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我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蕭瑾煜,走到窗口接起電話,“喂,席大哥。”
電話是席錦榮打來的。
“他醒了?”席錦榮醇厚的嗓音在我手機里響起。
“嗯。”
“他怎么樣?”席錦榮的聲音泄露了一絲關切。
“不太好。”
我誠實地回答,蕭瑾煜現在的狀態絕對稱不上好,萬念俱灰大概就是如今的蕭瑾煜。
“是嗎?”席錦榮反問了一句便沒再說什么,“我掛了。”
說完,席錦榮也不等我說什么便掛了電話。
他這通電話……是關心蕭瑾煜?
我看著暗掉的手機屏幕怔了怔,視線投向床上熟睡的男人,其實,如果沒有我的存在,他們應該會是志投道合的朋友。
而現在……
催眠藥的作用下,我開始有了困意,我走到床邊,在蕭瑾煜身旁躺下,手伸過去,輕輕地握住他的手。
睡眠中的蕭瑾煜無意識地反客為主,抓緊,十指相扣。
我靠向他的肩膀,沉沉睡去。
在古堡呆了幾天,保鏢新招募了傭人,但我還是堅持蕭瑾煜的三頓餐點每天由我親自來做。
我根據網上的料理指導,每天變著花樣給蕭瑾煜做菜。
蕭瑾煜安排很多人手大海尋尸,添了不少海上尋找的先進設備,有些國際上尚未公開的新設備也被一并投入,更別說大量投放船艦潛艇之類的。
據說這樣找下來代價是以億元為單位往上漲的……
對于茫茫大海來說,兩個人多渺小……怎么可能找到。
我端著午餐從廚房走出,穿過城墻往古堡里的餐廳走去,走過前廳時,我聽到蕭瑾煜冷漠的聲音傳來——
“錢是我自己賺的,我怎么揮霍與整個家族無關。”
我抬眸望去,只見蕭瑾煜站在一排電腦設備前,手上拿著手機,冷冷地開腔,有著一絲怒意。
是蕭家的人吧。
那種大家族不可能只有蕭瑾煜一家三口。
我不懂電腦的人說了些什么,蕭瑾煜冷淡的聲音里暗藏著一股怒不可遏,“是,我和我父母一樣,都是偏激的瘋子,您可以盡管教訓。”
“……”
我微微皺起柳眉,看來這個人的年紀應該很大了,不然,蕭瑾煜怎么會這么隱忍。
那人在電話教訓蕭瑾煜吧……
“外公,我不會回去。從今以后,蕭家的事情跟我沒有什么關系。”說完,蕭瑾煜直接掛了電話,將手機丟到一旁。
聲音很響。
正在電腦上操控的幾個工作人員都被嚇了一跳。
外公,是蕭瑾煜的外公嗎?
我頓了頓,走過去,“用午餐了。”
“……”蕭瑾煜看到我,臉上難看的臉色稍好了一些,他走向我,從我手里接過托盤朝餐廳走去,“這些事讓下人做。”
“我反正也沒什么事做。”我說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臉色,“你被你外公訓了?”
“不用管他。”
蕭瑾煜淡漠地道,將三菜一湯端到餐桌上,長長的餐桌上只擺著簡單的菜色,看起來非常簡陋。
我面上赦然,“要不我再去做幾道菜。”
“無所謂。”蕭瑾煜坐下來拿起筷子就往嘴里送飯,動作很快,卻仍帶著一份與生俱來的優雅。
我低頭吃飯。
好幾天了。
海上尋尸一無所獲,其實誰都知道找下去只不過是往海里砸錢而已。
但這現在是蕭瑾煜唯一的目標,我怎忍心打斷。
“喝湯。”我舀了一碗湯擱到他面前,沖他溫柔微笑。
不管蕭瑾煜的精神如何,但至少,他身體恢復了不少,不像之前那般虛弱。
我的功勞。
我想著,蕭瑾煜低眸看了一眼,“嗯。”
說著,蕭瑾煜大掌端起碗正要喝,一個保鏢從外走進來,“老大,有情況。”
“砰。”
蕭瑾煜一把將碗擱下,站了起來,黑眸看向我,“我去看看,晚上不用等我回來。”
出海一個來回時間太長。
“好。那你把湯喝……”
我端起碗,話還沒說完,蕭瑾煜已經往外走去,和身旁的保鏢吩咐著出海的事宜。
“……”
我只好把后半句話噎回肚子里,用勺子撥了撥芳香濃郁的湯,這湯我熬了好幾個小時呢……
摸摸手指上燙到一個小水泡,我無奈地嘆口氣,用勺子舀一勺湯送到嘴邊。
出海一個來回,要到晚上了,那再就煲個湯做他的夜宵吧。
……
一個人把午餐默默地吃了,我在古堡里呆著發悶,古堡里的傭人在清潔衛生;保鏢在巡邏;工作人員在盯著電腦畫面,時刻注意海上的動向。
只有我,什么事都沒有。
我出門,坐上一輛車,系上安全帶,把車緩緩開出古堡。
對于茫茫大海來說,四個人多渺小……怎么可能找到。
一出古堡,我就從后視鏡中看到幾個保鏢迅速也上了后面的車,跟著我而來。
按下車窗,我開車吹著風,行駛在島上寧靜的路上。
不知道還要在這座島上呆多久。
要是蕭震天夫婦的尸體找到了,蕭瑾煜的心里能不能安慰一些。
要是一直找不到……
我將車開到醫院前面,下車,走進醫院大門,見到我,前臺小姐的眼里仍有著一絲害怕恭順。
沒辦法,那天席錦榮帶人持槍沖進來的畫面估計令這里的醫生護士很難忘記。
我找到醫院最具權威的醫生,將口袋里小小的硅膠盒子拿出來,“麻煩您,我想知道這藥的成份。”
醫生是個白人,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帶著我走到檢驗科室。
“……”
我靜靜地站在走廊里等待。
我從玻璃外看著醫生護士在化驗著藍白膠囊里的藥粉成份,大約兩個小時后,醫生從里邊走出來,有些凝重而怪異地看向我。
“怎么樣,醫生?查得出來嗎?”我問道,這里的醫院不會落后到連成份都化驗不出來吧。
“成份檢查出來了,而且這種毒藥正好我知道。”醫生說道。
“……毒藥?”
我的臉色白了白,但沒有多大意外,我猜出來了,只想認證而已。
“是我們島上種植的一種毒花花粉,加上一些藥物所制,人一旦服下后,半小時內死去,而且……”
“而且什么?”
“死不是這種毒藥可怕的地方,里邊的花粉會讓人在死前騷,癢難忍,猶如被萬蟲噬咬,痛苦萬分,讓人控制不了地去抓,最后死狀極其殘忍恐怖。”醫生皺了皺眉道,一臉凝重地看著我,“所以,一般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沒人會用這種毒。”
深仇大恨。
我當然知道蕭瑾煜不是要毒別人,那是給他自己準備的,深仇大恨,他對他自己又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準備這么可怕的藥。
膠囊已取。
醫生將空的硅膠盒子還給我,醫生轉身欲走,想了想還是道,“小姐,我知道你們身份都不一般,但花露這種毒藥……最好別碰,死多容易,何必再讓人痛苦,上帝會保佑善良的人。”
說完,醫生還在胸前劃了一個十字,顯示他善良的信仰,轉身離開。
花露。
這么殘忍的毒藥竟然有這么美麗的名字。
是啊,死多容易,何必再痛苦。
“他們死在你手里,你會選擇陪葬,既然如此,不如就死在我手里……你還能活著。”
蕭瑾煜蒼白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著。
我握著空盒子在空曠冗長的走廊里走著,雙腿沉重得宛如灌了鉛。
走出醫院大門,我靠著跑車,手指捏緊盒子。
風吹來,凌亂了我的長發。
蕭瑾煜以為我和席錦榮在一起了,以為我來報仇,就決定親手幫我結束一切,好留下我一命。而他自知對不起父母,就給自己準備會痛苦至死的毒藥……
瘋子。
偏激的瘋子。
這次沒服下毒藥,那下次呢?
現在還好,他要大海尋尸,他目前還有活下去的目標……可過后呢?
我區區的陪伴能抵過他已是死灰消沉的心么?
我要怎么……才能讓他重新找到好好生活下去的希望?
“……”
我無聲地嘆了口氣,打開車門正要走,視線忽然掃到醫院旁邊的一家店,是個成-人-情-趣-用品店。
島上民風開放,店外面就掛著幾個用放大版避-孕-套做的氣球,在風中晃著。
計-生-用-品。
我抿唇,眼珠子轉了轉,手撫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頓時,我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完蛋,我一定是被蕭瑾煜的偏執因子傳染了……
盡管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瘋狂,我的雙腳還是忍不住朝著那家情-趣-用品店走去。
……
蕭瑾煜回來的比我料想中的還晚。
我守著鍋子熬了兩道湯,熱過一遍又一遍,重新端回臥室里。
臥室擺著一張歐式古典桌子,我做了整整一桌的菜,將筷子和碗一一擺好,我看一眼時間,已經是午夜12點了。
蕭瑾煜還沒回來。
也沒任何消息傳回來。
我坐在墨藍色的轉角沙發上,抱著抱枕,手上拿著手機上網,查詢海上的風浪有幾級,今晚海上很平靜,應該沒事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我對古堡的適應能力已經很強了,從一開始驚懼、不敢睡到現在我一個人坐在臥室里也能打磕睡了。
“……”
睡意來襲,我的上眼皮像掛了千斤墜,一直往下墜。
敵不過困意,我倒在沙發上睡過去。
不懂過了多久,我感覺有只大掌覆上我的臉,我本就淺眠,一驚立刻醒過來,從沙發上坐起來,眼睛尚未睜開,先已出聲,“蕭瑾煜,你回來了。”
“我不是讓你別等我。”
不滿的嗓音低沉地傳進我的耳朵里。
我揉了揉眼睛,惺忪地睜開眼,往前望去,只見蕭瑾煜站在我面前,短發很亂,襯衫有些皺褶,袖子被挽起,一張英俊的臉龐上疲憊難以遮掩,眼睛深邃卻灰沉沉的,讓人看不透。
“怎么樣?是不是找到了?”
我急切地問道。
聞言,蕭瑾煜的臉色沉了沉,在我身旁坐下,“沒有。從衣物判斷,是席錦榮的手下。”
還真撈到尸體了?
我驚詫不已,看著他眼中的黯然,輕聲寬慰他,“既然都找到席大哥的手下,應該很快能找到你父母和蕭上他們。”
只是找到的時候,應該是泡得發脹的殘骸吧。
微型炸彈再微型,人也不可能是完整無缺的。
不知道蕭瑾煜能不能接受。
“……”蕭瑾煜看了我一眼,低眸,一言不發。
我低下頭,就見他擱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握住了拳,手背上的青筋突出,彰顯著他心里濃烈的不甘和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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