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煜看著她,似乎被顧老板難得一次的心靈雞湯給噎到了,良久都沒有回應。隔著鏡片,那些洶涌而來的情緒都被阻攔在后頭,她看不見,只能感覺到小隊長又一次繃緊了唇線。
“是有點尷尬。”顧月白一拍他腦袋,“就不能裝作很感動的模樣騙一騙我嗎?”
她很久沒有這么人模狗樣地說上這樣一番話了,作為戰隊老板,她在選手們面前出現時,嘴邊永遠都掛著譬如“加油”、“相信你們”這類空泛沒有落點的客套話,連自己都覺得沒什么意思。
韓煜在旁人瞧不到的地方笑彎了眼:“我會贏的。”
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那兒成年傷口依舊帶著鈍痛,就像是有數根銀針在戳刺著。但韓煜不在意,那是他永遠無法回避的。
顧月白剛想說些什么,就聽見主舞臺上播音出了韓煜的名字。
“走了。”韓隊長嘴角還掛著未褪的笑意,難得露出幾分屬于他這個年齡的痕跡。
從陰影中離開,飛奔去炫目光彩的舞臺,顧月白看著他清瘦卻筆直的背影,風吹動著衣角,韓煜抬手,下意識地扶了下眼鏡。冷色燈光浸透了這位選手,早就準備好的主持人站在原地,只等對方緩緩登臺,迎接粉絲們的歡呼。
他們方才還站的那么近,如今卻飛快的被兩個世界所割裂。
顧月白沒有留下來觀看比賽,她不在意主辦方會給韓煜分配怎樣一個對手,大抵是個極其有料的主播,亦或是同組里頗有潛力的新秀。在A組中,能夠和韓煜匹敵的組員確實沒有幾個,白址他們的安心不是沒有緣由的。
與賽場里的壓抑憋悶氣氛不同,走出場館后,傍晚空氣吹來了微帶著清甜氣息的清風,M市臨海,這兒人文風格也大都開闊寬廣,顧月白站在賽場門口,一眼只望見無數媒體們的采訪車已經在候場,那些熟悉或是新興的臺標搖晃著,隨時為新出的賽場情報撰寫稿子。
“A2組、A2組,已經上場。”一個穿著熒光色短袖的女人從她身邊匆匆路過,根本沒有注意到顧月白這個人,“場地路線已經鋪設,可以切鏡頭了。”
想來是韓煜已經上場了。
顧月白猶豫幾秒,還是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打了熟悉的號碼。
鈴聲響了一分鐘多點,那邊卻沒有人回應,她一看腕表,才發現距離六點還有十分鐘,遠在F市的顧遠道應該在進行封閉訓練。
“真是。”顧月白被自己給逗笑了。
她對選手們的排班表不甚了解,卻也知道,在粉絲們看不見的地方,大部分選手正沉下心來緩慢的打磨自己,盡管他們或許并不出名,只是戰隊里最普通的一個輪替隊員,卻也在為了舞臺上綻放光彩而努力。
而那位衣品出眾的記者還在與自己的后勤們連麥通話:“已經進入賽點,直播人數上漲……他選擇了魔術師,對……或許是Code戰隊的新策略,賽后聯系采訪……”
一邊說著,她還夾著一支筆,在頗為精致的隨身筆記本上比劃記錄。顧月白被打斷了思緒,才隱約覺得,身邊這位熒光綠小姐似乎有些眼熟。
盡管她看上去才二十四五歲,在統籌方面實在頗有些遜色,要說是因為經驗不足而被踢來當電競賽事的記者,倒也不是難以理解。
對于大眾傳媒而言,這類新型的賽事雖然頗受關注,有著極龐大的粉絲基礎,卻因為粉絲們太過潮流,大都沒有翻閱紙媒的習慣,算得上典型的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紫色的魔術牌隱入斗篷中,熒幕右下角小窗里的韓煜微微偏頭,關注了一下自己屏幕上的血量提示,又毫無情感地投入到了新一輪殺戮中。
是的,殺戮。
他的對手是來自SULL戰隊的新秀,秦東君,一個長得略微橫向了點的男孩,盡管在簽約成為正式選手前,他就已經是被視為了SULL的新輸出位,想必在冬季聯賽上會大有發揮。
這不是已經秦東君的賽場首秀了,在夏季賽的小組階段,SULL就有意地給他安排些不怎么困難的戰局,鍛煉他的線下賽實力。只不過,那些戰局大多是碾壓局,除了忠實粉絲,路人們還是更愿意選擇一些積分比較高、雙方實力對等的比賽來觀看。
屏幕上,韓煜前幾天匆匆拍攝出的宣傳照片已經投影在大屏幕上,他罕見地摘下眼鏡,身著自己常選的射手職業所穿的那一套灰色大風衣,手執長槍,半抬起的眼眸里透出一股子漫不經心,仿佛自己并不是在完成狙擊這個動作。
“砰!”又一簇焰火自新秀身邊炸開,將秦東君的退路封鎖。
比起一無所知的韓煜,秦東君早就知道,戰隊特地聯系了主辦方,將自己調為這位聯賽第一人氣的韓煜選手的1v1對手。
聯賽主辦方雖然以公平公正的噱頭分出了四個小組,卻還是會在有限的條件里創造出盡可能大的看點。當然,他們還不至于選擇同隊的主播選手來正面對抗韓煜的,在第一周的比賽里,其他選手們還未打出戰績分走關注度的情況下,四個豪門戰隊的選手們才是被關注的焦點。
有來有往的打斗才能引起觀眾們的興趣。
盡管只是表面上的來往。
只有身在局中的人,才知道這是怎樣的局面,韓煜把他幾乎沒有在賽場上取出來的魔術師玩出了花,每一步都限制著對手的發揮,秦東君幾乎就是在他的引導下做出各種虛弱反擊,然后再被韓煜輕描淡寫地給化解掉。
他在手忙腳亂中,想起了隊長在自己上場前的安慰,他說韓煜是個極其友善的人。
友善這個詞實在是太敷衍了,上舞臺時,韓大神隔著鏡片朝秦東君這兒掃了眼,仿佛具象化了那份恐懼,這才琢磨莫測地勾了下唇角,走進自己的選手單間。
以至于兩人在交鋒的那一刻,秦東君還在思索那一笑的含義,沒能反應過來,韓煜居然上手了魔術師。
在游戲設定里,魔法與科技同在這片廢墟一樣的大陸上生長,多年前爆發的資源戰爭使得各個勢力的成員忙于相互爭奪比拼,撕咬著各個藏有寶藏的據點。這場1v1的地圖是由秦東君隨機選擇的,在一個被黑暗所包裹的莊園里,被魔法反噬的莊園主人不斷地吸收著過路人的能量,來維持不生不死。
秦東君選擇的是狙擊手,與韓煜相同,他的拿手武器也是短銃,適合中短距離作戰,耍帥靠譜,實戰虐心,在FPS游戲里極其依賴操作者的技術。正因為如此,短銃反而是個很少被版本更新所影響的武器,有著穩定的發揮,可以根據選手們的個人愛好,通過操作點數的分配,分為狙殺派和磨刀派。
狙殺派,顧名思義,就是把爆發點數抬到滿數額8,如果在實戰中命中對手的話,可以達到一槍斃命的效果。但缺點在于,這時候的短銃,會因為火力過猛,有著2秒左右的散熱階段。
要么準,要么死。
而磨刀派則不同,爆發5加上速度6的組合,可以讓選手在作戰中有更多的選擇,盡管殺傷力不高,卻也能有傷害,只要足夠耐心,可以把對手緩慢溜死。
通常來說,槍系選手們為了維持穩定手感,不會在兩個派系間過度切換。
除了韓煜,只有他,才能做到近乎隨性地調整操作點,上到8點滿格,下至令人發指的3點,這位大神都不吝嘗試過,時常給觀眾們一種“這也不難嘛”的感覺。
難,很難,秦東君在上場前就想好了,若是下臺后韓煜不急著離開的話,他一定要追著問一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秦東君的慣用數值是爆發力提上6點,速度6點,是一個職業圈槍系選手們常見的分配。
他想過和韓煜的各種對狙形式,甚至為此,差點興奮地睡不著覺,誰料對方竟然翻出了神之一手,直接造成了心理上的擊殺。
當然,秦東君還不至于把韓煜想得太快,以這位韓隊長的風格而言,他從未輕視過對手,就算在比賽中已經打出了碾壓局勢,他還能穩住心態,把作戰步驟細化,有理有據地實力或失敗。
臺下的蘇恒景倒是先一步理解了這位老朋友的心思,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感嘆道:“還是老韓地道啊。”
“是為了讓東君多堅持一會兒吧。”柳安在自己膝蓋上打節拍。
槍系們的戰斗總是結束得飛快,沒等觀眾們反應過來,就已經有一方中槍倒地了,雖說比賽時,這樣的表現足以稱為精準可靠,當在表演性質的1v1對決中,就有點沒意思了。
如果韓煜把戰時拉長,顯然會被扣上放水的帽子,但若是依照正常節奏,只怕沒等觀眾回過神,雙方選手都已經下了舞臺。
蘇恒景摸了下自己的胡茬,略帶猶豫地說:“只不過……他應該在練魔術師吧。”當然,游戲里有那么多角色可供選擇,每個職業選手都有了解和操作其他角色的義務,只不過沒必要達到主職那種熟練度而已。
拿著自己的副職來賽場,還能將另一個職業選手吃牢套死,是怎樣的水平?
“至少這段時間沒少練。”SE的副隊長柳安斬釘截鐵地說。
對某個職業的手感,絕對不是臨上場就能馬上發揮出來的,至今為止,韓煜和秦東君已經比拼了近三分鐘,巨大海報下,坐在比賽席里那個真實的韓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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