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煜。
傻蕭瑾煜。
你千萬不能有事……
很久,出租車才停到碼頭,說了一句“別走”,我便沖進出租車跑向碼頭。
碼頭上空空蕩蕩的,快艇游艇一概不見,海面澈藍平靜,在早晨的陽光中粼粼發光,詳和得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我一直跑到碼頭邊緣的欄桿處,往海面望去,然后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么傻事,我……竟然在害怕,害怕蕭瑾煜會從這里跳下去。
不會的。
碼頭上也沒有車。
蕭瑾煜肯定沒來過這里,他去了哪里?為什么不告訴我,他知不知道他這樣我會著急的……
碼頭,蕭震天夫婦,爆炸……披風、古堡——
對,古堡!
我連忙又折回去,坐上出租車,“杰絲古堡,快走!
出租車再次發動。
龐大寧靜的古堡前,我從錢包里丟出一沓錢,沒等車子停穩就打開車門沖下去,往古堡里跑去。
古堡的大門開著。
那上面的血跡依然紅得刺目。
我連害怕的時間都沒有,往里跑去,一進去就見幾個穿著制服的男人正從古堡將尸體一一拖出……
“……”我嚇了一跳,站在那一動不動。
穿著制服的保鏢們見到我,恭敬地低了低頭,“少夫人……安小姐。
是蕭瑾煜的人。
“你們……”我正想問,保鏢已經自動答道,“老大安排我們暗中保護安小姐,所以我們沒參與到這里來,他剛聯系我們,讓我們清理古堡!
暗中保護我?
他以為我是來報仇的,還派人保護我?
傻瓜。
“蕭瑾煜在里面嗎?”我問得小心,每個字都咬得艱難。
我生怕聽到否定的答案。
“在里面!北gS回答。
“……”
聞言,我直接往里跑去,腳上踩了血跡也不覺得有什么……
這一次,我沒迷茫,我跑向主臥室。
為了好清理,古堡里的門都開著,這讓我暢通無阻。
我跑到房間門口,大口喘著氣,往里望去,只見蕭瑾煜站在一個高大的古典歐式衣柜前,背對著我,他換下了病號服,穿著漆黑的襯衫長褲,顯得頎長的身影清冷削瘦……
看到他的身影,我才松了口氣。
雙腿像是突然失去力氣,軟得可怕,我連忙伸手扶住門框才不至于摔倒,我看著他的背影,喉嚨干澀。
還好,他沒事。
沒事就好。
蕭瑾煜站在衣柜前,從里邊取出一件件女式衣裙,放到大床上。
將衣裙上的衣架子取下,蕭瑾煜俯身,有些笨拙地疊著衣服,一點一點疊好,他沒做過這種事,疊得很差。
我站在門口就這樣看著他把衣服疊得皺皺巴巴的,又攤開,再疊,再展開,再重新疊……
疊得像模像樣了,蕭瑾煜才把衣服擱到一旁,繼續疊第二件。
他很認真地做著疊衣服這件事,一張臉仍是蒼白憔悴的,短發凌亂,顯然還沒打理過,那樣深邃好看的一雙眼也是毫無生氣的……
我揉了揉自己發軟的腿,慢慢走過去。
我看著他疊衣服,沒有插手。
我明白,很多事情他只想一個人做。
像是知道我來了,蕭瑾煜也沒轉頭看我一眼,只是疊著手上的女式衣服,聲音嘶啞而低沉地道,“母親愛美喜歡時尚,身上只穿當季的款式。”
“……”
我靜靜地站在一旁聽著。
“可我把她軟禁后,沒給我添過一件當季的衣服!笔掕险f道,修長的手指擺弄著衣服,很笨拙,又沒有折好。
他又攤開,繼續折,折不好就一遍一遍重復著。
很偏執。
我看他這里,心里堵得很不舒服,卻無能為力,只道,“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
“不用了。
蕭瑾煜淡淡地道,伸手繼續折著衣服,將床上的衣服疊完,他又走到衣柜前取下一些衣服,繼續疊。
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幫不了,看著他一個人整理遺物。
明明活生生的一個人站在我面前,我卻沒由來的覺得他很虛幻,像是隨時會消失一樣……
我放火住院的那段時間,他和我現在是一樣的心情吧,所以他選擇放手,選擇離婚,可惜,我到現在才真正明白他有多難受。
“從昨天到現在你都沒有吃東西,我去煮點東西給你!
說完,我轉身走出去,讓一個保鏢帶路。
穿過連接古堡的城墻,我被帶到一個很大的廚房,里邊的布置和整個古堡的風格很像,就是古典味道極其濃烈。
一進去,我就看到四具面目全非的尸體。
我的腿肚子發軟,差點摔倒。
我轉過臉去,保鏢有些歉意地看向我,“安小姐,我現在就處理掉,不如我出去買點東西吃吧!
一介女流之輩怎么在這種血淋淋的地方做飯做菜。
出去買?
島上的食物和國內的口感差好多,多為油炸食品,蕭瑾煜現在身體虛弱,不能讓他吃那些。
“不用了,你把人……帶出去!
眼前出現的一切都在挑戰我的極限!
“好的。”
保鏢先后拖起幾具尸體走出去。
廚房里到處是可怕的血跡,我咬著唇,跨過血跡拿起盆子放了水,然后用抹布在水中浸濕,跪到地上開始擦血。
我膽子真的很小。
地上的血黏著抹布,黏到我的手上,聞著那股血腥的惡臭,我差點嘔吐出來。
一遍遍擦。
到最后,廚房被我擦干凈,我的手卻染上一層淡淡的紅,像涂了顏料,很難看,仿佛我這雙手也沾著別人的生命……
我連忙按下水龍頭,將手拼命地沖洗,用洗手液奮力地擦抹著,但那層紅好像粘在我皮膚上一樣,洗都洗不掉。
我死死地咬著唇,狠狠地搓著手,將手洗到脫皮,總算洗掉。
煮上開水,我又用開水蘸著抹布將廚房清理了一遍。
頓時,廚房干凈了。
冰箱里的食材很多,我沒燒繁復的菜,只燉了魚湯,又熬上粥。
蕭瑾煜現在肯定也吃不下太下。
將粥和魚湯小心翼翼地盛出來,拿出托盤,我將碗擱上去,卻被燙了下,沒找到防燙手套,抹布都是沾過血的……
我咬咬牙,一鼓作氣將熱氣沸騰的一湯一粥端起擱到托盤上,手指燙到疼痛。
“哈……”
我哈了手指一口氣,擺上勺子和筷子,端上托盤往外走去。
走到房間。
床上已經堆了很多疊好的衣服,男女分開,一件一件疊得有棱有角。
蕭瑾煜正在將被子疊起,擱好,一旁放著兩只很大的行李箱。
蕭瑾煜把一堆堆衣服放入行李箱,雙眼灰沉,薄唇蒼白而干燥,唇上一些細碎的死皮讓人看了不舒服。
我看了很久,才艱難地調整著自己的表情,朝他走過去,溫柔地道,“蕭瑾煜,休息一會,先吃點粥。”
“不用了,你吃!
蕭瑾煜連頭都沒抬一下,繼續將衣服放入行李箱中。
“粥會冷的,你先吃點再弄,好嗎?”我端著托盤靠近他,耐心地說道。
“不用了!
“蕭瑾煜……”
我又靠近他,蕭瑾煜從行李箱面前猛地站起來,我的身形晃了晃,眼看托盤往行李箱上倒去,蕭瑾煜的目光一凜,一把掃開我手中的托盤,擰起了眉,不悅地低吼,“我說了不用!”
“砰——”
托盤沒砸到行李箱,全部被掃到一旁的地上。
魚湯和米粥灑了一地,熱氣在地上薰騰著。
不能吃了。
還得再煮。
“……”我的臉色白了白,淡粉的唇被我抿得沒有顏色,半晌,我道,“對不起,我來清理!
沒有半分埋怨委屈。
蕭瑾煜轉身,余光中,他看著我的腳縮了縮,往外走去。
“我——”
蕭瑾煜的喉嚨一緊,立刻轉過頭,低頭瞪著我的腳,只見我的褲管濕了一點,鞋子和褲管上同時冒出熱氣。
“怎么……啊。”
我回過頭,還沒問完,就被蕭瑾煜一把橫抱起來。
蕭瑾煜抱著我大步走進浴室,把我抱坐在方形浴缸上,拿下花灑打開冷水就朝我的腳沖去,開到最大檔,拼命地沖。
“嘶——”
一燙一涼,我疼得縮腳。
“燙傷了為什么不說?!”蕭瑾煜低眸惡狠狠地瞪著我,眉頭擰得緊緊的,嗓音嘶啞難聽,一手按在我的肩上格外用力。
“我……我沒事,不疼!
我勉強露出一抹笑容,示意自己沒事。
蕭瑾煜俯下身去,一手拿著花灑,一手脫下我的鞋子,為了方便,我穿的是休閑運動鞋,還穿了襪子。
蕭瑾煜伸手將我的襪子脫下。
疼痛從腳踝立刻死死地往身體里鉆,我痛得想縮起腳,我不能讓他擔心,他現在已經不能有多余的精力去應付我了……
我的牙齒硬是磨咬住唇,一動不動,讓蕭瑾煜將我的襪子脫下來。
那種痛,像撕開了一層皮。
“……”
我的呼吸不穩,伸手想抓住他的襯衫,想了想還是放下手,一個人硬是忍著疼痛。
襪子被脫下來,我笑了笑,“你看,我說了沒事。”
“這叫沒事?!”
蕭瑾煜扭頭瞪了我一眼,冷聲低斥。
我低下頭,只見我的整只腳都紅了,從腳踝一直紅到腳背,像煮熟的一樣。
好疼。
“真沒事,我讓人買點藥膏擦一下就好了!蔽艺f道,伸手從他手里接過花灑,“我自己再用冷水激一下好了,你幫我讓保鏢去酒店拿我的衣服過來,好嗎?”
“我拿我母親的衣服……”
“我不能穿她的!
我連忙回絕,話落,我就對上蕭瑾煜凌厲的眼神,他眼中的凌厲一閃而逝,隨即便是黯淡無光。
他看了我兩眼,直起身體,淡淡地道,“隨你。”
說完,蕭瑾煜轉身往外走去。
我看著他清冷的背影,明白他又誤會了,他以為我還是恨。
“你母親從來沒喜歡過我,你又是因為我才……”我坐在浴缸上,盯著他的背影低聲道,“蕭瑾煜,你母親不會喜歡我穿她的衣服,我也沒資格穿。”
如果不是我,他們夫婦怎么都不會死在蕭瑾煜的手上。
我的聲音在浴室里響起。
“……”
蕭瑾煜停住了腳步。
我揉著被燙到的腳,驀地,蕭瑾煜突然回過身朝我大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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