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無塵示意道:“抬出去。”
衙役們詫異道:“又抬出去?
落無塵道:“不然,難道在堂上開棺?這都死多少天了!”
眾人恍然,他是怕開棺后味道不好聞,于是急忙又將棺材抬出去,擺在大堂外的院子當(dāng)中。
當(dāng)時,霞照縣衙的仵作、刑房的三四個捕快,都站在棺材兩邊,恭敬地看著落無塵,等他下令開棺另有衙役驅(qū)趕看熱鬧的人:“走遠(yuǎn)些。這么多天了,味道怕是不大好。天氣漸熱了,當(dāng)心染了不干凈的東西。”
有人問道:“那他們呢?”
衙役道:“他們有準(zhǔn)備的。”
說著話,早有人拿了幾套白袍、帽子、手套、口罩等物來,眾人接過一副,穿的穿、套的套,忙將起來。只有落無塵繞著那棺材打轉(zhuǎn),其態(tài)悠然、飄逸,眼神專注,仿佛盯著春花秋月,腦子里正措辭要作詩呢。
李菡瑤被梅子涵激怒,但她跟別人發(fā)怒容易沖動不同,她越怒,越不肯服輸,越想扳回劣勢,便越容易沉下心來,冷靜思考,一副卯足了勁兒要爆發(fā)的態(tài)勢,而每當(dāng)這時候,她總能急中生智,果真爆發(fā)了。
所以她總是越挫越勇!
她宣布開棺驗尸后,立即命人傳此案的關(guān)鍵人物顏氏過堂,等候時,她眼望向大堂外,便看見落無塵繞著棺材打轉(zhuǎn)的情景,忍不住想笑,被梅子涵引發(fā)的怒氣也散了。落無塵顯然早已胸有成竹。
伍太太母女也下了堂。
伍小姐站在廊下,看著一身黑衣、飄然若仙的落無塵,莫名的心定下來,似乎哥哥的遺體被這樣人物碰觸,是他的造化,而非褻瀆和打擾她也相信落無塵的品格,因此拉住母親,輕聲道:“隨他們驗去吧。”
伍太太欲言又止,但止住了。
可見,一副好皮囊很重要,加上后天養(yǎng)出的氣度,常能令人事半功倍,省了許多的工夫。
院中,落無塵也開始裝扮。
顏氏上堂了。
落無塵下令開棺。
李菡瑤喝問顏氏。
落無塵伏在棺木上,彎腰仔細(xì)檢索。
李菡瑤令將顏氏帶下去,另傳顏氏的婆婆、鄰里、與顏氏同工坊做事的女工上堂問話。
女工們道:
“顏氏長得好看,又會刺繡,織錦也好,很得伍大少爺看重,隔三差五賞衣裳料子、胭脂水粉和首飾。”
“顏氏常給伍大少爺繡東西。”
“顏氏最會喝酒。”
李菡瑤命將記錄文書送給落無塵觀看,這里,她繼續(xù)審問相關(guān)證人,這次上堂的是顏氏的婆婆胡婆子。
胡婆子道:“……顏氏跟董大郎從小兒一塊長大,差點結(jié)了親。因為董老頭生了一場病,董家支持不住,賣了田地,家里破敗了,顏氏老娘嫌棄他家沒出頭之日,才把女兒許給我兒胡大郎……”
李菡瑤問火凰瀅:“你怎么看這董大郎?”
火凰瀅躬身道:“屬下已經(jīng)查過了,但并無嫌疑。”
李菡瑤疑惑道:“韓非和梅子涵都指證董大郎就是n夫,也是兇手,還羅列了這許多證據(jù),指證你胡亂判案,冤屈了伍家大少爺。你自己也說伍家大少爺不是兇手,你并未冤屈他,那你懷疑的兇手是誰?”
火凰瀅笑道:“請姑娘問胡婆子。”
胡婆子忙道:“民婦也不知。”
火凰瀅道:“那天在你家,本官曾問過你一番話,你仔細(xì)想想,都問了些什么,告訴姑娘。”
說罷,瞅了梅子涵一眼。
梅子涵沒來由地感到不安。
李菡瑤便問胡婆子:“當(dāng)時,火縣令問你什么了?”
胡婆子便歪著腦袋想起來,一邊想,一邊說道:“大人問我孫子多大了,可上學(xué)了。我說在村熟讀書。大人又問我兒媳對孫子好不好。民婦說很好,每回她從工坊休假回來,都給孫子買吃的,還買東西送私塾的先生。
“大人就問私塾先生是誰。
“民婦說蔣先生是才來的。
“大人又問先生從哪來的。
“民婦說不知。
“大人就問媳婦是如何替孫子孝敬先生的。
“民婦說……”
說到這她停下了。
她覺得不對勁了。
堂上堂下的人也都被她吸引了,都將注意力匯聚在這未曾謀面的私塾先生身上。
火凰瀅嘴角一彎。
李菡瑤轉(zhuǎn)向火凰瀅。
火凰瀅躬身道:“請姑娘再問馮輝,屬下那天吩咐他去查n夫,都查了哪些人。”
李菡瑤再宣馮輝上堂。
馮輝道:“大人吩咐小人查顏氏青梅竹馬長大的董大郎,再盯著顏氏兒子私塾動靜。”
李菡瑤追問:“你發(fā)現(xiàn)什么動靜了?”
馮輝道:“沒發(fā)現(xiàn)什么動靜。那孩子上下學(xué)都好好的。”
火凰瀅翻眼道:“蠢材!本官讓你盯著私塾動靜,不是叫你盯著顏氏的兒子!”
馮輝愕然張大嘴巴。
李菡瑤道:“來人,傳蔣先生問話。”
聽琴卻走出來,道:“姑娘,這蔣先生來不了了。”
李菡瑤問:“為何?你又怎么知道的?”
聽琴道:“昨晚大戰(zhàn),事后方將軍命人清點敵人尸首,并叫附近里正和村民來辨認(rèn),看可有認(rèn)識的。其中有一具尸體被人認(rèn)出來了,說是姓蔣,是胡家莊私塾的先生。方將軍已經(jīng)派人去胡家莊查他的底細(xì)去了。估摸著也該回來了。如此看來,這怕不是偶然。”
李菡瑤瞬間轉(zhuǎn)向梅子涵,意味深長道:“好巧啊。”
梅子涵強(qiáng)笑道:“是很巧。”那笑容僵硬得可疑,仿佛操控不住般,腮頰肌肉顫動不止。
何陋身子一震,眼神疑惑確實很巧,他有個弟子姓蔣名成,聽韓非說他新近找到一份學(xué)館的差事,在城外某莊的私塾教書,不會是他吧?
何陋看向韓非。
韓非也是一臉震驚。
何陋心就沉了下來。
魏奉舉瞥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輕聲道:“賢弟莫慌張,且等她審?fù)暝僬f。“
何陋瞪著他誰慌張了?
假惺惺作態(tài)!
咦,這人精神怎么好了,不像剛才半死不活。仔細(xì)端詳后才醒悟:不是魏奉舉精神好了,而是他聽審案聽得出神,忘記裝病態(tài)了。到了他們這個年紀(jì),養(yǎng)的再好,臉上也皺得像包子皮上的褶子,裝病很容易的,只需把肩膀一塌,脊背佝僂,再喘吁吁呼氣,說馬上要死了也有人信。等不裝了,把脊背挺直,眼神聚凝,逼出些精光和氣勢,縱使臉上有褶子,那也顯得精神清癯、矍鑠。
何陋心里悶悶的發(fā)堵。
這時,外面驗尸也有了結(jié)果。一衙役進(jìn)來回稟:“大人,仵作在伍大少爺胸口發(fā)現(xiàn)一枚針。”
伍太太尖叫一聲。
伍小姐大叫“娘”
李菡瑤喝道:“知道了。下去,有結(jié)果再來回稟。來人,再傳顏氏上堂!”
梅子涵臉色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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