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讓我問問,讓我問清楚……別恍,為什么恍惚間有人偏偏要搖晃著我那早已疲憊的身子,要用看似在我耳邊卻又飄渺虛幻的聲音喚著我?
“醒過來……不要拋下……”一遍遍的低喃淺吟卻又魅惑著我,“記得你和我說過……伴我余生……生死相隨。”
有濕潤的水氣蒙上我沉重緊閉的眼眶,冰涼的淚沿著我的眼角劃落,是誰,誰在喊我……是錦城嗎?是不是他……
我猛然用力睜開我的眼簾,一片黑暗,漸漸轉入一片朦朧迷茫,“醒了……御醫她醒了!”一陣瘋狂的怒吼回蕩在耳邊,我用力眨了眨眼睛,緩和著眼睛的不適。
一名滿臉胡腮的御醫小心翼翼的將一條紅線纏繞在我手腕上細細診脈,半晌,他凝重的臉上終是露出了微笑,“皇上,皇妃已無大礙,只要略加調養身子就可以恢復!”
我虛弱的抬眸望了眼面前的男人,他的眼神迷離中帶著欣喜,黯然中帶著自責。原本細膩有致俊逸的臉龐上出現了滄桑之態,仿佛一瞬間了老了十歲。
他緩緩挪動著步伐來到我身邊,輕柔的握著我的雙手,仿佛怕一個用力就會將之捏斷。唇輕輕摩挲的吻著我的手心,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對我說,卻無從下口。
蕭錦城。他是蕭錦城……
我虛弱的抬起另一只受傷綁著紗布的手輕輕撫摸他的臉,睇著他眼底的血絲,似乎很久未睡去了,很累,渾身都蘇蘇的但是大腦卻清醒非常,我們之間的一切,包括我為什么會昏迷我都知道,可是我卻覺得自己有什么東西不記得了,“我沒事了!”嗓子雖沙啞,卻還是用盡全力吟了出聲,想要安慰他。
他啟了啟口,還未發出聲音,一滴淚就由眼眶內劃落,我很快便用手心接下那滴淚,然后緊緊握在掌中,“這是……你為我流的淚,我會……好好保存的!”
說要這句話,我竟然感覺自己不應該這么酸著說話,可是,我為什么不能這么說?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蕭錦城的聲音哽咽著,最后埋首于我的手心。
看著面前為我哭的男人,我終是放棄自己心里的不適,輕輕動了動身子,“帝王,是不能在別人面前表露悲傷的……”
他埋首良久,就是仰起頭,方才的悲傷之色已漸斂,“幸好你沒事……我一定會查出是誰對你用西域劣毒,絕不輕饒!”
我搖頭,“請讓我……自己去查。”若是他自己去查,定然會在宮中掀起一場渲然大波,此事不能鬧的如此大,這對皇權有很大的損傷。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圖,沉默許久,用力點頭應允。后又哀嘆一聲,“耶律齊此次護你不周,我要收了他的兵權。”
一聽到此,我猛的想阻止,卻牽動了手臂上的傷,我悶哼一聲,冷汗溢出,“皇上不要,根本不關他的事。”
“我只不過隨口說說,你就這樣緊張。”他輕輕松開我的手,舒手為我撫去額頭上那絲絲冷汗,“你好好休息,知道嗎?夜里我再來看你。”俯身在我額頭上輕輕烙下一吻,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恩。”輕輕頷首,再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中沉靜了許多。到底,到底我忘記了什么?我苦盡腦筋,可是卻仍是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手臂上刺痛激的我一顫這才意識到手臂上的疼痛瘋狂的傳到心里,欲將我折磨到連叫喊也無聲。
才從外邊端著一盆正冒著熱氣的水走進來的新月一見我如此,手中的盆“哐啷”一聲摔到地上。連忙沖到我身邊,焦急的道,“皇妃,您怎么樣了,臉色這樣痛苦,要不要傳御醫來?”
我強忍著疼痛搖頭,“只是扯到傷口罷了。”我悄然將手靜靜癱在柔軟的絲被上,用力平緩自己的疼痛。
新月吐出一口氣,“皇妃您昏迷了五日,可把我們嚇壞了……”
“我竟昏迷了……五日?”我有點不敢相信的望著她,是什么毒竟能讓我傷的如此嚴重?西域毒?
“是呀,皇上在您榻邊守了五日,也未去上早朝,只是一直在您身邊喚著你。咱們做奴才的都為皇上的情義所動……”她宛然嘆息,目光中更多的是羨慕。
我的心顫動了幾分,難怪他的臉色竟如此蒼白頹廢,他是一位圣明之主,怎會因兒女私情而不上早朝?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真的已經超出了皇位嗎,笑容不自覺浮上唇畔。
可是臉色又倏地冷了下來,在我刀上下毒的人到底是誰,知道我未在離宮的除了蕭錦城與耶律齊就只有一直在寢宮內伺候著我的九個奴才與四名護衛。記得我走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泄露出去,卻還是走漏了風聲。唯一能說通的就是——有奸細。
現在以我的身體狀況來查證這些是不可能的,那我該用什么方法才能揪出里面的奸細呢?疲倦的閉上了眼簾,將整個身體軟軟的埋進寢榻內,深吸著被褥上的風雅之香,思緒漸漸迷亂,最后昏昏睡去。
在寢宮內整整躺了五日我才漸漸能自己下床,手臂上的疼痛依舊隱隱傳來刺痛,錐心之疼。綰青絲,攢花鈿,描子黛,披鳳裳。一切皆是新月和小薇為我梳妝,望著銅鏡中被脂粉掩蓋著略顯蒼白的臉,我的思緒卻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最近我總是這樣,一個人呆呆的想些什么,卻總是不知道我忘記了什么,直到身邊新月的輕咳聲才提醒了我。
片刻后,十二位奴才皆紛紛而至寢宮,滿滿跪了三排,新月則安靜的立在我的身側。
我依舊背對著他們,瞅著鏡中的自己,此時手上卻把玩起翠綠玉梳,寢宮陷入詭異的安靜。我能夠感覺到他們的呼吸聲都有些急促紊亂。
我深呼吸一口氣,“啪——”一聲將玉梳重重放下,摔在妝臺上已是兩半,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緊張窒息的氣氛。
我終是開口了,“本宮臨行前對你們交代過什么。”
“不許泄露皇妃的行蹤。”他們異口同聲答道,有低沉的,有清脆的,夾雜在一起變的格外響亮。
“記得倒是很清楚,可為何有些卻記的到做不到呢?”我調轉一個身,凜然望著他們,臉上卻依舊帶笑。
又是一陣冷寂,我輕輕整整衣襟,“新月,那身禁衛服與佩刀是你給本宮準備的吧。”
新月一聽,臉色倏的慘白,軟軟的跪在地上,“皇妃明鑒,那套禁衛服是春風護衛轉交給我,讓我交給皇妃的。”
我巧然將目光轉投向一臉坦然自若的春風,“若我沒記錯,是春蘭與小雪一同前來將禁衛服與佩刀交給奴才的。”
“皇妃,那些是齊王親自交給我們的,我們只是按照吩咐將它交給您啊。”小雪慌亂的解釋著,而春蘭倒是比她冷靜些,只是聲音微顫,“我與小雪拿到這些,中途是動都沒敢動一下,直接交給了春風侍衛。”
小雪立馬點頭,“是呀皇妃,我們可以互相作證的。”
望著她們互相推卸著,我心中暗自好笑,一套禁衛服與一把佩刀竟能轉交四人之手,最后再到我的手上。這位奸細還真是不可小窺,想用多人的視線蒙蔽我的思想。
不過,這招還真是挺管用。這四個人中,到底會是誰呢?
我的盤問被前來探訪的尹、武、蘇三位婕妤給打斷,雖然她們的突然來訪我有些奇怪,卻還是笑容滿面的出寢宮至正殿相迎見。
她們一藍、一橙、一紅,三色裙裳配合著案幾上一盆素白一盆研紫,相得益彰。三人并立,燕妒鶯慚,一時道不盡的嫵媚動人。
正殿中只有芝桃與冬雪在伺候著,其他奴才仿佛在瞬間沒了蹤影,我猜想此刻她們定聚在一起相互猜忌吧。
“安姐姐,幾日前聞你遭人毒手,可急壞了我們。又礙于皇上一直不準許他人接近此處,故未前來探視。今兒終于是見著你了,恢復的如此之快,做妹妹的也就放心了。”
蘇巧云永遠都是最先開口,話最多的一位。很多時候我都會覺得她是刻意的討好,心機很深,但是卻每次都被她一副天真的樣子所迷惑了。這樣滿臉總是帶著笑容的女子心思會那么重嗎?
也許只是我多想而已。
“多謝妹妹們關心,吃些鳳梨吧。甘甜渴口,清火去熱。”我笑了笑,拿起一支竹簽,挑起果盤內早已分切成塊的鳳梨,晶瑩如雪,垂涎欲滴。放入口中細嚼片刻,最后咽下。
她們三人只是相互對望一眼,未動盤中之鳳梨,尹施晶倒是先開口道,“對于敢加害安姐姐的人,必要嚴懲。”
我擺弄著手中的竹簽笑道,“可是,這昭鳳宮的奸細還未捉到。又或許……這背后之人不簡單呢?”
“難道就因此姐姐要放棄這害您險些喪命的人?”她的聲音提高了些許,更藏著明顯的怒氣,為我報不平。
果然,她和最初相識一樣,是個有脾氣的!
我將竹簽擺在果盤邊緣,再抽出帕子擦擦唇畔,“既然這樣,那由妹妹們幫本宮猜猜,到底是誰在佩刀上動了手腳。”
僅靠我一人的確調查起來會有些慢,我最近的身子并不是太好,找幾個幫手比我自己一人好!
我細細將剛才四人的反映與說每一句話時的表情一字不漏的告訴她們。她們聽完后約沉默了一盞茶的時候,從頭到尾都未開口說話武冉曦終于是若有所思的開口了。
“姐姐您說新月一聽,臉色立刻慘白一片,格外緊張的跪下澄清。而春風卻在如此情況下異常冷靜,兩人相比之下有明顯的差異,令人懷疑。春蘭與小雪能相互作證,可以排除嫌疑。”她清楚的娓娓分析著。
蘇巧云很贊同的點頭附和,“姐姐說的沒錯,那他們兩到底誰是奸細呢。”
“我認為是新月。”武冉曦語未落下,尹施晶迅速將話接下,“我倒認為春蘭與小雪的嫌疑最大。”
她凌厲的口吻將我們三人的目光急速聚集至她身上,靜靜的等待著她的下文。她則從容不迫的澹澹道,“春風是護衛,親自將東西送來給皇妃于理不合,情有可原。那么春蘭與小雪為何要借春風之手將其轉交給皇妃?這豈不是多此一舉,欲蓋彌彰嗎?”
武冉曦明顯一怔,“可是她們兩都能相互為證,其間并未碰過……”
“誰說,奸細只能有一個?”尹施晶一語驚醒夢中人。
不錯,和我剛剛想的不謀而合,怪不得最初我就感覺我們脾氣很合!
“聽尹婕妤這么一說,奴婢倒是想起來了,在皇妃離宮前一日,與奴婢同寢的春蘭竟在半夜沒了蹤影。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才鬼祟的回來,那時我也并未在意此事。”芝桃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深吸一口氣,笑容中隱含冰意,“今日之事,誰都不許對外泄露只字片語,否則,后果你們是知道的。”
“臣妾、奴婢謹記在心。”幾人一同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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