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人之初性本善嗎？以德治國么？”

    “這個……”

    肖遙緩緩說道：“你提得很好，這個問題，其實我一直都在思考，我想，大概是因為眾人皆以天下為私，每個大唐人都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做上皇帝或者，太后，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一個人的天下，這個問題如果不解決，不管換了多少朝代，都一樣，這也是在我們大唐，各種荒腔走板之事層出不窮的根本原因。”

    “哦，”楚楚似有所悟，用如銀鈴般清潤的聲音說道：“先賢說過，不敬天者必遭天譴，如果有一套能讓天下人敬畏的東西，就好了。”

    德寶小聲說：“那，包括襄陽王嗎？”楚楚很篤定的點了點頭，大大的眼睛亮亮的，分外的動人。她用很清晰的聲音說：“也包括我們皇上，不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

    德寶唉了一聲：“說說而已啦，你還真信？”

    聽了楚楚的話，肖遙心里一直以來堵塞的機關突然被一股強大的水流給沖開了，他所有的思想一瀉而出。肖遙走到靠南墻擺放著文房四寶的書案邊，拿起那桿長毫毛筆，在硯臺里蘸滿墨汁，然后懸腕在潔白的宣紙上一筆一畫的寫起來。他先是寫下標題：《堯舜之仁不偏愛人》

    楚楚和德寶，還有韓云走近肖遙的身邊，屏心靜氣的圍觀，他們欣賞的不僅僅是那雅致飛揚的書法，而是這一紙豐滿蕩人心魄的思想。德寶忍不住喝了一聲采。

    肖遙這篇文章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寫完，把筆輕輕放到書案上，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那棵參天的柏樹，輕輕的，長長的吁出了一口氣。楚楚走到肖遙的身邊，說：“師兄，你人品高潔，洞察世情，如果得中龍門，你一定是一位好官，可以體察百姓的疾苦，消解這人世間的種種冤仇。”

    一邊的德寶和韓云也不由得表示贊許的點了點頭。楚楚看了看韓云，從她看肖遙的眼神中，楚楚似乎明白了什么。德寶說：“浩哥你放心，你要當了官，我會追隨你左右。”

    肖遙搖搖頭：“宦途之于我，一直視為畏途，這里面如一個大染缸，真的進去，清濁必將由不得我，我只想做那只漁梁洲的白鳥，世間皆醉我獨醒，好也由他，壞也由他。”

    說完，肖遙轉身把他找好的書籍一一放進背筐，出了藏書樓，德寶則緊跟其后。韓云聽了肖遙一翻心里話，不由臉色黯然，低下頭，悄悄離去。

    楚楚又走回書案后，看著墨香撲鼻的宣紙，似乎是在分享人間最豐美的盛宴，她看了看左右，伸出潔白的纖纖細手，輕輕的把這篇文章卷起，放進自己的書筐，背起，走到藏書樓的頂樓。

    正坐在書案后手握一卷黃卷的于天長看到楚楚，微笑著問：“林二你又有什么事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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