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皇上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看著她這幅容顏,和來時并沒有多大改變,然而在他心里的形象卻發(fā)生了驚天動地的逆轉(zhuǎn)。
半響之后他自己也懷疑,“朕為何會想讓你做朕的妃子?”
楚若珺輕輕地搖了搖頭,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她又哪里會知道。
她斂裙拜倒,“臣女告退。”
皇上注視著她許久,忽然問道:“楚若珺,你是否記得朕救過你,還請你吃過牛肉面。”
楚若珺點了點頭,“記得。”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登上朝堂,看到那個自稱元和的貴子弟竟然是皇上時的驚訝。
皇上發(fā)出一聲無可名狀的嘆息,時光流轉(zhuǎn)帶給他的錯覺,讓他以為眼前還是那個桀驁不馴的楚家大小姐,并非是上過戰(zhàn)場,經(jīng)歷過愛恨情仇的楚若珺。
一切其實早就變了。
“下去吧。”皇上終于緩聲說道,聲音里透著一絲疲憊。
楚若珺躬身再度行了一禮,然后頭也不回地離去。
皇上看著她漸漸走遠的身影,在自己留下的問題里作繭自縛,自言自語道:“朕又不愛她,為何想讓她做朕的妃子?”
“就她這幅樣子,怎的就能俘獲了弘籌沈頤還有林長天呢?”皇上沉吟了一會,這幾個男人,多少女人求之而不得,怎么偏偏就折煞在她身上。
宮門外,她見到尚云柔等在那里,微微一怔,掃了周圍一眼,確定沒有別人。
她應當是在等自己。
尚云柔見她出來,也微微一怔,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輕柔地喚了聲:“楚小姐。”
楚若珺的目光復雜了幾許。
這位應當就是皇上為林長天抉擇的良配了。
“聽說尚小姐做了官,恭喜。”楚若珺面無表情的說著。
“皇上應當封你為妃子才對,不過看樣子,楚小姐是全身而退了。”尚云柔的眼里閃動著幾分光亮。
楚若珺微微一笑,“意外嗎?”
尚云柔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在這里等你,就是預料到了答案。”
“你有事找我?”楚若珺揚了揚眉。
“也不算是有事。”尚云柔輕聲開口,“只是想見見你罷了。”
“呵”楚若珺輕笑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去哪里?”
“蘇州。”
“為何要去?”
“等一個人。”
“喜歡那個人?”
楚若珺笑笑,“不知道,從小就是兄弟,但是想要打打鬧鬧,一直到老。”
尚云柔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你呢,是不是也想和他度過下半生?”楚若珺看了她一眼,不帶絲毫敵意。
“想,很想很想。”尚云柔的唇角彎起一抹弧度,“做夢都想。”
“哈哈,我可不會讓給你。”楚若珺揚了揚下巴,“不過你可以試試能否搶了去。”
尚云柔輕輕將耳邊的發(fā)絲勾到耳后,“其實我很羨慕你。”
“哦?”楚若珺疑惑道:“此話怎講。”
“我爹是禮部尚書,最是遵循禮法,他當真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但是也明白,我只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能嫁到好人家,所以我讀書頌詞,空有滿腹詩文卻不能展露自己的才華。”尚云柔說著看了她一眼,楚若珺笑了笑,“這一點我們還真是相似。”
空有滿身武藝卻無用武之地。
她接著道:“我十幾歲的時候見過你,那時候我和娘親去林府拜會林夫人,在后院看見了你,你哥哥,還有林長天,他們對你是那樣好,你在樹上晃悠,林長天在樹下剝柑橘,你哥哥在石桌前剝栗子,然后統(tǒng)統(tǒng)遞到你的嘴邊,你活的是那般恣意。”
“而我只有一個不爭氣的弟弟,我爹時常為他操碎了心,罵他不爭氣,我拿著自己寫的詩詞想討父親歡心,父親看也沒看就將其撕碎。”尚云柔的喉嚨酸澀,聲音也帶了幾絲沙啞,“后來我爹就讓我陪同弟弟讀書,弟弟讀不好我要一并受罰,甚至受的懲罰更重,再后來他們終于發(fā)覺弟弟扶不起來,便拿我的詩文宣揚,是弟弟寫的。”
那本該是屬于自己的榮耀和夸獎,結(jié)果全被另一個人替代。
“你會不會懂那種弟弟拿走了自己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我和他吵起來卻被父母罵,女孩子又不出門,要錢做什么。”尚云柔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哭腔,“之后我在街上也見到過你,隨隨便便十幾兩銀子買了一個小玩意還忘記拿走,當時我就好羨慕你啊,那是我要整整攢一年的錢,我爹是禮部尚書,怎么會沒錢呢,只是不愿意給我花罷了。”
楚若珺深深地看著她,心緒復雜,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不過現(xiàn)在好了啊。”尚云柔眼圈泛紅,眸子里閃著晶瑩的淚光,卻對著楚若珺莞爾一笑,“我考取了功名,有自己的俸祿,之前還見到了來陳國的金國使者,我一直聽說金人很是霸道,喜歡獨占,卻沒想到他們完全不介意一個女人有沒有嫁過人,而我有一次在街上無意間和一個男人擦著肩膀而過,被我爹知道之后大罵我這只胳膊不干凈,差點要砍掉我這只提筆的胳膊。”
楚若珺聽到這里情不自禁地皺了皺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所以那時我在想啊,楚小姐你名聲雖然不大好,但是在金人眼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啊,完完全全的正常,是我以前的眼界太小,見識太少。”尚云柔和暖地注視著她,“我雖然感謝你為我們做的一切,但是很抱歉,原諒我的自私,我是真的很喜歡林長天,很想要和他在一起,你有那么多男人喜歡,何必非要這一個呢。”
楚若珺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她拍了拍尚云柔的肩膀,真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姑娘。
至少看起來很溫良。
一個用筆桿一個用刀劍,同樣披荊斬棘,若不是站立在敵對面,她們說不定會成為朋友。
“云柔,你不懂。”楚若珺抿了抿唇,“男人執(zhí)著追一個女人的話,女人會因為感動而和他在一起,而男人就不一樣了,他不會因為感動而妥協(xié),哪怕你對他再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尚云柔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嘴唇?jīng)]有說話。
“不信的話,試試就知道了。”楚若珺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到時候傷心的可能還是你。”
“我走了。”楚若珺看了她一眼,就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
尚云柔看著她的背影,在原地發(fā)了一會兒呆,這才心緒翻涌的離去。
她回到家里,娘立刻迎了上來,急問道:“怎么樣,怎么樣,楚氏進宮了沒有?”
尚云柔搖了搖頭,輕輕吐出兩個字:“沒有。”
夫人恨恨地一拍手,不死心的繼續(xù)追問道:“是不是她惹怒了皇上,被關(guān)起來了?”
“也沒有。”
夫人懊惱地剁了剁腳,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楚氏這個狐媚子還真的不一般。”
尚云柔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這個女人,和那么多男人沾染不清,早就是個破鞋了,還占著林少帥不放。”夫人的語氣慢吞吞的,卻帶著一絲綿里藏針的尖銳和惡毒,“我都替她丟人!她就該死在戰(zhàn)場上,再也回不來。”
尚云柔心里一刺,面無表情的看了夫人許久,才緩緩道:“娘何苦這樣咒人家,她和多少人男人有染,又與你何干。”
“你”夫人被她噎了一下,明明是向著她的,她怎么還不領(lǐng)情啊。
恰好,這時在外逛蕩了半天的弟弟回來,他笑瞇瞇的展開折扇,剛湊過來,身上那濃烈的熏香就能把人熏暈。
“姐,我可聽說楚氏什么事都沒有就回去了啊。”他嘲諷一笑,“你看看你,還喜歡林少帥呢,白送上門給人家當妾都不要。”
一句話足夠讓尚云柔崩潰,猝不及防地落下淚來。
她含著淚咆哮,“這是我的事,你操心作甚?”
弟弟還沒發(fā)怒,夫人的臉色就立刻沉了下來,“云柔,弟弟這是關(guān)心你,你怎么能這么說話,快給弟弟賠不是。”
話音剛落,坐在凳子上悠哉喝茶的弟弟得意地勾起唇角。
“我沒錯,為何要賠不是。”尚云柔的聲音里含著哭腔,鼻尖也紅紅的。
然而眼底似乎有火焰在燃燒。
“你以為考取了點功名就了不得了?”夫人的目光冰冷而疏離,“我告訴你,你每個月的那點俸祿,還不夠給弟弟買一件衣裳,有什么好得意的。”
尚云柔暗暗攥緊了拳,指尖深扣在手心里,只覺得疼的說不出話來。
她忽然覺得心灰意冷。
“我的俸祿,給弟弟買衣服?”她對上母親慍怒的臉龐,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是我的俸祿啊。”
“什么你的,還不都是弟弟的,你長這么大,吃的喝的穿的住的是你自己掏錢的嗎,現(xiàn)在用你點錢怎么了?”夫人一臉痛心疾首的樣子,“你怎么這么不懂事,”
“呵呵”她譏誚的勾起唇角,還想抗爭一番,“你看看人家楚小姐,皇上賞賜的那些錢財,楚將軍一點也沒動啊。”
“那是楚將軍沒有兒子。”她一臉的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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