享用獵物,被它甩在背上,劉燁感覺它的脊梁骨堅硬地像刀柄,咯得渾身疼痛。
怪物跑得飛快,比烏孫的上等馬快好幾倍,它的腳好像是長在地上似的,跑起來沒有聲音。幸虧它跑得快,沒多久就到了它的巢穴,將劉燁放下來撕開粘膜。如果再顛簸久一點的話,劉燁不被悶死也得被咯死。
劉燁平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她始終緊閉雙眼,一動不動。漸漸地,她適應了周圍的環境,聽覺變得敏銳許多,憑借忽遠忽近的呼吸辨別怪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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