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等,還有兩個人。”裘紀淵說完這句話便拿起案上的一份公文,裘澤遠見狀不敢再多問,只能一點一點地數(shù)著時光的流逝。
大概一刻鐘過后童楓毅回來見到偏廳里無一人言語,壓迫感迎面而來,他試著調(diào)侃的一句玩笑話也如石沉大海般沒有驚起任何波瀾。
他在父母下首,和裘澤遠相對而坐,裘澤遠即使看到了他眼中的疑問,也沒有辦法向他解答,因為他也不知道父輩們要說什么事,他只能暗示童楓毅稍安勿躁。
童楓毅回來之后,偏廳里就從一個人數(shù)秒變成了兩個人數(shù)秒,童楓毅只覺得他數(shù)了無數(shù)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可還是沒有等到最后那一個人的到來。若不是今天的事他覺得自己和澤遠理虧,他早就不想待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了,就在他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嬌小的身影,頓時清醒許多。裘叔叔為什么叫懝兒過來?有什么事非要當著懝兒的面說?
裘紀淵見到辛黛懝后一改方才漠然之態(tài),親自上前將跪在地上施禮的辛黛懝扶起,笑道:“總算把你盼來了懝兒。我和你父親已經(jīng)商定,將你和澤遠的婚期定在五個月后的八月初八。”
聽到裘紀淵如此說,裘澤遠和童楓毅都是一愣,辛黛懝也以為自己聽錯了,淺笑道:“裘叔叔是說澤遠哥和我姐姐的婚期吧,多謝叔叔原諒姐姐。”
裘紀淵眼波澄亮如水,一言一語都透露著不可違逆的威儀,“什么姐姐?你是你父親的獨生愛女,辛家唯一的女兒,哪里來的姐姐?兆勛,你還有其他女兒嗎?”
辛兆勛避開女兒難以置信的目光,沉聲說道:“回督軍的話,兆勛此生只有過黛懝這一個女兒。”
童楓毅聽著這段令人不可思議的對話,看到辛藍氏眼中蓄滿的淚水,真的不敢想象他們怎么可以為了自己,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抹去一個活生生的人存在過的痕跡……
裘紀淵全然不理幾個孩子的驚詫,直接對童廣霆說道:“這就是我們要宣布的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就由你來說吧。”
“楓毅,我和你母親為你擇定了一門親事,是瀛安何家的嫡長女,婚期還沒定,不過我會盡快與何耀華商量,一定在年前將你們的婚事安排妥當。”
童楓毅還沒從上一個消息的驚恐中緩過來就又跌入了另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他極力穩(wěn)住自己的顫抖的聲音,“父親,難道不是我娶妻嗎?您怎么問都不問我的意思,就給我定親了呢?”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皆是。問你的意思做什么?“童廣霆冷傲如山的面龐已透出些許不悅。
“父親,我沒有要違逆您的意思,只是我的婚事,難道我連知情的權(quán)利都沒有嗎?還有黛洢,就算她私自同原野出走,有違倫常,將她禁足難道還不夠嗎?非要把她從辛氏族譜上除名,讓她死后變成孤魂野鬼嗎?”
童苑氏急忙抓住童廣霆就要扇在兒子臉上的手,厲聲斥道:“楓毅,怎么說話呢?你裘叔叔和你父親的決定也是你能質(zhì)疑的嗎?還不快請罪!”
“楓毅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何罪之有?父親,童伯伯,辛伯伯,我早就說過我今生的妻子只能是洢洢,我會等著她回心轉(zhuǎn)意的一天。懝兒是洢洢的親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害誰都不可能害她。”
裘紀淵像沒聽到兒子的話一樣,看向辛黛懝,慈愛地問道:“懝兒,你覺得讓你做裘氏未來的女主人是在害你嗎?”言下之意就是讓辛黛懝點頭。
辛黛懝剛到督軍府就聽說這兩件令她措手不及的大事,心中亂成一團麻。若是她說不愿意,違背自己的心意不說,只怕父親和辛家在蒲東就真的沒有立足之地了。若是她說愿意,澤遠哥和姐姐怎么辦……
童楓毅見辛黛懝的淚朵在那雙如桃花般美麗的眼眸中卷起了幾番煙云,以為她真的不愿意嫁給裘澤遠,直接上前一步擋在辛黛懝面前,對裘紀淵說道:“她不愿意,就請裘叔叔不要強人所難了吧。”
這次童苑氏未及阻止,童楓毅就被童廣霆拉過來一掌打到了地上,“逆子!你裘叔叔跟黛懝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我看上次的板子還沒讓你長記性!來人!”
“童伯伯,楓毅哥背上的傷才剛剛?cè)竽灰俅蛩恕!毙流鞈棺o在童楓毅身前求道。
可是童廣霆和裘紀淵都一言不發(fā),辛黛懝情急之下膝行到裘紀淵面前,連聲求道:“裘叔叔,我愿意嫁給澤遠哥,我愿意代姐姐嫁給澤遠哥,求您放過楓毅哥吧,求求您……”
“廣霆,懝兒說的有理……”
還沒等裘紀淵說完,童楓毅就猛然握住辛黛懝的雙肩,力氣之大讓辛黛懝覺得她的骨頭都要被童楓毅捏碎了,“懝兒,你不能嫁給澤遠,你不必管我,我皮厚挨多少打都不打緊,你不能嫁給一個你不愛,也不愛你的人,不能拿你自己一輩子的幸福開玩笑啊……”
“楓毅哥你快放開我,你弄疼我了。”童楓毅這才發(fā)覺自己握辛黛懝握得有多緊,忙撤力虛攬著她。
辛黛懝揉著發(fā)痛的肩膀,不敢直視童楓毅焦灼的目光,低著頭用幾乎只有她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我是真心想嫁給澤遠哥的,我一直都很喜歡澤遠哥……”
“你……你說什么?”童楓毅像是沒聽清辛黛懝說的話,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黛懝說她是真心想嫁給澤遠,她一直都很喜歡澤遠。”童苑氏拉起伏在地上攬著辛黛懝的兒子,將辛黛懝不敢再說一遍的話又說了一遍。
從辛黛懝回府到現(xiàn)在不過一刻鐘的時間,童楓毅就覺得他的整個世界都被顛覆了,顛得他頭暈目眩,砸得他五臟六腑都擰在一起疼,他卻連躲避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童苑氏轉(zhuǎn)而又對丈夫說道:“夫君,我們先帶楓毅回府去吧,讓督軍和辛將軍談?wù)劃蛇h和黛懝的婚事。”
童廣霆領(lǐng)會到妻子別有深意的目光,詢問著看向裘紀淵,得到裘紀淵的默許后帶著妻子和魂不守舍的兒子離開了督軍府。
裘紀淵不愿多想童楓毅的心思,他只覺得老天真是無比公平,他們裘家剛為辛家折損了一個兒子,馬上又讓辛家賠回一個女兒。
“原本不求你二人真心實意,如今倒是錦上添花了。兆勛,我們也可以安心了。”裘紀淵說道。
“父親……”
“裘澤遠!懝兒心甘情愿嫁給你,既圓了我和你辛伯伯的心愿,又保全了我們裘辛兩家的顏面,你不要不識好歹!”裘紀淵的聲音又冷了下來。
裘澤遠見與父親分辨不過,索性不再談這件事,轉(zhuǎn)而說道:“父親,我是絕對不會娶懝兒的。我今天回來也不是要同您爭辯我的婚事,我是想告訴您洢洢有了身孕,您要有孫兒了。”
裘紀淵回過身來拿起桌上的茶杯,品了品普洱茶香,轉(zhuǎn)手將整碗茶水潑到了裘澤遠的臉上,裘澤遠順勢跪倒在地,凄聲求道:“父親,洢洢以她的性命相脅,我不得不幫她保住這個孩子。若是您不同意,我就在此長跪不起。”說罷他將頭深埋在地上。
“兆勛,你看著辦吧!”
裘紀淵見兒子如此不爭氣,心里就像是堆著千百個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索性眼不見為凈,帶著妻子離開了。
辛兆勛夫婦和辛黛懝圍在裘澤遠身邊想要扶他起來,裘澤遠不從,扯住辛兆勛的衣襟求道:“辛伯伯,洢洢是您的親生女兒啊,您怎么可以不要她……若是洢洢被從辛氏族譜上除名,我想要名正言順地娶她入府就更難上加難了……”
辛兆勛的一雙劍眉也緊鎖在一起,語聲要多無奈有多無奈,“孩子,不是我不要她,是她自己斷了自己的后路。要知道人活一世,有些錯能犯,犯過之后還可以改,但是有些錯一旦犯下就回不了頭了。若是我一時心軟回護了洢洢,那我就護不住懝兒,護不住你辛伯母,護不住睿霖一家,更護不住辛氏這二十年來清清白白的門楣。既然你能不計前嫌善待洢洢,保住那個跟你沒有半點關(guān)系的孩子,那你是不是也能善待真心對你的懝兒呢?我已經(jīng)失去一個女兒了,我不想眼睜睜看著另一個女兒同樣不幸。算伯伯求你了,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把洢洢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聽你父親的話娶懝兒過門好不好?”
說著辛兆勛撲通一下跪在了裘澤遠面前,辛藍氏本就在哭,見到丈夫如此卑微地給一個晚輩下跪,就知道他有多為難,哭得越發(fā)厲害。辛黛懝聽著父親和澤遠哥的話,心中也泛起無盡酸楚,但還是強忍住淚水勸父親起來。
裘澤遠如同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浮木,浮木卻被流水無情地沖走,再怎么掙扎也是枉然,只能等著溺死的命運一點一點地臨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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