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的沙地,烈日下,葉珺綾短短兩個字的回應,仿佛一舉重擊落在蘇念心口。
蘇念臉色慘白,整個人呆呆的有些出神。
葉殊城是程凜,程凜是葉殊城。
多年前火海里的一幕幕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她渾身發(fā)冷,如墮冰窖。
這世界給她開了這么大的一個玩笑。
她只見過程凜一面,場面混亂不堪,那一天留給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那一場大火,她想不起年少的程凜的臉,只記得他在走之前說過。
你等我,我去找人幫忙,你堅持一下,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但是他一去不返,他就那么把她留在火海中。
她差點丟了命。
原本她以為,送信這回事,最壞已經(jīng)不過如此,被許靜禾隨手用了丟掉,可現(xiàn)在,她才知道,這件事遠遠比她想象的要更糟糕。
他居然和許靜禾在一起了。
他忘了當年救過他的她,卻記得那封信,他和許靜禾在一起了。
韓競發(fā)覺她臉色變了,關切問:“沒事吧?腳還疼?”
他話沒說完,就發(fā)現(xiàn),她垂在身側(cè)緊緊攥著的拳頭在發(fā)抖。
葉珺綾也皺眉,“你沒事吧……”
蘇念說不出話來。
她的腦袋仿佛是空的,又仿佛有很多記憶雜糅在一起,曾經(jīng)的程凜,現(xiàn)在的葉殊城,那場險些讓她喪命的大火,還有,在榕城那棟房子門口,葉殊城對她說,蘇念,你走吧……
全部都混在一起,在她腦海里面天翻地覆,如同當初火海里面一波又一波涌來的。帶著攻擊性的熱浪,讓她覺得驚恐。
葉殊城怎么能這樣對她。
她救了他,他丟下她,然后他和許靜禾在一起,他為了許靜禾,趕走她,.里面趕出去。
她心口痛的仿佛刀絞,渾身虛軟,緊攥著拳頭,指甲嵌入掌心里去,疼痛也感覺不到了,韓競見狀扶住了她手臂,“蘇念。蘇念?你沒事吧,你臉色很難看,哪里不舒服……我?guī)慊厝バ菹桑俊?br />
葉珺綾眼眸微微瞇起來,韓競的表情是真的擔憂。
你們住在這里?”葉珺綾問。
韓競沒理會葉珺綾,扶著蘇念要走,葉珺綾手機響起來,她拿出來看了一眼,驚訝地睜大眼,有些不能置信,看葉顯:“程凜居然給我打電話了……”
葉顯扯扯嘴角,“無事不登三寶殿,鬼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葉珺綾表情居然有些緊張,按下接聽。“程凜?”
葉殊城聲音毫無溫度傳過來:“別叫那個名字了。”
她有些尷尬,“哦,我忘了。”
他也不廢話,直接問:“你前男友韓競的電話號碼,你還有嗎?”
她愣了一下,沒料到他會問這個,“你要找韓競?”
他說:“對。”
她心情有點復雜,果然正中葉顯預料,沒事葉殊城才不會給她打電話,她說:“韓競現(xiàn)在就在我跟前,你找他什么事兒?”
那邊停了幾秒,“你在遼城?”
是啊,我和大哥來考察一個項目……”
那邊很快打斷她話,“韓競身邊還有誰?”
葉珺綾抬頭,發(fā)現(xiàn)韓競已經(jīng)扶著蘇念慢慢往遠處走,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回答:“還有個姑娘,大哥說這姑娘以前和你在一起,什么情況?”
葉殊城語氣不太沉穩(wěn)了,“你把電話給那姑娘。”
葉珺綾其實不太樂意,葉殊城這話,使喚她似的,可是她想了幾秒,最后還是去追韓競和蘇念。
因為蘇念腳上有傷,他們走的不快,葉珺綾很快就追上了。將手機遞蘇念眼前,“殊城讓你接電話。”
蘇念面色依然是慘白的,一陣一陣的心悸讓她喘息有些費力,她看著葉珺綾手中的手機,唇動了動,沒能發(fā)出聲音來。
她這會兒,腦子轉(zhuǎn)的很慢。
韓競一聽是葉殊城,直接就從葉珺綾掌中奪過手機,對著電話那邊說:“葉三少是吧,你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說,蘇念現(xiàn)在不方便。”
電話那端明顯愣住,好幾秒,才說:“我要和她說話。”
我說了她不方便。”
葉殊城堅持道:“把電話給她。”
據(jù)我所知,葉三少你不是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嗎?”韓競想起蘇念之前哭的情景,語氣不善,“你讓蘇念哭的時候干嘛去了?現(xiàn)在糾纏不休,有意思?”
葉殊城依然是那句:“把電話給她,我們的事情輪不到別人來說。”
韓競火大,直接將電話給掛了,把手機扔給葉珺綾,“要再打來你就說你沒和我們在一起,大爺似的,毛病!”
說罷又扶著蘇念要走,葉珺綾攔了一下,看向蘇念,“你叫蘇念是吧,你和程……你和殊城,什么關系?”
蘇念還沒說話,韓競先開口,“什么什么關系,早都沒關系了,你現(xiàn)在給誰當姐姐呢來問東問西的,你也不問問葉三少樂意你管他的事兒么?”
葉珺綾被韓競這話激的臉色微變,“我再怎么說也是他姐姐!”
韓競扯扯嘴角,“他認你這個姐嗎?”
你……”葉珺綾要反駁,又被電話鈴聲打斷,一看依然是葉殊城打過來的,她接通了,眼看韓競扶著蘇念走,皺眉問:“你到底在干什么?那個蘇念和你什么關系,現(xiàn)在為什么會和韓競在一起?韓競說那是他女朋友!”
葉殊城默了幾秒,又說:“讓蘇念聽電話。”
韓競根本不讓她接電話,好像一通電話就能吃了她似的……”她望著韓競和蘇念的背影,心口發(fā)悶。
韓競對蘇念的保護她看在眼中,覺得太夸張。
葉殊城那邊靜了好一陣子,問:“他們在遼城哪里?”
永泰龜城,好像還住在這里。”
住在……一起?”
最后兩個字有點飄,葉珺綾愣了愣,“這我還不知道。”
葉殊城那邊這下子沉默了好久,久到葉珺綾以為他不會再說話,“殊城,你還在聽嗎?”
他沉了口氣。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葉珺綾怔住。
葉殊城會要她幫忙,史無前例,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應。
你說,我能做的我一定做。”
我現(xiàn)在有事沒法去遼城,你幫我確定一下他們具體住在哪里,還有……確定一下,他們是不是住在一起。”
葉珺綾點頭,“好。”
葉殊城說:“謝謝。”
她心里突然間五味雜陳。
對于這個弟弟,她的感情是復雜的。
他突然又問:“你見到蘇念了,她……看起來怎么樣?”
她想起蘇念慘白的臉。說:“她啊,臉色不太好,可能是生病了吧。”
電話那端語氣急起來,“嚴重嗎?”
還好,韓競扶著她去休息了,她的腳好像有些問題,一瘸一拐的。”
葉殊城又默了幾秒,“你幫我看好她,我會盡快處理完手頭的事情過去。”
掛斷電話后,葉殊城在住院部樓下院子的垃圾箱上把手里的煙熄了。
腦子里面來來回回是葉珺綾和韓競說的那些話。
他覺得蘇念不可能這么快和別人在一起。
可那都是他覺得。
那天蘇念離開的時候,狀態(tài)全然不復以往的淡然,她雖然沒有歇斯底里,可她將以前從來不會說的話說了出來。
她說她要什么都需要拿陪他去換。說他永遠站在許靜禾那邊,護著許靜禾……
以前的蘇念根本不會說這樣的話,現(xiàn)在想來,也許那時候她就已經(jīng)決定了要離開,而他卻渾然不覺,他甚至沒能好好和她說幾句話,沒能為她擦一滴眼淚……
他還有話想和她說的,他不能容忍她就這樣從他的世界里面消失,不能容忍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她的離開像是生生剜他心頭血肉,令他痛也令他清醒過來。
生活脫離掌控很糟糕,沒有她,更糟糕。
他深吸一口氣,這才上樓去病房,還不到進入病房,在門口就聽見里面許靜禾的聲音,有些尖銳。
我不要什么心理醫(yī)生,我沒有毛病,殊城呢?讓他自己來和我說!”
他腳步有些沉重,推門慢慢走進去。
沉重,對,這就是許靜禾現(xiàn)在帶給他的所有感受。
從前她是他的英雄,是他心底最溫暖的所在,可現(xiàn)在,她就是他心頭挪不開的一塊大石頭,壓的他近乎要窒息。
許靜禾見他進來。指著對面一個男人,“他說他是你給我找的心理醫(yī)生,這是真的嗎?”
那醫(yī)生對葉殊城點頭打招呼,“葉總,許小姐不配合……”
葉殊城點點頭,說:“你先走吧,我再給你打電話。”
那醫(yī)生走了之后,葉殊城說:“靜禾,你需要心理干預,你抗拒對你自己也沒好處。”
許靜禾眼眶含著淚,“你覺得我有病是不是?”
他看著她,好半天,面無表情道:“是。”
眼見許靜禾眼淚又要流下來。他說:“你別哭了,靜禾,你現(xiàn)在這樣,我覺得壓力很大,我很累。”
許靜禾抿唇,強忍住淚水,“我沒病……”
你如果不是病了,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他擰眉,眸子里充滿困惑,“你知道嗎,現(xiàn)在很多時候我看著你,都會想,當初在火海里面那個比我還要沉著冷靜,救了我的女孩子到哪里去了?”
許靜禾臉色微變。
我找到你是為了什么?我是為了報答你,彌補你,我希望你過的幸福,可現(xiàn)在,看看我們變成什么樣子了?”他語氣充滿疲憊,他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他被困于這里,被困在道義的枷鎖里面,壓抑了太久。
許靜禾語帶嗚咽:“那還不都是因為你……”
他問:“你確定是因為我嗎?你這樣說,會讓我后悔,我當初也許根本就不該去找你,也許讓你自己安安靜靜生活,會比現(xiàn)在好,至少你不至于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
她攥緊了被單,唇色頹敗,如鯁在喉。
——他后悔找她了。
她低下頭,好久,一滴淚水滴落在白色被單上,暈染出一片水痕,她說:“我只是想要你愛我……很難嗎?你應該懂我啊,我們都是一樣的人,為什么你偏偏要喜歡別人呢?”
他沉默下來。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問她,想問她和蘇念當年到底什么過節(jié),也想問蘇念圖被盜和她有沒有關系,可是現(xiàn)在,對著這樣的她。他問了也是白問。
良久,他說:“醫(yī)生說今天輸液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會依你所愿留在這里,有什么事情我們出院再說。”
她不語,慢慢躺下去,縮在床上,手里依然緊攥著被單。
葉殊城還沒有見到蘇念,還肯在這里陪著她,說明他還沒有發(fā)現(xiàn)真相,可她已經(jīng)用了最糟糕的方式來挽留他,割脈的時候她盡量留了一手。這樣的手段是不可能再用第二次了,而他的態(tài)度也并沒有軟化多少,她內(nèi)心焦灼而慌張,找不到辦法。
……
韓競扶著蘇念回到房子里休息,沒想到葉珺綾一路居然跟了過來。
葉珺綾站門口打量土房,眉心皺的極緊,“這也能住人啊……”
將蘇念安頓好了,韓競一把拽了葉珺綾胳膊把人給帶出去,將門關上,在外面問葉珺綾,“你跟過來做什么?”
葉珺綾一怔,表情有些受傷,“你……真的和她住在一起?”
他說:“如你所見,如假包換。”
她眼底神色有些復雜,咬唇,“你故意的是嗎?”
你指什么?”
你明明知道這個蘇念和殊城有些關系,也許以前還在一起過,你為了報復我,故意跟她一起?”
韓競一瞬不瞬盯了她好久,才嘆。
葉珺綾,你真是越來越自戀了。”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你真當你自己是天仙了,我這輩子就該和你耗著?我實話說了吧,從你用分手要挾我回韓家開始,我和你就完了,就你說的那話。我就是貧窮的夢想家,哪兒能夠配得上葉家千金,你該找誰找誰去,也別妨礙我,我和蘇念好得很!”
他語氣有些重,她臉色晦暗,安靜幾秒,才說:“我不是為了你才跟過來的,是殊城交待我,讓我看看蘇念,你不讓蘇念接殊城的電話,他很擔心蘇念。”
韓競說:“你可拉倒吧,你自己又不是不記得那時候葉三少為了那個許什么來著。跟你爸媽吵的那么厲害,哪里有蘇念的位置?葉三少既然不是認真的,就少來招惹蘇念。”
葉珺綾問:“你這是在保護她?”
對,就是。”韓競雙手抱臂,態(tài)度有些傲慢,“你也收斂一下,少在這里一副假惺惺好姐姐模樣,我看葉三少現(xiàn)在性格這么扭曲古怪,那都是給你們?nèi)~家人逼的,你應該算是首當其沖他尤其討厭的一個吧?”
葉珺綾臉色瞬間就變了,“韓競!”
她胸口起伏不定,壓抑火氣,“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你來說!”
韓競冷笑,“不愛聽早些走,這里沒人歡迎你。”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回到房子里,還順帶把門給關上了,葉珺綾一腔怒火無處發(fā)泄,走出院子好遠,越想越憋屈。
到現(xiàn)在她都覺得自己沒錯,韓競年齡小,心性不定,就是個白日夢想家,空有對攝影的一腔熱血,放著韓家的家業(yè)不管,非要去做自由職業(yè)攝影師,結果好了。和韓家二老大吵一架,然后跑出去,不到一周,韓家二老把他所有卡都給停了,那段日子他窮困潦倒到了極點,她看不過去,勸他回去,結果他非但不領情還和她大吵一架。
那時候還只是爭吵,她以為會過去,她撂話說,除非他回到韓家,不然就分手,他死活不肯妥協(xié)。于是她開始用不接電話不回短信的方式來對抗,她以為冷戰(zhàn)會有用。
那場拉鋸戰(zhàn)其實也沒勁持續(xù)很久,韓競在幾天后就再也沒有打過她的電話。
變成了她眼巴巴拿著手機等他一點音信,可她再也沒等到。
圈子里面沒人看好她和韓競,姐弟戀,好幾歲年齡差放在那,韓競就是個孩子,在她面前尤其是幼稚的很,但是她卻依然想念他,時間久了,就連他的孩子氣也讓她覺得懷念。
今天在這里遇到他,她本來很高興,可是加了個蘇念。她心里那陣子喜悅就全都沒了。
她在村口呆呆等車,等到了晚上七點多還不見有車,找了個村民一問,才知道這鬼地方一天只發(fā)一趟車去城里,還是早上十點多,她覺得倒霉極了,越想越氣,折回韓競所住的房子那里去,結果在院子門口遇到蘇念。
蘇念坐在一塊石頭上,低著頭,若有所思,目光有些呆滯,她走過去。輕聲叫:“蘇念?”
蘇念抬頭看她,一愣。
她站在蘇念旁邊,問:“你好點了?”
蘇念點點頭。
你生病了嗎?”
蘇念搖頭。
她突然覺得這個姑娘有點難溝通,“韓競呢?”
他出去拍照了。”
哦……”她扯扯嘴角,想了想,這算是個時機,她問:“你和殊城,什么關系?”
蘇念怔住,好久,回答:“.工作過,他是總裁,我們是上下級。”
這話鬼才信,葉殊城怎么可能對一個普通員工這樣關注。葉珺綾不由得笑了,“他很關心你,給我打電話要我看著你。”
蘇念嘲諷地笑,“是嗎?”
葉珺綾說:“其實你不是韓競女朋友吧。”
蘇念沒說話。
葉珺綾猶豫一會兒,主動又開口,“韓競那人太孩子氣,當初和我分手后就憋著一股氣,總想報復我,可是我覺得他這樣,不是報復我,而是折騰殊城,我看得出,殊城很在意你……”
蘇念打斷了。“葉先生不是都要和許靜禾結婚了么?”
葉珺綾愣了愣,“其實……殊城對許靜禾,不是那種感情。”
蘇念沒說話,低頭看著地面。
葉殊城對許靜禾什么感情,她其實不太感興趣了,哪怕他愛許靜禾愛的死去活來,她現(xiàn)在也不會在意了。
葉殊城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生生碾滅了她心底里關于他的所有幻想,打從知道他是程凜起,她這大半天都是恍惚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開始懷疑一切。
懷疑葉殊城這個人的人品,懷疑她過去這段日子都在做什么,居然愛上了他,那個當初險些害死她的人。
有那么些時候她想,這里面也許有什么誤會,葉殊城也許沒有那么糟糕,但是很快,在榕城被趕出去的那一幕,還有在會議室里面他護在許靜禾身前的一幕又不斷地提醒著她,他就是那么自私的一個人,從來也不在乎那些對于他來說無關緊要的人,而她就是。
從以前到現(xiàn)在。
葉珺綾看她發(fā)愣,又說:“真的,殊城之所以對許靜禾這么戀戀不忘的。其實是因為,許靜禾曾經(jīng)救過他,還為他受了傷。”
她神色懨懨,淡淡笑:“是么?”
言語帶有敷衍意味,葉珺綾默了一會兒。
葉珺綾覺得其實不該繼續(xù)說下去了,當年那事兒她也不想提,傳出去別人還不知道會怎么看她,可是她人已經(jīng)在這兒,這么好的機會,她想讓蘇念和韓競劃清界限。
她說:“是的,當時起火了,情況很兇險,許靜禾救了他。所以他覺得自己這條命是許靜禾給的,堅持要報答許靜禾,才會特別縱容許靜禾……”
蘇念眼瞳驟然緊縮,轉(zhuǎn)頭看她。
起火?”
對,許靜禾當時還傷到脖子了,留了一道疤。”
蘇念攥著拳,混亂的腦子里浮現(xiàn)一個隱隱約約的想法,問葉珺綾:“什么時候的火災?”
葉珺綾別過視線,“那都很早了……”
是在哪里?”
蘇念聲線有些發(fā)抖,緊緊盯著她。
葉珺綾心虛,想到多年前的事情,遲疑片刻,然后說:“在我們家。”
蘇念眼簾又低垂下去,有些失望。
如果是在葉家,那就不是她記憶中的那場火災。
她自嘲地笑笑,她還在抱著什么期待?
明明都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現(xiàn)在難道要跑去邀功,說一句當初她救了他?
他甚至都不記得她。
她想到這里,猛然一愣。
這么多年來那場火災是她心口一道疤,造成她對大火的恐懼,她一直在避免回想,可現(xiàn)在,她不得不想。
知道葉殊城就是程凜之后,她一直處于震驚之中,而現(xiàn)在,她思路逐漸明晰起來,葉殊城當然不記得她,因為那一天,從頭到尾,她沒有告訴過葉殊城她的名字。
許靜禾那封信,她給了他,準確的說,是她在被壓住的時候扯自己的書包,拉拽間信從包里滑了出去,然后被已經(jīng)逃出去的他撿起。
那不是個可以悠哉告訴他信的來歷的時刻,她慌亂中只顧著喊他去叫人來幫忙救她。
她腦海里面隱約有一條線,似乎快要銜接,但是又差了那么一點。
——就差那么一點點。
她攥了攥拳頭,抬頭看向葉珺綾,不死心地再次開口:“葉小姐,你確定火災是發(fā)生在葉家嗎?據(jù)我所知,葉先生很早的時候曾經(jīng)被綁架過,當時也曾經(jīng)起火,這件事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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