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中的梅花手帕,想到樂師曾問我,“小容兒,長大后你會喜歡什么樣的人呢?”
我當時并不知曉她所說的喜歡和我所理解的喜歡不是一個意思。
我回答她的是,“小容兒喜歡少苓樂師這樣的人。”
她聽后“噗呲”一笑,摸著我的頭說道,“樂師也喜歡小容兒。”
現在我能明白,少苓問的喜歡其實是問我長大后會喜歡怎樣的男子。
想當時,少苓一定是有了心上人才會問我這樣的問題。
那時,她將我的手握在她手心里,對我說道,“小容兒長大后一定要幸福快樂哦!”
我對她點頭,“小容兒一定會幸福快樂,樂師也要幸福快樂。”
她聽到我的話很開心,幸福就在她臉上似的。可是,幸福卻沒能降臨到她的身上,上天讓這么好的一個人就這么沒了。
我 暗淡了神色,想起少苓的命運,真是紅顏薄命。當年為何好端端的,舞藝教坊司會失火呢?
當年舞藝教坊司失火后,我曾讓大哥高首文帶我去過那條長街,不過當時火案現場已經讓官府封了,我沒能進去看過。
后來夜晚我又偷偷跑出去過,見一些人在那教坊司外偷偷燒冥錢拜祭。我想一定是親人朋友在拜祭葬身火海中死去的人。
真是可憐。
少苓師傅的親人相必也很痛苦。
官府查過一段時日,最終以意外失火了結了此案。
那日夜晚偷跑出去回府后,我就大病了一場,因為那日夜晚下了一場雨,我淋雨回府,加上身子本來就弱,病勢來得快。
整整二三年后,我才慢慢將少苓的事淡忘掉。
不過此時,我卻突然想起,那夜在舞藝教坊司的廢墟外,見到了一個男子的背影,他沉默深沉地站在暗巷里,一直盯著那座廢墟,久久發呆,很是特別。
在黑夜中,我見到了他腰間佩戴了一塊玉玨,玉玨上的花紋像極了一頭野獸。因我就站在他身后,很仔細地瞧了他一眼。
那男子的背影有些蒼涼,落漠,像是在深思冥想,我在他身后站了好一會兒,他都沒回過身看我一眼。
我見下起雨來,便往回走,但等我走了幾十步后,回頭去望那男子,他還在那雨中像個傻子一樣。
那時我曾想過,那個男人的親人也一定是死在了舞藝教坊司里,要不然他不會站在那外面看那么久。
回過神來, 我為少苓的這一生感到痛惜。這么好的一個女子,就永遠離開了,我想她喜歡的那個男人肯定也痛苦死了。
春日雖然已經來臨,但天氣還是比較寒冷。
三姨娘祭日的這一天,天氣有些放晴,一早我就聽聞父親去了三姨娘的墓地去拜祭了。
父親每年在三姨娘祭日的這一天都會早早地去拜祭,而他每次也只是帶著曹管事去,其他等人都不曾讓去。
我不知父親這是為什么?也許是他不允許別人去拜祭三姨娘。
我讓紫蘭留守在秋水居,我帶著瑛琳和游然也悄聲地跟在父親身后。
以前我從未去三姨娘的墓地拜祭過她,在這次得知了母親才是殺了三姨娘的兇手,我的內心過多的是愧疚,我想前去向她說一聲,對不起。
我們三人遠遠地躲在樹林里,等父親拜祭走后,我才向三姨娘的墳墓走去。
父親帶了不少的供品在三姨娘的墳墓前。
我望著三姨娘的名字,達奚蘭那三個字特別的深刻在石碑上。想起父親剛才久久地摸著它,在墓碑前深沉地悼念。
父親的樣子真讓人心痛。
他對三姨娘的愛,那是比任何府里的家人都要多,如是讓大夫人看到這樣的父親,她會難過好一陣吧。
以前從沒想過,那么嚴厲的父親在三姨娘的面前竟是這般溫柔。
我在達奚蘭的墓前,上了一柱香,在心里對她說,希望三姨娘原諒我娘當年的行為。
我知道現在說這一切都太晚了,可是我不前來說這句話,我心中甚是平復不了。
也許達奚蘭曾經真的搶過父親的愛,也許真的讓母親日子不過好,但再怎么,母親也不能因為爭父親的寵愛而去殺人。
我不征求三姨娘原諒我母親,我只希望我的敬意,我的慚愧,讓母親得到上天的原諒。
我來三姨娘的墓地沒有告訴任何家里人,大哥突然出現,讓我有些驚訝。
他一個人拿著祭品前來,他看到我也同樣驚訝。
他平靜地問我,以前從未來,為何今年特意來祭拜三姨娘?
我并不想告訴他,我心里的秘密。
不想讓母親是殺死三姨娘的兇手這個秘密給說出來,我還是怕,怕父親知道,會饒不了母親。
祭拜三姨娘后,我和大哥在山坡里走了走。
春季是草木發出新芽之季,滿山的樹木都吐著新芽,嫩綠綠的。
我們一路閑聊幾句,一路下山,在轉過山坳,走到一片楓葉林里,我晃眼見到林中路邊有一座墳墓。
本只是隨意一眼,卻不曾想墓碑上的名字讓我吃了一驚。
李彤。
在我的記憶中,曾聽到過李彤這個名字,是少苓和我說起過。
在當年,少苓和我閑聊時,曾提及過她教坊司的掌司李彤。說那人她不喜歡,對她很是刻薄。
我一愣,難不成這座墳墓就是舞藝教坊司掌司李彤的墳墓?
當年我聽到教坊司失火后,也聽說了掌司李彤也死在了當場。
我的疑惑此時高首文已經在旁淡漠地給回答了。
“這李彤就是當年舞藝教坊司的掌司。”
舞藝教坊司失火那年,也是三姨娘死去的那一年,不過一個在春季,一個在夏季末。
三姨娘死后,少苓樂師就到了府上,在府里教我學琴幾個月后,她也死了,死在了失火中。
那一年真不知死了多少人。
從鞠陽的口中,我得知的是乙桪也是那一年初夏日去刺殺太皇太后,被亂箭射中。
從那以后他未再有乙桪的消息。如果那次刺殺乙桪最后死了,也就是死在了那年初夏,如真是這樣,那就是那年春季乙桪去了高府準備刺殺達奚蘭,到了初夏又刺殺皇太后。
此時想起這些所有,我才徹底明白,那一年,三姨娘死了,乙桪死了,許少苓也死了。
我在心中冷笑,那一年是個不祥之年。
在我冥思之即,高首文在旁繼續說道,“這教坊司的李彤是中書令李沖李大人的侄女,因為這層關系,李彤才成了舞藝教坊司的掌司。聽聞她這個人平日里對待教坊司里的那些個舞姬很嚴厲,不講情面,為人不好相處。當年舞藝教坊司失火一案,還有人私下議論會不會是哪個舞姬看她不順眼,想報復燒死她,而連累了所有教坊司的人。”
“如真是這樣,少苓死的真是虧,成了她們的陪葬。”我難過地輕呢道。
高首文看向我,安慰道,“容兒,樂師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了,當年你已經因為她而生了場大病,本來身體就因為落入荷塘而劫難逢生,又生了場大病,你的身體已經過于虛弱了,好不容易后來恢復過來,你也忘記了那些痛楚,現在過去了就不必再去想了。”
我輕吸一口氣,對高首文輕輕一笑,“容兒明白的,大哥,過去了就過去了,我不會再那么難過了。”
從李彤的墳墓前離開,我們一行人下了山,剛到山下便見一輛車輦停在路上,車旁站了不少的黑衣護衛。
拓跋宏從車輦上下來,笑盈盈地看著我。
他怎會在這?我感到很疑惑。
高首文快步向前對拓跋宏行君臣之禮。
我身后的瑛琳和游然在拓跋宏走近我身前時,也同時跪下恭禮。我愣神站著沒動。
他帶著笑意呼了我一句,“容兒”,我才反應過來,屈膝一禮。
“皇上怎會在這?”我疑惑問道。
“呵呵”,他干笑幾聲,“朕說特意在這等你,容兒相信嗎?”
“皇上是怎么知道的?”我直視著他問道。
他再靠近我一步,湊近我面前,輕語,“朕就是知道。”
我在心中冷笑,也是,他是皇帝,查個我的行蹤也許有眾多眼線。
他將身上的斗篷脫下往我身上披,輕柔地道,“雖已經是春日了,但還有些冷,容兒出來也不多穿點,會讓朕擔心的。”
我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但心中有絲不爽,冷淡道,“皇上派人監視了臣女,是不是?”
他的雙手在披上斗篷后并沒有放下來,而還搭在我的身上,見到我的冷漠,他的眸色有些低沉,聲音飄忽,“朕只想見見你,幾日不見,朕很想你。”
“皇上要大婚了,應該在皇宮里更忙才對,不需要特意來看容兒,還是快點回去吧。”我淡淡地說道。
拓跋宏探究的眼光在我臉上打轉,撫著我的臉,笑道:“朕才來,你就趕朕走,就不怕朕傷心?”
我 低下頭,道:“不是,容兒是怕有人看見你,在這郊外山野,怕皇上不安全。”
拓跋宏俯身在我耳邊輕輕道:“要朕走也行,不過……朕好幾天沒見你了,你總應有點表示才是,嗯?”
我不住渾身微微一顫,脫口問道:“什么表示?”
他微笑道,“讓朕抱一下。”
我瞪大了眼,雖然知道他說話一向驚人,但如此赤祼祼的要求,我還是難免有些驚惶失措,微張了嘴,說不出話來。
見到我愣神,他一把抱起我,并不是擁抱我,而是將我打橫抱起往他的車輦走去,抱上我后悠悠地道,“外面太冷了,你出來這么久了,會凍著身子的。”
我漲紅了臉,竟想不到他會在這么多人面前將我抱上。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