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許久,顏紹遠又哀嘆一聲,“你娘舍棄自己性命生下你,卻不想,哎,皇天不佑啊!”
“我好好的為什么會有命劫?聽說我出生前,連續數十天天地異象,會不會在那時落下了什么病癥?”
顏越聯想到了他出生前的天地異象,在凡人想來‘命格薄弱,活不過十八歲’,那就是說身體差,患有什么病癥。
“不清楚兩者間有沒有關聯。”顏紹遠搖了搖頭,“我懷疑你娘那時難產,與此有關,為此查過不少諸如‘天下奇聞’‘ 天南異事’等書籍,但都沒找到類似異象。”
顏紹遠見顏越神思恍惚,安慰道:“別擔心,咱們家的人可沒這么容易死,你爺爺曾和我說過,咱們家的先輩,區區凡人卻個個高壽,好多個都活了一百多歲呢!”
凡人平均壽元數十歲,鮮有達到百歲高齡的,顏紹遠卻說,他們家族中,有好幾個先輩活了一百多歲,顏越對他所言沒放在心上。
顏紹遠似自己也覺得此事不可信,話峰一轉,說道:“你現在既已開光成功,那便更要勤加苦練,爭取早日達到筑基境界,度過十八歲命劫。”
修真境界從低到高依次為:煉氣、筑基、結丹、元嬰......
度過修真前三關,成為真正的修真者后,晉入的便是煉氣期,再往上是筑基期,結丹期……隨著修真境界的提升,修士的壽元也會相應增加。
晉入煉氣期后,不加任何壽元,但若達到筑基期,剛一突破便會增加整整一百年壽元。
只是,想要達到筑基期困難無比。
顏紹遠不知道這中間的過程有多么艱辛,又再語重情深地道:“為了你死去的母親,更是為了你自己,你一定要在兩年內,達到筑基期啊!”
我現在已十六歲了,命劫在十八歲,若想要度過命劫,就需要兩年內達到筑基,這可能嗎……
顏越與村中幾個修真少年接觸之時,知道整個天南也沒幾個筑基修士,村里幾個修真少年多年來,還一直停留在煉氣低階。
可想而知,達到筑基是有多難,更不用說,在兩年內達到了。
抬頭望去,只見顏紹遠目光中滿是期盼之色,顏越便沒有將心中所想說出,只是重重地點了下頭,隨后說道:“我明天想去拜祭一下娘”。
顏紹遠點頭答應。
次日。
父子兩人來到村外一處山坡,此處是大樹村亡故村民安葬之地,顏越的母親何浣溪也長眠于此。
顏越望著眼前蕭瑟的墳頭,淚水一下子奪眶而出,跪倒在地,哽咽道:“娘,我從沒來看過你,你一定很孤寂吧……”
顏紹遠見他哭的傷心,偷偷拭去眼角淚水,安慰道:“你娘離去時,很安詳,嘴邊仍自掛著笑意。她為了一件她認為值得做的事情而離去,其實很幸運。”
顏越止住了哭泣,靜靜地跪在何浣溪墳前,許久許久,一言不發。
待得日落西山之時,顏越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娘,謝謝你給了我活著的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地活下去,并完成你對我的期望,超越世人,成為一個了不起的男子漢大丈夫!”
成為強者,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夢想,但現在卻變成了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使命。
數日之后,大樹村村頭的大榕樹下。
村民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為即將回云陽宗的幾名修真少年送行。
人群一隅,顏紹遠對身前背著包裹的顏越,囑咐道:“此去云陽宗,你一定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顏越點頭應是。
踏上修真之路前,要過三關,第一、二關分別為開靈、開光,第三關則是開脈,開脈的修煉法門,顏越當年跟著季博言學習過一段時間。
這幾日里,他已在開始嘗試開脈了,只是一直毫無進展,聽村里的幾個修真少年說,開脈需要在靈氣充沛的地方進行,才會事半功倍。
欲要修真,必先拜入一方修真門派。
修真,離不開學習修真功法以及高階修士的指點。
不僅如此,修真還需要靈石、靈酒等各種修真資源的輔助。
只是,適合各人的修真功法、產出靈石的礦脈、釀制靈酒的原料等,均掌控在各大修真宗門手中。
大樹村,位于修真門派云陽宗勢力范圍,大樹村之人若想拜入一方修真門派,首當其選便是云陽宗了。
而每年開春后,云陽宗都會開放山門,廣招弟子。
大樹村本來有著云陽宗所派的季博言駐守,可顏越等了多日,那季博言一直未歸,便欲同那幾名返回門派的修真少年,一同前往云陽宗。
“到了仙門以后,你記得去找陣基道長,他是云陽宗的長老。那時,他承諾過,你若開光成功,他會親自收你為徒。”
一旁的曹林,聽到此言,嗤笑了一聲。
顏紹遠眉頭一皺,將顏越拉到一旁無人處,拿出一個葫蘆,珍愛地看了幾眼,將葫蘆塞給顏越。
壓低了聲音,神色鄭重地說道:“聽聞,修真者會釀制靈酒瓊漿,這葫蘆在你出生之時,離奇而現,可能會為你帶來好運,此去你便帶上它吧,記得,一定要好好保管!”
顏越接過葫蘆,鄭重放入包裹中。
顏紹遠似還不放心,又再囑咐道:“記住,財不露白!那日你也看到了,寶來他們幾個為了爭搶那頂斗笠,不惜兄弟反目,大打出手,寶來更是為了那頂斗笠送了性命。切記,出門在外,對人不可掏心置腹,即使遠房兄弟,也要提防一二!”
說著,他瞥了遠處的曹林一眼。
顏越父子,都極為聰明,對視一眼,已從眼神中看出了對方所想,心照不宣。
人群處,幾名修真少年已聚在一處,準備出發,招呼顏越過去。
顏紹遠一邊走,一邊說道:“到了云陽宗后,你就好好的修煉,別去想其他的事情,我呢,繼續專研藥理,爭取在你十八歲前,完成那張藥方。”
這幾日相處間,顏越得知,顏紹遠在這幾年間,居然通過拜訪隱士以及自學醫藥之道,正在研制一種續命藥物,看著他那本整整一冊書厚的藥方手稿,顏越內心大是震動。
顏越還未聽說過有什么藥物,可以延長人的壽命,而顏紹遠居然想用他的凡人之軀,行那逆天改命之事。
顏越已勸過他多次,無需為了自己,勞心勞力,此時又再勸說。
顏紹遠卻搖了搖頭,顯然聽不進顏越的勸誡。
他扯開話題,望著前方的村民說道:“那時,你娘是村里所有長輩的掌上明珠,在她離去后,長輩們便有了心結……但他們為了不讓你有任何負擔,卻從沒對你說過那件事情。當年,那季上仙詢問村中異事之時,他們還是冒著風險,合力隱瞞。可見,他們都是疼愛你的,這些年來,他們雖然嘴上指責你,但內心卻非常希望你能成才,你不要對他們有何怨怪啊。”
顏越點了點頭。
他經過這幾年,特別是大年初一那日的遭遇,已經對他人的評價看的淡了。無論熱情稱贊也好,冷言譏諷也罷,都不會特別放到心上。
此時,他心中唯一所想就是,度過命劫,然后完成母親對他的期望。
來到人群聚集處,長輩們紛紛對顏越說著,囑咐告別的話語,顏越一一回應。
何耕農站在顏越跟前,雙手放在顏越肩上,對他語重心長地道:“人活在世上,就要做一個有用之人。何為有用之人?凡人眼中的有用之人,或是為官,或是經商,簡單來說,就是有錢有勢。而比有錢有勢之人更有用的,就是修真者;比之還要加有用的,則是修為更高的修真者。這個世道,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這句話你要牢記在心!”
村民對此言感觸頗多,那時,王潑皮一人便讓全村之人束手無策。之后,應是云陽、金蛟兩派之人,在村中斗法,使得村中屋舍毀壞多處,直到今日,毀壞之處依然未修繕完好。
顏越重重地點了點頭,無比鄭重地道:“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長輩們又再對著幾人囑咐著,諸如以后要相親相愛,互幫互助的話語。
“你們兄弟幾個,以后可不要再為了爭搶東西打架了,多丟人啊。”何耕農說道。
幾名修真少年,有的面有愧色,有的不以為意。
一名老婦人,摸了摸其中一個年齡最小的少年的頭,“還是進財最懂事,進財啊,以后要記得常回家看看啊。”
那名叫進財的少年,聽到此言,突然號啕大哭,“婆婆,宗門里的仙師說了,一旦踏上修真路,便要斬斷凡塵俗務,進財以后怕是不能常來看您了。”
“沒關系,沒關系,好孩子,不哭不哭,只要你有出息,看不看婆婆都不打緊。”那名老婦人目中滿是慈愛之色,忙將少年摟在懷中,勸慰安撫。
“我們剛入仙門,宗門才允許我們一年回來一次,但往后怕是離多會少了。”幾名少年各自唏噓。
他們與各自家人,訴著離情別緒,難舍難分,顏越默立一旁,許久一言不發。
待幾人告別家人之后,顏越與他們一同走在出村的路上。
腦海中一直浮現著,顏紹遠目送他離去時的目光,耳邊回蕩著那句,‘一旦踏上修真路,便要斬斷凡塵俗務’,鼻子忍不住一酸。
正行走間,他突然停下腳步,回轉身去,大步走到顏紹遠跟前,駐足良久。
忽地,他張開雙臂,給了眼前的父親,一個大力的擁抱,他不言不語,沉寂許久后,斷去了心中的不舍,決然轉身。
顏紹遠望著兒子離去的背影,不由手臂向前伸去,似要將他抓住,但最終還是舉了起來,揮了揮手。
一旁何耕農勸慰道:“別擔心,阿越這孩子,吉人天相,定能度過十八歲命劫。”
顏越開光之后,村民們對他另眼相看,此時,望著顏越離去的背影,仍在贊嘆不絕。
“顏越這孩子降生之日,正是天地異象結束之時,我敢打賭,他這輩子,肯定不凡!”
“那可不,他不僅能自己發現靈光,還能自己開光呢!”
“如此天賦異稟的孩子,真希望快點看到他成長起來啊!”
何耕農的幼子,自小就對顏越信任非常,在顏越打敗王潑皮后,更是對顏越崇拜至極,眼神堅定地望著前方,“我將來也要成為像哥哥一樣的人!”
村民目送幾人離去,但他們誰也沒有發現,隨著顏越等人的離開,十六年來,一直籠罩著大樹村的一層無形的氣運,也隨之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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