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很晚的時候,安子晏將葉殊城送去酒店。
葉殊城覺得是多此一舉,可是安子晏不放心,打開套房房門,客廳吊燈下的沙發上,陸容安蜷縮成一團,迷迷糊糊半支起身子揉眼睛。
葉殊城脫掉外套往里走,安子晏一愣快步走過去,居高臨下看陸容安,“你怎么睡在這里?”
陸容安睡眼惺忪伸了個懶腰,一邊打哈欠,“今天輪到我睡沙發啊……你怎么這么遲跑來了?”
“什么輪到……”安子晏腦子轉了轉,“你可別告訴我,你倆一直輪著睡沙發的。”
陸容安說:“廢話,就一張床難道我和三少睡一起啊?”
安子晏擰眉,有些無語轉頭看葉殊城,葉殊城淡然置身事外,已經走去臥室,安子晏跟了過去。
遂關上臥室門,問葉殊城,“你讓她睡沙發?”
葉殊城瞥他一眼,“不然呢?”
安子晏提醒:“她是女孩子!”
“我沒覺得她是女孩子,”葉殊城淡淡道:“你那么心疼她?”
葉殊城其實隨口一問,可是安子晏被噎了個死。
臉都開始泛紅,安子晏嘴巴張張合合好幾回,“你……你太沒有紳士風度了!
葉殊城根本不理會他,徑直去浴室洗澡。
安子晏憋屈極了,出門去,陸容安已經又縮回了沙發上躺著,雙眼緊閉。
他看了一會兒。
陸容安真是頭豬,才多久,又睡著,他這一趟來連話都還沒能和她說幾句。
她身上蓋了一塊毛毯,一半都滑落下來,幸而室內空調開的足,很暖和,他走過去,將毛毯拉著掖好,半跪下,靜靜看著她。
睡著的陸容安就沒有那么聒噪了,白皙嬌嫩的肌膚,花瓣一樣的唇,長發有一縷劃過臉頰跌落在唇邊。
安子晏情不自禁伸出手勾起那一縷碎發,指尖觸碰到她面頰,很柔軟,讓他有些流連。
他的手輕撫她臉頰,好久,最后掠過她的唇。
他呼吸有些粗重,視線里僅剩下她嬌艷欲滴的唇,勾人。
陸容安突然含混地喃喃出聲。
安子晏一驚,手仿佛被燙到一樣收回來。
而沙發上的女人渾然不覺,唇間含混地吐了幾個字。沒一個他聽明白的,然后她就又靜下來了。
他松了口氣,原來她說夢話。
視線里混進些不易覺察的哀傷,他這么靜靜注視她好一陣,站起來,轉身,卻見葉殊城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從浴室出來,身著浴衣就斜斜倚著臥室門框看著他。
他愣了愣,走過去,壓低聲音:“她被子沒蓋好,所以我……”
“別和我解釋,”葉殊城說:“剛才被你偷偷看了半天又摸臉的人又不是我!
“……”安子晏尷尬極了,也不知道葉殊城到底在這里看了多久。
葉殊城不太愛過問安子晏感情方面的事情。因為太豐富了,問也問不過來,不過他還是提醒一句:“你知道陸容安和你那些女人不一樣吧?”
安子晏聲音悶悶的:“我比你清楚!
葉殊城意味深長說:“清楚就好。”
安子晏覺得跟他聊不下去,但還是努力嗆聲:“你也沒資格說我,先管好你自己,你還沒說清楚,你到底打算干嘛?”
這個問題回來的路上安子晏已經問過他不止一次,他懨懨直起身子,“別問了,你走吧!
“要是蘇念真的和韓競在一起了,你現在針對蘇念有可能……”
“我不會讓他們在一起,”葉殊城聲音瞬間冷了幾度,“就算在一起。我也要他們分開!
安子晏瞠目結舌,“你要不要冷靜一下……”
“我挺冷靜的,你趕緊走吧。”
安子晏最后是被葉殊城從套房趕出去的,郁悶極了。
……
那一天不歡而散,蘇念本來以為,葉殊城不會輕饒她,然而感冒好了之后她回到聚仁上班過去兩天,一切都很平靜,第二天的下午她接到葉殊城電話,電話里他告訴她望月島主題公園的現場施工測量數據已經有了,問她的工作郵箱。
虧她接起電話聽到他說話的瞬間就心跳加速惴惴不安,他語氣平淡到極點,真真是來談工作的。
她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報出自己郵箱。他確認過一遍,說:“好,我隨后安排人把數據發過去!
這句話明顯有結束對話的意思,她心里一急,“那個……”
那邊沉默,等不到她下文,問:“什么?”
他嗓音低沉醇厚,平平淡淡,她腦子里面卻都是那天失控的他。
想起他面色蒼白,問她,是不是沒有心。
她不想就這樣掛斷電話,然而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只得沒話找話,“張總問……既然是你去找人做施工測量,這部分人工會不會從合約金里面扣……”
這的確是個張卓關注的問題,如果真的扣了,張卓肯定又要怪罪她。
那邊很快應:“不會!
“那就好……”
“沒事的話,我要掛了。”
蘇念抓著電話,另一只手無意識將手中一張本來才要放進打印機的a4紙揉了一團。
想解釋,那天韓競親吻她,并沒有得到她的同意,而且她也很驚訝,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事后也和韓競說的很清楚。
可是現在說未免畫蛇添足,用什么立場說,她想不到。
一切仿佛回到最初,因他有了女友,她句句話都要斟酌后才能開口。
可是還不等她開口,那端已經掛斷,忙音嘟嘟傳過來,她愣在原地。
好久,不無失落將座機掛斷,抿唇低頭,面色灰白。
這個結果應該是她最初想要的,這樣解決好手頭的工作之后,她和他就再無交集。
這樣挺好,她就能大步往前走,不用再憂心他會糾纏……
這種說辭最后變成她不斷催眠自己的一句暗示,一句“這樣很好”不知道在心底對自己說了多少遍,卻不能說服自己。
明明不過互相傷害,可到最后她還是滿腹歉疚,這算怎么回事?
不多時,電腦屏幕右下角彈出提示,有郵件進來,打開來看,是葉殊城說過的施工測量數據,郵件從葉殊城工作郵箱來,是他親自發的,但是多余的字一個也沒有,附件里面一大堆冷冰冰的excel表格。
她盯著滿屏的阿拉伯數字和字母,心里越來越失落。
她也不知道她是想要聽葉殊城說什么,其實她本來想到葉殊城肯定生氣。她以為他會繼續折騰她,或者是討厭她到干脆將接洽工作交給rita來做,可打過來電話的是他,聽到他聲音她不由自主就激動,以為他會說些什么,結果從頭到尾卻只有工作。
語氣還那樣平靜,好像之前在她樓下失態打人的不是他。
她將發過來的數據整理過打印出來,把一份交給造價師,拿著另一份去了一趟張卓辦公室。
張卓一聽說葉殊城不會從合約金里面扣除測量的人工費用,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蘇念匯報完,更郁悶。
測量本來應該是她的工作,工作她沒做,但是費用葉殊城沒有扣。還自己貼錢另外找人去做,她心里始終膈應。
工作是另一回事,雖然她不想去望月島,可是葉殊城所做的這所有事情在她看來就是矛盾的,奇怪的,不符合邏輯的。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承了葉殊城的情。
她還寧可他干脆扣掉這部分人工,她挨張卓一頓罵,心里就能舒坦些。
這話她當然不會對張卓說,張卓一聽不扣人工很高興,“葉總人真好!
“……”
蘇念唇角抽了抽,沒說話。
張卓又提醒:“不過這項目你還得跟,對了。你還得去廠子里確認建材是吧?”
蘇念點點頭。
“這次不能再出岔子了,這項工作好好完成,后期就看造價師了!
蘇念應了一聲,眼底亮了亮。
對了……
還有建材確認。
她離開張卓辦公室,回到自己工位幾乎迫不及待拿起了電話,要撥通葉殊城辦公室的號碼,可是想了想又掛斷。
她在腦子里面開始打腹稿,要怎么說,結果到快下班也沒想清楚,倒是有人腳步停于她辦公桌前,她抬頭,看到韓競,一愣。
韓競手上裹了一圈白紗布。白的刺眼,她瞳仁緊縮,訥訥出聲:“……學長,你來了,找張總?他在辦公室。”
他笑了一下,“我剛去過他辦公室了,正要走,過來看看你!
她有些不自在起來,視線落他手上,想起那天她簡直像個瘋婆子。
真是潑婦做派,用指甲抓用牙齒咬,她摸摸頭,聲音如同蚊子哼哼:“……對不起!
韓競沒回應她的道歉,說:“你剛才叫我學長!
她一怔。
他苦笑:“只有生氣才會叫我名字啊!
她表情有些無措,幸而他沒有再就這個問題深究,他掃視一眼辦公室,再睇向她,“能不能借一步說話?這里不方便!
她有些猶豫地抓自己衣角。
他補充:“只是說話!
她站起身,跟他走出去。
聚仁只在這棟寫字樓占據一層,空間也擴展不到哪里去,兩個人在走廊盡頭停步,韓競站在窗戶邊,背靠了墻壁,思緒雜而亂,不知道從何說起。
蘇念先開口,又是道歉:“對不起。那天……我失態了,你的手……不要緊吧?”
她面色有些窘迫,成年人用撕咬亂抓解決問題,實在不是什么光彩事。
他抬起自己手看一眼,“沒事,一點小傷,很快就好!
蘇念硬著頭皮,又開口:“我欠著你的錢……我會盡快還清,等我發了工資就還!
他笑,有些凄涼,“怎么,你以為我來要債?”
“不是,我只是……”
她話頭停下來。
韓競說:“我知道,你只是想和我劃清界限。”
這話一針見血,她沉默下來。
拖著沒好處,她后來都想,許是她之前意思表達的不夠明白,才會發生那天的事情。
韓競移開視線,側過臉看窗外,“至于么,朋友都不能做了?”
“不是……”
她頓了頓,“學長,我很感激你,你幫了我很多忙,真的,我想報答你,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只要能夠幫忙的,我肯定都盡力,但是……你知道的,我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他表情有些恍然,旋即笑,“非他不可?”
蘇念有些怔然,心口一緊,“不是,我和他……大概也不可能了,學長,不值得,我還帶著他的孩子,你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你值得更好的。”
“你覺得你自我貶低我會高興一些嗎?”他收回視線低頭,“算了……以后我還能再去找你蹭飯嗎?”
她沉默許久。
沉默很能說明問題,他也等了很久,最后頹然放棄,“我明白了。”
一時的心急毀了不知道多少東西,他現在回頭想想也覺得自己幼稚,非要和葉殊城較勁爭個高下。
現在好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垮塌了。
他說:“你好好照顧自己,”頓了頓,補充,“還有孩子,如果被葉三少發現,他肯定不會放過你,他現在女友是門當戶對,性質大概屬于商業聯姻,比較穩固,為你分手的可能性不大,萬一拉你再去給他做"qingren"……”
他沒說下去,因他見她面色晦暗,眼底充滿絕望。
給人做"qingren"這檔子不光彩又違背常倫的事情,一生一次足矣讓她厭惡自己,要是再來一次,她怎么可能受得了。
她視線落于自己小腹上,腦子一團亂麻。
韓競直起身來,往前走的時候錯開她。她想起什么,遲疑著問了一句:“那……我還能繼續在聚仁工作嗎?”
兩人比肩,韓競扭頭看她,唇角帶著慘淡笑意,“你當我是什么人,因為這個就要你失業?”
她抿唇,這份工作是韓競介紹的,同樣的高薪在晉城要到哪里去找?她知道這都是有賴于他。
韓競說:“剛和張卓聊過,他說你工作做的很不錯!
他頓了頓,轉頭與她擦肩而過,輕飄飄落下最后一句。
“蘇念,加油!
她轉過去看他背影,心里有些微妙的難受。
沒有愛情不代表沒有感情。韓競對她的好她也不是看不到。
那些一起縮在小房子里面吃桶面的情景仿佛過去很久遠,她深深吸過一口氣,好一陣子,摸出手機來,給葉殊城打電話。
彩鈴響過許久,那端才接通,并不說話,靜靜等。
她沒辦法,先出聲:“葉總,我是蘇念!
那邊輕輕“嗯”了一聲,又說:“別再打我私人電話!
她心口似錐刺,咬唇,好幾秒,反應過來,“我忘了,以后……不會了!
她突然后悔起打這個電話,哪怕是工作,她也該更謹慎斟酌過再打,而不是像這樣冒冒失失。
葉殊城淡淡問:“有什么事!
“為什么……不扣除施工測量人工費用?”她問出自己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按照百分比算,沒有多少錢,折騰財務沒意思!
她愣了一下。
恍然發覺自己的可笑,她和張卓是一樣的眼界,那些錢在他們看來也許還算是一筆錢,可葉殊城并不在意。
她覺得自己似乎想得有點多了。
她沉了口氣,說:“我想確認一下去廠子里面確認建材的時間!
葉殊城說:“周末可以嗎?”
周末就是占用休假時間,她有些猶豫。
可葉殊城不語,就那么等。
好幾秒,她說:“好的,那就周末吧,到時候我聯系誰?”
“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
“好。”
掛斷電話,她心底失落更甚。
葉殊城的態度已經說明一切,他們之間真的成了合作關系了。
而韓競說葉殊城與陸容安是商業聯系,不會分手……
她覺得自己不該那么惡毒,盡想著要別人分手的事情,可是卻控制不住自己。
她折回公司,卻在門口見到意想不到的人。
是余昆和張卓,余昆見著她,毫無訝異神色,笑起來,“蘇念,你真的在這里工作。”
張卓一愣,“蘇念,你和余總認識啊……”
蘇念牽強扯出個淡淡笑容,“不熟。”
余昆面色訕訕,“我聽說你在這里工作,特地過來看看!
張卓瞪大眼看蘇念。
他覺得蘇念簡直一塊活寶,和這個那個扯不清,偏生都是大人物,他將心底里那些桃色揣測按捺回去,笑,“這么巧,蘇念來公司沒多久,但是為公司做出的貢獻不少……”
蘇念臉色僵硬,張卓這夸贊簡直滑稽,她聽不下去,“你們聊,我還有工作,先回去!
余昆看著那背影,有些失落。
張卓說:“余總,您要是想,以后合作我讓蘇念來接洽!
余昆皺眉,“她不是做什么造價之類的?”
張卓回:“她做的不是技術崗,是屬于行政業務類的崗位,就偶爾給造價師打雜,業務類畢竟共通,我可以安排她接手您這邊的業務合作!
余昆想了幾秒,“算了,她討厭見我!
停了一下,又說:“不過以后我會常來!
張卓忙不迭點頭,“那感情好,您愿意蒞臨是我們聚仁榮幸!
余昆笑了笑沒說話,視線再掃過前臺那邊,已經不見蘇念身影。
……
周六蘇念很早就起來了,抱著電腦練習做效果圖,手機放旁邊,時不時看一眼。
到中午,電話沒來。
她有些煩躁,做好飯吃過,摸摸肚皮,敏感覺察什么,跑鏡子前面去,側對著鏡子,看自己腰腹。
小腹有微微隆起的弧度,她看了幾秒,眼底欣喜溢露,不可言說。
她將毛衣下擺撩起,更仔細地看鏡子里,有溫暖的悸動從心底過,似溪流,融化堅冰一樣柔和。
其實只有一點點,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墒撬杏X得到,這是她的孩子,她和葉殊城的孩子,就在她腹中,一天一點,成長起來。
會是男孩女孩,什么樣子,像她,還是像葉殊城?
她唇角止不住地上揚。
她希望是男孩,像葉殊城,這樣她還能時?吹较嗨泼佳邸
她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沙發上手機突然響起,她趕緊過去,拿起手機一看屏幕上是喬曄的名字又有些黯然。
按下接聽。喬曄嗓音雀躍,告訴她,自己已經決定回到藍堡酒店。
蘇念不解,喬曄解釋說,找工作沒看到更好的,且藍堡酒店經理承諾讓她回去直接榮升大堂經理,她和家人商量過,哪怕對藍堡沒有什么留戀,可若是能夠做幾年大堂,再跳槽身份就大不相同,所以忍一時氣也沒什么。
蘇念恍然大悟,這話倒也有理。
喬曄又邀她一起出來吃飯,她猶豫好幾秒,“改天吧,這周末我有事,恐怕去不了!
喬曄有些失望,又和她寒暄幾句近況,才掛斷電話。
掛了電話之后,她一看一通電話打了十多分鐘,又憂心地想會不會錯過葉殊城電話。
中途并沒有聽到別的通話進來的聲音,她翻通話記錄,未接里面也沒有,愣了一會兒,泄憤一般將手機扔沙發上去。
地上不敢扔,一來沒錢買新的,二來摔壞了,那就真接不到葉殊城電話了。
隔了幾秒又覺得自己可笑,居然對一個有了女友的男人心存期待,這么期期艾艾等著對方電話,簡直……
要理智,要克制,人若是學不會壓抑自己的欲,望,那和動物沒有兩樣,做人就是要有道德倫理,她萬萬不能再去主動招惹葉殊城,她不能做第三者,那太惡心了。
她將手機留在沙發上,自己則回到臥室里面去。躺床上,又咬牙在心底咒罵葉殊城。
光說周末,也不說是哪一天,搞的她什么計劃都不能有,只能這樣被動等待。
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覺,做起白日夢,夢里她見到葉殊城——
他好像不再生氣孩子的事情,還耐心同她解釋說他和陸容安其實并沒有感情,會分手……
電話鈴聲隱約傳來,打斷她睡夢,她一驚,下了床趕緊去客廳接電話。
是葉殊城號碼,她嘴角無意識上揚,按下接聽,清了清嗓子,“你好!
他聲音傳過來:“等下去廠里,我派人去接你!
聞言,她想問他去不去,可這問題難以啟齒,最后她只能緘默聽從他安排。
換過衣服下樓,車子已經等在樓下,她意外發現來接她的是鐘嘉。
鐘嘉見著她這個騙子,簡直戰戰兢兢,話都不多說一句,上了車就直接開車。
她也不多說,之前騙了鐘嘉,現在套近乎都難,她直接翻開資料看,合作的建材廠距離不是一般遠,她驚愕:“鐘嘉,這要將近一百公里,已經快三點了,現在開車去,今晚還能回市里來嗎?”
鐘嘉回:“不知道,這得問葉總!
她一愣,“他……也去?”
“對,現在開車先去接葉總,然后再出發!
她在后座,頓了幾秒,合了資料扭頭看窗外。
不該期待的,只不過是見個面而已。
她有些頹然地在心底對著那個理智的自己豎起小白旗——
無可否認,哪怕他對她態度冷淡,她還是想見他。
她在心底罵自己賤,努力壓抑下心頭悸動。
錯一回尚可原諒,可第二次……她不能再度淪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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