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著洛璃把眼淚擦干,又仔細確認了一遍洛璃的意向之后,月兒終于懷著復雜的心情把門給推開了。
月兒說的果然沒錯,門推開口里面仿佛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里面什么光都沒有透過來。黑乎乎的門洞后面陰風吹來一陣又一陣,吹得洛璃有些心驚膽戰的。
察覺到了洛璃的異樣,月兒偷偷笑了:“是吧,去陰間可不是玩的哦,一個不小心的話就回不來了,要么還是我去吧,我保證能把小哥哥安全地帶回來。”
洛璃固執地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堅決:“唔,才不怕!”
“那要不要回去多穿點衣服?我都有點冷了呢。”月兒問道。
洛璃輕輕搖了搖頭:“還是不要了,哥哥進去已經好一會兒了,要是我們再不把他找回來,就真的來不及了。”
“這樣……”月兒苦笑著說道:“你們的感情還真是好呢。”
于是月兒率先走了進去:“來吧,跟著我走。待會兒進去了不要害怕,一直跟著我向前走就行了。”
洛璃看著眼前深不見底的黑暗,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月兒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她也趕緊跟了上去。
仿佛是進入了一個沒有絲毫亮光的無底洞,也可能是自己的眼睛在這扇門后面的空間失去了作用。眼前黑乎乎的一片,別說看清路了,就連自己的手都不知道在哪里。
“我就在你前面,跟著我走,小心點不要摔倒了。”
前面傳來月兒的聲音,洛璃克服住心中的害怕,快步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黑暗中洛璃只聽得見月兒和自己的腳步聲,還有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也許是在黑暗中時間過得特別漫長,洛璃感覺自己在黑暗中似乎前行了一兩天。
終于,像是突然沖破了黑障一般,眼前出現了些許螢火蟲一般的亮光,就像是漫天的星星在天空飛舞閃爍,洛璃輕輕驚嘆一聲,腳步居然有些放慢。
察覺到洛璃的腳步慢了下來,月兒的手就伸了過來。還沒來得及欣賞這里的“星空”,洛璃直接被月兒拉了出去。
“好啦,先出來在看吧。”月兒感到好笑地說道:“這還不算什么,里面還有更壯觀的呢。”
洛璃撓了撓頭,轉身看去,原來自己是從一個樹洞里鉆出來的,而樹洞的里面雖然也是一片漆黑,卻隱隱約約有幾絲螢火蟲般的亮光傳出來。
周圍是一片老樹林,除了光禿禿的樹和滿地堆積的樹葉之外,什么東西都沒有。天上沒有太陽和月亮,仿佛是人間月亮被烏云遮住的深夜。
一團團煙氣在樹林間滿滿彌漫盤旋,也不知道是霧還是什么煙塵。
沒有想象中的鬼哭狼嚎,也沒有可怕的孤魂野鬼,周圍寂靜一片,甚至讓洛璃覺得太過安靜到有些可怕。
月兒環顧一圈之后說道:“這個地方應該是黃泉路邊,而且是比較靠后的一段,我們運氣比較好,再往前面走就是忘川河了。”
“黃泉路?”洛璃驚訝地長大了嘴巴。
即使小小年紀,這個詞洛璃還是聽到過好多遍的,而且在電視劇播放的時候,洛璃有的時候還會嘻嘻笑著學著電視里的人喊:“嘿嘿,壞人!送你下黃泉路去!”
陰間沒有日月星辰,但是也有白天和黑夜,現在就是白天,只不過天色朦朧,就像是日落西沉之時的黃昏天色,只能隱隱約約看到遠處的景象,但是由于煙霧繚繞,更多的東西卻是看不見了。
“走吧,現在剛好是中午時刻,路上的鬼魂比較少,要是拖到了傍晚,那可就不好說了。”月兒知道洛璃有些害怕,拉著洛璃的手就走。
洛璃被月兒牽著,一邊走著一邊看著周圍的景色,又是害怕又是驚奇。
“記得哦,在這邊不可以哭,如果哭的話容易招來孤魂野鬼,而且活人一哭,陽氣就會減弱,會給他們可趁之機的。”月兒提醒道。
“咕嚕——”洛璃咽了口口水,收回目光,不敢再亂看,深怕一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月兒此時卻偷偷笑了起來:“好啦,其實沒這么可怕啦,我第一次進來的時候也是向你這么大小,不過我可沒這么害怕,畢竟我有七條命嘛。”
看著黃泉路對岸開著許許多多紅色妖艷的花朵,隨著風在慢慢搖擺,仿佛是一只只向上托舉的小手,洛璃不由驚訝地叫了一聲:“哇……”
為了減輕洛璃心中的害怕,月兒給洛璃當起了導游:“這個花就是你們說的彼岸花啦。”
“彼岸花?”
“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彼岸花花開的時候,葉子總是早就凋落了,葉子再長的時候,花又已經凋零了,它們的花和葉子生生世世都只能相念相惜,卻永遠不能相見,是不是很可惜?”月兒問道。
“哇,那……那真的很可憐耶。”洛璃看向對面的彼岸花,眼神中帶著些許憐憫。
“是吧。”月兒也附和了一聲。
不一會兒,她們兩個就走到了路的盡頭,前面是一條蜿蜒的河,湍急奔騰,而河上則是大名鼎鼎的奈何橋。
“啊,哥哥和我說過這個橋!叫……叫……”洛璃苦苦思索著。
“奈何橋吧?確實就是這座橋哦。”月兒說道:“趁著現在孟婆不在,我們趕緊過去吧,不然叫你喝孟婆湯你就完了。”
“孟婆湯?”
“嗯,喝了之后就會忘記在人世間的一切,所以你千萬不要去喝。”月兒警告道。
洛璃聞言,臉上露出了著急的神色:“啊,那萬一哥哥喝了這個孟婆湯怎么辦?他會不會忘記我?”
月兒笑道:“你以為這個湯想喝就能喝呀,一般是閻羅王、判官他們給判了投胎,才來這里要一碗湯喝。當然,也有的人不愿意喝孟婆湯,不愿意忘記前世自己喜歡的人。”
“咦?可以不喝嗎?”洛璃眨了眨眼睛問道。
“當然可以,不過那就得跳到忘川河里面,受上一千年的煎熬苦。在這一千年中,你可能會看到今生自己最愛的人走過橋頭,可他卻因為喝了孟婆湯,什么都不記得了,而且你記得他,他不認得你。”
“你看著他一生一生地在奈何橋上走過,喝過一次又一次的孟婆湯,一遍又一遍地在靈魂深處把你遺忘。你盼著他不要喝下那孟婆湯,可又擔心他來著忘川河里受千年煎熬之苦。”
“更可惜的是,你在河里煎熬千年,出去時他卻可能早就投胎多年了,你去找他,他又不認識你,而且跟你都不知道相隔多少歲了。”
“有一首詩你聽過沒有,是你們人類寫的。我以前住的地方旁邊有個小木屋,里面那個書生就經常念這個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月兒說著說著嘆了一口氣:“你們人類的愛情啊,真是有意思啊。”
聽著月兒吟的詩,洛璃感覺到心中酸酸的,有一種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的感覺,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
“好了,我們先到橋的對岸去吧,現在沒有任何鬼魂在,我們可以趕緊去陰陽街一趟。”
看著洛璃眼中疑惑地神色,月兒解釋道:“陰陽街就是賣東西的地方,就在橋的對面,孟婆的攤子就是擺在陰陽街最開始的地方。如果是晚上的話,這一片地方非常熱鬧,會有很多好東西可以買。不過對你來說,應該也沒什么東西用得上。”
“可是……小姐姐你不是說現在是白天嗎?他們又不開門,我們過去干什么?”洛璃好奇地問道。
“陰陽街可不都是鬼魂開的啦,還有一些妖精和一些人類。白天的話顧客比較少,大部分店鋪都關門了,不過還是有一些店是會開門的啦。”月兒解釋道。
兩個人說著說著,已經走上了奈何橋。站在橋的最中間一段,洛璃忍不住地把頭探了出去。
橋下忘川河的河水嘩啦嘩啦地奔騰而過,偶爾還會濺起巨大的浪花飛落在河兩岸的石壁上。水中的漩渦又急又深,仿佛是深不見底的大黑洞。
這條河原本就又深又長,在陰間昏暗的環境下就顯得更加幽冥古怪了。
洛璃睜著大眼睛,仔細地在河里搜尋著什么,因為視線太差,她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看什么?小心掉進去。”月兒提醒道。
“唔……我擔心哥哥會在里面。”洛璃頭也不回地說道:“要是哥哥,肯定不愿意喝那個忘記掉的湯,他肯定會選擇跳到河里去的。我……我怕錯過了,所以要看一看哥哥在不在里面。”
月兒苦笑道:“只有靈魂才能跳進去啊,小哥哥現在人魂尚未分離,怎么可能進忘川河呢?待會兒我們只要去陰陽街的小賣鋪問一問有沒有人進來過這邊,不就好了嗎?”
“他們知道哥哥有沒有過來?”洛璃眨了眨眼睛問道。
“肯定啊,人魂沒有分離的大多都是誤入這個地方的,陽氣太重,他們不可能不發現的。我們只需要過去問一下,就知道小哥哥有沒有來過了。”月兒說道。
洛璃這次點點頭,放棄了在奈何橋上尋找,跟著月兒走到了橋的另一邊。
橋的對面是一條寬闊的石板街,街的兩邊都是古時的木制建筑,有高三四層的酒樓客棧,也有兩三家店面之大的當鋪錢莊。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橋頭邊上的一個小攤子。
這個攤子就像是古時路邊簡易設置的茶水攤,但空間卻比那些一般的攤子要大上許多。里面整整齊齊擺著六張桌子,每個桌子四邊都放有一張木制長椅。
攤子最邊上架著一口大鍋,底下的炭火早已熄滅,旁邊也沒有孟婆在值守。看來現在還是她們的休息時間。
月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一拍腦袋,對著洛璃說道:“我現在要進去小賣鋪一趟,就不帶你過去了,免得他們看到有陽人在這里沖著我漫天要價。你就在這一塊等我一下,千萬不要走遠。”
洛璃有些驚訝:“我?一個人?”
月兒點了點頭:“放心,小賣鋪就在前面啦,那家店就是了。你在這里等我一下,只要不亂跑,肯定沒什么事的。”
月兒指了指前方五十米處外的一家小賣鋪(其實這家小賣鋪很大,像個大賣鋪),說道:“就這么點路,一下子就回來了啦。你要是無聊的話,攤子對面有一塊三生石,你可以去看看。”
月兒指了指三生石所在的方向,然后說道:“三生石可以看人前世今生后事的情事姻緣,不過你可不要去看自己的哦,會折壽的。看看這塊石頭長什么樣子就可以了,千萬別去嘗試。”
見洛璃點了點頭,月兒就丟下洛璃,一個人往小賣鋪走去了。
洛璃看著月兒遠去的身影,順著她剛才指的方向,在攤子的對面找到了月兒所說的三生石。
這是一塊青色質地的巖石,說不出來是屬于什么類型。因為常年處在陰間這種陰暗的地方,所以上面不免有些潮濕,甚至有些邊角都長出了青苔。
仔細一看,這塊石頭雖然很大,但其實和陽間普通的大石頭并沒有什么區別。洛璃端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什么奇怪的地方。要不是月兒說這是一塊三生石,她恐怕要把這塊石頭當做普通的大石頭呢。
正當洛璃發著呆的時候,身后卻突然傳來了一個男子的陌生聲音:“怎么了,一個人在這里?是要看三生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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