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殊城雙眸微微瞇起來,蘇念拿在手里的看起來不過是很普通的一個耳墜而已。
可她這樣質(zhì)問的口氣,說明這耳墜肯定不普通。
見他不說話,蘇念咬唇,說:“這可是柳姨在你臥室發(fā)現(xiàn)的,就在床邊。”
葉殊城一時沒想起沈曦,愣了一下,“是你的?”
蘇念想打人了,他的表情看起來完全搞不清狀況,她不得不告訴他:“這是沈曦的!”
他這才想起沈曦來,沈曦進入他房間就只有那天晚上,小姑娘想勾引他沒成功,躲在衣柜里面被迫看他與蘇念溫存,最后挺沒教養(yǎng)地說了一堆難聽話,然后流著眼淚離開。
他是真想不到哪一個環(huán)節(jié)出的問題,沈曦的耳墜會落在他房間。
他拿過耳墜看了看,問蘇念:“那又如何?”
蘇念一怔。
她心口的委屈頓時又天翻地覆的。
她早就知道會這樣,所以她不問他,問他不過自取其辱,以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問了指不定葉殊城還覺得她多管閑事。
她說不出話來,咬著唇愣了幾秒,轉(zhuǎn)身就往出走。
她想,葉殊城真是太討厭了。
蘇念憑著肚子里的一股氣往出沖,在別墅區(qū)的馬路邊上直沖沖地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走了很久,天色漸晚,而小高跟也已經(jīng)將腳踝磨出水泡來,她越走越慢,最后停了下來,低頭看著自己腳尖。難過的想哭。
她不能沖著葉殊城發(fā)脾氣,不能質(zhì)問一句,為什么沈曦的耳墜會在他的臥室里,她只能折騰她自己,真沒意思。
這就是情人。
手包里面的電話又響起來,她掏出來看了看,送上門一個不怕死的,又是沈曦。
她剛接電話,沈曦就在那邊嚷嚷,“你別以為你掛了我電話就沒事了,我告訴你,我哥可還沒跟你辦手續(xù)呢,你……”
沈曦,你不是想讓我去找你嗎?”蘇念說:“好啊,告訴我你現(xiàn)在在哪里。”
隔著幾十米遠的距離,一輛黑色勞斯萊斯緩慢地行駛在街邊,駕駛座上的Rita看到蘇念掛斷電話之后就攔了一輛出租車,問后座上的葉殊城,“葉總,還跟嗎?”
葉殊城看一眼那輛出租車,點頭,“跟上。”
他想看看蘇念到底在瞎折騰什么。
他個人并不把那個耳墜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想不到蘇念為什么為了這件事發(fā)這么大的火,他只是單純不大放心她在這種情況下就出去亂跑。
蘇念在一家茶館門口下了車,進去之后在靠里面的一張桌子那里見到沈曦。
沈曦見到她自然是沒什么好臉色,“蘇念,你還真有膽子來。”
蘇念直接在對面坐下了,“我來是有話要跟你說,沈曦,我沒想到我跟你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過去這些年我以為沈家別的人不懂我,除了你,看來是我高估你了。”
沈曦冷笑,“是我高估你了才對,你什么時候勾搭上葉先生的?”
這與你無關(guān),你們沈家人害我做了幾年的同妻還不夠,現(xiàn)在這樣陰魂不散有什么意思?沈曦我告訴你,你以后別再給我打電話了,你要對葉先生有意思,別在我這里虛張聲勢,你來搶啊。”
蘇念想了想,又笑:“可惜,你跟他上床了又怎么樣?他現(xiàn)在每天回的地方可是榕城,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我住在那里。”
蘇念說話的時候眼眸靜靜鎖定沈曦的目光,沈曦被這視線刺的無處遁形。
沈曦心里更氣。
也許是看慣了蘇念以前在沈家窩窩囊囊的樣子,現(xiàn)在的蘇念太叫她驚訝,這樣囂張跋扈地對她示威,是前所未有。
蘇念話說的痛快。但其實很違心。
她壓根不知道為什么以前一直習慣住在酒店的葉殊城最近突然就轉(zhuǎn)了性子,每天回榕城,她可沒那么擅長自作多情,她說這些話,只是為了長自己的精神,好對抗沈曦。
沈曦被蘇念堵的說才不出話來,指著蘇念鼻尖的手指都在發(fā)抖:“你……你真無恥!你怎么這么不要臉,你跟我哥都還沒有辦手續(xù),就跑別的男人床上去,你也不想想別人怎么看你……”
蘇念臉上的笑容快要繃不住。
她覺得這世上誰說,都輪不到沈家人來說她無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我不在乎,反正你哥不是一樣么,對了,你哥好像是跟徐源吧?”
這話一針見血地讓沈曦有點慌了神。
沈良夜的取向給沈家這次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即便努力遮掩還是難免有風聲穿出去,周遭的人議論紛紛,連著沈曦這個做妹妹的臉上都沒光。
沈曦一著急,起身抬手端起桌上的咖啡一下子潑在蘇念的臉上。
咖啡不燙,帶著特有的粘稠從蘇念的臉上流下來,蘇念愣了有好幾秒,抬手摸了一把,這時旁邊遞過來一張紙巾。
Rita將紙巾塞在她手里,勸:“蘇小姐,要不我們先走吧。”
她不知道Rita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她這會兒腦子不太好使,對面沈曦還恨恨看著她叫囂。
我跟你說我不會放過你的,你把我們沈家害成這樣!你不嫌膈應,喜歡陪葉先生睡,可以呀。咱們看誰能惡心的過誰,我也可以陪他睡!我就等著你被葉先生拋棄的那一天,看你到時候還……”
沈曦話說到這里就頓住了。
因為她看到從蘇念身后走過來的葉殊城。
沈曦頓時就傻了,說話的時候只為自己爽快,剛才的話葉殊城肯定也都聽到了,她叫蘇念出來的確是氣不過,想要罵蘇念一頓來泄憤,可沒想到蘇念這個禍水不是單刀赴會的,還帶了個靠山過來!
葉殊城腳步停在她們跟前,看著沈曦,“陪我睡?”
沈曦別過臉不敢與他對視。
現(xiàn)在否認已經(jīng)來不及,場面實在太尷尬,她想跑,可是自己的座位位置都在跟她作對,要出去還需要先經(jīng)過葉殊城的身邊。
葉殊城笑了笑:“你還挺看得起你自己。”
蘇念拿著紙巾擦了兩下臉,腦子才緩慢地轉(zhuǎn)動起來,看來葉殊城和Rita一直都跟在她身邊。
沈曦的臉在發(fā)燙,恨不得打個地洞鉆進去,聽葉殊城又道:“建安的死活你似乎不是太在乎,不過據(jù)我所知,你現(xiàn)在還在學校,你覺得你這么折騰下去,沈家還能有錢供你上學嗎?”
沈曦垂在身側(cè)的手抓著自己衣角,葉殊城是戳到她痛點了。
她原本以為這次建安還能挺過去的,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最后關(guān)頭,建安的稅務漏洞無法彌補,即將倒閉,而沈家這次賠進去不少錢,原本不怎么樣的家境就變得更加困窘了,她從前也是錦衣玉食養(yǎng)大的,日子如今一天比一天過的窮酸,心里不是不難過的,要是再沒錢上學,那她如何承受的了?
她眼淚在眼眶打轉(zhuǎn),葉殊城根本就是仗著權(quán)勢欺負人,她斗不過,索性拔腿想要往出走,葉殊城抬手一把將人攔住。
你現(xiàn)在敢走,我保證沈茂真的會進監(jiān)獄,而你會成為罪人的女兒。”
沈曦一扭頭,眼淚就滑落下來了,“那你們還想怎么樣?簡直欺人太甚!”
周遭有些客人和服務生都投來好奇的視線,Rita不得不擋住要來調(diào)解的店長,小聲道歉并承諾會賠償損失,葉殊城背對著她叮囑:“Rita,幫我把店里的飲品都點一份。”
Rita苦著臉照做。
蘇念才擦完臉,頭發(fā)上依然是咖啡,她心底還有火氣,一把將紙巾扔掉,既然葉殊城不是來幫沈曦的她就不怕了,她看著沈曦笑,“既然你說我欺人太甚,我也不能負了你給我的美名,沈曦,我今天本來是想和你說清楚的,既然說的你不聽,那你就別怪我。”
服務員正小心翼翼端過來Rita點的冷飲,可樂雪碧果汁什么的一堆在盤子里,蘇念隨手拿了一杯就往沈曦臉上潑。
潑出去的是可樂,里面的冰塊還砸了沈曦一臉,沈曦一下子忍不住,揉著眼睛哇地哭了出來。
她哭的很夸張,聲音還很大,一邊哭一邊嗚嗚咽咽。“你們憑什么這樣對我……”
蘇念心里是爽快多了,葉殊城看著她這一氣呵成的動作也嘆為觀止,服務生都被嚇傻了,端著手里的盤子發(fā)愣,Rita趕緊接過來放在桌上。
蘇念問沈曦,“我告訴你,以后你再打電話給我挑釁,我可不會再客氣,你給我什么,我就給你什么,別以為你能拿我當出氣筒撒潑,罵完就跑,你敢再攻擊我,我就數(shù)十倍奉還,你不信就再試試。”
沈曦哭的更大聲了。
葉殊城指了指桌上的飲料,問蘇念:“還潑么?”
蘇念愣了一下。搖搖頭。
葉殊城看向沈曦,“那你自己來。”
沈曦一聽哭都哭不出來了,淚眼汪汪盯著葉殊城,“你們這樣欺負一個女孩子有意思嗎?”
葉殊城點頭,“挺有意思的。”
沈曦抽抽鼻子,葉殊城沒耐心地催:“你不潑也可以,看你這么愛面子,你同學知道你有個為了和同性上床而心臟病發(fā)住院的哥哥嗎?”
沈曦攥了攥拳頭,她覺得這是她一生最屈辱的時刻,她拿著果汁,從自己的頭上澆下去,而蘇念在對面靜靜看著。
冷飲里面的冰塊劃過她的臉頰,她覺得徹骨冷。
第一杯,第二杯……到了第四杯的時候,蘇念扯了扯葉殊城的衣袖。
算了。”
她還是有點看不下去了,氣也出了。慢慢冷靜下來,看著沈曦這樣,她心底還有點難受。
不是為沈曦,是為她們之間這段關(guān)系。
她曾經(jīng)可是拿沈曦當朋友看的。
沈曦哭的眼睛都腫了,那模樣看起來實在可憐,而她站在沈曦的對立面,這樣冷眼看,朋友之間的反目最可悲不過如此。
葉殊城低頭問她:“氣消了?”
她只想走,點了點頭。
沈曦看著他們,手里的動作也停下來,蘇念又想起什么,沖她攤開手,“你的手機呢?把我的電話號碼刪除了,我以后不想再聽見你的聲音。”
沈曦一邊低聲啜泣,一邊拿出手機遞過去。
麻煩。”葉殊城在蘇念拿之前就接過了那個手機,然后順手扔在了桌上大杯的冰拿鐵里面。
手機沉入杯底,有泡泡冒出來,沈曦愣愣看著,嗚咽聲又開始變大。
我的手機……”
年輕女孩子都愛跟風追求時尚,杯子里面那個iPHoNe還是新一代剛上市的時候她托人從國外那邊搶購的,額外花費都幾千塊,當時為這個還被何鳳說教過,畢竟沈家今非昔比,也容不得她大手大腳。
可現(xiàn)在沈家的境遇更糟糕了,她的手機卻被葉殊城就這么弄壞了。
葉殊城帶著蘇念和Rita離開,沈曦終于堅持不下去,無力地滑下去坐在了地上,帶著一身的狼狽,嚎啕痛哭。
……
蘇念直到上車都還在扯自己黏糊糊的頭發(fā),她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咖啡味道,在車前動作停了一下。
架也吵完了,氣也撒完了。她想起之前跟葉殊城分開的時候,她挺有出息地給人擺臉色,摔門就跑。
她有點拉不下臉來,最后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上去。
Rita坐在駕駛座上,葉殊城很自然地去了后座。
上車之后,Rita問:“葉總,回榕城嗎?”
不急,”葉殊城開著車窗手撐著下巴,從后面看向蘇念,問:“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蘇念低著頭,氣鼓鼓的,“還不是沈曦找我麻煩。”
他沒心郁結(jié),“我說的是你,為什么要單獨見沈家人,還激怒對方,萬一今天只有你一個人,萬一何鳳在,你怎么辦?”
蘇念一愣,這她還真沒想過。
沈曦電話里面尖酸地挑釁,她實在氣不過,總覺得她跟沈曦之間有些話還需要說開,她也不想日后還要接那種電話,可沒想到沈曦壓根就沒打算跟她談,才說幾句,拿著咖啡就給潑上來了。
Rita遞過來一片濕巾,她接過擦著頭發(fā),“誰知道她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也沒說幾句,她就突然撒潑。”
葉殊城不看她了,問Rita,“Rita,你剛才就進去了。她們說什么了。”
Rita回想了一下,只能從記憶里面截取自己印象深刻的內(nèi)容說。
蘇小姐提到沈良夜跟徐源的事情,蘇小姐還對沈曦說,您每天回榕城是因為她住在那里,說如果沈曦對葉先生您有意就直接來搶,不要虛張聲勢……”
蘇念一下子捂住了Rita的嘴,渾身冒冷汗。
Rita想笑,強忍著,聲音因為被蘇念擋住有些含混,“蘇小姐,你放開我行不行。”
葉殊城聽著也瞇起眼來,似乎隱約明白了一點蘇念之前沖他生氣的癥結(jié)在哪里。
他唇角微微勾起來,“Rita,你下班吧,我自己開車回去。”
Rita拿起自己的包,拉開車門就走,蘇念訕訕收回手,后座上投過來的目光她不是感受不到,她也想跑了。
車廂里面一片安靜,葉殊城的嗓音慵懶又低沉,帶淡淡笑意:“我每天回榕城,是因為你住在那里嗎?”
蘇念別過頭去捂住自己的臉。
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她都不知道她進入茶館的過程中Rita就一直跟著她,而且為什么Rita的記性這么好,簡直就是個復讀機!
葉殊城下車,開門坐在了駕駛座上,兩個人的距離更近,蘇念整個人縮在車門邊,有種想要奪門而出的沖動。
啞巴了?”
偏生他還來了興致,追問起來。
他看著她的側(cè)臉,表情饒有興味,這女人什么時候?qū)W會宣誓主權(quán)的,還這樣霸氣,他覺得好笑,男人骨子里面的惡趣味作祟,心底還有一點得意。
她實在呆不下去,伸手就要打開車門,他直接抬手落了中控鎖,她打不開門,額頭抵著窗玻璃,臉都在發(fā)燒。
而他的聲音從身后緩慢地飄過來。
你說對了。”
她一怔,背脊有些僵硬,身體微微挪了一下,偷偷瞄他,撞上他視線又趕緊低頭,心很虛,聽見他又道:“我以前不常回榕城,有了你之后,倒是每天都去。”
她覺得心口被戳了一下。緩緩地抬頭看他,他的手抬起來,摩挲她的臉頰,“就為了個耳墜,自己把自己氣個半死,有意思?”
她抿唇,眉心緊鎖,“可是沈曦還給我打電話,說那種話,說你跟她上床了,我……”
她的話在這里停頓,葉殊城接過去:“吃醋?”
兩個字一針見血,可她立刻板了臉,“沒有。”
沒有,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拿著東西問我,摔門就走人。”
他不說還好,一說,蘇念又想起,他一個字的解釋都沒有,所以她心里才更難受。
現(xiàn)在她算是相信了沈曦跟他之間沒有什么特別的關(guān)系,可是在當時,她問他,他那么淡然的姿態(tài)反問一句那又如何,他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沒理由沒資格去追問。
在心底里她始終對于自己這個情人的身份很介懷,他的態(tài)度一次又一次讓她覺得更加心寒。
可糟糕的是,他又追出來了,跟在她身后,在沈曦刁難她的時候出手相助。
他這個人,讓她想討厭也沒法痛快地討厭,可是想喜歡,卻又沒有勇氣,沒有膽量。
他是屬于別人的。就算不是沈曦,也會有其他女人,她想到都覺得難受。
見她不說話,葉殊城勾起她下巴。
我對女人很挑剔的,你覺得沈曦入得了我的眼?”
她咬著嘴唇不語,滿臉倔強。
不說話是吧?”他笑著湊過來,攥緊她下巴就是一個長吻,吻的她氣息凌亂才離開,手意有所指地在她身上輕輕掐,“不說話我就讓你叫。”
她趕緊按住他作亂的手,比無賴她不是他的對手,她提醒:“這里是停車場!”
他邪性地笑了笑,“這個地點應該很刺激。”
她怕了,趕緊告饒,“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胡亂沖你發(fā)火,有什么事情咱們回去說好不好?”
他笑著放開她。
他覺得捉弄她特別有意思。
看她吃醋也特別有意思。
……
回去之后她被他使喚去做飯,最近他喜歡吃她做的飯,廚子都樂得清閑,因為時間晚了,她隨便炒了兩個菜,下了一點清淡的面,摘掉圍裙去叫他吃飯的時候,聽見他在接電話。
我另外給你買一套房子吧,你想住哪里?”
她腳步停在原地,不該聽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靜靜站在客廳的拐角處,挪不開腳步。
榕城那個房子就算了,有朋友在住,不大方便……你沒必要為我省錢,住別人住過的房子……嗯,等你回來,我?guī)闳タ矗菛|才建的別墅區(qū)有大一些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蘇念手腳冰涼,后面的話她聽的并不是太清楚,她整個人背靠著墻壁,心口一陣尖銳的痛。
他對別人說,她是“朋友”。
柳姨說過,榕城這房子本來就有人要入住的,想必就是電話那端的人。
他承諾給別人住的房子,現(xiàn)在住了她,他不想委屈了那個人,要另外買新的房子送。
他對她說話的時候,沒有這樣溫柔的軟言細語,他的語氣寵溺的像是在哄小孩。
他給她買衣服的那一天,他說他是在哄她。可就連哄著她的時候,他沒有這樣柔軟的姿態(tài),甚至還叫她聽話,叫她乖一點,說該放手的時候他就會放她走。
她轉(zhuǎn)身回了餐廳,扶著桌子掐著掌心,要自己鎮(zhèn)定,保持平靜。
做情人這條路是她選的,選的時候就該知道結(jié)果,她不后悔,可疼痛是真切的,她還是難受,她甚至想離開,她想要是現(xiàn)在分開就好了,痛也不過這一時。
可她沒有資格和權(quán)力開這個口。
葉殊城到餐廳的時候,蘇念正坐在餐桌旁邊的椅子上。彎著身子,手在自己的腳踝輕輕揉。
他過去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她腳后跟的位置有磨起的水泡,皺了走眉頭。
想來是她沖出別墅之后那亂走一氣的過程中磨傷的。
他轉(zhuǎn)身折回客廳拿了醫(yī)藥箱,再來餐廳就停在她跟前然后蹲下去,將她的腳架在自己膝上,拿了碘伏棉簽給她擦起泡的地方。
她咬著唇,靜靜看著他的動作。
這個男人太狡猾了,明明遲早要分開,為什么還要對她這樣?
他擦好了一抬頭,不經(jīng)意看到蘇念短裙下的左邊大腿內(nèi)側(cè)靠后,有灼燒過很久的傷痕。
這個地方不容易注意到,但仔細看這個傷疤還是有些駭人的,兩指寬,有六七公分,他抬手觸碰,她嚇的腿一下子夾住了,警惕地瞪著他,“你干嘛?”
他扯扯嘴角,“現(xiàn)在還不干,那是什么,燒傷?”
蘇念反應了一下,他前半句話太不要臉,她直接忽視,說:“嗯,燒傷,好多年了。”
看著很嚴重。”
是挺嚴重的,屋子著火,我被壓住了,往出爬的時候因為太胖,卡在那里……”她想著又笑,“我那時候是大象腿。一起的人都跑了,就我被卡在那里。”
他一愣,她的經(jīng)歷讓他也想起一些過去久遠的事情,被大火吞噬的房屋,倒下來的柱子,和在火中的女孩喊叫的聲音。
他還想問一下,可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他有些煩躁地起身去接,她在他身后嚷嚷,“接完記得過來吃飯啊!”
他聽見突然就笑了,好像也沒有那么煩了。
他覺得她是個治愈系,恰好,他很缺。
晚上在床上,他終于為白天她甩臉走人的事情找到一個十分妥當?shù)陌l(fā)泄方式,不上不下地折磨她,他現(xiàn)在對這事兒多了很多耐心,她根本不是對手,很快就求饒,在他身下只有被動承受的份兒,到最后嗓子都是啞的。
他在黑暗里輕輕撫摸她腿上的傷,問她:“當時害怕嗎?”
她點點頭,腦袋靠緊他胸膛,聽他的心跳聲,“別問了好嗎,我討厭回憶。”
他問她,是因為他想起,曾經(jīng)也有這么一個人,因為他的緣故險些殞身火海,幸而他找到了那個人。
她不想說,他也不會勉強,抱緊她,“那睡吧。”
她點點頭。可睫毛撲簌,腦子里面回想起十五歲那年冬天。
她會被困在著火的房子里面完全就是個意外,當時哪怕她稍微堅定一點不去管別人的閑事也就不會受傷,可那場大火帶給她的陰影卻是無法抹去的,她以為先離開的人會回來救她,可最后她喊得聲嘶力竭才喊來過路人。
如果沒有人路過,也許她早就死了。
……
建安在幾天后徹底宣布倒閉,沈良夜出院,蘇念從醫(yī)生那里得知消息之后第二天就給沈良夜打了電話,約定好辦手續(xù)的時間,沈良夜這次很利索地就答應了。
沈良夜這次倒是很有誠意,沒有帶何鳳或者沈曦來攪局。
兩個人站在民政局門口,蘇念心底有意思悵然,但更多的是豁然開朗。
這段困了她整整三年的婚姻,終于到頭了。
三年前她滿懷感激地跟著沈良夜來這里領(lǐng)結(jié)婚證,她以為嫁給沈良夜。以后的路會好走一些。
現(xiàn)在她要離開了,脫離了一個苦海,也不代表以后的路會平穩(wěn),她很清楚,做了葉殊城的情人,她的前路將會更加坎坷。
可是她不后悔。
兩個人肩并肩走進去辦手續(xù),離婚不比結(jié)婚,工作人員例行問了一下離婚原因和一些其他的問題,見兩人態(tài)度堅決,就拿出需要填寫的資料給他們。
綠本到手,沈良夜拿著,自嘲地笑,看看蘇念,她倒是很平靜,他問:“還打算留在葉先生身邊?”
她想了想,“可能吧。”
沈良夜笑意慘淡。“你的目的不是已經(jīng)達到了?還要給他做情人,你不是那種女人。”
沈良夜話說對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她當初最討厭的女人。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不惜出賣自己。
可是和葉殊城在一起,還有別的原因,她承認自己對他有感情,她極力在控制,以避免有一天完全喪失自我。
她對沈良夜也笑了,這次很真誠,“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有分寸。”
沈良夜點點頭,“一起吃個飯?”
她搖搖頭,她還有任務,要回榕城給葉殊城做飯。
沈良夜表情有淡淡失落,轉(zhuǎn)身走了幾步,聽見蘇念在他身后喊。
沈良夜,你要照顧好自己,好好治病。”
沈良夜笑了,可是笑著笑著,眼眶卻紅了。
自打和徐源那點不光彩的事情發(fā)生了之后,所有的人都在嫌棄他丟人,他在病榻上聽盡多少人冷嘲熱諷,唯一貼心的這一句,居然是來自于蘇念。
看著沈良夜背影走遠,蘇念收斂自己心情,拿著綠本看了看,嘴角揚起笑意,摸出手機給葉殊城打電話。
那邊很快接了電話,“怎么了?”
她掩飾不住笑,“我跟沈良夜辦完手續(xù)了。”
那端停了一下,“恭喜。”
謝啦,我今晚想慶祝,你想吃什么?我來做。”
葉殊城正在翻面前的房產(chǎn)信息,想了想,“今天我們?nèi)ネ饷娉园桑蚁掳嗪笕ソ幽恪!?br />
好啊,那我等你。”
她的聲音有些小興奮,葉殊城掛斷電話嘴角還帶著笑意。
他發(fā)現(xiàn)蘇念的確很容易滿足,不挑剔,好養(yǎng)活。
他將手里的那些房產(chǎn)信息大致已經(jīng)過了一遍,抬頭問Rita,“你篩選出來的就這些?”
Rita點點頭。
再多找一些,戶型大一點的,花園也要大一些。”
Rita點點頭,嘀咕了一句:“蘇小姐也喜歡養(yǎng)花啊……”
葉殊城愣了一下,視線落回電腦上,語氣稍微沉了些。
這房子不是買給蘇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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