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藥葫蘆和毒蝎子再三勸說下,明月圣女終于答應(yīng)為圖奇棠輸送內(nèi)力,她之所以遲遲不肯這么做,并不是在意生死,也不是擔(dān)心宿敵來襲,而是唯恐圖奇棠放棄息陵教離她而去。
但她漸漸想通了,圖奇棠已經(jīng)長大了,選擇什么樣的生活方式,他有自己的主意。如果圣音還在世,說不定也拿他沒辦法,只能隨他去了。天底下只有狠心的子女,哪有真正狠心的父母呢!
息陵教雖然尚未成為稱霸西域的圣教,但也算是聲名遠(yuǎn)揚無人能敵,對于整個西域來說,息陵教是個新興的幫派,在地位上還不能跟那些歷經(jīng)數(shù)代的老幫派相比,但論實力,卻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
西域排名最高的劍客都在圣壇,只要有他們在,就沒有人能撼動息陵教的地位。目前保持這等榮光不成問題,但要想一代代延續(xù)下去,恐怕并不容易。明月圣女知道自己勉強不了圖奇棠的心意,即使她想盡各種辦法,暫時留住了他的人,卻阻止不了時光流逝的腳步。
她終有一天會追隨圣音而去,若是圖奇棠不情不愿留在息陵教,等她離去之時,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遣散息陵教。與其如此,不如趁她現(xiàn)在還有一些精力,索性將整個重?fù)?dān)交給圣壇里有能力的人吧!
想通一件執(zhí)著多年的事情看似簡單,實際上著實很不容易,放下一樁夙愿看起來是輕而易舉,然而經(jīng)歷過的心情波折是外人難以想象的。
明月圣女付出了八成內(nèi)力,總算保住了圖奇棠的這雙腿,也保住了他的功力。稍加時日調(diào)養(yǎng)一番,圖奇棠就能恢復(fù)如初。興許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母愛,興許是歷經(jīng)生死看穿許多事,圖奇棠對母親的恨意逐漸減少,甚至開始反思自己。
藥葫蘆端來了他精心配制的營養(yǎng)藥粥,一勺一勺喂著圖奇棠,時不時地笑出聲來:“哎呀,哎呀,太好了,能吃就好得差不多了,你小子真是越來越能吃啦,吃得好,吃得好……”
圖奇棠握了握拳頭,他正感覺一股股雄厚的內(nèi)力在體內(nèi)奔騰,被褥下的雙腿也開始恢復(fù)了知覺。雖然藥葫蘆還不允許他下床走動,說是要穩(wěn)固內(nèi)力不致流失,但圖奇棠了解自己的身體,他現(xiàn)在幾乎完全康復(fù)了。
“老葫蘆,我要去找燁兒,你就讓我去吧!眻D奇棠從藥葫蘆手里搶過碗,迅速地吃完了粥,迫切道,“你看,我能吃能喝,跟正常人沒兩樣。況且,我自己也感覺沒問題了!
說著,圖奇棠一手放下碗,一手掀開被褥,雙腿彎曲起來:“你看哪,我的腿不僅恢復(fù)知覺,而且行動自如,絕對可以獨自下山。”
藥葫蘆接過碗,轉(zhuǎn)身放在桌子上,回頭看了眼圖奇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動,你先別動!
圖奇棠沒有繼續(xù)動作,靜靜地看著藥葫蘆,心里想著如何才能說服他。
藥葫蘆走過來,為他重又拉好被子,輕嘆了聲,坐在床邊輕聲道:“你應(yīng)該知道,你能這么快復(fù)原,多虧了那妖女,哦,不,你母親。要不是她分給你八成內(nèi)力,你不可能好得這么快,也不可能保住這雙腿。所以說,你有現(xiàn)在,都是拜你母親所賜,她給過你一次生命,這又給了你新生,就算只是為了她,你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
“我沒有要去送命,我只是要看看燁兒好不好,我怕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擔(dān)心她為了還魂丹不顧一切,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不好收場?墒,你擔(dān)心公主,我就不擔(dān)心自己的孫女兒么?放心,難道你還清楚公主的能力嗎,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會照顧好自己的。反而是你,剛從鬼門關(guān)回來,怎么還學(xué)不會懂事。”
藥葫蘆搖了搖頭,緊緊皺眉:“你聽聽哪,我為了你,連這么正經(jīng)的話都說得出來,你可別說你心里沒有沒有一點感動!
圖奇棠琢磨著他說的話,點頭道:“我相信燁兒可以好好照顧自己,但我留在這里又能做什么呢!雖說我這雙腿是她幫我保住的,我能重新?lián)碛袃?nèi)力也是全虧了她,但我實在無力報答,說句你不樂意聽的話,如果可以選擇,我寧愿不讓燁兒去找什么仙丹,也不接受她給我的內(nèi)力。”
“老葫蘆,我們認(rèn)識的時間不長,但我所說的句句都是心里話,我不想讓任何人為我冒險,特別是我在乎的人,我不想虧欠任何人,尤其是她。”
藥葫蘆起身在房里來回踱步,絞盡腦汁想著應(yīng)對的話,想了半天,猛地拍下腦門:“我說,你不要在我面前這么矯情好不好,總說這些讓瘆人的話,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你知道我說那些安慰你的話,已經(jīng)快要了我的老命,你還給我整這一套一套的。告訴你吧,不管你怎么說,我是絕對不會讓你下山的,不,離開這兒一步都不成。你娘剛給你這么多內(nèi)力,就算沖著這點交情,你也好歹做做樣子嘛!母子倆的,還說什么虧欠不虧欠的,你是不是還在怪她。俊
“不是,我不怪她,我也沒有資格怪她,正像你所說的,她給了我生命,我身體里流淌著她的血。即使我心里不甘愿,也不能逃避我們的關(guān)系。”圖奇棠的眼神有些迷離,茫然地看向窗外的綠茵,低聲呢喃,“娘親,我沒有這樣叫過她,一次都沒有……”
“就是說啦,血濃于水,要說欠情,你這輩子都欠她的,隨你高不高興,這就是鐵板一樣的事實。所以你就不用胡思亂想了,好好養(yǎng)傷,不能一時沖動前功盡棄呀!我也知道,你怕她逼你繼續(xù)做這個教主,但要是你實在不愿意的話,她也拿你沒轍啊不是么,反正她現(xiàn)在怎么打都打不過你,也不敢管你要去哪兒。”
“至于公主那邊,你就更不用多想了,有我那個冰雪聰明的孫女兒,精明睿智的孫女婿,保證公主不會有危險。她暫時沒有消息,只是還沒找到那個什么玩意兒的仙丹,等她有眉目了,自然會跟咱們聯(lián)系的。”
圖奇棠坐起身子,忙道:“我現(xiàn)在不需要什么仙丹了,老葫蘆,你快去通知她一聲,叫她快回來吧!”
“我也想啊……”藥葫蘆撓撓耳朵,心想怎么樣才能瞞住圖奇棠,息陵教的探子來報,劉燁等人被綺麗公主軟禁,何時恢復(fù)自由身還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綺麗公主不敢對他們怎么樣,畢竟要考慮到烏孫和安息兩國的交情。
“你這話什么意思?是不是燁兒當(dāng)真有危險?”圖奇棠激動地掀起被子,又要從床上跳下來了。
“別,別,你別激動……”藥葫蘆擔(dān)不起這個罪名,他要是放走圖奇棠,惹來更大的麻煩,明月圣女和劉燁都要怪他的。
“我說你小子,別動不動就嚇唬人好不好,你以為我老頭子活到現(xiàn)在容易么我,坐下,你快坐好,聽我慢慢給你說。”藥葫蘆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只覺得口干舌燥心煩意亂,重復(fù)著,“聽我說,說……”
圖奇棠緊張兮兮地看著他,藥葫蘆砸吧著嘴,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干脆心一橫,脫口而出:“說個屁啊,息陵教如今大難臨頭你知不知道,你娘的老仇家,那個什么綺麗公主忽然間發(fā)了瘋,說是要圍剿圣壇,你娘剛把內(nèi)力給了你,就出了這種事,你叫我和老蝎子情何以堪!
“真他娘的暈,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和老蝎子左勸右勸讓你娘拿出內(nèi)力,誰知道一轉(zhuǎn)眼的工夫,仇家就找上門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兩個老不死的事先商量好的呢!好在你娘相信老蝎子不會背叛她,我才跟著沒受牽連,你小子好歹做過幾天息陵教的教主,怎么能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哪,眼看著圣壇都快被人家鏟平了,你還只顧著想自己的心上人。不錯,公主在宮里被軟禁了,但沒人敢對她不利啊,不要忘了,她可是大漢的公主烏孫的右夫人,誰敢輕易胡來!
“我羅嗦這么多,意思就是,事有輕重緩急,你別只顧著想自己的事,也為你娘和息陵教想一想,F(xiàn)在這檔口,沒人心里好過,就算是我,也沒只想著等人打上來該往哪兒逃,我這不還在照看你么!”藥葫蘆指了指窗外,“你看外面還是跟從前一樣寧靜,不知道山下面都打成什么樣了,咱們爺倆兒還是知足吧!”
圖奇棠滿眼困惑地追問:“我不明白安息王朝的綺麗公主怎就成了她的老仇家,為什么非要鏟除息陵教不可?”
藥葫蘆那張老臉皺成了核桃:“這要問你那個風(fēng)流爹,誰叫他當(dāng)年腳踏兩條船呢!不過,這也不是重點,你只需要知道你娘和綺麗公主為了你爹爭了一輩子,現(xiàn)在連他的尸身也要爭,就是這樣了,說白了,這場戰(zhàn)爭就是兩個女人比誰更瘋,沒人能阻止得了。”
“既然如此,我更不能坐在這兒什么都不做了!眻D奇棠沒有過多思量,穿好衣衫下了床,無視目瞪口呆的藥葫蘆,走到窗邊,“這是我的家,不管我多么想離開這里,也不能看著家園被毀。還有許多無辜的教眾,他們追隨息陵教只是想追尋真理,慚愧的是,我不知道息陵教存在的真理是什么,坐上教主之位是明月圣女的期待,不是我的。即便如此,我也想問他們做些什么!
藥葫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你想干嗎啊,難不成你也要去出戰(zhàn),不用了啊,山下有你娘和老蝎子擋著,還有圣壇的護(hù)法和圣女,有他們在,官兵們打不上來的。你娘的意思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你,有你在,就有息陵教的未來!
“現(xiàn)在都把握不了,又何苦未來呢,將來我還能否存在都是未知之?dāng)?shù),誰又會關(guān)心息陵教有沒有未來!眻D奇棠下定了決心,息陵教遭到滅頂之災(zāi)與他脫不了關(guān)系,他不能躲起來裝作若無其事,至少他應(yīng)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fù)責(zé)。
“我說,你小子怎么就說不通呢,就算讓我去打群架,也用不著你出手!你不是還想著跟公主遠(yuǎn)走高飛嗎,你娘這何嘗不是成全你,不管你將來把息陵教交給誰打理,只要希望還在,她就死而無憾了……”
“唔……”藥葫蘆意識到自己失言,連忙捂住嘴巴,怎能當(dāng)著她兒子的面說她會死呢,就算內(nèi)力減少八成,也不一定會死吧!
圖奇棠沒有遲疑,打開房門徑直走下石梯,藥葫蘆心急火燎地追出來,只見他早已被人攔下來了,仔細(xì)一瞧,那人生得眉清目秀,淡泊如水的眸子竟是翡翠綠色的。
南圣女面無表情地?fù)踝×藞D奇棠的去路,輕聲道:“請教主回宮!”
“你老實告訴我,山下的情形怎么樣了?”圖奇棠直接問道,看到南圣女也被召回來了,心里更為不安。
“回稟教主,山下聚集一萬官兵,已將斯塔拉山完全包圍,約有千余名步兵正在攻山,與我教八百名教眾廝殺,尚未分出勝負(fù),不過教主放心,明月圣女已經(jīng)發(fā)出召集令,西域各地的教眾陸續(xù)趕來,預(yù)計三個時辰之內(nèi),將有數(shù)萬教眾趕來!
南圣女一絲不茍地報告軍情,語氣里沒有任何波動,圖奇棠聽得直皺眉:“叫他們趕來做什么?送死嗎?對方可都是訓(xùn)練有素的官兵,息陵教的教眾大多數(shù)都只會念經(jīng)而已,從沒拿過刀劍對敵,要他們來又有什么用?”
“是啊,山上八百名教眾能支撐多久?恐怕不到三個時辰,那一萬官兵就打上來了,到時候就算有數(shù)萬不會打架的教眾趕來,也只是來送死而已!彼幒J追上來聽到他們的對話,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不行,這樣下去不行,我得把教主帶走,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哪兒都不去,我不是貪生怕死之流……”圖奇棠不屑地哼了聲,甩開藥葫蘆的手,就要往山下奔去。
“你給我回來,你忘了公主還在等你么,她為誰才去冒的險,你走了,她怎么辦?”藥葫蘆的話留住了圖奇棠的腳步,趁他遲疑的空檔,南圣女點了他昏睡的穴道,將他背起來送回房里。
“教主,恕屬下無禮,明月圣女有令,不許教主擅自下山!蹦鲜ヅ畬D奇棠放置在床上,為自己解釋道。
“唉,姑娘,你這樣做也是無奈之舉,這小子的身體還沒有徹底康復(fù),若是由著他的性子任他胡來,前功盡棄那可就遭了!彼幒J看向再度昏迷的圖奇棠,自言自語道,“跟你說你不聽,你連一個圣女都防備不了,還怎么去應(yīng)付千軍萬馬。”
“你就是藥葫蘆?”南圣女沒等他作答,客氣地行了個禮,“請照看好教主,我在附近巡視,若有異常叫我一聲就好。還有,請注意你的言行,對教主使用尊稱!
南圣女轉(zhuǎn)身離開,藥葫蘆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切了聲:“拽什么呀,叫我對這小子使用尊稱?你咋不尊稱我呢?小丫頭片子,我當(dāng)你爺爺都綽綽有余了!”
話雖如此,藥葫蘆并沒有遷怒于圖奇棠,盡職盡責(zé)地在他床邊看護(hù),每過幾分鐘就到窗邊看一眼,遲遲沒有聽到喊打喊殺的動靜,心里總算踏實了些。明月圣女統(tǒng)領(lǐng)息陵教多年,培養(yǎng)出了不少厲害的打手,而且實戰(zhàn)經(jīng)驗都很豐富,真打起來也未必會輸。
再加上圣壇八大護(hù)法和三大圣女,那些只會一招半式的官兵想攻占圣壇無疑是癡人說夢,不過,對方人多勢眾,單對單不是對手,就怕人海戰(zhàn)術(shù)啊,打不過你,纏也纏死你。
藥葫蘆迷迷糊糊想了許多,正琢磨著要不要先帶圖奇棠躲起來,忽然聽見石梯下面?zhèn)鱽泶蚨仿。探出身子一看,原來是南圣女跟兩名安息平民打扮的人打起來了,好奇那兩個人什么來歷,只見杵在一旁頻頻往上看的人有些眼熟,揉揉眼睛看清楚,原來是和劉燁一起下山的柯林吉。
“別打了,別打了……”藥葫蘆在床邊大叫起來,隨即沖下石梯,幫柯林吉向南圣女解釋,“是自己人,自己人哪,你看,他是那小子同母異父的弟弟,你看這模樣就足夠證實了!
南圣女仔細(xì)看了眼柯林吉,遲疑著停了手,隨后又揚起劍指向他:“我從沒聽說教主有兄弟姐妹,說,你究竟是何人,趁亂上山有何目的?”
柯林吉從懷里取出那瓶藥,在南圣女和藥葫蘆眼前晃了晃:“我冒死前來,只為給教主送還魂丹,你可以懷疑我的動機,也可以阻止我不接近教主,但你不能懷疑藥葫蘆,救人要緊。”
“什么還魂丹?教主明明……”南圣女不解地追問,卻被藥葫蘆打斷,“是有這回事,不信你就去問明月圣女吧,快把還魂丹給我瞧瞧!
藥葫蘆出于私心,他想看看還魂丹到底是什么東西,圖奇棠的身體已經(jīng)復(fù)原,不代表其他人用不到。要是明月圣女或毒蝎子受了重傷,關(guān)鍵時刻也能拿來救命,誰叫綺麗公主這么不仁不義,派出這么多官兵非把息陵教往死路上逼。
柯林吉連忙將那瓶藥交給藥葫蘆,湊到他身邊小聲道:“我想去看看教主,行嗎?”
藥葫蘆沖他眨了下眼睛,一把拉住他的手:“走,我還要你施藥呢,你小子要是敢拿假藥騙我,我可對你不客氣。”
南圣女想阻攔已經(jīng)晚了,藥葫蘆把柯林吉推上去,扭頭朝她扮鬼臉。南圣女氣得抿著唇,轉(zhuǎn)過身惡狠狠地瞪著那兩個身手不凡的“平民”。
藥葫蘆帶著柯林吉上了樓,迫不及待地打開藥瓶,湊近鼻尖聞了聞?铝旨劭磮D奇棠仍是昏迷不醒,頓覺松了口氣,反正圖奇棠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的,他才不信還魂丹能使人起死回生。只要取得了藥葫蘆的信任,攻占圣壇就變得易如反掌。
“聽說公主被軟禁了?到底有沒有這回事?”藥葫蘆突然問道。
“哦,嗯,是的,不過不用擔(dān)心,公主過幾天就沒事了!笨铝旨恢浪菑暮翁幝犝f的,卻也不敢說謊自曝其短,又道,“幸好公主拿到了還魂丹,有機會交給我送過來,不然,耽誤了教主的病情就不好了,怎樣,現(xiàn)在用藥還來得及吧?”
“來得及,來得及,你來得剛剛好。”藥葫蘆走到窗邊,朝南圣女大叫一聲,“那兩個是敵軍奸細(xì),快動手!”
南圣女愣了下,隨即揮劍斬下對面兩人的首級,柯林吉聽見兩聲慘叫,隨即沖過去看個究竟,滿地血跡映入眼中,嚇得他腳底發(fā)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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