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凍人,晚夏的雨也不溫和。
晚夏夜間的雨更是帶著冷氣,在小道觀那條由東向西的林間小道上,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因為是夜間,故而除了雨聲蛙聲,其實很是安靜。
有一道黑影撐傘走在小道上,那道黑影好似弓著腰身,但走路卻是輕飄飄的,而且每一步都能邁出數(shù)丈,如同仙人一般。
拉近了看,原來那個人渾身裹在黑袍里,后面大概是背著竹簍一類的物件,而且看不清面容,身形還有些瘦小,看上去不過四尺高,原來他是一個侏儒。
很明顯,他的目標(biāo)是那座名為“杏園觀”的小道觀。
老觀主在那個人還未走進(jìn)道觀時就已經(jīng)推門而出,隨著那人一步一步慢慢接近小木屋,老觀主雙手成拳,臉上表情的變化愈發(fā)狠烈。
黑影悄然接近觀門,卻沒有敲門的打算,只是站在門前,唇齒輕啟:“莫老七,別來無恙啊。”
那道聲音涼薄而冷柔,又帶著慵懶的沙啞,卻又聽不出男女,仿佛讓人有一瞬間的恍惚,只覺在那聲音響起時,天地好像都變了顏色。
雨,下的更大了。
轟隆隆的天雷驟然響起,一道閃電剎那而過,映出了黑影的臉龐,大概是黑夜的緣故,所以那黑影的臉龐格外的蒼白,一雙眼珠凹陷地很深,嘴唇也沒有血色,看上去就如同一個將死之人一般。
“木先生,好久不見。”老觀主似乎是咬著牙說出了這句話,兩人明明隔著一扇木門,可卻好像已經(jīng)見了面。
木先生站在門外一動未動,門卻自己開了,許是狂風(fēng)而作?
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木先生舉起左手,原來他的手里還提著一樣?xùn)|西,那是一顆雙目沒了血色的頭顱,其眼眸中卻還帶著不解和驚駭。
“煩請莫老先生將此頭顱送往江州信刀門,并且?guī)口信兒過去,就說謝少爺已經(jīng)遇害,殺人者是竟陵城的陸庭羽陸小公子。”木先生就那么淋著雨站在庭院中央。
風(fēng)刮的愈發(fā)的大了,狂風(fēng)斜雨不過如此。
老觀主的臉色在木先生進(jìn)門之后就已經(jīng)恢復(fù)常態(tài),他望著那顆頭顱,有些失神的問道:“謝少爺,怎么死的?”千藏萬躲,可還是被找到了。
誰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有些時候,什么地方都不可能會安全。
“自然是——被人殺死的。”黑影有些不耐煩的開口。
“木先生,這次事情做完后,能給老朽一個隱居山林的機(jī)會嗎?”外號莫老七的老觀主有些祈求一樣的說道。
“哦?”黑影似乎聽到了什么有趣的話題,他忽然抬起頭盯著老觀主的眼睛哈哈大笑,驀然間又冷喝一聲,“莫清?一念欲、一念無,你既然選擇了欲望,現(xiàn)在又想明哲保身,好事總不能都給你莫老七占了吧?”
停頓了一下,黑影繼續(xù)說道:“好好做事,至少你還能好好活著。”
說完,黑影轉(zhuǎn)身回頭,一步不停的走出庭院并關(guān)上了門,就像他來之前那樣。
大雨還在下,打在庭院正中那株杏樹上,打落了幾根樹枝,老觀主莫清絕望的站在屋檐下,不知所措。
說來也奇怪,剛才黑影在小院里說了那么多句話,甚至還呵斥了一聲,按理說何小年不可能沒聽到,可他卻睡得普通死豬一般。
都說人的名樹的影,當(dāng)一個人的名聲大了,弱小的人自然就可以憑此人之名來保護(hù)自己,樹的枝葉多了,就能為炎熱的人群提供陰涼。
可是當(dāng)烈火來臨之際,大樹連自己都保不住,又何談樹下乘涼的人群呢?
……
一夜大雨,是故清晨會格外的冷。
何小年揉著莫名昏沉的頭,有些奇怪,這都出門三四天了,何小年還是第一次睡的那么熟,平日里哪怕一只貓叫都能叫醒的何小年,居然沒聽見昨夜轟隆隆的雷聲?
“昨晚下雨了?”何小年疑惑,自己竟毫無印象。
莫清咀嚼著剛剛放進(jìn)嘴里的饅頭,咕噥著說道:“昨晚電閃雷鳴的,你居然沒聽見?”
何小年蒙了,為什么昨晚自己睡的那么死?
睡的死了好啊,什么事都不知道,要不然昨晚他被吵醒過來,那估計就沒有今天生龍活虎的他了。
莫清吃飽喝足,跟何小年說了聲,然后回到自己房間里,將那顆已經(jīng)有些味道的頭顱包裹好,昨晚要不是那道黑影的心軟,何小年就不只是睡的死那么簡單了。
侏儒木家,最不喜血腥了。
這大概也是江湖黑道勢力中,為數(shù)不多的一個不喜歡見血的人了。
不過不見血,可不代表不殺人。
他殺過的人足以組成一個小國家,江湖正派勢力為之忌憚,根本不敢對其進(jìn)行圍剿。
江湖勢力如此,那廟堂自然更加不堪。
由此,木家成了整個江湖的惡神,比百年前的遺落魔教更令人害怕。
一想到這兒莫清就渾身打冷顫,可要是想到木家背后的組織,那就不是害怕那么簡單了。
木家雖然實力僅僅在江湖上無人能擋,可云中山隨便的一個人都能輕而易舉的對付他,因為御氣和御己,自是云泥之別。
所以江湖中人對木家只是害怕而已,可是對于木家背后的那個毫不知內(nèi)情的組織,就像百年前人們對于那個遺落魔教一樣——極度恐懼。
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嗎?
你怕死嗎?
你知道第一次殺人的感覺嗎?
你體驗過生不如死嗎?
你的心死而復(fù)生過嗎?
凡是被那個組織抓走的人,就算你是絲毫不怕死的勇士在那兒照樣會屈服,就算你心死了也沒用,他們有的是方法讓你屈服。
或許你體驗過生不如死的感覺,或許你知道第一次殺人對自己而言有多么難受,又或許你的心死讓你更加牢不可破,可是對那個組織來說,絲毫無用。
他們就是魔鬼,他們有無數(shù)種方法使人成為他們的傀儡,又因為他們的神秘不可知,所以整個武林江湖,對于那個組織只有未知的恐懼。
莫清知道那個組織,也被折磨過,所以對于那個組織他只有怨恨。
恐懼嗎?或許體驗過那種折磨,他早已不知恐懼為何物。
“莫老先生,您在嗎?”門外何小年在輕輕打門。
莫清回過身,不著痕跡的將包裹放起來,然后走到門前,開門。
看著何小年的一身行裝,莫清有些意外。
“打算走了嗎?”
“在老先生這里叨擾多日實屬心懷有愧啊。”何小年客氣道。
“不叨擾不叨擾,本觀能有小友來此,可謂朝氣蓬勃啊。”
“老先生客氣了。”
“既然如此,那老朽也不強(qiáng)留,正好老朽也要出趟遠(yuǎn)門,雖不與你同路,但也可以送你到竟陵城門口,何小友稍待老朽。”言罷,莫清回屋,拿上了行囊。
說走就走。
反正這道觀也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大雨剛過,這路間還是泥濘不堪,莫清走在何小年后面順便鎖上道觀的門,也順便回首一望,木家的身影似乎就在那里。
——
茶食居停業(yè)三天,竟陵城老城主陸阮親自書寫加急書信一封送往鳳陽山致歉,還帶著一罐產(chǎn)自大澤的龍井茶葉,不可謂不尊重。
只是信刀門門主謝晉聞知此事那是老淚縱橫,眼睜睜的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這口氣自然不能忍,于是他以信刀門十年供奉為旨,請秋水祠三分之一的殺手出動,只為追殺一人。
那個人是雪山王者,匈奴眼中的噩夢,他的名字就是狼少年——阿雪!
……
大良周邊,準(zhǔn)確的說是東北邊境。
那里有個國家,其名小兒國。
小兒國里有一座山,名曰不浪山。
不浪山與那鳳陽山,兩家可以說是世仇也不為過……
“哈哈,鳳陽山也讓人挑釁了。”老人看著探子送過來的情報,不由心曠神怡,就連杯中的茶水都甘甜了不少。
老人放下手中茶,手一揮叫門外人進(jìn)來,“吩咐下去,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阿雪。”
“是。”
“這一次,倒是有好戲看了。”老人放聲大笑,笑的好生痛快。
“爹,這事聽說是被狼少年殺的?”一位身著錦羅玉裙的婦人站在老人身后,輕聲問道。
“哦?他怎么來中原了?”
“聽說是收到了一條口信。”婦人也不太確定回答。
“口信?是我們收到的那條?”
婦人點頭。
老人皺緊眉頭,這條口信,武林上幾乎但凡有點名氣的人都收到了,口信的內(nèi)容其實很簡單:下龍已現(xiàn),刀出中原。
僅僅八個字,就引得江湖眾人取之旁騖,就連北地的阿雪都來了,下龍寶刀啊,多少年前的傳說,竟是又被人翻了出來?
“江湖風(fēng)波風(fēng)又起?老頭子我還真不信,一把下龍刀,就算它是寶刀,可是都已經(jīng)百年滄桑了,難道還能翻出花兒來不成?”老人不屑的說道。
想當(dāng)年,遺落魔教還未遺落的時候,武林各大勢力就因為這把刀而斗的頭破血流,最后還是一位無名書生憑借一把木制的刀斬盡江湖人的膽氣,將下龍刀納入囊中。
而就在武林中人想詢之下龍刀中的秘密時,那位無名書生卻將下龍刀重新擲回江湖,而自己卻拎著新打造的一把刀像云中山發(fā)起挑戰(zhàn)。
最后雖然失敗了,但下龍刀以及那把刀的傳說,卻至今流傳于世間,那把刀叫竹簡,它有一副名為笥笈的刀鞘,好為天下之!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