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旻韻帶她一同入宮,兩人同乘宮里派來的馬車,趁著清晨的涼爽進(jìn)了祈國的皇宮。
洛黎頭一次進(jìn)宮,有些興奮,旻韻則面色如常,她掀簾往外瞧了一眼,淡淡道:“要變天了……”
旻韻從不多言,洛黎幾次接觸已經(jīng)對這人性格有所了解。旻韻入書畫院已有十余年,是通過海選一步一步爬到副主事的位置上的。
她知道書畫院中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對旻韻立身其中很是佩服。她至今未婚配,書畫院私下里也傳了一些不好的事,可這么多年,也沒見她與誰走的近,或與誰交好過。
昨日旻韻除了囑咐一些禮儀事宜,還特地讓洛黎“少言多看”。
洛黎拎著畫箱隨著引路的公公穿過紅墻金瓦后,這內(nèi)宮的奢華令洛黎乍舌,香亭水榭,廊腰縵回,高門飛閣,金碧輝煌。
公公帶二人進(jìn)了永德殿,兩人在殿門等候片刻,只聽里面一聲細(xì)尖嗓音傳出“宣旻韻、洛黎進(jìn)殿。”
洛黎緊跟旻韻,頷首恭順,不敢惹麻煩,這一路上光看地上的大理石地面了。
“微臣拜見圣上,吾皇英明神武,九州太平昌盛。”
“平身吧……”祁皇吩咐道,“旻韻,你隨德英去乾寧宮,皇后那有幾位良人淑女,需要幾幅圖讓睿王過目。”
睿王要納新人?
這納妾的事本就對皇家的人稀疏平常,可突然聽到睿王要納妾,還是引起她的留意。
“是……”旻韻隨著一位年輕的公公走出,只剩下洛黎一人在偌大的書房中站著,她見旻韻走了,更是如履薄冰,不敢抬頭。
“洛畫師,你上來看看,朕的這張畫如何?”
這祁皇上來就給她出難題?這要是畫的一塌糊涂,她也要硬著頭皮說好?
洛黎忐忑走上前,她不敢太靠近祁皇,留了幾步在旁觀看。
“洛畫師,你站這么遠(yuǎn)能瞧見?”祁皇側(cè)看她,慈祥道:“走進(jìn)點。”
“是,陛下。”洛黎小步輕移,祁皇的畫卷映入眼簾,他在臨摹她的畫?只是這畫中女子略有些不同。
少頃,祁皇又問,“如何?”
“陛下筆鋒流暢,梅花栩栩如生,美中不足的是,這積雪處,紅氅處的渲染有些過了。微臣拙見,望陛下恕罪。”
祁皇滿意地點點頭,“何罪之有呢?直言不諱,朕很欣賞,愛卿說的沒錯,朕也覺得這兩處下筆有些急促了。永福,你去命人在御花園的波心亭處擺放好座椅,準(zhǔn)備好文房四寶,今日朕要和洛畫師好好切磋下畫技。”
李永福見自家陛下心情不錯,趕緊應(yīng)了遣人。洛黎則見祁皇又取出一張宣紙,重新臨摹她那張畫卷。
她不敢作聲,只是靜靜的看著,這祁皇功底不錯,畫風(fēng)偏向?qū)m廷一派,下筆有神且流暢,放到書畫院也是可以評成一等供奉的。
約兩刻后,門外一年輕公公走了進(jìn)來,“陛下,睿王求見。”
“讓他在殿外候著。”祁皇頭都沒抬,繼續(xù)勾勒著畫中女子。
又過了一刻,李永福走進(jìn)來,“陛下,老奴已準(zhǔn)備好了,請陛下移步御花園。”
祁皇起身,洛黎緊步跟上,出了永德殿,洛黎瞧到站在殿外樓梯下的睿王,他著藏青色官服,抬頭看到祁皇和洛黎從永德殿出來,眉頭稍皺,不避諱的盯著祁皇從臺階上走下。
“父皇……兒臣有要事求見……”睿王見祁皇從他身旁走了過去,糾結(jié)再三還是張口。
結(jié)果如他預(yù)想的一樣,沒有回應(yīng)。
洛黎感受到氣氛中的尷尬,不禁回頭多看了睿王兩眼,睿王黯淡的目光中,毫不遮掩他的失望。
祁皇一行人步至御花園外的香廊處時,毛毛細(xì)雨落下,祁皇駐足,失神地瞧著苑內(nèi)開著正好的火紅木槿,淡淡感嘆,“細(xì)雨掩平樓,槿飛憶故游。”
洛黎在一側(cè)瞧著祁皇寂寞哀傷的神情,真是個情根深種的皇帝啊,看來師父教給她的那招,真是直戳祁皇的弱點。
又或許,若遇到對的那人,誰都會如此。
洛黎低聲道:“念舊人,意難平,望斷天涯,揮拭相思淚。”
祁皇側(cè)過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洛黎正被祁皇的情緒帶跑,正處在一片傷春悲秋之中,沒有注意到。
祁皇失神駐足片刻,又慢悠悠的往御花園走去,細(xì)雨轉(zhuǎn)急,雨水滴答滴答地從金瓦上落下,模糊了遠(yuǎn)處瑰麗的殿堂。洛黎陪著祁皇在波心亭里一同作畫,兩人交流了一些繪畫心得,相處一段時間后,洛黎拘謹(jǐn)?shù)纳碜由晕⒎潘闪诵?br />
這祁皇絲毫不像她之前在琉璃閣聽書中的那般意氣風(fēng)發(fā),金戈鐵馬,又或許人到中年,安享太平太久了,那些年少時的恣意瀟灑,快意恩仇都被流年帶走。現(xiàn)在的祁皇腹部微隆,頭有銀絲,歲月的痕跡磨滅掉了他曾經(jīng)的俊朗,如今的祁皇只是一副醉心書畫的中年男子模樣。
洛黎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那個對她下毒的姚相,兩人相比,祁皇還不如姚相看起來精神。
祁皇似乎很喜歡看洛黎作畫的手法,洛黎作畫時,他默默在一旁觀看。祁皇暗下妙贊她的寫意手法,虛實之間總能把細(xì)節(jié)也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恰到好處。
他像一名學(xué)童般,看一會兒,自己畫一會兒。
到了晌午,祁皇許是有些乏了,吩咐下去傳膳。
洛黎見祁皇沒讓她退下,就小心翼翼的跟著祁皇去了一處偏殿——養(yǎng)心殿,洛黎站在殿內(nèi)靠門口處,只聽一名戴著白套袖公公拉著尾音高聲一喊,“傳膳!”
殿外陸陸續(xù)續(xù)傳來“傳膳!”的聲音,像回聲一般,十多個太監(jiān)先是端來七八個長桌放到祁皇面前,然后又來了幾十個太監(jiān)端著不同形狀的食盒依次放到餐桌上。洛黎來了興致,半遮半掩地偷看,想瞧瞧這皇帝每天都吃些什么。
洛黎算了下,不算那四種湯,一共三十六盤菜。
這祁皇這么能吃?
飯菜剛剛布好,從殿外又走進(jìn)來十幾名樂姬,幾人抱著樂器走到一旁。祁皇低聲吩咐了兩句,一曲洛黎沒聽過的小調(diào)輕快的彈奏起來。這曲子配著殿外的雨聲,有幾分閑適之意。
這祁皇真是個會享受的人!
洛黎瞧祁皇點了幾道菜,旁邊穿戴白色套袖的公公拿著小碟子每個菜取了幾樣,放到祁皇面前。
祁皇又指了幾道菜,吩咐了幾句。
那穿套袖的公公高聲道:“賜菜,糖醋荷藕,琵琶蝦,翠玉蝦仁,清風(fēng)白菜,玫瑰酥……”公公說了一堆洛黎沒聽過的菜名,兩個搬著座椅進(jìn)來,正要放在洛黎面前,祁皇制止道:“離朕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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