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寰,你真是天下最最最傻的傻瓜了,安懷心到底哪里值得你愛,甚至讓你為我付出生命。
現(xiàn)在還處于初冬時節(jié),今年的雪似乎來的稚早,記得以往在南國都是冬至過后才繹雪,這就是北方與南方的氣候之別吧。
蕭瑟白雪孤城飄飄,風雪卷殘蒼茫如瀑,飛雪亂舞如鱗甲之片,紛紛墜落。如今身在邊關的將士們一定頂著酷寒在斗爭吧,可憐為了統(tǒng)一天下競要犧牲那么多條性命。
再望窗外那片香雪海,雪虐風號梅自開,粉色殘瓣自飄零。
梅花傲立于雪中美麗的綻放,嬌艷欲滴,色澤在這漫漫飛雪的襯托下更顯粉嫩嬌俏。
梅花,好像我第一看見大片梅林是耶律齊的宮府,沒想到如今短短幾年,已經(jīng)是物是人非,繁花落盡。
當初張狂肆意的人都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正當我陷入過去的記憶中的時候,遙望遠處,一名衣著單薄的男子正站在梅林間緩緩朝這走來。
怎么一到這里想起的都是耶律兄弟,睡覺,走路,就連賞梅都看見耶律家兄弟倆的身影?
人真的不能舊地重游,否則一定會精神崩潰的……
如果,我真的能再見到耶律寰……我想到了什么臉上也浮現(xiàn)出點點笑容,風雪飄渺中我緊緊盯著越走越近的人影,驀地,臉色竟然一僵,看著逐漸清晰的人影,是連城燕平。
我的笑容頓時僵硬起來……
連城燕平蹙著眉頭凝望我臉上突變的笑容,沖我道,“笑那么燦爛做什么?”
我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漸漸斂去,有點尷尬的收回視線,“沒什么,你怎么有空來這兒了。”連忙轉移著話題。
“不知道,走著走著便來到此處。”
“我看你挺煩悶,前線戰(zhàn)觀如何?”我現(xiàn)在最關心的還是前線的戰(zhàn)觀,到如今我還是希望南國能勝。
現(xiàn)在的連城燕平已經(jīng)全部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這一次我真的不希望蕭錦城敗了,私心也罷,我真的不希望他敗。
但是現(xiàn)在的情形來看,若連城繼續(xù)打著持久戰(zhàn),蕭錦城敗的局面似乎已成定局。
他步至檀香桌前,為自己倒下一杯塵煙裊裊飄起的龍井,“老樣子,沒多大進展。”
“你是真的打算持久戰(zhàn)嗎?折磨將士的身心,浪費百姓辛苦得來的糧食?”
“不打持久戰(zhàn)契丹必敗于南國,平心而論,雖然我們的將士都很驍勇善戰(zhàn),但是,我們在人力和其它方面還是遜色于他們的,所以,我只能打持久戰(zhàn)。”連城今日與我說話的口氣比起以前倒是平和了許多,不再會動不動便時我加以諷刺,也不會總在我面前提起阿寰的死。
“持久戰(zhàn),勞民傷財,已經(jīng)延續(xù)兩年的戰(zhàn)爭百姓早已經(jīng)身心疲憊了。”
他輕笑一聲,端起茶吮,了一小口,似在回味茶香,“只要能贏,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在所不惜。”
他真的已經(jīng)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或許他的確是個皇帝之才,但是連百姓死活都不顧的人若統(tǒng)一天下,那將會是蒼生之苦,“如今南國的百姓的現(xiàn)狀我姑且不說,我現(xiàn)在同你說說臨潢府邊境此時的情形吧。”
見他沒有打斷我的話,便娓娓而道,“廉頗將軍一路護送我來臨潢府的途中,接連幾天的路途中,有在襁褓中哇哇待哺的嬰兒,有年邁體弱的老者,有與丈夫分剮多年獨守空閑的婦人,你知道他們現(xiàn)在吃的是什么嗎?是用清水煮草根樹皮啊,而你是高高在上的大汗,是他們心目中的神兒,是他們的天,可是,看看你吃的都是什么?全部都是錦衣玉食,如今你哪能體會到百姓們的疾苦?打持久戰(zhàn),你說的輕松,但是幫你完成這四個字的是頂著風雪而駐守在邊關的將士們,而你卻還在宮里與后宮夫人們因為納妊之事爭執(zhí)不休。你捫心自問,你有沒有辜負當初阿寰的囑托,有沒有盡到對天下臣民的責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的話讓他動容了,此刻的他端著杯,就連茶灑了出來都沒發(fā)覺。
良久才淺淺開口道,“我當初因為什么才坐上這個汗位,想必你是很清楚的。”
“你不要再拿阿寰做借口了,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我輕斥一聲,輕輕的將窗關上,冰冷的寒風已經(jīng)無法灌入寢宮,“我不再勸你留時間給南國喘息,只希望你能顧忌到自己百姓的苦難,速戰(zhàn)速決吧。”
他低低的重復了一遍,“速戰(zhàn)速決?”
“一向自負的你,難道不敢與南國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zhàn)爭嗎?即使是你敗了,那也是戰(zhàn)死沙場,死的重于泰。將來的史冊上會記載著你的豐功偉績而不是枉顧天下臣民的安危一味拖延戰(zhàn)事而取得勝利。觀且,這次你未必會輸!”
“到頭來,你還是在為他啊。”
“連城,你總是喜歡扭曲我的本意。這個世上除了阿寰,你是否誰也不信任?你這樣會活的很累……就像數(shù)年前的蕭錦城,也像數(shù)年前的我。”
語罷,忽聞一聲清脆的聲音由寢宮外傳來,聲聲蕩漾整個寢宮,“表叔,表叔下雪了……”
連城只是聞其聲,臉上便露出了淺淺的笑意,直到一個女娃啪嗒啪嗒的由嬤嬤的牽引之下跑進寢宮,撲了進連城的懷中。連城將她抱了個滿懷,“夏雪怎么來了?”
“表叔,下雪了,你要陪我去玩兒。”女孩兒如八爪章魚般粘在連城身上,笑的異常開心。尤其是她兩靨之下那兩個深深的梨渦,隨著她說話時的笑容而深淺凹凸起伏,現(xiàn)在的她都如此可人,想必將來定是個美人胚子。
連城厚實的大掌輕輕撫摸著她的腦門,眼中含著寵溺,“讓你母妃陪你去好嗎?”
連城邊說邊將目光轉向一時摸不著頭腦的我。
“母妃?”
“母妃?”
我與夏雪異口同聲,聲音配合在一起卻是如此和諧。
“是呀,她是你父皇的妻子,也就是你的母妃。”連城劃了劃她粉嫩的頰聲音很輕柔,這樣的連城我還是第一次見,簡直就像個慈父。
夏雪炯炯有神的目光轉到我臉上,水汪汪的大眼流連在我身上,似乎想將我看個仔細。片刻后,她帶著稚搬的聲音輕道,“母妃。”
她是,阿寰的孩子?
她在叫我母妃?
連城將懷中的孩子交到我手中,我立刻接過,接著她的時候雙手有微微的顫抖,“夏雪真乖。”我克制不住她頰上印下一吻。
夏雪‘格格’的笑了起來,探起身子也在我臉上親了一口,“母妃你真漂亮!”
連城深深的凝望著我們兩人,不再是冷漠,不再是陰狠,而是縷縷笑意。
此刻我們三人如此溫馨,還真讓我頗有感觸,仿佛印證著一句話,‘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可是只有我們知道,我們三人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卻永遠不會是一家三口。
連城說,“她是我大表哥唯一的孩子,三年前出生在冬日的第一場雪,所以蘭夫人為她取名夏雪。”
這是蘭夫人的孩子?原來我一離開這里便已經(jīng)是三年了,阿寰唯一的孩子此刻就摟在我的懷中。
我想,我找到了可以補償阿寰的方法了,耶律夏雪……
……
今后的日子夏雪天天朝蘭香居跑,她的歡聲笑語不斷的充斥著原本那凄涼冷寂的宮殿,她很依賴我,總是賴在我的懷抱里聽我給她講故事,唱童謠。然后一遍一遍的喚著‘母妃’二字,仿佛怎么叫都叫不夠。
有了夏雪陪伴的這段日子真的很開心,雖然她不是我的親生孩子,但是我卻將她看的比親生孩子還要重要。因為夏雪常來的關系,連城也經(jīng)常來蘭香居,他對夏雪也很好,應該是愛屋及烏的關系吧,他將夏雪也視如己出。
連城說,夏雪的母親是蘭夫人,她在產(chǎn)出孩子后,親自為她取了個名字后便懸梁自盡了。只因蘭夫人是南國派來的奸細,所以她便要死。
聽起蘭夫人我又想到了連城思,此刻的她還在大牢里嗎?其實連城思并不可恨,只是可悲。被親哥哥的利用,就連自己的孩子也被親哥哥謀殺,而愛情卻也得不到相同的回應。
我問過連城為何非得將自己的親妹妹送去南國,當初他好不容易逃離連城家想必連城思卻沒有如他一般逃走受盡了不少的苦。
他應該是覺得虧欠這么妹妹的……
而他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嘴角說,只有親妹妹才能相信,卻沒想到最后連親妹妹都背叛了他,他曾經(jīng)讓耶律齊警告過她多次,卻仍舊執(zhí)迷不悟,為了懲罰她,所以殺了她的孩子。他還說,自己的妹妹就會背叛他,這個世上還有誰能信?
我想,如今的連城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萬里飛霜,白雪連天,大雪斷斷續(xù)續(xù)的下了半個月,將昭陽宮籠罩在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
我接著夏雪站在宮前的回廊遙望紛紛擾擾的雪花綿綿不絕的落了滿地,我與她的呼吸夾雜在一起如輕煙飄散。
她的手攀著我的脖子悄悄附在我耳邊問,“母妃,您知道夏雪的娘親是誰嗎?為什么我沒有娘親呢,每次問起表叔與嬤嬤,他們都不告訴我。”
聽她稚嫩的聲音刻意壓低,生怕被人聽見一般,我黯然的收攏了雙臂,“夏雪,我就是你的母妃,是你的娘親。”
連城不告訴夏雪蘭夫人的事是正確的,她還是個三歲不到的孩子,不該承受這些的。
如果可以,我愿永遠做她的娘親,如果我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月妃你何時成了夏雪的娘親了。”在風雪交加之下傳來一聲凜然的聲音,遙望安懷柔在眾位奴才的擁簇之下朝我款步而來,石青鍛綴四固燮龍銀鼠皮褂沾染了點點雪花,靈蛇髫嵌著耀眼的鳳冠,在她的步伐之下鏗鏘作響。
我接著夏雪后退了幾步,并不是覺得怕她,而是怕她嚇到小小的夏雪,因為我深覺她此刻的神情似乎像是來找茬的。
此時的夏雪又趴在我耳邊小聲說,“她好兇。”
“姐姐,多年不見沒想到你還有命活著。”她的雙手藏在潔白如雪的狐裘套中,停佇在雪中沒有進廊。
隔著片片鵝毛大雪我們相對而望,時間有那片刻的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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