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個緊急出口不算寬,但地道里的人群撤退的速度并不慢。兩人站在一起,后面的人想擠到前面,竟然擠他們不動。
兩人還算順利的出到了地面,袁源走前了一步,然后對著凌朗招了招手。
“來,我們這邊走。”
從“局促”的地下,一下來到視線稍微“寬闊”的地方。陌生的環(huán)境,讓凌朗是兩眼一抹黑,只覺得周圍除了高樓大廈,沿街當鋪,人群車流,完全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不過反正身邊有個“地頭蛇”,跟著走就是了,也就連問都懶得問了。
路的盡頭,拐了個彎,總共還走不到兩百米遠,就看到道路一旁古木參蒼,榕葉森桑。然后映入眼前的是一座三門三樓的石質(zhì)牌樓。
牌樓石雕仿木斗棋承托出檐,樓頂屋脊兩端飾螭吻咬脊。牌坊表面上刻有云龍紋和騰浪紋,這些雕紋的線條對稱均衡、疏密有致,讓人看了有一種飄逸自由的靈動感。但再一看,正中門樓的斗柱下,還以陰刻的手法,刻有“古祠流芳”四個大字,凌朗不由得撇了撇嘴。
袁源卻剛好轉(zhuǎn)頭來,瞧見了凌朗這一個“有失儀表”的小動作。
“怎么啦?突然這副怪模怪樣的?”
凌朗站在門樓下,看了眼牌樓后面的廣場,問道。
“這牌坊誰提議建在這里的啊?”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有什么不對嗎?”
“這里之前應(yīng)該有個水塘吧?要知道祠堂和水塘,在我們?nèi)A夏古建筑中是不可分離的一體。現(xiàn)在倒好,水塘沒了,還多了個牌樓。祠堂通常不會有門樓的,牌坊也一般都建在祠堂內(nèi)部。”對著這些不倫不類的仿古建筑,凌朗有點哭笑不得。
“啊,還有這種說法?聽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想到了個典故。正好拿來考考你。”袁源對這些自個不大懂的東西,也聰明地不去過多糾纏,轉(zhuǎn)過來反而要考究下凌朗。
凌朗看了一眼袁源,明顯是在示意她說來聽聽。
“上面這四個字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爭執(zhí)。有人說‘古祠留芳’好,有人說‘古祠流芳’好,那么你認為呢?”袁源指了指頭上的題字。
“兩個字的意義根本不一樣。一般而言,‘留’是‘留存’、‘流’則是‘流傳’。其實沒有什么好說的,祠堂伴水,是常有格局,沒有活水經(jīng)過,所以就要挖風水塘留水,有保氣運、存福祿的寓意。但現(xiàn)在水塘都沒了,不就是‘芳’都在‘流走’了么?用個‘流’字代替,倒也應(yīng)景。”又想修古,又想反映新時代,事難兩全,畫虎不成反類犬,更變得不倫不類了。
“雖然不懂你說的這些什么風水呀布局呀,不過我還是覺得你說得有道理。”看到袁源帶著點“崇拜”的目光,有變成“鐵粉”的傾向。凌朗其實很想告訴她,這只是些很基本的東西,不過剛想開口,又覺得懶得多解釋。
其實兩個人都不知道,這座古祠在前朝時期,還真有多條彎曲的水道經(jīng)過,還有“九曲之水,直泊門前”之說。又因為古祠坐北向南,南臨珠水,北望云山,得天地靈氣的厚愛,藏風聚氣,得水為上。所以當初有“天下李,廣粵陳”,從中可見當年陳氏在此一方,如何的枝繁葉茂,旺盛榮貴。
而如今滄海桑田,古祠周圍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再也見不到門前靈動的水流,連風水塘也被人為填平,剩下到處大廈林立,也唯有縮在高樓之中,如同坐井觀天,留得那幾棵古樹寂寥見證,聊勝于無了。
宗族祠堂不能供奉祖先牌位,先人之靈不得春秋祭祀,即使人丁尚旺,但又怎能不仕途零落,福祿衰缺?
事不是定然,但也是必然。
走過牌樓,穿過廣場。一棟三進式堂皇富麗的宗祠建筑就出現(xiàn)在了眼前。正大門的門匾上紅底黑字,陽刻寫就“陳氏書院”四個顏體厚墨大字。
書院門前有兩頭巨大的石獅,形體活潑、神態(tài)祥和,為東西相望的公母對獅制式。公獅腳踩繡球,母獅前爪撫幼。
古祠書院主殿中高,偏間兩低,青磚黑瓦,重檐疊角,雕梁畫棟,玲瓏翹曲,說不出的色彩艷麗,繁縟精細。特別是琉璃瓦脊上的陶塑彩繪,讓那上面的各式人物、鳥獸、瓜果、花木、云紋更顯鮮明艷麗,琳瑯滿目,美不勝收。其中又以前首飛檐四頭色彩斑斕的狻猊,和上面的福綠壽三仙,最是生動逼真,顧盼生姿。
書院前低后高,外看富麗堂皇,入內(nèi)卻是古樸幽雅。
木雕、石雕、磚雕、泥塑、鐵鑄等各種各樣的工藝裝飾,遍布在頂檐、廳堂、院落、廊廡、劵門之間。或粗獷豪放,或精致纖巧,各具特色又相互映托。無怪乎,有大家寫詩贊道“天工人可代,人工天不如”。
抬梁式的建筑結(jié)構(gòu),硬山式的封火山墻。五座三進、九堂六院,采用“三進三路九堂兩廂杪”布設(shè),以中路為主線,兩邊廳堂、廂房圍合。每座單體建筑之間都有青云巷相隔,長廊穿插相連,寓意平步青云,綿延通達。大小建筑一十九座,縱橫規(guī)整,布局嚴謹對稱,廳堂軒昂,庭院深深,是典型的南方民間宗祠式風格。
陳氏書院以其精湛的裝飾工藝著稱于世,其中又以木雕的數(shù)量最多,規(guī)模亦大,內(nèi)容豐富。最為突出的是首進頭門梁架上雕的《三國演義》歷史故事,當中的曹丞相大宴銅雀臺和劉皇叔三顧茅廬請臥龍兩組,又最是精工細琢,人物形態(tài)生動傳神,甚至連各人的須發(fā),都盡數(shù)刻了出來,栩栩如生,幾至躍然“木”上。
凌朗歷來對名勝古物,有特殊的偏好。正當他仔細地打量著兩組精美的木雕工藝的時,突然感覺魂體一動,竟是關(guān)公圣魂自動顯出“圣體”來,這著實嚇了凌朗一跳。還以為又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但只看那關(guān)公圣魂,一手負于身后,一手捋著長長的美髯,悠然自在。腳底生有祥云,而立于半空,同樣在看著那兩組木雕,微微頷首,似是極為欣賞。
圣魂踏云,威勢如海。雖然關(guān)公已經(jīng)盡量地收斂魂力,但他的身份在這天下天上,何等的神威如鑄,盛名顯赫?
凌朗只覺得一陣又接著一陣的魂能震蕩,讓人真的是猝不及防,手忙腳亂。眼前卻是因為魂念交感,而顯現(xiàn)出三個“人”,兩頭黑獅,四只狻猊。
但見那三“人”,中間一位頭戴官帽,雙翅顫顫,瓔珞絲垂。一手持玉如意,一手拿著塊大元寶,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身穿一身的金黃色天官服,正是那民間供奉畫像中的天官福星。
右邊那位卻像一朝廷大員,身穿大紅官服,五綹長須,儒雅寬朗。同樣是一手持玉如意,但另外一只手上則拿著一卷劵冊,想來應(yīng)該就是那位爵祿之神了。
左邊的一位,則好認了許多。白眉老翁,白色的胡髭,持龍頭杖,手捧壽桃,額部高高隆起,面露幸福祥和的笑容,此等相貌,于山晉永樂宮壁畫中,世人皆知,不是壽星公還能有誰?
而那兩頭黑獅子,早傳聞陳氏古祠有異獸。前朝年間,有洪水淹城,而此處低洼,眼見水位猛然上漲,不知多少百姓要因此痛失家園。時逢天黑,古祠里傳出兩聲獅吼。爾后,大水竟然逐漸退去。自此之后,古祠書院周遭一帶,再無水災(zāi)。而門前兩石獅,也被人們奉為“圣獅”,想來應(yīng)該就是這兩頭避水金睛獸了。
至于那四只火紅色的狻猊,祥瑞飄飄,彩氣環(huán)繞,卻是那垂脊上滅火防災(zāi)的鎮(zhèn)宅神獸。
“帝君今日駕臨,不知所為何來?吾等卻是怠慢。還望見諒。”中間的福星作揖禮上前兩步,低聲問道。他作為天官一品大帝,又在人間頗受供奉香火,對關(guān)圣帝君自然略遜些許,但他當然也能察覺到眼前的,并非本體親至,所以也只是敬而不畏。
祿壽兩仙也拱手作揖禮,神色不變。兩頭水獅,獅頭低垂,前俯于地,像是在作叩拜之禮。而另外那四只狻猊神獸,同樣身體前俯,但是不知道是否感覺關(guān)公圣魂威壓太盛,似乎有點不安,躁動輕吼。
“星官眾仙,無須緊張,本候今日因見此木雕精美,想起曹丞相當年豎旗分袍,思及義兄恭請孔明,故有此舉,并無它事。爾等大可先下去,各歸其位。不過,爾等倒是得了個好所在。”關(guān)公圣魂當然也知道福綠壽三仙心中所思,但他的脾性,那里會和你慢慢細說?干脆揮一揮手,讓他們盡行退去。
三仙看關(guān)公懶得搭理自己,看了一眼凌朗,也只得抱拳再作揖禮,后退兩步,然后和兩獅、四獸,加上那些一直沒敢近前,避于遠處的各小神眾小獸,一時影影憧憧,紛紛離開。
“卻是被這么一聒噪,也沒了心情。”關(guān)公圣魂等眾仙神盡隱之后,看來是被破壞了游興,青光微閃,也就不見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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