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黎必然不知他此刻心思,見他伸手要觸及自己的那一瞬,抬手輕輕拍了他手心一下,笑道:“你好意思讓我拉你起來?真把自己當(dāng)嬌小姐?”
未查身下那人,似有什么情緒流轉(zhuǎn)不見,方才還愣頭愣腦的,一瞬間變恢復(fù)平靜。
寒東宇沒吭聲,兀自起身解下披風(fēng)還給她,轉(zhuǎn)向弦落道:“走吧,耽誤的時間夠久了。”
隨后的一段時間,三人都很默契的沒再說話,寒東宇更是帶著一種由內(nèi)而發(fā)的排斥之意,獨自走著。
半個時辰后,三人出了沙地,來到一處難以描述之地,此處空無一物,青玉石板鋪地,四周漆黑一片,卻又覺得隱約可見些許輪廓,唯有正中間的一片地方光亮如晝,頭頂卷著幾縷縹緲虛幻的云煙,掩著上方光亮來源處,玄之又玄。
洛黎回身問:“這里是陣眼?”
“嗯。”
她步至中間,見這青石板上自有玄妙,原來內(nèi)側(cè)是一幅陰刻的八卦圖,除此之外,再無什么特別的地方。
悄聲溢出些靈氣感應(yīng),看清靈氣正以回旋之勢緩緩波轉(zhuǎn)流動,遂升入上方的云煙之處,再往上,她也感應(yīng)不到了。
這樣大的陣法,既不需靈器支撐,也無需聚靈陣法,純依靠山水之勢自有其法而建。
設(shè)陣的觀妙,看來是個陣法精通,可她實在是很難將那個滿嘴罵娘又四處行騙的老騙子和這個陣法聯(lián)想到一處。
考慮到弦落腿腳不便,問:“要不要在這里休息一下?”
她猛搖頭,“不要!妙爹爹一定是出事了,我們還是趕緊先去找人吧!”
弦落想到妙爹不知去向,心中焦急萬分,哪里還愿耽擱,她算準(zhǔn)方位后,指著一處道:“休門是出口,走吧。”
洛黎頷首,隨她指的方向走去。
四周雖然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見,卻像是有一道道無形的門,將每一個陣位阻隔開來。
前一步還是陣眼,后一步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山洞。
剛進去沒多久,洛黎犯了難。
休門,吉門之一,水神相,臨離九宮為水。
這乾坤陣中,休門內(nèi)的玄機為水。
耳邊隱約傳來的流水聲,鼻子吸入濕潤的空氣,她已知曉前面將面臨什么。
腦海里不由得閃出兒時落水時的場景,相似的場景,相似的光暗。
“洛黎姐?怎么了?這就是通路了,之后不會有機關(guān)的,穿過這條河道,應(yīng)該就會到達眾妙山下的蓮池。”
她悶聲“嗯”了句,繼續(xù)往前走去。
生門往往是八卦陣中沒有機關(guān)的唯一陣位,幾人走得不慢,不一會兒便來到一澤望不到邊際的水域,洞頂時而滴下一兩滴山泉,激起“叮咚”的聲響。
洛黎深吸口氣,抬手把火符湊到前面,迫著自己瞧了眼那汪幽潭,黑洞洞的,像是一只暗夜?jié)摲墨F,飛奔而來,將她一口吞進。
這一瞥,看昏了眼,頭愈發(fā)沉了。
很久沒有畏懼過水了,本就怕水的她,如今又在這樣封閉的空間里,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以為上次在闕玄秘境那次游水后,自己已經(jīng)克服這種恐懼。
然而,并沒有。
這是越活越抽抽了嗎?
此時此刻,她捏著火符的手止不住的發(fā)顫,連帶著手里的光源也跳跳閃閃。
跟在后的弦落不明所以地看向寒東宇,見他眉頭緊蹙,也是一臉茫然。
忽而一股子火焰從丹田之處竄出,燃遍她四肢百骸。
腳下一打軟,卻聽身后一個聲音急切。
“洛黎!”
寒東宇剛剛雖心里不爽,卻也一直暗自注意著她。
心心念念的人,已有四年多不見,他又知曉她受的罪,每每見她強顏歡笑時,便心疼地想要將她憐惜。可恰巧這個人的性子,總是要背負更多。他即便想出手相助,很多時候也覺得無能為力。
她又怎么會知道,自己買來她還活著的消息時,多么激動。
別說二十萬金珠,就是玄機公子真喊了一百萬,他也不猶豫。
千金灑,思念愁。
如今人就在面前,即便惱了,也是看不夠的。
剛剛進了休門,他就看出她有些不對勁兒。平日里走路都帶風(fēng)的人,卻突然精氣神兒都沒了。
又見她猶豫糾結(jié)的態(tài),更是擔(dān)心。
正欲提議休息,就見她身子軟下,自己不由自主地上前攬住,托得那香濃軟玉,忽而覺得有些燙手。
低頭見她抿著嘴,艱難地擠出一個口型藥。
是火毒發(fā)作了。
明明剛吃了解藥沒多久,怎么會發(fā)作?
顧不得多想,此時此刻,入骨之痛正撕扯著她的五臟六腑,愈加猛烈。
寒東宇嚇壞了,急忙解下她的乾坤袋翻找起來。
他面對這一地的藥瓶犯了難,仔細回想著剛剛吃飯時她用藥的情景,隨后和弦落一個一個翻找起來。
弦落也十分憂慮,雖然著急,卻也知要等她好了才能出發(fā),畢竟他們?nèi)耍莻軟綿綿的男人和她都是拖累,能指的上的也就洛黎一人了。
片刻,待她服過藥后,并沒覺得有所好轉(zhuǎn)。
寒東宇感覺到衣擺讓人拽著,低眼瞧去,是洛黎的小手正緊緊攥著。他顧不上許多,僵硬的摟她入懷,輕聲問:“很疼嗎?”
洛黎只是緊緊咬著唇,任由豆大的汗珠子滑落,不發(fā)出一聲。
“疼干嘛要忍著,痛就叫出來。”寒東宇捏起她的手,感受到她施加的力,任由自己的手被她攥紅,攥紫。
忽然腦海中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她痛著,他也想一同痛著陪她。
弦落掌著火符,見她全身燒得通紅,已昏厥過去,到最后不知燙成什么樣子,連寒東宇都碰不得,只得將她放平在地上。
“把她放水里降溫試試?”
寒東宇拍了下自己的額頭,頓悟道:“啊對,水!”
弦落彎腰欲幫忙,寒東宇急忙阻止,“別碰,她比開水還燙!”
二人無奈,拖著她衣角將她扔到水里,頓時,湖面騰起一片蒸汽,發(fā)出呲呲的低響。
寒東宇毫不猶豫,躍進水中,將她托起,往另外流水深處游去。
弦落急忙丟開火符,喊了句:“土豪哥,你真是瘋了!”
噗通
一同入水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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