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春末,乍暖還寒時節,昨夜一場雨過后,空氣中透著蕭索涼意。
機場大廳里面人來人往,隨著蜂擁而出的人群,蘇念并未走到門口就停下來,不遠處,喬曄興奮地大聲嚷嚷,拉著孟易平就往這邊走。
“蘇姐,你可算回來了,我們等了一個多小時!”
喬曄見著她,很是興奮,上下打量著她。
頭發剪短了,人比從前圓潤了一些,氣色看起來也好多了,眼眸里面的波光流轉顧盼生姿,蘇念抿唇笑,“我轉機的時候就給飛機晚點,叫你們不要來。”
孟易平有些無奈看喬曄一眼,“是喬曄死活不依,非要來。”
喬曄嘟嘴,嗔怪地看一眼孟易平,“我和蘇姐多少年沒見了,這不是心急?我又不像余總那么有錢,時不時的還能飛到美國去看一下蘇姐和綿綿……對了,蘇姐,說到綿綿,小丫頭怎么樣?你怎么沒帶過來?”
蘇念笑了笑,“綿綿挺好的,那邊有人照顧,我還不確定在晉城留多久,說不定很快還要走,就不要讓孩子跟著我折騰了。”
喬曄點了點頭,神色頗為失望,“可我好想看寶寶。”
“晚上接skype給你看她。”
孟易平忙不迭接過蘇念手中行李,三個人就往停車場去。
車子行駛在高速路上,蘇念和喬曄坐在后座聊天,蘇念打量著喬曄一身ol風格的白襯衫西褲,“你現在真成officedy了。”
喬曄嘆,“唉,這不都是被逼的?”
蘇念表情有點兒訕然。“都是因為我……”
喬曄笑了,“哪里的話,就算是因為你,也是因為你得福啊,你想想,我以前在藍堡酒店最多就能做個大堂經理,歸根到底還是個服務員,要不是葉先生那時候喪心病狂,逼的我無處可去,你讓余總收留我,我也不會有機會到恒易金融來做助理,你看我現在,像不像白領?”
蘇念忍俊不禁,應一聲。“嗯,像。”
喬曄一回憶就有些感慨,“不過我到恒易金融也是給余總添了麻煩,葉先生本來就跟余總過不去,可勁兒折騰咱們分公司,加上個我之后,變本加厲。”
蘇念默了幾秒,“我就是為這件事回來的。”
喬曄一怔。
“葉殊城跟我有什么賬也該有些限度,已經四年了,到現在還盯著恒易金融晉城分公司不放,算什么意思?難道要一輩子和恒易金融過不去?”
蘇念眉頭緊蹙起來,神色有些煩躁,“.本來根本就沒有最近幾年涉足金融行業的計劃,突然間做那么大投資做金融信投就罷了,和恒易搶單搶的原則都沒了,還一直排擠恒易在晉城的市場份額……”
一提到這個話題,氣氛就有些沉悶,喬曄也苦了臉,“那時候他找我,我說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他就用權勢壓我,壓的我走投無路到了恒易,恒易也是一樣,我想他一定找過余總,問不出你下落,就想用這種方法逼余總。”
停了幾秒,又說:“幸好咱們恒易底子厚,.一下子投資上億啊。來勢洶洶,從做計劃到分公司成立不過三年時間,把咱們擠兌成什么樣兒了?葉先生那些手段是真可怕,有些的合作商他都是砸錢去簽獨家協議的,要么就讓點,目的就是挖走咱們的客戶,簡直……”
“卑鄙。”蘇念接話。
“……”喬曄看著蘇念那張側臉,默了默,蘇念看起來真的是在談工作的表情,喬曄又說:“不過咱們也不怕,咱們總部在華爾街呢,國內分公司也不少,他的權利核心在晉城,在國內也算有些影響力。但是到了總部那邊,他奈何不了咱們。”
蘇念無力扶額,“喬曄,你太天真了,現在晉城的恒易金融運營一直都是虧損狀態,他是奈何不了咱們,但是他在讓咱們賠錢運營,你以為你現在工資哪里來的?那都是總部貼的錢!”
喬曄張了張嘴巴,啞然失聲。
“我一直在關注晉城這邊分公司的運營狀態,現在情況確實不太樂觀,不然我也不會這時候回來,我得幫我爸。”
喬曄摸了摸耳朵,聲音小下去一點,“其實如果晉城這邊運營狀態不理想,咱們可以考慮放棄晉城分公司啊……”
前座開車的孟易平就在這時發出一聲笑,“喬曄,你是不是傻,晉城這么大的市場,你說扔就扔?我爸不是那么容易認輸的人。”
蘇念附和,“再說咱們為什么要因為別人的錯誤而后退?恒易金融在晉城明明可以大展拳腳,現在葉殊城因為泄私憤而擋道,咱們反倒后退,別說我爸,我都不樂意,而且……”
她頓了頓,看著喬曄,“晉城是我爸和我媽一起生活過的地方,他說過以后想要在這里養老,最后還想和我媽葬在一起,我不想因為我,害他在這里無法落腳。”
喬曄恍然大悟,旋即又有些擔憂地出聲,“可是蘇姐,.對著干,你有可能還要和葉先生接觸,你……沒關系嗎?”
蘇念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扯著唇角,笑了笑,“我和以前不一樣了,他現在對我來說,不過商場上一個對手而已,而且是個不擇手段的競爭對手,對付這種人,我們也要不擇手段才行。”
蘇念這話說的挺平靜的,喬曄恍然背脊有點發冷,本來想說那多少也是綿綿的父親,臨到頭還是改了口,“可是……葉先生那些手腕你別看又狠又不入流,但是真的很厲害,咱們有勝算嗎?”
蘇念睨了喬曄一眼,見喬曄怯生生,“你怕他?”
喬曄有些不好意思低頭,“也不光我,現在好多人都怕他啊……”
孟易平一邊開車一邊插話,“蘇小姐,葉總現在很明顯是在針對我們恒易。而且每次競爭都不留后路,簡直是要趕盡殺絕,光獨占協議一項就讓咱們損失了一大批客戶,所以大概沒有那么好對付。”
蘇念慢悠悠扭頭看向車窗外,眼眸一片幽深,好幾秒,才開口:“我不怕他。”
……
.集團總部,總裁辦。
安子晏看著桌上一份攤開的文件,看的目瞪口呆。
.下屬寰亞金融有限責任公司的數據報表,用于客情維護和談獨家協議的費用已經遠遠超出盈利。
安子晏抬頭看一眼,葉殊城正側靠著落地窗,手指間夾了一支煙,眉頭深鎖看著窗外,煙氣一點一點暈散開來。
安子晏合了文件。“所以說,你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賠錢?”
葉殊城眉頭皺的更緊,深深吸了一口煙,才開口,“人要有遠見,任何公司起步的時候都是虧損狀態。”
“寰亞金融這起步都起了兩年多了吧?”安子晏犀利道:“這要是再起步起個十年,.可能都不夠賠!”
葉殊城沒說話,抽悶煙。
安子晏無奈,沉默一會兒,說:“你難道就沒想過,余昆說不知道蘇念的下落,可能是真的不知道,那樣就算你把恒易金融晉城分公司給搞垮了,他還是不知道啊。你現在投入這么大,有沒有想過到時候可能竹籃打水一場空?你這個賠法……”
安子晏又翻開文件看了看,“一個月就賠快上千萬了,遲早有一天你會賠不動。”
葉殊城搖頭,“不會,已經簽訂獨家合作協議的這些合作商這邊是有盈利的,已經請精算師算過,最多也就是每個月一千萬的虧損,.現有其他業務可以擔負得起。”
“……”安子晏嘆為觀止,他覺得葉殊城正走上歪門邪道,必須得好好教育一下,“你這屬于商業惡性競爭,你開了這個頭,萬一恒易金融也用惡性競爭呢?”
葉殊城從窗口折回來。坐在了椅子上,身體往后仰,靠住椅背,表情淡然,“不會,你看余昆行事風格就知道,他小心謹慎,不會讓晉城分公司拖死華爾街的總部,所以就算補貼也不會有多大的力度。”
安子晏點點頭,“是啊,腦子正常的都不會這么賠,也就是你,非要殺個眼紅,見血都不停手,現在恒易金融已經被你排擠成這樣了,余昆都沒有松口,我看你也該放手了,我覺得他可能真的不知道蘇念下落。”
葉殊城面色發白,微微低著頭,唇間銜著煙,勾出一抹白紗一般的煙氣籠了他諱莫如深的眼,他沉默下來。
安子晏嘆口氣,“面對現實吧,她走了,不會回來了。”
葉殊城沒說話,只是瞳仁在一瞬間緊縮,拳頭也攥緊了。
安子晏心知他內心的偏執,想了想。又努力開導他,“這個結果不一定就不好,我最后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挺好的,你也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她那種女人,離開這里不管去了哪里,肯定很快就能振作起來,經營自己的生活,我覺得她可能已經忘了你了,只有你還這樣留在原地,不停地找她,翹首以盼等她回來,你想要一輩子就為一個女人蹉跎下去嗎?而且對方不但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領情。”
安子晏說著,想起蘇念在余昆的別墅里,隔著鐵門,問葉殊城死了嗎。
蘇念這個人,太絕情,也太理智,一旦權衡過,大概連多余的仇恨和其他情緒都不會有,沒有用的東西她都會扔掉。
葉殊城比安子晏更清楚蘇念是什么樣的女人。
他動了動身子,突然毫無預兆地拿掉唇間的煙,用力過猛,燃燒著的煙就在手指間攔腰斷成兩截,煙絲從手指間撲簌撲簌落下去。火星一點點落在手指上,一陣灼燒的痛。
他捻了捻被燙到的一點地方,心口梗的厲害,唇抿成一條線,仿佛是在努力壓抑情緒。
安子晏擰眉,不忍心看,移開視線干脆看著窗外,好幾秒,嘆:“你要知道,沒有人能這樣過一輩子的。”
葉殊城突然出聲,嗓音艱澀:“說不定呢,說不定余昆知道她下落,只是不肯說,我再給恒易繼續施壓,他總會堅持不住,他……”
安子晏打斷他,“堅持不住,也有可能會離開晉城,他最大的市場在美國,會耗費這么大精力在晉城分公司已經算是個奇跡,你不能指望所有人思維模式和你一樣,永遠不認輸,一個成功的商人會權衡利弊,選擇最有利的路,余昆就是,而你,你以前是,可看看你現在變成什么樣子?”
葉殊城面色晦暗。連反駁一句的力氣都沒有。
他也知道他現在糟糕透了。
四年前,蘇念人間蒸發。
他車禍之后出院,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
因那一場訂婚,那時候聚仁那邊已經傳著各種版本的謠言,說蘇念是個第三者,因為攀上高枝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會嫁入豪門,最后卻落得一個凄凄慘慘被人拋棄的下場,導致蘇念最后連離職手續都沒有辦,再也沒有出現在聚仁。
房子是空的,沒有人回去,就連房東也聯系不到蘇念,最后是韓競退了租。
找到喬曄,喬曄一問三不知,哪怕他側面施壓。導致她丟了工作,也沒問出一句話。
也找過韓競,韓競同樣一無所知。
絕望之下,他甚至去找過沈家人,沈家人均是一臉茫然,說已經很久沒有蘇念消息。
他動用所有關系,翻遍了整個晉城,該找的不該找的地方全都找過了,卻尋不見她蹤跡,他試著在外市外省找,可形同于大海撈針。
最后他只能將余昆當成救命稻草。
然而,余昆和喬曄的態度一樣,只說無可奉告,且態度不善。
從那時候起。他就找不到其他出路,被困在一個死局里面,起初是對余昆無可奈何,到后來,恒易金融晉城分公司成立,他尋到一線生機,商人最在乎的是什么?無非是自己的事業,他覺得他總能讓余昆開口。
分公司寰亞金融從策劃到成立不過半年的時間,接下來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致力于排擠恒易,要不是恒易有深厚根基,現在大概早就已經倒閉。
可盡管如此,余昆依然緘默不言。
葉殊城面如死灰,靜坐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身上的那種哀傷氣息帶著感染力,仿佛什么病菌依附過來,令安子晏心情也很沉重。
安子晏受不了這么壓抑的氛圍,起身往出走,在門口,停頓一下,似乎是在提醒葉殊城。
“已經四年了。”
遂帶上門,發出沉悶一聲響。
葉殊城一動不動坐在那里,宛如石雕。
……
幾天后,安子晏將葉殊城拉到了“迷魅”會所去。
這種地方一般除了應酬之外葉殊城不太來,來了才明白,安子晏到底什么居心。
安子晏給他身旁強硬地塞了個陪酒姑娘。
這陪酒姑娘也不太一般,眼睛臉型長的有幾分蘇念的影子。
因而在看清她臉的一瞬,葉殊城有幾分恍惚,可她一開口,差異立刻凸顯出來。
“葉先生好,我是瀟瀟。”
這個瀟瀟笑的媚眼如花,聲音軟軟糯糯,可勁兒抱住他手臂粘著過來。
蘇念才不會這么熱情,蘇念內斂,害羞,就算偶爾表現出來一點點粘人姿態,也不會這樣直白,更不可能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這樣。
他眉心皺了皺,可扭頭對上瀟瀟的眼,鬼使神差的,他沒有推開她,只說:“放開。”
瀟瀟噘嘴,扭頭看安子晏一眼,安子晏使眼色,“叫你陪著葉先生喝喝酒,別急著貼上去。”
瀟瀟會意,放開葉殊城手臂,剛要倒酒,安子晏說:“算了算了,葉先生不喝酒,你陪他唱歌聊天好了。”
到這地方來還能有什么娛樂?安子晏也想不出新花樣,一下子玩太猛,估計葉殊城也接受不了,他覺得自己話說的挺折中的,可看一眼葉殊城,那一張臉在彩燈的光照里顯得格外陰沉。
安子晏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另一個姑娘把他拉了過去。
“安先生,你都多久沒來了……”
軟玉溫香主動湊過來,安子晏立馬就把葉殊城給忘了。
瀟瀟挺主動去點歌,回頭還問葉殊城喜歡什么歌。
葉殊城黑著臉,“我喜歡安靜。”
瀟瀟眼睛發亮,說:“那多沒勁,沒事兒,你不愛唱歌沒關系,我點了,我唱給你聽,我唱歌很好的,人家都叫我晉城蔡依林!”
葉殊城眼角有些抽搐,抬手撫了一下自己額頭。
安子晏從哪里找來這么一個活寶……
瀟瀟點完歌,拿著麥克風一開口,就連旁邊安子晏都嚇了一跳。
一首蔡依林的《舞娘》被她重新譜曲,跑調跑的找不到邊兒,安子晏有些尷尬,湊葉殊城旁邊訕訕笑,“你忍忍,我就見過她一次,也不知道她五音不全……”
停了一下,又說:“不過她有這張臉就夠了是不是?而且你不覺得她性格比那個陰沉的蘇念好很多?活潑開朗又大方。”
葉殊城眉目沉沉,“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安子晏猶豫一下,忍著瀟瀟的魔音灌耳,說:“又沒讓你娶她回家,到這種地方來,無非是想找個樂子,這些是陪酒姑娘。給的錢夠多,什么都做,這種關系多好,不動心就不累,你這幾年來一直繃這么緊,該放松一下……”
安子晏在他耳邊說這些話的時候,瀟瀟正在前面,一邊唱“旋轉跳躍我閉著眼”一邊真閉眼做陶醉狀,葉殊城唇角微微動了一下。
安子晏拍手,“你看,你是不是想笑,我就和你說,這里是放松的好地方,而且這個瀟瀟啊。你別看她傻乎乎的,傻有傻的好啊!她是不是特別搞笑。”
葉殊城沒說話。
安子晏挺滿意的,拍拍他的肩然后轉身去找自己的姑娘了。
瀟瀟是個麥霸。
包廂里面五個人,安子晏左右一邊一個姑娘,樂不思蜀,葉殊城就是個大冰塊,喝酒喝不了,瀟瀟本來想搖骰子,可一想不喝酒,搖骰子也沒有什么意義,最后只能放飛自我地開個人演唱會,每次點一首歌都問葉殊城喜不喜歡。
葉殊城就沒回答過她,她都是自問自答,“不喜歡沒關系,你聽我唱完,你一定會愛上這首歌。”
葉殊城無奈地別過臉,這個瀟瀟身上有一種迷之自信。
可是每當瀟瀟去唱歌,他的視線又會無意識地睇過去。
他在她的臉上辨析——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然后他想蘇念的臉。
是像,可是又不像……
他看著看著,一切就都不太真切了,陷入恍惚中。
回憶都變得很遙遠,太久了,他想起安子晏的話,是啊,四年了。
他的時間就沒有前進過,可是記憶卻在褪色。
他耳邊這會兒回響的,是瀟瀟依舊跑調的一首抒情歌。陳奕迅的《十年》——
“十年之后,
我們是朋友,
還可以問候,
只是那種溫柔,
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瀟瀟唱的依然陶醉,葉殊城想笑,可笑不出來。
韓競曾經說的話是對的,韓競或許還有機會和蘇念做朋友,只要她肯出現,他們或者還能自然地打招呼,聊聊天,可以問問彼此過得好不好。
于他,這些全都是奢望。
有時候他會想,他可以妥協,只要她肯出現,他愿意放下過去的一切,哪怕只是做朋友也好,只要她還在他的視線范圍內,只要她不要這樣無聲無息消失。
可無論他做出多少退讓,沒有人聆聽,沒有人原諒。
他就這么格格不入地坐在這里,聽著一首不成調的歌,瀟瀟的面孔也變得朦朧。
十年,如果等十年可以見到蘇念,他愿意等,可這也都是不確定,他沒辦法堅持不確定的等待,他開始懷疑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她一面。
他突然起身就往外走。
那動作很大很突然,瀟瀟一愣,安子晏左擁右抱正忙著被人灌酒,她扔了麥克風追出去。
會所門口,春天夜里的風還帶著絲絲涼意,瀟瀟看到葉殊城看手機,走過去,“葉先生,你沒事吧?”
葉殊城搖了一下頭,看一陣手機,突然又抬頭看瀟瀟,“安先生有沒有告訴過你,你長的很像一個人。”
瀟瀟一怔,旋即點頭,“我知道啊,他說我像你以前交往過的人。”
葉殊城突然笑了一下,“其實也不是那么像。”
他的笑有些慘淡,瀟瀟抿唇幾秒,好奇起來,“有她照片嗎?我想看。”
葉殊城把手中的手機遞給她。
她接過來就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什么?黑人啊!”
照片里面的女人表情氣急敗壞,一臉的碳粉烏漆墨黑的,根本分辨不出長相,她只能細細看那雙眼睛。
葉殊城也笑了一下,低頭從衣兜摸出煙點了一支。
瀟瀟看一眼,發現他的手指在發抖。
安子晏曾經交代只要她哄葉殊城開心,就有大把小費,于是她敬業地活躍氣氛:“我覺得我可能比她長的好看。”
“不,你沒有。”
葉殊城這話倒是答的挺利索。
瀟瀟嘟起嘴,聽見葉殊城聲音低落下去,帶著些傷感。
“不過我也不是很確定……”他夾著煙的手指發顫很厲害,他用另一只手按了按,想起剛才那一瞬的感覺,心口空的厲害,“我……我想不起來她長什么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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