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晏吐了個臟字兒,不遮不掩,落入蘇念耳中。
蘇念說:“那我掛了……”
什么條件。”安子晏沒耐心地打斷她。
讓許靜禾離開建筑設計部。”
呵呵……”安子晏笑的很冷,好半天,才說:“蘇念,我本來一直站在你那邊,我以為你對他是認真的,現在我才明白,你還不如許靜禾,許靜禾脾氣再怎么糟糕再怎么難伺候,最起碼對他還有顆真心,你從開始到現在,哪件事不是在講條件?”
蘇念沒有說話。
不來就不來吧,挺好的,像你這種女人,也不值得他費心。”
說完,安子晏掛斷了電話。
忙音“嘟嘟”傳過來,蘇念將手機拿遠了一點,盯著屏幕發愣。
大辦公室里面只剩下她和何曾兩個人,何曾本來在作圖,回頭看了她一眼,“什么情況?”
沒什么……”
她把手機隨手扔桌子上,視線回到電腦屏幕上,淡淡說:“葉總胃出血住院了,安總打電話想讓我去一趟,我提了個條件,安總就把電話掛了。”
什么條件何曾方才也是聽到了的,他把椅子轉過來,看她,“那你真不去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手又搭上鼠標。
她提出條件的時候也沒抱太大希望,所以失望倒是談不上,表情有些淡漠。
何曾看著她轉一個柜子的模型,說:“本來調好的角度你又給我調偏了,你給我弄回去。”
她手頓了一下,卻怎么也找不回原來的角度了。
在3D軟件視圖里面角度是需要一點一點去對的,她湊近屏幕瞇起眼睛,何曾嘆口氣,“算了算了。你先別弄了。”
她一愣,腦袋耷拉下去。
良久,她說:“我覺得安總說的是對的。”
何曾問:“說什么了?”
安總說我什么都要講條件,還不如許靜禾,我想了想還真是,我可能沒有那么喜歡葉總,我為什么會覺得這么痛苦這么糾結,大概都是因為那個人偏偏是許靜禾,這里面不甘心的成分太多了,我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這算什么?一點都不純粹,我活該落得這種下場。”
何曾想了想,問:“我記得之前。你說過,你和葉總在望月島很兇險的那一次,你救了他,對吧?”
她苦笑了一下,身體往后仰,靠在椅背上,“那是本能,當時我腦子里面是空的,就撲過去了。”
何曾說:“你看到火是會撲過去還是躲遠點?”
蘇念一頭霧水。
何曾繼續:“人的本能是躲避危險,不是直奔危險。”
……”
她表情有一絲恍然。
何曾問:“你到底打算怎么辦?”
這次蘇念沉默了很久,久到何曾以為聽不到答案的時候,她才開口:“……我不知道。”
她不能容忍自己做第三者,她和葉殊城已經分手了。現在聽安子晏的話去醫院看他,算什么?
現在許靜禾就在建筑設計部,而且高她一等,萬一被許靜禾發現了,.的日子就更難混了,.趕出去,可不代表許靜禾不會,現在葉殊城已經放任許靜禾進入建筑設計部,就代表葉殊城不會再管她死活,她只能靠自己了。
或者還可以賭一把,去看葉殊城,然后看能不能試著和他提要求,讓許靜禾離開……
然而這依然是坐實安子晏的話,她去,也是帶著企圖,不是真的去關心葉殊城。
胃出血……會很嚴重嗎?”
她問何曾。
何曾攤手,“我又不是醫生,不過胃出血這事兒可大可小,我以前有同事因為這毛病差點送命。”
她眼簾低垂,找著借口:“他是為了建筑設計部喝酒的,又不是為了我。”
何曾問:“你是想說服你自己?”
蘇念煩躁地揉了一把頭發趴在桌子上。
何大師,我真的要煩死了,為什么都分手了還不能讓我消停?”
何曾起身拿外套,“感情的事情我幫不上你什么,我只能說,煩躁和消沉不解決問題。你要么利索點收拾了去醫院,要么就干脆不要再去想這件事。”
蘇念深吸一口氣,坐直了身子,“好,我決定不想了。”
但愿你說到做到,你給我趕緊把這張圖弄出來,明天我要用,我先走了,你繼續。”
何曾一走,偌大的辦公室里面就剩下她一個人,她硬著頭皮集中注意力作圖,可是做不到。
腦子里面總是安子晏對她的指責。
她站起身來,來回踱步,越走越快,最后從抽屜里面摸出煙,去了樓道盡頭抽煙,窗外華燈初上,從樓上看下去燈紅酒綠,她的心越發慌。
腦子里面很多東西雜糅在一起,她分辨不清楚,哪一樣才最重要,她已經失去了葉殊城,她根本沒有機會和他在一起,她想最少也要守住自己這份事業,可是如果去醫院,就要冒著被許靜禾發現的危險,萬一真的被發現,她很清楚葉殊城會怎么選。
在榕城的那個晚上她永生難忘,這輩子她不想再面對那種局面。
安子晏站著說話不腰疼,她只剩這份事業了,萬一真的被許靜禾毀了,她將一無所有。
煙盒里面余下最后三支煙很快被打發完,她將煙盒攥在掌心里揉了一團,心口壓抑的幾乎要窒息,回到辦公室收拾了東西下樓。
不能再想了,葉殊城和她不同,葉殊城還有許靜禾,還有自己的商業帝國,總歸是能夠挺過去的,她不需要擔心他,畢竟他過去經歷那么多大風大浪都能走過來。
——想是這么想的。
可是心依然是慌亂的。
回到房子里,韓競正一邊喝啤酒一邊看球賽,見著她,招呼:“過來一起?”
她沒猶豫,過去就坐在韓競旁邊打開啤酒喝。
韓競沉迷球賽,一看到皇家馬德里進球就歡呼,啤酒是用來助興的,在茶幾上放了一堆,他看球專注,等球賽結束已經是深夜,回頭才發現旁邊的蘇念喝了不少。
她臉色酡紅,側靠在沙發上。雙腿縮起來,眼神帶著些迷離。
韓競掃了一眼她的戰果,她居然喝的比他還多,他郁悶:“蘇念,你還清醒嗎?”
她抬抬眼皮看他,“是……學長啊。”
女聲含混,他頭皮發麻,“我扶你去休息。”
她倒是聽話,被他扶起來的時候輕微哼哼一聲,到進入房間,他把她放床上,聽見她說了一句話。
怎么辦……”
他好笑,“什么怎么辦?”
我想去看他……但是我又害怕……”
韓競看著她的臉。仔細打量。
蘇念這張臉變化太大,虧得他天生屬于認臉很準的類型,不然八成根本分辨不出是同一個人。
韓競問:“你想去看的,是誰?”
蘇念翻了個身,側躺著,看著韓競。
你又不認識……”
她扯嘴角的表情有些不屑,他心里一動,抬手戳她的臉頰。
你還端起架子來了你。”
指間觸到她的皮膚,滑膩,像是上好的絹,許因為喝了酒,微微有些燙,他有一瞬間失神。手指停在那里。
醉酒的女人媚態橫生,醉眼迷離間流露的都是風情,她和他之間不過短短十幾公分的距離,酒氣里混雜進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他本來覺得自己沒醉,可是這一刻,頭有些暈。
他趕緊把手收了回來,起身要離開,這時蘇念低低叫出個名字來,“殊城……”
他本來都站起來了,聞言皺眉,微微低頭,以為她會再說些什么,可她卻安靜下來,他等不到下文蹲下身去問:“你說的殊城,是……葉殊城?”
她點了一下頭,閉上眼睛。
他輕拍她的臉,“蘇念,你和葉殊城什么關系?”
她又睜眼,很痛苦地皺眉,“別打我!”
無奈地把手拿開,他又問了一遍,“你和葉殊城什么關系?”
沒關系!”她好像還在介懷他剛才拍她臉的那幾下,嚷嚷完,翻個身不看他,“沒關系。所以不能去看……”
和醉酒的人溝通是件十分耗費人精力的事兒,他又等了一會兒,她呼吸變得勻長,他繞過去一看,這丫頭居然睡著了。
韓競就這么靜靜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轉身出門。
……
醫院。
葉殊城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安子晏在旁邊拿著手機擺弄,見他睜眼,安子晏湊過來。
怎么樣,還難受么?”
他意識還有些模糊,頭天的記憶是大片的空白,胃部還隱隱作痛。他按住了,眉頭緊蹙,視線由著渙散到集中,掃過身旁最后落在安子晏臉上,聲音有些嘶啞:“這里……醫院?”
對,你昨天喝到胃出血,我和Rita把你送過來,手術結束之后Rita走了。”
他思緒緩慢回籠,想起什么,“那袁處長那邊……”
招呼我打了,競標的名額應該是沒問題,袁處長這次也被你嚇到了,說以后不敢再叫你喝酒……你可真行,我攔都攔不住,把自己折騰成這樣,舒服了?”
安子晏語氣嘲諷,他擰眉,想要起身,安子晏按住他肩頭。
醫生說了,手術后的三天內要臥床靜養,能不下床盡量不下床。”
他緩緩嘆出口氣。
我沒事了,你走吧。”
這話冷淡的沒什么人情味兒,不過也在安子晏意料之中,“那我走了,你多休息。”
嗯。”
安子晏站起身,把手機往兜里一塞,欲轉身,卻又停下來。
你還真不留我?”
葉殊城懶得理他,“趕緊走。”
安子晏停了幾秒,自己厚著臉皮坐回去,“我走了,這里可就沒人了,就你一個了。”
葉殊城沒說話,懨懨別過視線。
安子晏說:“別這么冷淡……你不覺得這一會兒,就像以前,你剛回到葉家的那個時候……你還記不記得,你和我去賽車,你那時候拿了駕照才多久?明明贏不了我,我看你連車帶人整個兒沖到溝里去。嚇得我魂都沒了,以為一場賽車害我變成殺人犯……”
葉殊城抬手按著眉心,淡淡笑了笑,也想到一些久遠的事情。
我沒那么脆弱。”
可你也是人,是人就有弱點,”安子晏低下頭,“昨天晚上我看你喝酒的時候就在想,你再這樣下去,就要變回那時候那樣子了,一臉頹敗,像一條喪家犬……”
葉殊城臉都黑了,“這時候來提我黑歷史?”
安子晏笑了一下,“你自己還知道是黑歷史。你現在和那時候有什么分別,這樣折騰自己有意思?”
葉殊城沉默下來。
安子晏說:“你把那女人忘了吧。”
葉殊城一怔,“誰?”
少裝,你知道我說的是誰,不值得。”
他緩慢地翻身,手虛虛按著胃部,背對著安子晏,“我想睡了,你走吧。”
安子晏嘆口氣,“你不趕我我也會走,我也得去公司,怎么辦,我是給你找個護工還是叫許靜禾來?”
都不用。”
你一個人……”
又不是沒有一個人應付過。”
安子晏愣了幾秒,起身,點頭,“行,我回頭再來看你。”
腳步聲遠了,門也被帶上了,單人病房里面陷入一片安靜,葉殊城閉上眼,腦子里面是亂的,可唯獨有個情景還無比清晰浮現在腦海——
是蘇念在廣場上離開的背影。
安子晏說讓他忘了,說不值得。
他也想忘了,因為想起她太痛了,可這些糟糕的回憶卻往往比那些美好的記憶更刻骨銘心,它們陰魂不散。只有在昨晚喝到斷片的時候,他才找到一刻寧靜。
……
蘇念第二天遲到了,早晨是被何曾電話吵醒的。
被何曾在電話里面劈頭蓋臉一頓罵的徹底精神了,她強忍著頭痛趕緊下床去洗漱,拿上包匆匆往出跑,意外發現韓競在客廳,韓競見著她,問:“清醒了?”
她答非所問:“我不能和你說了我遲到了遲到了……”
看她慌慌張張往出跑,韓競笑,“要我送你嗎?”
她停了一下,扶著額頭,回頭看他,“你還能比地鐵快?”
沒地鐵擠。也不用排隊。”韓競甩了一下手里的鑰匙。
蘇念衡量了一下,.并不遠,如果坐地鐵她還要先跑地鐵站,她趕緊換了笑臉,“那就麻煩學長了。”
韓競笑了笑:“真不客氣啊。”
說著就往出走。
蘇念以為什么車,到跟前一看,目瞪口呆,一輛十分破舊的摩托車。
她揉著太陽穴緩解頭疼,韓競的確混的不怎么樣,她突然間有點安慰了。
這是人的本性,看到有人和自己一樣一事無成就能自我安慰一下,韓競把唯一的一個頭盔扔過來,她接過來也沒客氣,帶上了。
坐上車,她手扶著韓競肩膀,韓競問:“你想快點還是慢點?”
廢話,我都遲到了,當然是快,特快,飛快。”
韓競說:“那你這樣會被甩出去,你得……”
他把她手拿下來放自己腰間,“你得摟緊一點,不然掉下去我不負責。”
蘇念一愣,剛想說話,引擎聲音響起,車子離弦的箭一般射出去。她嚇得笑臉發白,頭疼都顧不上了,本能摟緊了韓競的腰,抓的死死的。
不到二十分鐘,.集團公司門口。
蘇念一路上都嚇傻了,韓競那輛破摩托穿梭在車流中一直保持著高速,基本就沒有減速過,繞來繞去躲避旁邊的車,她本就不舒服,取下頭盔的時候還泛著惡心,有些想吐。
韓競接過頭盔,“怎么報答我?”
她臉色慘白,擦額角的汗。“謝什么,謝你沒把我甩出去,還是謝你沒給我撞死?”
韓競嘴角抽搐,“是你說要飛快。”
安全第一!”她瞪大眼睛,見韓競沒耐心地掉頭,趕緊在他身后喊:“開慢一點,我和你說你這么開車很危險的……”
韓競壓根沒理會她,車子已經開出去很遠,她撫著心口長長吐出一口氣來,心臟不好的人根本坐不了韓競的車。
轉身往進走,大廳人來人往,迎面恰好遇到了Rita往出走,她趕緊湊過去。“Rita,昨天……你跟著葉總一起去的飯局嗎?”
Rita停下腳步點點頭。
她問的有些小心:“他……怎么樣?”
Rita臉色不好看,“很糟糕,昨晚做了手術,這幾天要臥床靜養,醫生說再有這種情況,可能會造成胃穿孔。”
蘇念本就沒從剛才飛車的余韻中緩過神,聞言臉色更加蒼白。
Rita揚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和電腦:“我去給葉總送文件和電腦,他可能要在病房辦公,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她抿唇,好幾秒,扯出笑容來,“我不去了。你去吧。”
Rita也不太意外,心知她和葉殊城八成已經分手,并不打算勉強,轉身走。
可沒走幾步,又被蘇念叫住,“Rita……你能不能等我一會兒,我打個電話給領導,請個假。”
Rita笑了一下,“好,葉總見到你,會很高興的。”
……
許靜禾早晨先去了一趟建筑設計部。
頭天她和建筑設計部副總監在確定培訓名額的時候,篩選原則是以擴編之前已經在部門內工作一段時間的員工為主,再去掉中級和高級設計師。剩下的人還有一些,其中就包括了蘇念。
副總監還有些猶豫不決,明顯看得出許靜禾對蘇念不太滿意,名單里面蘇念的名字還在,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許靜禾就坐在旁邊,看著名單好一陣子,說:“咱們這次培訓的目的,.的建筑設計部培養更多可以獨當一面的設計師吧?”
副總監點頭。
她說:“也就是說,這一批參加培訓的人,將來是朝著獨立設計師方向培養的,我覺得那些低學歷的,是不是該去掉。”
副總監愣了一下,“可是培訓成本是一樣的……”
成本是一樣沒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次申請里面有多少是擴編之后新進員工?這些新人都是科班出身,如果他們看到低學歷非專業的人也參與了這個培訓,而他們沒能參加,會怎么想?他們會覺得不公平,可如果把新員工也加進來,那這就不是精品培訓了,得變成大班授課,培訓還有什么效率可言?”
許靜禾話繞來繞去,扯到公平和公正,而其實針對點只有一個,整個部門只有蘇念的學歷低。
副總監原本也是看蘇念工作認真,想幫忙爭取一下,可許靜禾畢竟是葉殊城女友,怎么著也劃不著得罪,最后嘆口氣點頭,“好,那我把低學歷的員工排除了。”
許靜禾滿意地點點頭,看著副總監將蘇念名字劃掉,唇角勾起一抹笑,副總監也松口氣,“這就算是確定下來了,趕緊集中進行培訓,希望趕得及參加那個園藝博覽會的競標。”
她笑容有點僵硬,“那項目八字不見一撇,競標資格不都還沒拿到?”
她說話直白。副總監倒也不在意,“葉總昨天去和人談了,走之前的時候和這邊總監說過,問題應該不大,葉總很少說沒把握的話,我覺得沒問題。”
她看著副總監打內線叫助理來取名單帶了出去,并沒有立刻離開,待門被助理帶上之后,問:“葉總昨天什么時候去的?”
下午……對了,這次這個項目,葉總真投入不少,我急著知道結果,今早給Rita打過電話。據說葉總喝酒喝到住院了,許總,這事兒你沒聽說?”
副總監面色微有訝異,畢竟許靜禾是葉殊城女友,這樣的事情按理說應該最先知曉。
許靜禾笑容有些不自然,“這幾天我工作也比較忙,沒顧上關心他……他不能喝酒,胃不好,為了這個項目,真是……”
她也不知道要說什么了。
這項目到底是為了公司還是為了蘇念她都不確定。
但她知道的是,在她回國之前,葉殊城明明說了靜禾珠寶才是他的重點,可現在他所有的重點都轉移到了建筑設計部。
從十六樓離開,她想了一會兒,撥通了葉殊城的電話。
冷戰后第一通電話,到底還是她主動了,如果她不破冰,以葉殊城性子怕是這輩子都懶得理會她,但她不能不管他。
他的胃病是舊疾,她知道的,所以也有些擔心。
電話很久才被接起,那邊傳來低沉的一聲。
靜禾?”
她鼻子有點發酸,“我聽說你住院了。”
感情里到底是誰先低頭誰輸,道理她懂,可現在聽到葉殊城有些嘶啞的嗓音,她心口就揪著,難受。
葉殊城語氣淡淡的,“老毛病,不礙事。”
你明明知道自己的毛病,為什么還要喝酒?”
那邊停了停,“昨晚情況比較特殊。”
競標資格拿下來了嗎?”
差不多。”
她有些嗔怪:“怎么不喝死你!”
他似乎是輕笑了一聲。
她又弱弱出聲:“你在哪家醫院?我想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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