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腦子有瞬間的,大片的空白。
她神色呆愣,好幾秒,扯著唇角笑了一下,“……不可能。”
韓競低頭,眉心緊蹙看著她,不語。
其實聰明如她,怎么會不明白?
只是不想明白罷了。
好一陣子,她頭慢慢低下去,重復,“不可能,你在騙我。”
韓競看著她這樣,心里有些難受,“不過是在明天,我猜葉三少應該還是因為孩子的事情才這么做,你現在告訴他孩子還在,應該來得及。”
蘇念不說話,低頭,視線落在大理石地板的邊縫線上,有些茫然,也有些無措。
腦子里面是一片混沌,這些天來的一幕一幕在回閃。
全都是葉殊城的臉,各種各樣的表情,他說過的那些話——
“只要你說你想我,我就是你的。”
“我非你不可。”
“你看不出來嗎?我在追你。”
“好,我們從頭來過。”
“如果我碰過蘇念以外的女人,就讓我孤獨一生,不得好死。”
“寶貝。我快等不及,快些接受我。”
她恍然發覺,從一開始到現在,他表現出來的,前所未有的急迫,也許都是有原因的。
也許都是因為,他等不及要她掉入這個他設好的局中,那樣他才好收。
韓競一臉叫了好幾聲她的名字,見她毫無反應,扳住她雙肩,輕輕搖了一下,她才抬頭。
韓競看到她眼圈泛紅,心口驟然一緊。
“蘇念,你還有機會,我帶你去找他,告訴他孩子的事情,我想他當初那么在乎這個孩子,現在一定會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蘇念面無表情推開他的手,笑著,眼底有淚光閃。
“你覺得我會用孩子去留他?”
頓了頓,她又說,“不對,不是真的,要是他這么快就要訂婚,為什么不和我說?他要是想報復我,應該甩掉我啊,為什么不說?”
她語無倫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么。
韓競默了幾秒,覺得可能有些殘忍,但還是想要喚醒她,“你有沒有想過,他不說,也許就是等著你到他訂婚那天才發現呢?”
蘇念面色瞬間慘白,眼淚幾欲奪眶而出,她胡亂擦了一把眼角,“我不信,你不了解他,他……”
她沒說下去。
她是最了解葉殊城的人,她也知道,葉殊城可能真的會做出這種事,只是之前她為什么信了他?
為什么信了他說的他會改變。
因為他對她很好,因為他看起來很認真懇切,因為她覺得他們是這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其實也許都是借口,追根到底,可能只是因為,她從頭到尾就處在一個被動的位置上,因為他令她心動,因為她先于他淪陷。
韓競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她在排斥真相,她在掙扎,但她并非不清楚,他覺得他其實也無需再多說。
蘇念咬著唇,好一陣,問他:“你之前就聽說過他和陸容安談婚事?”
韓競沉口氣,點了一下頭,“圈子里面有人在說,葉三少在江北的別墅區買了房子做婚房,還去了一趟陸家提親,可能是想要聯姻……”
蘇念無意識后退,五感有些模糊,韓競還在說什么,她都聽不清楚了,也不想聽了,“別說了。”
視線也朦朧起來,她捂住眼睛,“我……我要回去上班了。”
“蘇念你別這樣。”
韓競拉了一把她的手臂。
她喉嚨有些哽,“你放開我。”
韓競擰眉扳過她雙肩,“我不想你一個人哭。”
她忍了許久的眼淚一下子滑落下來。
他嘆口氣,單手在她背后拍了拍。
“你可以選的,要是你想去見他。說出真相,我帶你去找他。”
她表情有些木然,旋即唇角勾起自嘲的笑,“說什么?說我沒舍得打掉孩子,求他不要拋下我和孩子?被他玩的團團轉,還要我把自尊扔在地上給他踩?”
他沉默下來。
“蘇念,我知道你要強,但如果他真的愛你,你受一次委屈可以換來你們的未來,倒也……”
他的話被蘇念笑聲打斷。
“真的愛我?”
她抬頭看他,“你在說笑話嗎,如果這都是真的,我拿什么騙自己說他愛我?”
她小臉上淚痕赫然,眉目間有冷意。
“如果他真的要訂婚……你知道他對我說過多少謊話嗎?數都數不清……”
她眼簾低垂下去,笑的慘淡,“他對我有過一句真話嗎?”
韓競一言不發,看著她。
她頭低下去,渾身仿佛被抽空了力氣,腿一軟,整個人險些倒下去,韓競連忙攬住她的腰。
“我不相信……”她哽咽著又出聲,“我不相信他會這么對我,那天我們還好好的,只不過程頤和葉珺綾來了一趟而已,和葉家有關系對不對,葉家逼著他結婚?”
她像是在問自己。
韓競沒有回答。
其實他們彼此都很清楚,以葉殊城的性子,怎么可能受葉家人左右?
她在為葉殊城找借口,然而找來找去,找不到一個可以站穩腳跟的借口。
呼吸有些困難,她低低喘過幾口氣,推韓競,“學長,我沒事了,你放開吧。”
韓競放開手,“你什么打算?”
蘇念沒說話,頭暈的厲害,又后退,沒兩步,眼前黑暗鋪天蓋地襲來,她在瞬間失去意識。
……
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空氣里是消毒水氣味,頭頂白熾燈刺的眼睛疼,世界一片蒼白。
蘇念才睜眼,韓競趕緊湊過來。
她看了韓競一眼,摸摸前額,“我……昏倒了?”
韓競擔憂地點點頭,“醫生說可能動了胎氣,要你注意一下。”
她愣了幾秒,摸摸自己的肚子,而后看向窗外。
外面一片漆黑,她無法分辨時間,靜了一陣子,開口嗓音嘶啞:“幾點了?”
“八點多了。”
她神志似乎還有些恍惚,“好久了……”
韓競摸不著頭腦,“什么好久了?”
她閉上眼。沒回應。
算起來,和葉殊城認識了多久?不到一年的時間,她卻仿佛將一生所有情緒都耗盡在他身上,那種感覺,像是長夢結束的悵然若失,一腳踩空,她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整個人,都在空中飄。
看出她神態疲憊,韓競也不再說話。
蘇念這么閉著眼睛安靜地躺了一會兒,又張開眼,“你說他們明天就訂婚?”
韓競點頭,“對。”
“他不會的。”
她又說:“他可能有些苦衷,不肯告訴我。不過我知道他不會。”
韓競沉默幾秒,笑了笑,“嗯,你也許是對的,他可能今晚就會退婚。”
蘇念眼眶酸澀難忍,又閉上了雙眼,“學長,我好累,我想睡覺。”
韓競給她拉好被子,“嗯,睡吧。”
“你不走?”
他說:“這里有陪護床,我不走,我說了不想你一個人哭。”
她說:“我不會哭。”
韓競嘆口氣,“你別把我趕出去。醫院過道很冷,讓我呆在這里行嗎?我不吵你。”
她沒有再說話了。
韓競關掉了燈,病房內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蘇念在黑暗里面睜大眼。
一切從一片黑暗開始,那一天,在建材廠的那個晚上……
仔細想來,一切似乎追本溯源都有跡可循,為什么她就是視而不見?
她一向理智,最會權衡利弊,可是唯獨對他,什么原則都扔掉了。
那時候他為什么要問,她是否愛他?
她咬著唇,可是眼淚源源不斷流出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本來無聲無息。后來變為隱忍的哽咽,再后來啜泣。
韓競躺在陪護的那張床上,背對著她好一會兒,起身下床穿好鞋子,“你哭出來,沒有關系的,我去外面。”
她已經說不出話來。
韓競往出走了幾步,又頓住腳步,“可你不能做別的事情,蘇念,你肚子里面還有孩子。”
說完,他走了出去,一直到樓道盡頭,點了根煙。
回過頭來,他遙遙看著病房的門發愣。
唇間的白色煙霧裊裊,深夜里的醫院樓道安靜,白熾燈光線慘淡地映照他深鎖的眉。
他覺得蘇念很堅強,會挺過去,不過他也不是很確定。
以前蘇念很理智,可還是飛蛾撲火一樣地掉到葉殊城的陷阱里面去了……
他嘆了口氣,低下頭去。
……
韓競走了之后,蘇念一邊哭一邊找到自己的手機,給葉殊城打電話。
這一次,那端直接換成了冰冷的關機提示女音。
她一遍又一遍地打,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最后她連打電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躺在床上。靜靜地流著眼淚。
哭泣耗費太多力氣,后來她在哭泣中入睡,淚水一點一點,彌散在病床的枕頭上。
這一夜韓競抽了大半包煙,直到半夜冷的受不了,才回到病房,看到蘇念已經睡了,他嘆口氣,給她掖好被子,發現她手機在枕邊。
他拿起放到一邊柜子上,觸碰到枕頭上的一片潮濕,愣了幾秒。
她好像總是在因為葉殊城哭泣。
他回到陪護床上,躺下來,輾轉一陣子,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是被蘇念叫醒的。
睜眼就發現蘇念已經起來了,他摸摸頭,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趕緊起床,然后發現,其實也才早上五點多。
他說:“起這么早?”
蘇念點點頭,“你說他們今天訂婚?”
韓競明白過來,“蘇念,你不用去,你這樣太……”
他視線落在她紅腫的眼睛上。
她說:“死心要死個明白,我不會逃避,如果他就是想要我知道,那我就去看,我親眼看……”
韓競靜靜聽著。
她繼續:“學長,孩子的事情,你不要說出去,我不會用孩子留他,他也許根本就不配做孩子的父親,萬一他為了孩子再次軟禁我,那我是自尋死路,而且……如果他今天真的訂婚,說出孩子還在,就是我自取其辱,這種事我已經做的夠多了,他知道了孩子的存在,無論他要不要這個孩子,對我來說都不是好事。”
頓了頓,聲音:“也有可能會有轉機。那我就可以自己告訴他孩子的事情……學長,說不定他們不會訂婚呢?那都是謠傳,你拿到的邀請函,有可能是惡作劇,或者就是葉家什么人在搞鬼……你知道嗎,他在我面前給陸容安打過電話說分手的,他們已經分手了啊,怎么會突然又要訂婚?這說不通……”
韓競看著她,只覺得矛盾和掙扎在她身上體現到極點,她現在的思維明顯都已經是混亂的。
明明自己心里也有所預感,但就是不愿意承認。
她原本是個在逆境中也能保持理智冷靜的人,可是她現在,明顯是慌了,慌成這樣。胡亂地找尋一切可能性,為葉殊城開脫。
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人的自我保護機制真是可怕,為了說服自己,什么樣離譜的理由和借口都能在腦海中杜撰出來。
韓競很快穿戴整齊了,帶著她去往江北。
冬天的這個時候,還很冷,天色也不亮,蘇念在車上,看著窗外。
有那么一瞬,她有猶豫,要不要打道回府,不去了。
然后等,等什么時候,葉殊城來對她和盤托出。
可是那要等到什么時候呢,等到他成了別人的未婚夫?
她眼淚又在眼眶打轉,攥緊了拳頭,好不容易才忍了回去。
……
江北區,別墅里。
二樓的一個房間里面微微有些凌亂,扔著一些女士的鞋子和禮服,陸容安頂著一頭亂發洗過臉,在臉上剛貼了一張面膜,就聽見有人敲門。
她去打開門,葉殊城站在外面。
葉殊城見到她,一愣。
她臉上那張烏漆墨黑的東西很礙眼。
陸容安掃了一眼他身上的男士禮服,唇一動,打了個口哨,“不錯嘛……”
一說話,面膜皺了。她趕緊用手按了按,說話嘴巴幅度變小,“這么早找我干嘛?你又不化妝,不睡個懶覺?”
葉殊城往進走,帶上門。
陸容安一頭霧水看著他。
他在房間里面走了兩個來回,才停下腳步,看著她那張滑稽的臉,“陸容安,我剛才想了很久……”
陸容安抬手擋住,“別,你要是想悔婚,我和你說,不行,真不行。我距離大紅包就一步之遙!”
他沉口氣,“他們給你包多少的紅包。”
陸容安懶懶靠了墻,“紅包的意義就在于驚喜啊,我怎么知道具體數字,但我爸媽都承諾了,肯定不會少。”
葉殊城遲疑幾秒,“五百萬夠不夠。”
陸容安一愣。
“或者七百萬?”葉殊城盯著她面膜里面露出的眼,“一千萬也可以,我給你一千萬,你和左琰弄什么畫廊肯定綽綽有余。”
陸容安一把扯掉了面膜,面上還是未干的精華液,在燈光下她的臉明晃晃,眉心糾結起來,“你開玩笑吧?這不光是錢的問題!我們過一段時間說感情不好退婚。可以低調處理,可你現在悔婚,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等一下就會來參加訂婚宴?我們陸家的顏面何在?”
“不要說我悔婚,就說你悔婚,你不想嫁了,把我甩掉了,我不在乎。”他看著她,眼底有微光浮動,似是希冀。
她恍然,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
她皺眉,別過臉,好幾秒,有些喪氣,“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家里人也會來。他們本來就瞧不起你,你看你那個姐姐葉珺綾,什么德行,天天覬覦你的公司,他們找一切機會打壓你,現在你還笑話?”
停了一下,“不行……我要是這時候悔婚,你真的會成為笑話的,安子晏知道都會生氣,你知道這圈子里面什么樣,你名聲已經足夠臭,你還想要淪為他們茶余飯后的笑談嗎?”
葉殊城呼吸拉長,“我不在乎。”
“可葉家也許會因為這件事而繼續刁難你!”
他眼神篤定,“我會對付他們。”
“……”陸容安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房間內陷入沉默,好一陣,敲門聲又響起,陸容安煩躁地走去拉開門,外面站著化妝師,她擺擺手:“先不化了,你在樓下等。”
“可是再拖時間就很緊張了……”
“都說了現在不化了,真要化的時候我叫你。”
陸容安語氣不善,化妝師拎著手里的箱子只得先下樓。
陸容安一把關上門,折回來,看著葉殊城,“你想清楚了?”
葉殊城點了一下頭。
“這都到最后關頭了……你這是,”她又嘆氣,“什么原因?你說個我能接受的,你要知道就算我說退婚,回頭也少不了要挨罵,搞不好還要被家里人逼著再去相親,你不要拿什么亂七八糟理由搪塞我。”
葉殊城沉默片刻,開口:“我……不想讓她傷心。”
陸容安琢磨了一下,“蘇念?”
葉殊城聽到這個名字,點頭,微微笑了一下,抬手按了一下眉心,“其實也不對……是借口,我是不想讓自己……”
失去她。
他面色有些恍然,這一刻他無比清晰窺見自己的本質。
——自私。
他怕了。
以蘇念的性格,要是知道他設局,那他們之間就再無挽回可能。
陸容安看見他神色恍惚,沒追問下去,抽了濕巾隨手擦擦自己的臉,發起愁,“我得想想,我要怎么和我家里人說。”
葉殊城說:“需要的話,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解釋。”
“你去解釋什么?”她沒好氣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傻,一退婚,你都被我甩了……你真的需要再想想,我和你說,你現在很不理智,你和蘇念不是都已經分開那么久了?你現在為了她丟這個臉,而且是在葉家人面前丟臉,多要命,你還賠這個錢,一千萬啊,劃算嗎?退一步說,你可以先訂婚,回頭咱們低調退婚了之后,你再去和她解釋啊。”
“那樣不行,”葉殊城搖頭,“你不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只要她知道我要訂婚,哪怕只是一個想法,沒有訂成,她也很難再接受我。”
陸容安郁悶地無聲嘆息,“我問你最后一次,你可想好了,等下有多少人你笑話。為了她,你覺得值得?”
葉殊城點了一下頭。
陸容安徹底泄了氣,頹然走到椅子旁邊,剛要坐下,外面又傳來敲門聲,她心煩到極點,朝著門口嚷嚷,“誰啊,煩死了!”
那邊有傭人聲音帶足了小心翼翼傳過來:“外面有賓客來了……”
葉殊城和陸容安均是一愣。
陸容安看一眼掛鐘,焦躁地又沖門喊叫:“哪個不長眼的?這才幾點?是等不及吃飯了還是等不及看熱鬧啊?!”
陸容安說話如同吃了槍子兒,嚇得外面傭人聲音小下去,“是韓家的少爺,帶著邀請函呢,總不能不讓進來……”
葉殊城神色一變。睇向陸容安,“你給韓競發邀請函了?”
“名單我爸媽訂的,當然有韓家,我家和他家有些合作……”
葉殊城面色一沉,走過去拉開門,看著外面瑟瑟發抖的傭人,“他一個人來的還是?”
傭人搖搖頭,“韓少他帶了個女伴……”
話沒說完,身邊似一陣風,葉殊城已經直沖沖走出房間往樓下去。
陸容安對韓競的事情一點兒也不清楚,覺得莫名其妙,跟出來嚷嚷,“喂!咱們還沒商量好等一下怎么說呢!”
葉殊城腳步極快,根本沒回頭。陸容安氣的在原地跺腳。
……
有邀請函,進去的路暢通無阻。
這棟別墅很大,比榕城那棟房子都大很多,簡直可以用鋪張來形容,蘇念視線愣愣盯著車窗外,安靜地想,這就是葉殊城為自己準備的婚房。
豪門聯姻果然不同凡響,進門的車道兩旁已經布置好了很多裝飾,從別墅的大鐵門進來,這一路上都是各式各樣的彩帶氫氣球還有鮮花,很多傭人還在往地上鋪紅毯,繼續裝飾。
蘇念突然出聲問韓競,“你之前聽說葉殊城買房子,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韓競想了想,“我聽說的時候是在半個月以前,那應該是在更早一點的時候了。”
蘇念“哦”了一聲。
車停在停車場,兩個人下來,蘇念目光掃過去,房子前面的大片草坪上支起了桁架和臺子,下面有椅子,也有長長的自助餐桌。
臺子兩旁,有拉起的巨大橫幅。
她只看到上面葉殊城的名字就趕緊挪開了視線。
大堆的傭人還在忙活,不難想象今天要在這里舉行的,是怎樣規模宏大的一場盛事。
她往前走了幾步,草坪綿軟,她覺得像是踩了虛空,一切都不真實。
場景如此夢幻,可這卻是一個噩夢。
這噩夢這樣真實。
葉殊城早就已經買了這棟房子。從來沒有和她提過一個字,他早就決定要與陸容安訂婚,他也沒有提過一個字。
再走過去幾步,有傭人抬了一張擴印的巨幅照片走,她看到那照片上是葉殊城和陸容安在一起。
她眼前有些發黑,低下頭,心口一陣一陣發緊。
韓競走過來站定在她面前,看著她,“別勉強自己……我帶你回去吧?”
韓競覺得,看到這一步,也已經足夠了。
再繼續下去,就太殘忍了。
蘇念腦子一片空茫,面色慘白。
她本來以為她可以做到的,去和葉殊城問個究竟。
可現在,她連往前再邁出一步的力氣都沒有,她腿軟的厲害,她害怕自己會倒下去。
她以前從來不是怕事的人,可她現在怕了。
好幾秒,她抬頭,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嗯……我們回去吧,我們回去……”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韓競轉頭看過去,葉殊城正大步走過來。
蘇念反應有些遲鈍,視線緩慢地挪,終于看到葉殊城。
她看到他穿了男士禮服,西服筆挺。
他站在她面前,氣息還有些喘,卻看到她,打量著他,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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