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茲迎來了遠道而來的貴客,也迎來了百年難遇的暴雨,傾盆而泄的暴雨下了幾天幾夜,眼看雨水漫過周邊小鎮(zhèn),就要淹到京都來了,城中百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國王以及整個王室束手無策,與往常一樣,他們把所有希望都寄托于神靈。每天念經(jīng)念得更勤快,服侍巫女更殷勤,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周邊鄉(xiāng)鎮(zhèn)頻頻上報洪澇災情,某某鄉(xiāng)的田地房屋都泡在水里,某某鎮(zhèn)的糧倉商鋪岌岌可危,某某街道水滿為患百姓出行困難……
諸如此類的災情比比皆是,國王大感頭疼,比遲遲沒有王位繼承人更頭疼。派去朝中大臣視察情況,回來以后也都說不出所以然,只說鄰國也被水淹,大家彼此彼此,不用太過擔心,天塌下來一起撐著。
有些人自己遭遇不幸,常常會用別人的不幸來安慰自己,亦或是自欺欺人樂在其中,這種阿q精神是從國王那兒傳下來的,朝中大臣只是將它發(fā)揚光大罷了。龜茲人堅信,只要有神靈的庇護,有巫女在祈福,龜茲就會永遠興盛。不過是下了一場暴雨,而且是周遭幾個鄰國都下了,不能說是上天對龜茲的懲戒,只能說是正常的自然現(xiàn)象。
視察災情的大臣想不出對策,也許是他根本沒有去想,國王早就說過,萬事求神靈。那么,這次也去求神靈吧,如果要想法子,那也是巫女該想的,求巫女想想如何討好神靈,少下點雨就成了唄。
在劉燁等人看來,這種消極的念頭相當可笑,但龜茲國王并不這么認為,他認定這場雨是神靈的一種指示,興許是神靈不滿,才會懲戒世人。思來想去,龜茲這些年來風調(diào)雨順,他們對神靈的敬仰與日俱增,按理說神靈應該不會動怒才對,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巫女神殿
龜茲王宮分為三個部分,靠近宮門的是王室商議政事的正殿,其后是王室成員生活的寢宮,最后方就是供奉神靈的神殿了。與金碧輝煌的正殿相比,高大肅穆的神殿顯得格外莊嚴。從外部看,神殿造型古樸裝飾簡單,像民間隨處可見的祠堂,只不過體積大了數(shù)倍。
神殿正前方有座神壇,走過漢白玉拱橋,偌大的神壇廣場中央有座直徑約一米的香爐,裊裊青煙纏繞著雨絲緩緩上升,消失于灰白的天邊。
國王和王后照例在香爐前拜了拜,然后越過香爐徑直步入神殿。候在神殿四周的信徒們向他們欠身施禮,國王和王后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回禮,這才登上青石臺階。
“請通報巫女大人一聲,本王與王后求見。”國王心里急得上火,卻也不敢破壞神殿的規(guī)矩。神殿的門雖是晝夜敞開,擅自闖入即是不敬,就算是國王也不可以。
殿門兩側的信徒不慌不忙地應道:“巫女殿下有令在先,陛下可以直接進殿。”
“哦?那好,本王這就去見巫女大人。”這可是破例了,敢情巫女知道他心里著急,干脆省了這道程序,國王贊許地點點頭,不愧是神的使者巫女大人,她可真是時時刻刻為龜茲著想。等這件事過去,他得重新修繕神殿,將巫女服侍地更好才行。
殿內(nèi)供奉著三尊神像,分別是天神,地神與谷神,兩千多年前的西域,他們主要信奉的就是天神。三尊一人多高的神像由上好的檀香木雕刻而成,細膩精致惟妙惟肖,表情栩栩如生,就連頭發(fā)紋理都很逼真。
案臺上擺放著新鮮的蔬果,正在燃燒的香燭照亮了陰暗的殿堂,現(xiàn)在是雨天,原本就不算亮堂的神殿更顯黯然。國王不止一次提議為神殿多開幾扇窗戶,巫女都以不合規(guī)矩反對,長此以往,他也就不再提了。
神秘的殿堂令人心生肅穆,大氣也不敢吭一聲,循著巫女念經(jīng)的聲音,國王和王后輕輕地走過去,走到巫女背后,雙雙施禮,恭敬道:“巫女大人……”
南圣女置若罔聞繼續(xù)念經(jīng),國王和王后相視一眼不明所以,國王以為自己魯莽的舉動冒犯到她,連忙又解釋道:“本王方才請人通報,聽說您準許我們不用通報,才敢貿(mào)然打擾巫女大人……嗯……巫女大人,如有冒犯請您見諒……”
“陛下言重了。”南圣女放下手中竹筒,轉身看向他們,“如今龜茲遭逢天災,多余的禮節(jié)就不必要了。剛才我在念經(jīng)祈福,不方便被打斷,絕無怪罪之意,還請殿下不要誤會。”
聞言,國王長吁口氣,頓覺放下心來:“原來如此,無妨無妨,巫女大人為我龜茲祈福,本王感激都來不及呢!”
“是啊,巫女大人,您實在是太客氣了。”王后跟著奉承道。
南圣女淡淡一笑,直截了當?shù)卣f:“二位前來,是否要占卜龜茲的運程?”
國王和王后連連點頭,巫女大人不僅神通廣大,還能一眼識破別人的心思,不用開口都知道對方在想什么,神的使者與普通人就是不一樣。
南圣女并沒像之前那樣為他們占卜,而是垂下眼眸,輕嘆了聲:“陛下,我已經(jīng)占卜過龜茲的運程……”
“哦,是么?那神靈的意思是?”國王瞪大雙眼,惴惴不安地追問,“這雨還要下多久?不能再下了啊!國內(nèi)的田地都被淹得差不多了,老百姓的房屋都快保不住了,本王都要頭疼死了……”
王后的手肘搗了下國王的腰,嗔怪的眼神掃向他:“陛下,不要開口閉口都是死的,你急什么,先聽聽巫女大人指示再說。”
國王又是一陣點頭,南圣女搖搖頭,說道:“龜茲未來幾年的運程,原本沒有這場災情。西域不似荒漠,這種天氣并不常見,接連幾天的暴雨與其說是反常,不如說是神的指示……”
“神的指示?”國王忍不住插話道,“巫女大人,不瞞你說,本王也是這么想的啊!龜茲這么多年風調(diào)雨順,怎會遇到這場災禍?這定然是神的指示,神對我們的懲戒……”
王后杏眼微揚,不悅道:“陛下,你又來了,巫女大人話還沒說完,你三番兩次打斷實屬不敬……”
“王后,我不是對巫女不敬,我真的這么想,這是神的懲戒,神在怪罪我們。”國王急于解釋,一想到神在怪罪自己,他就不由心驚擔顫,“巫女大人,巫女大人,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呢?”
南圣女作沉思狀,王后看這架勢,心想國王說的沒錯,嚇得六神無主,匆忙下跪道:“巫女大人,神為何要怪罪我們?請明示啊明示……”
國王隨她一起下跪,只差沒有磕頭認罪了:“巫女大人,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們,本王不為自己祈福,只為百姓免于災禍,求神靈看在我們夫妻一片誠心的份兒上,饒恕無辜的百姓吧!”
南圣女攙扶起國王和王后,神情凝重地說:“好吧,陛下如此虔誠,我也就不隱瞞了。只是,此事關乎龜茲與大漢兩國的相處,不是三言兩語能解決的。”
“大漢?”國王不解道,“神的懲戒與大漢有關?這是為何?難道大漢殺孽太重,神要懲罰我們?不對啊,我們可沒參與戰(zhàn)爭,就算懲罰也該懲罰大漢吧!”
王后眼前一亮,急道:“莫非是因為那個大漢公主?她不就是漢人么!她來到龜茲,我們盛情款待,巫女大人想要收她為信徒,她卻再三推辭,推辭不說,還胡攪蠻纏,弄得我們好不尷尬。當時我就覺得她有問題,正常人誰會拒絕巫女的好意,更不必說拒絕皈依神了。哎呀,原來這就是神的懲戒,是她冒犯了神,卻要由我們來承擔后果,不公平,太不公平……”
說著,王后開始抹淚:“大漢兩次西征,殺孽無數(shù),如今大漢公主又帶來了這場災禍,分明是他們大漢的罪過,憑什么要我們龜茲承擔一切,憑什么……”
國王拍了拍王后的手,安慰道:“別哭了,你哭也解決不了問題,你剛才還說不讓我打斷巫女大人的話,怎么你又成這樣子。”
王后委屈地抽噎:“嗯,嗯……”
國王可憐巴巴地看向南圣女:“巫女大人,難道真就沒法子避過這場災禍?”
“那倒未必!”南圣女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他們,“這要看你們有沒有決心。”
“有、有、有……”國王和王后不停點頭,往前傾著身子,急道,“我們有決心,請巫女大人明示。”
圖奇棠寢宮
安息民眾普遍信仰息陵教,被常惠噎得說不出話的侍從仍然記得那晚的恥辱,想方設法要為息陵教洗刷冤屈。誰說吃人的怪物一定就是息陵教的人?說不定是怪物打著息陵教的旗號嚇唬人呢!
侍從想找機會向圖奇棠告狀,指望王子殿下能為他出口惡氣,好好教訓那個姓常的漢人。無奈他的王子殿下對這碼事不感興趣,聽不了兩句就讓他閉嘴,壓根沒把息陵教受辱的事放在心上。
他為此郁悶至極,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上天又給他一次機會。龜茲的巫女派來巫男求見王子殿下,只要巫男愿意跟圖奇棠說起這件事,圖奇棠不樂意聽也要聽吧。
巫男相當近人情,他答應侍從會跟圖奇棠說這事,侍從開心得不得了,屁顛顛地前去通報。
“巫男?”圖奇棠冷笑了聲,哪里來的什么龜茲巫男?巫女派來的人不過就是息陵教的人罷了!也許是南圣女有事要向他稟報,所以才派了這么個人來。
“帶他進來。”圖奇棠倒要看看南圣女跟他耍什么花招。
侍從將巫男帶來,圖奇棠打量眼前這位清秀白皙的西域男子,只見他那雙眸子溫柔似水,清澈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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