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兩個月,就是暑期,凌朗把自己準備要出一趟遠門的決定和母親說了,母親雖然有點驚訝,但也沒反對。
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從小就比一般的孩子心思多,雖然平時不大愛說話,但做事算得穩重,無需她太去擔心,她的丈夫十幾歲就已經出外闖蕩了,男人就不能窩在家一輩子,這是小山城里大多婦女的內心想法。
再說兒子現在當上了老師,這么些年來,這是她最覺得安慰的事了,所以兒子有什么想法,她基本都是無條件贊成的。而且她覺得,這個家,大兒子已經是戶主了。
雖然只是助教,凌朗一個月的工資并沒有多少。但是他教的班,進步都很大,學校還給了點獎金什么的。逢年過節,也還有些,留了兩個月的收入,沒有給家里,他覺得應該夠了。母親說要再給他點錢,他自然不會拿。現在家里的條件也不算太差,但畢竟自己這么大了,能做的本來也就少,再拿就說不過去了。
提前了十天去了一趟縣城,買好了票。時間一到,收拾好行囊,凌朗第一次單身出遠門,就在母親的反復叮囑和揮手中,啟程了。
玉都縣還沒有火車站,得到到市里才有。
轉車到了市里,凌朗實在想不到,火車上會這么多的人。雖然他知道暑假來臨,肯定會比平時人多,還是大大的低估了。之前坐過兩次火車,但都是幾個人一節車廂的,其它車廂的情況,他根本就沒留意過。
市火車站只是個中途站,他上火車的時候,車廂里已經人擠人,很多乘客連座位都沒有。地上橫七豎八地到處躺著人,連椅子下面也躺滿了人,通道狹窄,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在人堆中穿行,最要小心的就是別踩到了誰,不然兀地一聲尖叫,實在是讓人不知所措。好不容易,凌朗擠到了自己的位置前,一看,卻發覺已經被人給占了。
看到他來,手中拿著票,坐了他位置的中年婦女,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就想站起來給他讓回來。凌朗看到她懷中還抱著個小孩,想了想,位置還是讓給她了。
近三十個小時的旅程,自己應該還是扛得住的吧。
火車途中經過不少的站,但也是上的多下的少。車廂內人頭涌動,泡面吃的,倒茶水的,喝藥的,上廁所的……空氣混濁,氣味難聞。凌朗好幾次都想留一下一絲魂念,然后操控魂體跑到車頂上去。但是當他看到有個小偷,在大家沉睡之后,趁機翻人的口袋背包的時候,他決定還是取消了這個念頭。再說他也不確定,火車頂那么大的風,元氣混亂激蕩,會不會有什么危險。
小偷身形干瘦,生得一副猴兒臉,長著一雙三角眼,眉毛又短又粗,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有時候得手還會吹幾聲口哨。凌朗并沒有多管閑事的打算,人間不平事太多,他自認管不過來。
但是那干瘦干瘦的猴兒臉,并沒有放過他。看到凌朗在閉目養神,雖然穿得不怎么樣,但猴兒臉,依然想伸手到他的褲兜里。猴兒臉的手速很快,但還沒等觸及,就兀地被人一把捉住了。
凌朗捉住猴兒臉的手,睜開眼睛,直直的看了對方一陣,對方才悻悻縮回了手,但也回看了一眼凌朗,然后擠進了人群里去。
以為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但半夜時分,那個干瘦的猴兒臉,又來到他的身邊不遠處,拿著一片刀片,要割開一個中年男子抱在懷里的皮包的時候。或許是因為那個打盹的中年男子,和父親的年紀差不多,臉型還有點相像,凌朗又伸手可及,他再次捉住了猴兒臉的手。
對方這一次似乎真的怒了,把手中鋒利的刀片,換到另外一個手上,有點就要行兇的樣子。凌朗手上加了幾分力氣,手腕生疼,完全使不上力氣,對方才頓時沒了氣焰。只是惡狠狠地說了聲“放手”,然后又走了。
然后一路上,凌朗再沒見到他。
火車終于到了山晉晉城站,雖然已經有不少的人中途下了車,但是剩余的大部分人,好像都是要來這個地方的。
人群或許是受夠了火車上的惡劣環境,或許是歸心急切,下車并不比上車時輕松,上車的,下車的,堆在了一起。黑壓壓的人,相互推搡擁擠,叫聲、罵聲、哭聲亂作一團。有人連吼帶罵地上了火車,有人直接先將小孩扔了下去。甚至有人下了車,才發覺腳底冰涼,低頭一看,卻是鞋子掉了半只在車上,于是大聲喊著。人潮人海,雜亂紛紛。
這個時候,凌朗終于知道,為什么關公圣魂要讓自己別放棄古武了,起碼他就隨著人流,慢慢的挪動著,有點底子在,倒是沒顯得多狼狽。
從昨天上午“坐”上火車,到現在的下午時分才到,凌朗幾乎就沒有真正休息過,那怕他這種體質的,都覺得疲憊不堪。
要去長平,還得轉車,凌朗準備先休息一個晚上再啟程,他不算太趕時間,就是有點心疼錢罷了。
出了火車站,凌朗馬上遇到很多酒店賓館的拉客者,他都說不用不需要,但是卡片還是基本留下來了。但得先去吃點東西再說,吃完再去買好票,找家賓館住下,就不準備再出來了。
但是當他離開火車站廣場,轉了個角的時候,他被三個人堵住了。
唉,雖然有想過會來這么一遭事,但竟然還真的來了。
三個人,除了之前火車上的那個猴兒臉,其他兩個一胖,一壯。
長得壯的那個彪形大漢,站于中間,像是頭頭模樣。凌朗不算矮的,但對方比他還高了一個頭,身體更是比他大可一圈。身穿一件印有大老虎頭圖案的黑色恤衫,平頭,惡眉粗目,手臂的肌肉棱棱突起,鼓成一個個小山包。手臂上有褪了些色的紋身,已不大看得清是什么,滿身戾氣,口里還叼著半截煙屁股。
旁邊那個胖一點的同樣身材粗壯,膀大腰圓,只是不是太高,有點像只豐碩的秋冬瓜。手臂上同樣紋了身,有鱗有爪,應該是一條“龍”。
看到凌朗走過來,彪形大漢問旁邊的猴兒臉:“確定是他了吧。”
猴兒臉連忙的點了點頭說:“虎哥,是他,就是他在車上壞我好事。”
“虎哥”深吸了口煙,然后扯出來,狠狠地往地下一甩,向凌朗走來,氣焰洶洶。
那個“秋冬瓜”首先跑了上來,用手一推凌朗的肩膀,惡狠狠地說:“小子,你沒死過,是吧?誰叫你多管閑事來的啊?讓你多事……”,說完,又要來推凌朗,還準備去踢凌朗的大腿。
凌朗開始被推得退了兩步,不過是想著,能不能盡量商量著,化解這么一件事,看到對方得寸進尺,他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
凌朗右手提著個旅行袋,空著的左手一把捉住“秋冬瓜”的手腕,下面也是伸出腿去,擋住了對方的腳。吸了口氣,讓自己盡量顯得平復些道:“三位大哥,能不能有話好好說?”
“喲,猴子還真沒說錯,看來是個練家子啊。”看到自己被人架住手腳,“秋冬瓜”收回身,從懷里掏出把彈簧短刀,打開刀鋒,上下地拋接了幾下,說話陰陽怪氣的。但沒有真正馬上的欺身上來。
那個虎哥把“秋冬瓜”扒拉開,上下瞄了眼凌朗,說道:“兄弟年紀輕輕,看來倒是像個老海,竟然也是個吃擱念的,心里也應該攢兒亮,你壞了我兄弟的門路,讓他丟了盤兒,要讓你就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我盧大虎以后可罩不住這道了。”
雖然凌朗聽不太懂,這個“虎哥”那一串亂七八糟的江湖切口,但是大概意思也還是能猜到的,他淡淡地開口問:“你們到底想怎么樣吧?直接說。”
“虎哥”用力一拍旁邊的猴兒臉,直接就把他打了個踉蹌,口中大聲說道:“兄弟,爽快,拿五百塊給我這兄弟當喝茶錢,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凌朗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想把水杯拿出來,喝上一口,他依然淡淡的說:“如果我不想拿呢?”
“虎哥”勃然變色,又是一巴掌把猴兒臉打了個踉蹌,然后也從口袋里掏出彈簧短刀,打開刀鋒,刮了刮下巴的胡渣,陰狠狠地說:“你玩兒我,對吧?今天看來不見點血,是不行了。”
凌朗看了看周圍,雖然路過的人看見發生爭執,都遠遠地避開。但凌朗還是怕動起手來,會傷害到旁人,到時候有人報警的話,免不得還把自己也牽連了進去,實在麻煩得緊。加上在車上根本沒吃到什么東西,也是餓了,他懶得和這種三流貨色動手相搏。
凌朗把旅行袋放到地上,對方三人以為他是怕了,要去掏錢了事,誰知道凌朗錢倒是沒掏出來,而是彎身拿出個塑料水杯,擰開蓋子,喝了兩口。對方三人,當然再也忍不住,舉起明晃晃的刀子,就想捅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路人一聲聲的尖叫,像那些被踩到的公雞和母雞,紛紛四處奔跑。
凌朗覺得差不多了,魂念一動,直接就控制了對方三人的意識,雖然他不是惑魂,但是對付幾個魂體都沒覺醒的普通人,還是手到擒來的。
凌朗在三個人的意識中,強行加了自己的思想進去。對方既然先動了手,那么他心里就過得去了,他也不管對方會不會因此留下什么后遺癥,這已經不是他要考慮的范疇。
凌朗提起那只灰黑色的,還是父親留下來的旅行袋,從干“秋冬瓜”的身邊走過。怕惹來巡警民警什么的,他決定還是走遠些,去找東西吃的好。
三個當街持刀行兇的歹徒,就那樣呆呆的站了半刻鐘,然后突然涕淚齊流,一邊哭著,一邊喊著“我是小偷,我是壞人,我是無賴……”就跑到火車站旁的民警室自首去了。
街上行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爾后,又匆匆趕路,轉身忘了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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