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灝的魂魄是被困在了幻境中消散的，死后想往生都不可能，怎么還會有陰魂呢？
若真有陰魂那倒好了，直接把魂叫來，問問他本人是怎么死的，他們幾個倒也省事了。
所以幾人聽到玥媚最后一句話，頓時啞然而笑。
但此話卻是不方便對二人言明，眼看著該問的話都問完了，于是江九月便開始問她們旁的事來。
“你們二人自搬離了翠玉樓之后身體可有好轉(zhuǎn)？”
兩人搖了搖頭。
“先前還只覺得乏力，近日反倒覺得心悸，總覺得有不好的事發(fā)生。”
玥媚道。
玥妙也說，“許是這幾日發(fā)生的事太多了，精神有些不好，思慮也重，所以哪怕看了許多大夫，身子也沒見好。”
又是被那奪命陣法傷了根本的可憐女子，江九月心下暗嘆一聲，將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丹藥拿了出來。
“這個丹藥一日一丸，連服十日，癥狀便能夠緩解。”
姐妹二人對視一眼，并沒有立刻接過。
“實(shí)不相瞞，自打我們進(jìn)了劉府，老爺便請了許多有名望的大夫給我們看過了，調(diào)養(yǎng)的名貴藥材也一直在吃……”
這是信不過他這藥的意思了。
江九月一笑，正要說話，那邊李捕頭開口了。
“二位還是收下的好，這是延陵府上下來的大人，定然不會害你們。”
玥妙玥媚尷尬一笑，將藥瓶接了過去。
虞夏幾人見她們這模樣，便知道她們內(nèi)心依然存疑，未必見得會真服用江九月給的藥，只是說多了也無濟(jì)于事，于是幾人也沒再多勸，便起身告辭。
幾人打算直接回登云樓，再查驗(yàn)一番徐灝的尸體。
既然徐灝是被困進(jìn)幻境而死的，那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只是他們先前沒發(fā)現(xiàn)罷了。
這么想著，他們幾人再次進(jìn)了屋，將幾個看守的天星派弟子請出去，又一起仔仔細(xì)細(xì)查驗(yàn)起徐灝的尸身來。
因?yàn)樾鞛切旒夜樱b殮地十分體面，又有冷玉冰著，尸體看著依舊是完好如常的模樣。
“他倒是好福氣，不像別人，死了之后連個全尸都沒有。”
江聆帆搖著頭，有些人啊，哪怕不學(xué)無術(shù)無惡不作，就是命好，活著的時候應(yīng)有盡有，死了之后照樣體體面面，一點(diǎn)痛苦都沒有，你說氣人不氣人。
江九月看了他一眼。
“他魂魄全散，連入輪回的資格都沒有，換你你愿意么？”
江聆帆托著腮認(rèn)真地想了想，然后很肯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當(dāng)然愿意啊，要能這樣安樂享受著過一輩子，那也值了，死后怎樣，我管這么多干什么。”
江九月失笑，最后也只無奈地?fù)u了搖頭。
一旁陳傕對他們的對話充耳不聞，只專心查驗(yàn)著徐灝的尸體。
陳傕絲毫沒有顧念徐家公子的體面，把他的衣服剝個精光。
虞夏先前就驗(yàn)過徐灝的尸體，見到此番情形，依然是一派淡定的模樣。
倒是江氏兄弟二人第一次見虞夏驗(yàn)尸時的模樣。
這可是一具成年男子的裸露的尸體啊。
這小丫頭，面不改色地就這么瞧著，啊呀，還伸手摸了！
這合適嗎？
江聆帆咳了半天，最后古怪地看了虞夏一眼，卻忍住了什么話都沒說。
江九月卻是面露贊賞之色，也上前與他們一道搜查起來。
虞夏同陳傕一起，將徐灝的尸身一寸寸看了過來。
因?yàn)槭w沒什么臟污，所以徐老太爺也沒特意讓人清理，除了最外邊的衣服是后來穿上的，別的還是案發(fā)時原樣。
包括徐灝隨身攜帶的一些護(hù)身法器，都完好無損地擺放在一邊，并沒有被觸發(fā)過的痕跡。
虞夏檢查完徐灝的尸體，沒什么特別的發(fā)現(xiàn)，又把目光移到了當(dāng)時他穿著的中衣上。
這是一身素白的絲綢中衣，摸著滑不溜手，質(zhì)地非常柔軟。
虞夏把衣服鋪開，入鼻是一股很淡的清冽的香味。
正是先前那曼陀蠱的味道。
“曼陀羅花的氣味清淡悠遠(yuǎn)，若是尋常脂粉香味，斷然不能保持這么久而不散。”
江九月走到了虞夏的一邊。
這是一件深衣制中單，衣、裳上下兩部分被縫合到了一起，系帶位于腰測，樣式嚴(yán)謹(jǐn)雍容，與尋常人家穿的上衣下裳大為不同，然而除此之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這衣服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又因布料極佳，連褶皺都很少見到。
虞夏這么想著，又將衣服拎起來抖了一抖，余光中瞥見一個細(xì)小的碎片隨著她的動作從衣服上飄落下來。
碎片極小，仿佛灰塵一般。要不是她眼神好，估計都發(fā)現(xiàn)不了。
虞夏立刻彎腰伸手去接，收回手湊到眼前一看，卻是一個極其細(xì)小的白色紙片，因?yàn)樘√。床磺宄亲鍪裁从玫摹?br />
“這是紙屑？”
江九月注意到了虞夏的動作，屏息輕咦道。
“看著倒像是宣紙的樣子。”
這紙屑太尋常了，大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吸附到了徐灝的衣服上，又因?yàn)橥瑯邮前咨韵惹耙矝]人發(fā)現(xiàn)。
“宣紙？”
江聆帆聞言也湊了過來。
“中衣上怎么會沾宣紙？難道那徐灝去逛個花樓還特意在睡前動用文房四寶了？”
江九月?lián)u了搖頭，“按照玥娥姑娘供詞所說，徐灝完事以后便沐浴就寢了，而且那屋中沒有文房四寶，也沒有人提到過徐灝特意要文房四寶之事。”
“那可能是先前沾上的呢？”
“那更不可能了，徐灝此人極其愛潔，平日里素來講究，沐浴之后是不會再穿穿過的衣服的，事實(shí)上那日他去了翠玉樓之后，曾特意差人為他新買了一件新的中衣，便是眼前這一件了。”
“新買的？”
虞夏皺了皺眉，這個徐灝，來路不明的衣服也敢穿……
江九月見她表情，便知她心中所想，又解釋道：
“這倒不是什么大事，徐灝此人常年宿在煙花柳巷，這些盛名在外的青樓，向來都會按照不同身形準(zhǔn)備好男子的衣物的，專為需要換衣裳的客人準(zhǔn)備。”
說到這兒江九月咳嗽了一聲，見虞夏神色如常，才繼續(xù)道：
“這些衣物都用的上好的布匹、請了上好的繡娘縫制而成，同那些大戶人家的子弟穿的并沒有什么不同。青樓為了自家生意，也斷不會在這些事上做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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