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掛斷電話從會議室離開,回到自己工位之前先去了何曾身邊,彎下身子壓低音量。
我會去見他,但是能不能成功我沒有把握。”
說完,她不等何曾反應(yīng)就離開,到自己工位上坐下來。
何曾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低下頭。
不多時,Rita來找了蘇念一趟,并沒有多停留,打過招呼站在蘇念工位前將一樣東西放她桌上,然后徑自離開。
蘇念視線落在桌上,那里靜靜躺著一張卡。
是酒店的房卡。
她勾著唇角嘲諷地笑笑,將卡收了起來,下午下班后沒有在公司多停留,直接去了酒店。
葉殊城在那個酒店的套房是長訂的,她在一樓大廳還遇到了有一段時間沒見的喬曄。
.之后就變少了,.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情,她也不愿意說太多,喬曄見她倒是有些感慨。
真好,.做的好,你以后真的可以成為設(shè)計師吧?”
蘇念笑的有些勉強,“這個還不好說,畢竟我底子薄弱……”
喬曄擺擺手,“讓葉先生幫你一把啊!看你今天來,是來找他的吧?我本來以為你們很快就會分開,沒想到會堅持這么久,我和你說,既然都已經(jīng)做了,就給自己安頓好后路,一定要抓住機會撈錢,不然等那陣子新鮮勁兒過了,到時候你人財兩空可就不好了!”
喬曄是有心多問她幾句,奈何還在上班時間,被領(lǐng)班匆匆叫走,她心情卻更加沉重了。
她還沒敢告訴喬曄后來發(fā)生的事情,要是喬曄知道葉殊城有了女友,她和葉殊城分手了又來找她,估計真的要看不起她了。
想著想著她又在電梯里面苦笑,她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葉殊城要加班,她用房卡打開門進去的時候,套房里面空蕩蕩的,她慢慢走進去,回憶起曾經(jīng)在這里發(fā)生的點點滴滴。
他們是在這里認識的,就是在這里,她以交易的形式對他交付自己的第一次,他們的開始實在是太糟糕了,哪怕到了現(xiàn)在,她找他,依然是為了其他的目的。
她獨自在房間發(fā)呆一會兒,最后去樓下買了一些食材,上來做飯。
葉殊城直忙到晚上七點多,才將手里的工作趕完,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有些迫不及待。
第一次覺得公司到酒店的這段路,這樣漫長,紅燈也變成阻礙,而當他真的到了套房門口拿出房卡的時候,他恍然覺察心跳的有些快。
這種感覺是陌生的。這種心情也是陌生的,早上電話里面,她就那么四個字,他在瞬間潰不成軍。
也忘了計較之前見面的時候她對他冷酷的拒絕,也忘了問緣由,那時候若不是還有工作壓頂,他真想立刻去找她。
他想要冷靜自持,想要沉著穩(wěn)重,想像以前的自己一樣,他拼命按捺自己,卻壓抑不住心底里即將要見到她的喜悅。
推開門走進去,他嗅到飯菜香氣,他走的很慢,到了廚房門口,看到她在燒湯。
她聞聲,有些僵硬地側(cè)過臉來看他,艱難擠出笑,“葉先生,你回來了。”
她在討好他。低聲下氣的姿態(tài),提前到房間里來做好飯等他。
他抬手松了一下領(lǐng)帶,視線落在她的手上,白紗布纏裹一圈,有些顯眼,他蹙眉往前兩步拉起她手,“受傷了?”
哦……切菜的時候切到,不嚴重。”
她不知道要說什么,她很局促也很無措,現(xiàn)在的她就像是最初爬上他床的那一晚,滿腦子都是自己的目的,要怎么說,怎么開這個口去提出要求,她覺得很難。
銀耳湯在鍋里滾,發(fā)出聲響,熱氣蒸騰,他托著她的手,欲拆開紗布,她擋了一下。“飯好了,先吃飯吧。”
他面色不悅,“手有傷為什么還要做飯?”
她沒說話,轉(zhuǎn)身給他盛飯。
怎么回答他的問題,因為要討好你,所以哪怕疼也要忍著做飯?
回想前些天她還氣趾高昂將結(jié)束的話說的那么干脆利落,她覺得要說出自己的企圖更加艱難,葉殊城是什么樣的人,高高在上睥睨一切,而她那天卻不知死活對他放狠話,風水輪流轉(zhuǎn),現(xiàn)在她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擋了自己的路。
兩個人沉默著吃飯,各懷所思。
葉殊城心里見到她的欣喜在一點一點冷卻,他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分明不開心,她的表情僵硬又局促,既然不樂意,為什么要來見他?
他想不通。
他沒了食欲,吃了沒多少就放下碗筷,似乎也是受迫于這壓抑至極的氣氛,他開口:“你找我,什么事?”
他希望她是想通了,愿意等他了,就算不是,退一步,她不想走入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面,所以來主動和解,那也還好。
他靜靜等她回答。
蘇念放下筷子,默了幾秒,嗓音艱澀地開口。
我們部門的那個內(nèi)部小組淘汰……”
他心口一沉,唇角一抹冷嘲。
他早該知道,對她不應(yīng)該抱有太多期待,她對他沒有感情,來也是為了其他目的。
她話說一半就停住了,其實她覺得她不用繼續(xù)。
葉殊城什么人,那么聰明,她說到這里他怎么會不懂。
但是他不言不語,就這么注視著她。她能夠感覺到他眼眸里面蘊了一絲淡淡的冷意。
還有他的唇角,那淡淡的譏誚笑意。
這一切讓她覺得如鯁在喉,發(fā)聲困難。
她攥著衣角,低下頭,好一陣,硬著頭皮繼續(xù)。
我的資歷不足,可能會拖我們組的后腿,我想……葉總,你能不能……”
她已經(jīng)將衣角揪的皺巴巴,她覺得難堪極了。
葉殊城身體往后,靠在椅背上,聲音已經(jīng)淡漠的聽不出情緒來:“能不能什么?”
幫我……”她聲音小的似蚊子哼哼,頭也抬不起來。
葉殊城沒說話,用紙巾擦過嘴之后轉(zhuǎn)身離開,去陽臺點了一支煙。
見他走,蘇念愣了愣,起身動手收拾碗筷,心里也說不清是什么感覺。
他一個字都沒有說,是不打算幫她嗎?
不幫也有情可原,畢竟前幾天她才那樣甩了冷臉給他。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為了這個項目做到什么地步,她洗過碗筷出去,見他在陽臺,而燈沒有開,外面華燈初上,他孑然立于那里,隱隱透進來的光讓他整個人隱匿在一片暗里,那個側(cè)影看起來孤獨又蕭索,他側(cè)臉的輪廓冷峻而堅毅。
這樣的葉殊城,倒是比較接近那個傳說中的葉三少了,身上氣場凌冽且涼薄,她想起來安子晏說所的他,韓競所說的他。
從小被母親拋棄,獨自一人成長,后來還被信任的人背叛……
她從一開始就抱著目的接近他,而他對她說會和許靜禾分手,要她等他,可她甩開了他的手,她將他一個人留在身后。
這段關(guān)系里面到底是誰錯了誰對了,她以為自己的決定是最明智的,拒絕他,沒有錯,然而這一刻,她這么遙遙看著他,她不確定了。
光線不甚明亮的陽臺上,他唇間煙氣裊裊,火星明明滅滅,他回頭,看到她,將煙取下來,突然出聲,低而啞,“……過來。”
她稍作猶豫,還是走過去。
她站在他面前,他低頭看著她。
我會和你們總監(jiān)談,將資歷這部分軟性條件取掉,靜禾也不會參與這次淘汰的篩選。”
她一怔,抬頭看他的時候,眼底微微發(fā)亮,“謝謝……”
如果我這樣說,”他打斷她,面無表情,“你是不是現(xiàn)在就會走?”
她那個到一半的致謝就這么停下來,心口一陣鈍痛。
他們彼此對對方的認識都很清楚,她知道自己就是個厚臉皮求人辦事的,而他知道她就是在利用他。
他想,其實哪怕她不開口他也會幫她,可她來了,他不能接受她就這樣走。
他留不住她,怎么都留不住她,只能選最糟糕的方式,他說:“給我個幫你的理由。”
她張了張嘴,沒有發(fā)出聲音,頭復又低下去,“那天……是我不對,我不該說那種話,我……”
她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了。她曾經(jīng)說過要折了她的骨頭得先把她變成尸體,可她覺得現(xiàn)在她骨頭已經(jīng)折了。
他垂下去的手指間,白煙縈繞,他也低了頭,“蘇念,說過去的事情沒意思,你告訴我,幫你,我有什么好處。”
她咬著唇,踟躕半響,攥著拳頭,輕聲道:“我沒有錢……”
其實這是一句廢話,她知道他在等她說什么,她只是說不出。
他又吸了一口煙,說:“我不要錢,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
她不說話,他就等。
他其實不大有耐心,他的心也很焦灼。心底里的情緒如同沸騰的水,直等抵達一個臨界點。
上一次在這間房子里,她拿著兩個人的視頻要挾他的時候,他并沒有這種糟糕的感覺,可現(xiàn)在,她為了那個小組淘汰來找他,他覺得可悲極了。
他其實很少對別人主動示好,因為他的過去讓他覺得,對別人好是一件有風險的事情,這個教訓在蘇念身上得到印證,她不過是一個利用他的女人,而他卻認真了。
良久,她深呼吸,鼓起勇氣抬頭,收斂起心底那些思緒,既然來了還裝模作樣做什么,她擠出個笑,“那你覺得,我陪你幾次。足夠?”
他說:“到內(nèi)部小組淘汰結(jié)束之前,你住在這里。”
她攥緊拳頭,指甲在掌心掐出紅痕,情急之下胡亂找借口:“不行,我租了房子的。”
你們組順利度過內(nèi)部淘汰你依然可以回去,你這樣著急,難道是想回去見那男人?”
內(nèi)部淘汰第二輪是指定內(nèi)容作圖,你幫不到我什么,我找你的目的是度過第一輪。”
葉殊城冷冷笑起來。
你是不是只有對我這么精明?”
她沒有說話。
他狠狠吸了一口煙,“什么都算清楚了,第一輪結(jié)束了,你覺我就沒用了,是吧?”
她抿唇,一言不發(fā)。
現(xiàn)在否認,顯得太虛偽。
他心底怒火蔓延,又深深吸一口煙,一把攬過她的腰,她驚措間覺察到他突然襲來的唇,一口煙氣從他口中渡到她口中,尼古丁沁入肺腑,如同他的氣息一樣無處不在,她有一瞬眩暈,在這一刻想哭。
難過是有的,可還有更多更復雜的情緒在胸口翻涌,像是驚濤駭浪,要推翻一切。
這是一個分明不纏綿,帶著微妙怒意的吻,卻也勾起她太多回憶,讓她想起曾經(jīng)被他親吻的每個瞬間,甜蜜的苦澀的,都是這段時間來她心底里不敢觸碰的回憶,她到被他摟在懷里,被他親吻,才知道,那些事情怎么可能說忘就忘。
她還是想他,想這個懷抱,也想念他的吻。
吻逐漸變得激烈和深入,她承受著他的怒意。手在他胸口,抓緊他的襯衫衣襟,閉上眼。
許久,他離開她的唇,兩個人氣息都有些亂,他眼底蘊了大霧彌漫一樣的悲傷,冷笑一聲,“你……和那些人,都一樣,你們都一樣。”
他被人利用的經(jīng)歷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他以為自己不怕被人利用,可她的利用,讓他覺得心口鮮血淋漓地痛。
他放開了她,“只有靜禾……她是不一樣的,她……”
她被蹂躪過的唇紅到鮮艷,眼簾低垂,平復著自己的氣息,安靜地聽他說著許靜禾的好。
他并沒有說下去,他的神情頹敗。面如死灰,與她擦肩而過去客廳熄了煙,聲音飄一般傳過來:“那就到第一輪淘汰結(jié)束。”
她以為自己會松口氣,可是并沒有釋然,她捂住了眼睛,接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而后轉(zhuǎn)身去浴室洗澡。
什么矜持臉面自尊她全都扔了,不要了,躺在床上等葉殊城的時候,她心如死灰。
她在心底發(fā)誓,這是最后一次了。
她的夢想在最初看起來還是好看光鮮的模樣,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得慘不忍睹,如同道林格雷的畫像一樣破敗腐朽令人作嘔,她只能再為此做最后一次掙扎。
葉殊城在客廳開了電腦,似乎是忙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到夜深才去浴室洗澡,這時蘇念已經(jīng)在床上輾轉(zhuǎn)很久。
她是想睡一會兒的,睡不著,她側(cè)躺著看窗外的星星,這里樓層很高,那些星星看起來很近,她感覺到身后的床墊下陷,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和葉殊城身上獨有的氣息侵襲過來,她的心跳驟然漏掉一拍。
他從她身后抱住她,胸膛緊貼她削瘦的背,唇掃過她修長白皙的脖頸,淺淺的啃噬,咬她耳朵,她閉著眼睛攥著拳頭,他的手剝開她身上僅存的浴巾,她突然發(fā)起抖來。
他感覺到,停下來,“很為難?”
……沒有。”她聲音很弱,努力想讓自己表現(xiàn)得自然一點,卻做不到。
他說,“你轉(zhuǎn)過來。”
她猶豫兩秒,慢慢翻身轉(zhuǎn)過去,面對他,卻沒勇氣抬眼看。
他攥著她下巴吻她,這一次他吻的很慢,繾綣又溫柔,用十足的耐心,勾纏她,描畫她。
她的抗拒在這一吻中融化,可是到最后,他卻是抱緊她,淡淡說了句:“睡吧。”
她緊挨著他胸膛,聽得見他的心跳,不像以往沉靜,他的體溫似乎偏高,熾熱的,她能夠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料想他大概是有些難受的,她覺得尷尬又困惑,“為什么……”
如果不是要做這個,為什么還要讓她留下來?她想不透。
他用浴巾裹好她身體,在她前額吻了一下。“我偶爾,會放生。”
頓了頓,“別再吵了,不然我可能會后悔,真做下去。”
她于是閉嘴不說話了。
他又抱住她,嘆口氣,男人不同于女人,對抗自己身體本能其實不大容易,他不知道為什么要停,明明是交易,為什么要有顧忌?
他抱著她靜靜等待欲,望消退,慢慢的聽見她變得勻長的呼吸,她竟睡的這樣快,他唇角慢慢彎起來,低頭看她,連日來郁結(jié)的心情像是有風吹散了,心也找到落腳點,這一刻這世界真安靜。
……
.S.集團總部。
蘇念直到打過卡到工位上臉還發(fā)燒。
早晨她在葉殊城懷里醒過來,他目不轉(zhuǎn)睛看她,對她說早上好。
那情景仿佛一對戀人,她那一刻生出恍惚,居然也傻傻回了個早上好,待葉殊城去洗漱她簡直捶胸頓足。
她居然給睡著了,在他之前睡著了,明明她本來是在失眠的,最近她睡眠就沒有好過,可昨晚她居然在他懷里那么快就睡著了。
她趕著時間,他剃須的時候她就刷牙,套房里衛(wèi)生間就一個,兩人擠一個洗手池,她刷完牙在鏡子里面看著他唇上到下巴的泡沫,想笑,忍都忍不住,他視線在鏡子里與她相撞,不由分說就把欲離開的她禁錮在兩臂間,抵著洗手臺,將自己滿臉的泡沫往她臉上蹭。
帶著剃須水味道的吻讓她幾乎要窒息,心跳如同擂鼓。
要不是都要上班,她覺得大概她也要失控了。
何曾打完卡路過,看她一眼,“去了?”
她愣了愣,點頭,“去了。”
怎么樣?”
他答應(yīng)了。”
何曾坐到了自己工位上,想了一會兒,在蘇念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何曾說了一句:“對不起。”
她沒再回應(yīng),打開電腦。
其實何曾也沒做錯,換了誰大概都是一樣,這件事如果只是她自己承擔還好,牽扯進別的人,一切就都不一樣了,變成責任和負擔。
她覺得她不該怪何曾,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樣做到繼續(xù)心無旁騖地和何曾做朋友,這個裂痕出現(xiàn)了。恐怕就無法抹去了。
當天,建筑設(shè)計部全員收到郵件,第一輪小組淘汰遞交的資料里面不用涉及設(shè)計助理的資歷和項目經(jīng)驗,只需要設(shè)計師的,理由為設(shè)計助理不能代表整組水平,小組淘汰重點依然在設(shè)計師身上,另外公開了將會參與小組考核評估和篩選淘汰的幾位核心人員,建筑設(shè)計部管理層除了業(yè)務(wù)總監(jiān)許靜禾之外全部都有,外加一個葉殊城。
劉佳看完這封郵件就開始咋呼,“老天有眼,我還以為這次死定了,看來天無絕人之路,咱們組還有希望。”
蘇念看著郵件淡淡笑。
何曾沒說話,心情也沒有因為這封郵件變輕松,他到現(xiàn)在也沒搞明白,讓蘇念去找葉殊城,是錯了還是對了,只能在心底里祈禱全組順利通過內(nèi)部篩選,這樣蘇念所做的一切。也都會有回報了。
這兩天蘇念都是早早下班就去酒店,習慣性地做好飯等葉殊城回去,而葉殊城依然在忙,靜禾珠寶新品會在周末之前正式投放市場,大小會議開不停,不時還要下廠里,偶爾與許靜禾同行,兩個人倒是和氣許多,像是很普通的上下級。
許靜禾被從建筑設(shè)計部內(nèi)部篩選考核小組里面除名,倒也沒有什么怨言,一句也不問,全心撲在了新品上市上,葉殊城縱然有心再說分手,在這個時候也難以開口。
許靜禾畢竟不同于蘇念,沒有蘇念對他的算計,她毛病是多了些,可對他的心是真的。
他一個連家都沒有的人,得到一份真心何其可貴,他不想到最后和許靜禾鬧到不相往來的局面,只能壓下心底的話,可那種壓抑感依然存在,只有每天晚上,在回到酒店,見到蘇念的時候,才能好過一些。
他和蘇念彼此絕口不提以前發(fā)生的事情,不提許靜禾,也不提工作,這好像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一種默契,他們在避免撕裂這場交易的本質(zhì),也在避免爭吵。
每個晚上她做飯給他吃,他們像從前一樣,偶爾說些無關(guān)痛癢的話題,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然后在深夜里相擁入眠,他會吻她,偶爾也會失控地想要深入,可是每次都會停下來。
他知道她不想,他要她也不是為了這個。他甚至想,他可以一直不做,只要她不離開他,可他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
他根本就抓不住她,因她對他沒有絲毫眷戀。
……
周三,同名系列全線上市。
基于之前的推廣和得力宣傳,上市當日交易額創(chuàng)了靜禾珠寶本部設(shè)計投入市場后的最高值,這個名字也隨著一條條項鏈,一個個戒指,被很多人熟知,其中尤以主打新品戒指最為火爆,數(shù)個門店提出續(xù)貨要求。
所有人都在向許靜禾道恭喜,少有人覺察她臉上笑容僵硬,Kelly已經(jīng)快要樂瘋,高興的同時心里也有些不平。
自己的設(shè)計大賣,掛的是別人名字,換誰心里大抵都不好受。
周五,許靜禾聽到消息。建筑設(shè)計部內(nèi)部小組淘汰已經(jīng)正式進入第一輪篩選,所有小組已經(jīng)遞交相關(guān)資料和圖紙,靜待下周結(jié)果。
而頂替她進入考核小組的人,是葉殊城。
……
建筑設(shè)計部總監(jiān)周五下午在總裁辦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等到葉殊城結(jié)束一個有關(guān)靜禾珠寶新品銷售的會議,才得以進入總裁辦公室,將目前進度匯報了一下。
其實葉殊城知道自己基本上也就是掛名,畢竟重點在于cAD制圖,需要專業(yè)人士去做分析,他只懂管理不懂設(shè)計,聽了個大概,就打斷了,“就是說,現(xiàn)在資料和圖都交上來了,開始進入正式的淘汰流程了是吧?”
總監(jiān)點點頭。
他按了按眉心,沉口氣,“圖紙還需要你們來看,到時候做個分析報告,每個組的優(yōu)勢劣勢寫出來。我會看。”
總監(jiān)點頭,又聽葉殊城問:“你有承諾什么時候出第一輪結(jié)果嗎?”
總監(jiān)說:“沒有,不過目前推測是在下周內(nèi),周二到周三。”
周二到周三……
也就是說,還有幾天,這個短暫的交易就又要結(jié)束了。
然后那個唯利是圖的女人大概又要迫不及待離開。
……能推遲嗎?”
他突然問。
啊?”總監(jiān)一愣,不明就里,“后面還有第二輪,是需要作圖的,推遲的話,恐怕……”
算了,你定吧。”葉殊城擺擺手。
他這是在干什么呢。
瘋了么,還真公私不分了?
回到酒店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進門的時候蘇念就迎出來,見他,笑,幫他拿外套,他也笑了。
這么殷勤?”
她抿唇,“不識抬舉。”
她已經(jīng)做好飯。事實上她這個下午狀態(tài)有些亢奮,資料已經(jīng)遞交,她想著橫豎是這最后一搏了,反倒是放松了一些。
很多事情發(fā)展著發(fā)展著就不是最初的模樣了,她以為好的,可以變得越來越糟糕,比如她的夢想,她覺得不好的,比如她這次主動提出的交易,現(xiàn)在看也不是那么糟糕。
可以每天像這樣等他回來,可以給他做飯,還可以晚上和他睡在一張床上,她恍然發(fā)覺自己的廉恥心真是越來越淡薄,她居然喜歡上這種感覺,和從前一樣,沉溺其中。
這些天他從來也沒有勉強過她,那些相擁而眠的夜里,她知道他的忍耐,她有種錯覺。自己是被珍視的。
他看出她心情好,心卻越來越?jīng)觥?br />
坐在飯桌上吃飯,他問:“資料交上去了,很開心?”
她愣了一下,慢慢點點頭,“嗯,感覺卸下個包袱。”
這是兩個人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談到這個殘酷的競爭,這個與他們之間的交易息息相關(guān)的競爭。
他低頭,淡淡問了句:“下周出結(jié)果是吧。”
她“嗯”了一聲。
結(jié)果出來,她也就不必再到這里來了。
他沒再說話,安靜吃飯。
這幾天不知道什么緣故,蘇念的睡眠恢復了正常,夜里她沒等到葉殊城就迷迷糊糊睡著了,一覺醒來,房間里一片暗,唯余一點銀色月光在床上,身邊還殘存著他的氣息,但卻沒有人。
她摸過手機看了一眼,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
她莫名的有點心慌。下床去,整個房子都在黑暗中,她心悸的厲害,摸黑到客廳,看到陽臺上那個身影,懸著的心才落地。
陽臺與客廳之間隔了一扇玻璃門,她推開走過去,他望著遠方的視線收回,回頭,落地窗開了縫隙,夜風由著紗窗進來,吹拂起她的發(fā)絲,在靜謐的夜里像是一張詭異的網(wǎng)。
陽臺有些涼,她打了個顫,問:“為什么不睡?”
睡不著。”他回。
她聞見濃重的煙氣,不知道他抽了多少煙。
她心里忽然有些難受。
是工作太久了,神經(jīng)沒法放松嗎?要不我給你按摩……”
他笑:“你會什么按摩?”
語氣明顯是有些鄙夷。
我真的會一點,”她有點急,“以前沈良夜久病,長期臥床,我和醫(yī)生學過一點好幫他按的……”
他回想著,“沈良夜……好久遠的名字。”
她愣了一下。
他說:“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和你應(yīng)該不會認識吧。”
她笑了,笑容有些凄涼。
他突然來了一點興致,“那好,你幫我按摩吧。”
兩個人回到床上,也沒開燈,借著窗外一點白月光,他坐著,她手指在他肩頸摩挲,稍微一施力,就發(fā)現(xiàn)他的肌肉結(jié)實的像是石頭。
隔著浴衣的布料,她的手來到他肩胛骨附近,那里尤其是硬的如同鋼鐵,她拇指在肩胛骨頂點位置用力按揉,說:“你果然是神經(jīng)繃的太緊了,壓力大,連肌肉都是硬的。你要放松啊……”
他沒說話。
她都要走了,要他怎么放松,她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感情這種事兒沒辦法對等,這種不對等讓他覺得憋屈。
她隔著浴衣按始終不得勁,最后說:“你把浴衣脫了好不好,這樣不好按。”
他怔住,繼而勾起唇角,“那你幫我脫。”
她倒也沒多想,歪著身子,腦袋湊前面,手伸過去為他解開浴衣帶子,他瞇縫著眼,看了兩秒,在她拉開他浴衣的那一刻,按住她的手。
她抬頭,有些迷惑地對上他的眼。
月光映照在他的俊顏上,他深的眼底一片不著邊際的黑,像是要吞噬人心的黑洞,她下意識緊張起來。
這情景。太曖,昧了……
她思緒還有些緩慢,下個瞬間天地倒轉(zhuǎn),她被他一把壓在身下。
他的吻落下來,有些狠,帶著仿佛要將她拆骨入腹一般的灼熱溫度。
她手抵住他光裸的胸膛,那里滾燙,她覺得她應(yīng)該推開,可她不想了,她的身體在迎合,她抬手,有些慢地撫上他肩頭,感覺到自己的睡裙被推起,而他的吻一路下滑,她的理智被燃燒殆盡。
身體似乎有記憶,從前那些狂熱的,抵死纏綿的夜都被喚醒,她情難自禁發(fā)出動人心魄的嚶,嚀,他從她胸口抬頭,濡,濕的指尖觸碰她的唇,開口:“……別叫。”
他沙啞而難耐道:“不然我會停不下來。”
她喘息著,好幾秒,回應(yīng)他。
那就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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