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橋這件事,蘇念的內心是拒絕的。
之前看施工圖的時候她就知道,這里是要建一座橋的,目前這個簡易的索橋不過是臨時的,其實從這里到對岸距離也并不特別遠,目測不會超過兩百米,可是薄木板下面就是冰冷海水,因這一代海水淺,冰還結了一層,她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會游泳的人掉下去短時間內可能不會淹死,但是會凍個半死。
她再看一眼固定鋼索的那棵看起來營養不良的樹,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葉殊城出聲:“你要是怕,我在前面。”
她抿唇,犟勁兒上來,“我……我才不怕呢!”
他有些想笑,忍住了,“那還不走?”
她抬手,觸碰到鋼索的一瞬有些瑟縮。
寒冬里暴露在外的鋼索似冰,她后悔沒有帶著手套來,隔了幾秒又按上去。
她不像那工人心那么大,不扶著鋼索就能在這架破橋上面活蹦亂跳。
剛走兩步,她回頭,臉色發白看著葉殊城,“我走過去了,你再過來。”
他一怔,“為什么?”
“廢話,你那么重,萬一把橋壓壞了怎么辦?”她說:“你要掉下去可以,不要拉著我一起。”
葉殊城:“……”
幾十秒后,他看著蝸牛一般挪動的蘇念,說:“那你能不能快點兒,你擋著我路了。”
蘇念背對著他慢慢往前挪,哭喪著臉,海風吹在臉上似刀刺,她耳邊是風的嗚嗚聲,腳下的木板一踩下去就動,她覺得整座橋都在晃。
按在鋼索上的手已經凍到沒知覺,她怕極了。
葉殊城問旁邊的工人要手套,只要到一雙工人們戴的那種男士棉手套,上面還沾了灰,他拍了拍,邁步往橋上走去。
蘇念渾身一抖,回頭嚷嚷,“你怎么上來了,你快下去快下去……”
葉殊城幾大步走到她跟前,“閉嘴,來不及了。”
她快哭出來,“你那么重……你那么重!”
葉殊城扯著唇角笑的很冷,“你再說一遍,”遂微微一跺腳,“我真重給你看。”
橋身隨著他動作晃,蘇念嚇傻,渾身都縮著,前進不對后退也不對,緊攥著冰冷的鋼索瑟瑟發抖。
葉殊城抬手將手套舉她眼前,“戴上。”
她一愣。
他不由分說拉著她手就往進塞。
她驚叫一聲。因手離開鋼索,腿更軟。
他繼續往前一挪,穩穩抵住她削瘦的背,“怕就靠著我。”
她欲往前逃離,他又出聲,“你要么快點跑過去,要還想慢慢往過去爬就戴好手套。”
她哪里敢跑,任由他給她將兩只手套都戴好,渾然不覺自己整個人已經被他幾乎圈在懷里。
他的胸膛緊貼她的背,低頭是她發頂,海風氣息里混雜一丁點她身上的馨香,來不及細細捕捉,很快被風吹散,他突然不想放開她。
搖搖欲墜的索橋。她避之唯恐不及,只想逃離,他卻想時間干脆停在這里。
手套有些笨重,但戴上之后果然暖和許多,她神思回籠,發覺這個詭異姿勢,努力往前又邁步。
還是很慢,她怕,要真跑起來難保腳下木板不會翻。
他沉默著放開她看她走,一段路走的斷斷續續坎坎坷坷,花好長時間,她才抵達對岸。
他都鞠了一把汗,除卻他自己之外,這里有多少工人來回這座橋。而她的速度令人嘆為觀止。
他這才邁步走過去。
蘇念腳落地,松口氣,簡直要熱淚盈眶,腳踏實地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好,又往前兩步,撞上個面熟的工人,那人見她笑著打招呼:“蘇小姐,來了?”
她根本想不起是誰,還是笑呵呵應。
那工人指著自己,“你還記得我不?上次你來的時候,我在主島做監工,你那天奮不顧身保護葉總,我們全都嚇到了,真的。你太了不起了,簡直就是女英雄……”
蘇念笑容變得尷尬,葉殊城已經走過來,聽到最后幾句,薄唇一抿,眼底情緒變得柔軟。
曾經在大火中救出他的她,后來在望月島上救了他的她,可不就是英雄?
那工人見著葉殊城,斂了表情畢恭畢敬:“葉先生,您來了。”
葉殊城淡淡“嗯”了一聲,然后說:“她今天來做現場測量,你和她說一下這里的情況。”
那工人應聲,帶著蘇念去看主題公園規劃的場地。
附屬島目前屬于全然未開發狀態,雜草叢生,還有冬日里已經沒了生機的大片樹木,三個人就在這中間穿梭,測量需要初步定位放線,蘇念不得已又將手套摘掉了,找好定位軸,拿著標尺轉,手被凍的發紅,葉殊城眉心緊擰,跟了一會兒,說:“我來吧。”
蘇念沒理他。
她心里還有火氣。
那座橋明明就不穩固,他那么重,上來湊什么熱鬧?低溫下鋼索和木板都不穩固,她覺得一次過一個人就差不多,他偏偏她驚慌失措。
她想起來就覺得臉上無光,慌里慌張的樣子被他悉數看盡。
見她不語,他一言不發從她手中直接奪過標尺。
她一愣,嘴巴嘟起來,惡狠狠瞪著他,“你個門外漢,又不會,湊什么熱鬧?”
他面色閃過不易覺察的頹然。
他真的不會,他說:“我跟著你不就行了?”
她搓了搓發紅的手,剛要開口,同行的工人突然“啊”一聲,拍了一下腦門,“標尺不夠,工具箱還在主島上,今天要量完嗎?要量完的話我就得去主島一趟。”
葉殊城看著蘇念,“你計劃多久量完?”
“就今天!”蘇念毅然決然道,“加班也要今天量完,不然會拖慢進度。”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里都是那座搖搖欲墜的索橋,真要建橋還要等幾個月呢,要她再過那座恐怖的橋,開什么玩笑?
葉殊城點了一下頭,看向工人,“那你去取一下吧。”
那工人樂呵呵應了,往吊橋方向走。
蘇念回頭看了一眼,嘆口氣。
那個工人又高又胖的背影隱沒在干巴巴的樹叢后,她為那座索橋感到很不安。
兩個人繼續放線,葉殊城叮囑她,“你把手套戴上。”
她一愣。
心底里還是有些掙扎的。他的好意來的突然而又莫名其妙。
可仔細想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她還是戴上了,旋即想起什么,看一眼他被凍的發紅的手,“你手套呢?”
“我不需要。”
她心情有些復雜,沒再說話,才一起走了幾步,聽見不遠處傳來凄厲的慘叫和驚呼,來自索橋方向。
葉殊城臉色驟變,扔了標尺就往索橋方向去,蘇念趕緊跟上。
索橋真的出問題了,鋼索倒是還健在,中間的木板碎了大塊。要去取標尺的那個工人就抓著鋼索,人已經跌到了海水里,大聲呼救。
因為抓著鋼索,人不至于全部沉到水下,但是海水冰冷,這樣下去也很危險,而周遭的木板許是因為海水侵蝕,在他掙扎著前進的過程中已經碎的越來越多。
對面岸上有人已經在引導,其實只要沉下心抓著鋼索過去就能夠抵達對岸,只是驚慌失措的人全然聽不進,胡亂踩踏的動作只能讓木板繼續碎裂。
葉殊城心里一急,腳步眼看要踩上橋,蘇念忙拉了一把。
“橋已經不穩固了,你現在上去也有危險。”
他根本不聽。繼續往前,蘇念用力拉,他回頭,“難道不管?”
“木板被海水侵蝕過,越靠近中心腐蝕程度越高,你過去搞不好不單自己掉進去,連橋都會徹底毀掉!”蘇念說:“現在他沒有生命危險,只要引導到位,他自己是可以到對岸的。”
葉殊城后退兩步,摸出手機想要叫游艇過來幫忙,可一眼掃過去,薄冰覆蓋的面積不小,游艇過來破冰一項就是問題。
蘇念目光迅速估量起距離,索橋不足兩百米。那個工人走出大概有一百米,到對岸相對比較近,所以前進比較明智,而現在已經踩空的部分也已經有七八米,如果他靜不下心繼續這么亂踢,很可能將整座橋毀掉一半,而且低溫海水和無意義的過度掙扎會讓他體力喪失更快。
他半個身子在海水里面,撐不了太久,蘇念心一橫,喊起來:“大叔,海水很淺的!你不會有事!”
她嗓音這一刻高亢嘹亮,似有洞穿力,簡直聲嘶力竭,撼動他耳膜。
視線里,那個抓著鋼索的身影顫巍巍,似是還在猶豫。
對岸的工人也都嚷嚷起來,“對啊!海水很淺的!游都能游過來……”
幾個人都無比篤定,那個工人恐慌神色有散,可冰冷海水依然讓他前行費力,抓緊了鋼索,牙齒都磕磕絆絆,前面已經有人在腰間系了繩索慢慢從橋上一步一挪試探著往過來走。
蘇念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葉殊城眉心緊皺,每個人的心都隨著前面的人每一步心尖發顫。
好不容易,對岸的人終于接到了人。
蘇念長長呼出一口氣,撫著心口,后退了幾步。
葉殊城心也算歸于原位,海風掠過。背脊一層冷汗將貼身衣服都浸透。
這一出變故讓兩個人的精神幾乎都恍惚,葉殊城低頭看著冰層下海水幾秒,問蘇念:“你知道海水深淺?”
蘇念搖搖頭,“有薄冰,水位不會太高,而且流速慢,但是要說具體深淺……我怎么可能會知道,我那么說,只是為了讓他不要太慌張。”
葉殊城沒有說話,視線由著索橋一眼看過去。
橋本身其實問題應該是不大的,有問題應該也只是一兩塊木板,可是因為掉落海水中的那個人太過驚慌的掙扎亂踢,導致橋中心現在有了近十米的缺口。
他擰眉抬頭,對岸的人亂作一團忙著安頓受了驚嚇的那個工人。
刺骨海水中浸泡足有十多分鐘,還需要進一步檢查,幾個人送那人去主島值班室,葉殊城立刻就想到一個現實的麻煩問題。
蘇念先于他出聲:“咱們……怎么回去?”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又看向橋中心那個大空洞。
葉殊城拿著手機低頭打電話,“我叫人來處理一下橋。”
按了幾下,眉心皺更緊,抬頭看蘇念,“你手機有信號嗎?”
她一愣,摸出自己手機看,臉色也沉下來,“沒有……有一點了,你試試。”
葉殊城剛接過來,信號又沒了。
“這里信號這么差勁?”蘇念郁悶極了。
“要建信號塔,但是還沒有動工,”葉殊城想了想,“值班室可能會有工人們用的遠程對講機,我去找找。”
蘇念點點頭,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棉衣,視線又落在對岸。
那個工人已經被送走了,這一場虛驚讓她心有余悸,戴上手套,整個人還有點愣。
葉殊城折回來,拿了對講機,但也只能接通對岸,他先問了落水工人的情況,那邊說人沒有大礙,只是需要確定被海水浸泡的半身有沒有深層的凍傷,所以需要送醫院。
葉殊城說:“那就快送。”
那邊的人猶豫一下,“可葉總,今天沒有計劃要離島的人,現在這邊只有您的游艇。”
葉殊城回:“就用游艇送。”
“可如果游艇走了,您和蘇小姐……恐怕要等好一陣子,橋的情況不穩定,需要檢修,而且這邊人員少,可能會花些時間……”
葉殊城一愣,看向蘇念。
蘇念說:“讓他們先送人去醫院。”
葉殊城說:“先送人去醫院,其他再說。”
那端應下來。
葉殊城掛斷對講機,迅速在腦海里面算島上目前可能來幫忙的人。
沒幾個,本來這個季節都是值班人員,再分出一兩個去送傷員,就更沒人了。
他側過臉看一眼蘇念,她視線直勾勾看著索橋上的大洞。
有時候危險要不了人的命,慌亂才會,這座橋本身不會損毀到這種程度,她眉心皺起來,現在連修復也不好修復,中間破的一片狼藉。
沒有標尺,無法繼續測量,而實際上她也已經無心工作,站了一會兒,凍的渾身縮一團,身體微微打顫。
葉殊城一言不發,又去值班室,再出來手里拿了一件這里工人穿的那種防寒服,厚而重。走過來二話不說往蘇念懷里扔。
蘇念接住了,一怔。
他也不說話,她呆了幾秒,沒有跟自己過不去,穿上了。
身體終于暖和了些,只是海風似刀子一樣擦的臉頰痛,她手按在臉上,過了一會兒,想起什么,回頭看葉殊城。
他肯定也冷,唇色發紫,她問:“值班室還有衣服嗎?”
他搖頭,頓了頓,“我不冷。”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終于等來三個工人開始從對面折騰起索橋,因為不確定木板的情況,還需一個人在前面腰里纏著繩索試探性地前進,每一步都是提心吊膽。
蘇念有些絕望,這速度比她過橋的時候還要慢。
葉殊城摸到衣兜里面的煙拿出來點,海風太大,即便用手擋著,幾次都點不著,他有些煩躁地把打火機放回去,將煙夾在手指間,扭頭問蘇念要不要去值班室。
起碼有墻有門有房頂,不至于在這里冷風吹。
蘇念略一思忖,點了頭。
兩個人到了值班室,好處是,沒有風了。
糟糕的是,無供電無供暖,小小房間里面滲著海的濕冷,蘇念來回走了一圈,居然無法判定到底是室內冷還是室外更冷。
附屬島根本就是完全沒有收拾過的狀態,那些工人也是偶爾過來,實在沒有什么取暖設備,葉殊城四下掃了一眼,值班室中間有火燒后留下的灰燼,一旁還有一些木炭和干樹枝,可能是之前有人用火取暖。
他想了想,拿出打火機點了干樹枝幾根,火苗在低溫下燒的很慢,他又加了一些木炭。
蘇念往角落里一縮,“也……也沒那么冷,你點火……多不安全。”
火還不大,但發出噼里啪啦聲響,她臉色發白。
他側過臉看她,“放心,只燒一點,不會太大。”
她不放心,她一點也不放心。
這人一點消防安全意識沒有,多少大火都是小火苗釀成的,不然怎么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她就那么縮在角落里。
冷還是有一些,虧得他給她那件防寒服,身上好很多,只是空氣濕冷,她手腳都冰涼,腿也冷。
他看著火苗,突然有些后悔今天帶她來這里,這算什么事兒,讓她受這種罪。
火稍微大了一點,火光映照四周,房間里的溫度稍微上升,伴隨著淡淡煙氣。
她一把捂住鼻子,欲往門外去。
他追過去拉住她,“外面很冷。”
她皺眉不看他,“我去看看橋修的怎么樣了。”
“修好了他們會用對講機聯絡,你也知道不會有那么快。”
她眉心緊蹙,煙氣令她不安,想到腹中胎兒,一只手掩緊了著鼻子。
他看出端倪,“我開窗,煙會散,你過來坐一會兒。”
說完也不等她拒絕,強硬地拉著人過去,火堆旁有工人們放的小板凳,將她按著坐在那里,然后起身去開窗。
火跟前是暖和了,煙氣也從窗口走了,然而……
她眼底躍動的火苗,像怪獸,她心跳猛然急促,呼吸也亂了節奏。
小小的房子,這樣無所管制的瘋狂火焰,隨時都能失控。
好像多年前。
他折回來的時候,她面色慘白,盯著火苗的眼神充滿戒備,秀氣的眉蹙很緊,拳頭緊緊攥著。
他心口一疼,半蹲下去,在她跟前,和她視線齊平,“沒事的,不會燒到你。”
“會的,”她攥著的拳頭有些發抖,“會的……”
話音未落,起身步伐不穩地要走,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幸而他就在跟前扶住了。
她渾身虛軟,腿也是軟的,“把火滅了好不好,我不冷……你要是冷,你在這里就好,讓我走。”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攫緊,她眼底里盛滿的恐懼讓他心里難受極了。
她之所以這樣怕火,皆是因為他。
多年前他是被葉珺綾派去的人綁架,而于她,那一場綁架,那一場大火,都是無妄之災,卻險些要了她性命。
他攥著她手臂的手沒用松,反倒是拉了一下,將她拉入懷中。抱緊她。
她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手已經在她的背后輕輕撫。
“蘇念,沒事了,我在這里,我不會走。”
他不想滅了這火,他不想她一生都帶著對火的過分恐懼生活。
她纖瘦的身體在發抖,“你讓我出去好不好?我害怕……”
“別怕,”他低頭,一只手觸碰她臉頰,“我陪著你,火燒不到你,你不會有事。”
他在她發頂溫柔親吻,卻止不住她渾身戰栗,她覺察到他動作。嗓音帶上嗚咽。
“你放開我,放開我……你是不是有病,你明明有女朋友了!”
他一愣。
話題來的有些跳躍,他手抬起她下巴,她咬唇,手死死抵住他胸口,“別招惹我,葉殊城,你為什么要這樣沒完沒了?”
他不語,靜靜看著她。
沒完沒了說對了,他的確不能接受,他們之間怎么可能就這么完了?
她別過視線,眼簾低垂,“你現在不能勉強我做任何事,我不想在這里,你放開我。”
火中似乎有樹枝斷了,發出更大的聲響,噼噼啪啪地讓她神經緊繃。
他不語,再低頭,目標明確地尋她的唇。
唇瓣相觸,她身體瞬間僵硬。
兩個人的唇都是冰冷的,他攫緊了她的廝磨,她在幾秒后才回神,掙扎起來,推不開他,只能側過臉,他又將她的臉扳過來,再吻下去。
她又躲開,他再一次強硬捧著她臉頰,這一次吻的深入。
她崩潰地流出眼淚來。
先是一場虛驚,然后是火,她身體本身虛軟,連掙扎力氣也所剩無幾,她覺得他就是在欺負她。
他摟緊她的腰,而她渾身癱軟,腦子里是混亂的,也是空白的。
耳邊有火苗的聲響,窗外風嗚嗚的聲響,令她恐懼的就在這里,是火,也是他。
他不管不顧勾纏她,氣息紊亂難以自抑。根本不理會她是否愿意,他太想她,想要汲取她的氣息,想把她揉進自己身體里。
直到唇舌間,淚水澀意彌漫。
他離開她的唇,抬眼,看到她閉著眼,淚水肆虐。
他抬手想為她擦眼淚,她睜眼,眼底有驚恐,刺傷他。
躲過他的手,她低下頭去,額頭挨著他肩側,手攥成拳,打在他心口。
“為什么,總要勉強我……欺負我,你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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