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葫蘆說過,這種叫“三目蛭”的怪物是人變的,也就是說它可能還保留人的智商。怪物抓來劉燁,沒有急著處置她,而是在一旁窸窸窣窣忙活著什么。
對于命懸一線的獵物來說,等死的煎熬遠遠大于死亡的恐懼,劉燁當然不想死,尤其是死在這個非人非妖的怪物手上。
劉燁聽怪物呼吸的方位,確認它離自己至少有十幾步遠,于是悄悄睜開眼睛,墨汁一樣的黑暗遮住了她的視線,自己身處于什么地方都看不清楚。怪物就在身邊,黑暗無邊無際,劉燁后悔自己的舉動,之前看不見還能留些幻想,現在看也看不見留下的只是絕望。
“砰砰……”“砰砰……”
心臟本能地發出緊張的求救,與此同時,劉燁聽到怪物“哧啦”“哧啦”的呼吸逐漸靠近。在這種情形之下,劉燁也有些不知所措了,她跑也跑不過它,動手更沒勝算,她想到了懷中的那把槍,但那把槍只是簡易裝置,比炮仗的火力更集中而已,根本不能與現代手槍相比。這么短的時間,這么近的距離,她用火石點燃引線瞄準目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怎么辦?怎么辦?劉燁越是焦急,心臟就跳得越快,快到她控制不住的地步!怪物已經知道她還活著,“哧啦”“哧啦”的聲音越發急促,仗著它跑起來沒有聲響,從十幾步遠的地方一下躍到劉燁腳邊。
聽到腳邊“哧啦”“哧啦”的響,劉燁的腿止不住地發抖,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甚至還不到一秒鐘,它就跳出這么遠,隨手就能碰到她。像是故意要把她逼瘋似的,下一秒鐘,頭頂也響起來“哧啦”的聲音。
腥臭的氣息一股腦地鉆進鼻腔,劉燁頭皮發麻,她覺得自己的腦袋正對著怪物的血盆大口,只要它再靠近點,她就要身首異處了。
劉燁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折磨,腐尸般的臭味嗆得她難以呼吸,一時之間什么也顧不得想,翻身跳下石板。劉燁跌在地上,意外地發現地面竟然挺干燥,跟山洞里的泥濘完全是兩個樣子。
不過,劉燁畢竟不熟悉這里的地形,怪物不費吹灰之力就抓到她,掐著她的脖子把她整個人拽起來。怪物的手像五條蚯蚓在她脖子上爬,滑膩無骨的感覺,雖說沒有窒息的痛苦,但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卻是足以致命的。
“放開我,你這個怪物……”劉燁用力叫出聲,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雙手瘋狂扯著脖子上的“蚯蚓”。她現在顧不得冷靜理智,只想痛痛快快跟它拼一場。
怪物停頓了下,任她怎么掙扎都不松手,也許它已經失去了知覺,也許劉燁的襲擊對它來說無關痛癢。它不是個有耐性的怪物,忽然之間將劉燁推向身后那面墻,只聽“咣當咣當”幾聲響,劉燁的手腳都被鐵鏈銬住。
這下,劉燁再怎么掙扎都沒用了,“哧啦”的呼吸聲近在耳畔,熏死人的臭味令人麻木,怪物懶得跟她磨蹭,蚯蚓般的手滑過她的頸間,“嘩啦”一聲撕去她的衣物。
胸口的涼意使得劉燁徹底失去理智,接連發出凄慘的叫聲,指望藥葫蘆他們能聽到她的呼救,及時趕來救她。怪物顯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蚯蚓手指在她身上點了一通,她居然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可以不用死。”
劉燁身子一顫,這是怪物在跟她說話么?原來怪物也會說話的?藥葫蘆說它是人變的,變成兇狠無情的怪物,卻沒說它失去人的功能。
“你可以不用死。”怪物很久沒開口說話,怕她聽不懂,又重復了一遍。這次劉燁聽明白了,怪物說的是漢語,難道,它曾經是漢人?
“你,也是漢人?”怪物順著她的思路往下說,“剛才,你用漢語呼救,你是漢人嗎?”
劉燁不能說話,只能點頭,也不知道怪物看不看得見。怪物像是看見了,“哧啦”的聲音粗重許多,它跳過來,又用它的“蚯蚓”在劉燁臉上摸來摸去,嘴里嘖嘖有聲:“是漢人,是漢人,西域人的鼻子像鷹鉤,你的不是……”
她是漢人就能放過她嗎?除了這個,劉燁還想問他,為什么會來到西域變成怪物。
“我點開你的穴道,你可以不叫嗎?”怪物的聲音有些激動,原本說的不利索的漢語突然流利了許多,敢情它也有他鄉遇故知的情懷。
劉燁點頭,既然事情還有轉機,她何必激怒它呢!怪物欣喜地“哧啦”“哧啦”,連忙解開她的穴道,“體貼”地輕撫著她的胸口。
“咳咳……你、你別靠我這么近,我喘不過來氣……”劉燁被它摸得渾身汗毛直豎,也不管它高不高興,直截了當地說。
“你嫌棄我?”怪物的聲音沉下來,不用看臉也知道它生氣了。
劉燁不敢惹怒它,想了想,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是漢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聽他這么說,怪物“吼吼”的笑起來,爽快地收回那雙“蚯蚓”,語氣輕松:“對,你說得對,男女授受不親,咱們漢人都認這個理。姑娘,你還沒成親吧?我也是,我也是呢!”
劉燁惡心地想吐,她成沒成親管它屁事,難不成還想強迫她做壓寨夫人?
劉燁沒應聲,怪物當她害羞也沒放在心上,自顧自地說:“你知道嗎?我一直想找個漢族女子合體,找那些西域女子只是無奈之舉。我遇見你,那是天意,老天爺都希望我們在一起……”
沒想到怪物還挺煽情,劉燁沒心思聽它描繪未來美好家園,她根本不想跟它合體。怪物就是怪物,就算曾經是人,它也犯下了難以饒恕的罪行,留著它就是禍害人間。
怪物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中,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等它問劉燁想法的時候,劉燁壓根沒聽見它都說了什么。
為免引起它的戒備,劉燁裝作關心它的樣子岔開話題:“聽你的口音,像是長安城附近的人吧?”
“嗯,嗯,你怎么知道?你是長安人?”怪物沒有怪她開小差,很感興趣地追問,“你是長安人嗎?你是嗎?”
“我是彭城人,在長安城住過一段時間,所以能聽得出你的口音。”劉燁實話實說。
“哦,是這樣啊,怪不得你聽得出了,彭城呀,我也去過,小時候隨父親去看望祖父。祖父雖不是彭城人,但他在彭城待了一輩子。”怪物又沉浸在回憶里。
劉燁聽他說話有條有理,納悶地問道:“你是不是讀過書啊?”
“咦?這你也知道?”怪物像是找到了知音,開心地上躥下跳,湊到劉燁身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你是彭城人,可能還認識我祖父呢,我祖父是私塾先生,人家都叫他趙先生,趙先生,你聽說過嗎?”
劉燁遺憾地搖頭:“我出生在彭城,但不是在彭城長大,我和爹娘住在山里,沒有讀過私塾,教我讀書的人是我娘,我沒聽說過趙先生。”
“唉,看來你也是個苦命人啊,不過,再苦也沒我苦吧!”怪物唏噓一陣,忽然想起什么,忙道,“你為什么會來西域這個鬼地方?你不是住在山里嗎?”
劉燁頓了下,道:“一言難盡,那么,你怎么會來呢?”
怪物多少年沒跟人說過話,也沒見過漢人,話匣子打開就收不住了:“還不是為了保家衛國么?想當年我爹是漢軍騎兵,騎著西域進貢的寶馬別提多威風了。匈奴屢屢冒犯我大漢,百姓苦不堪言!從小我就跟我爹學武功,發誓長大以后要把匈奴人趕出大漢,所以在我十五歲那年就進了軍營,跟我爹一樣成為騎兵。對了,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劉燁聽得入神,希望它繼續說下去。
“哦,這么小啊,當年的漠北之戰你也只是聽說吧!”
“漠北之戰?衛青和霍去病兩位將軍將匈奴打得落花流水大快人心,他們的英勇善戰誰不知曉!”
“嘿,可不是么,我和我爹跟隨霍去病將軍在荒漠北進兩千余里,打得匈奴賢王棄軍逃竄,霍將軍帶領我們一路追到狼居胥山,斬殺匈奴北車旨王,俘獲屯頭王和韓王,還有將軍,相戶,都尉等八十三人,匈奴士卒七萬又四百四十三人。那場仗打得真是太痛快了,霍將軍英明神武天下無敵,大漢王朝千秋萬代生生不息。”
怪物興奮地叫起來,回想當年那場戰役,仍是熱血沸騰。劉燁聽說過漠北之戰衛青霍去病兩位將軍的神勇事跡,卻沒想到有朝一日竟能遇見親身經歷的人。
“原來你曾跟隨過霍將軍?”昔日在戰場上保家衛國的將士怎會變成禍害百姓的怪物,劉燁實在想不通,“當年打了勝仗,你怎么不回去呢?難道不想念故鄉的親人嗎?你和你爹都為大漢立功,你們可以風風光光地回去接受嘉獎,留在西域不是你的本意吧!”
劉燁想起藥葫蘆的話,他說怪物喪心病狂為修魔功殺害全家,但眼前的怪物明明是個立過功的將士。
不知為何,怪物像受到刺激一樣,跳起來掐住劉燁的脖子,惡狠狠地說:“你什么意思?你也想誣賴我是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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