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白起軍魂的視線,凌朗抬頭望去,卻是世大糧山方向的高空之上,一個頂盔戴甲,白眉白須,面容蒼勁的老將軍,按劍而望。
那老將軍沒有接話,只是靜靜的望著。他是個教條分明的人,自己已亡千年,得此廟存“身”,只護此方民眾,早不談私仇國事。稍爾,他輕輕抱拳,隱身而去。
凌朗看廉頗將魂沒有再起爭端,也剛想對白起軍魂出言祝賀,旁邊的關公圣魂突然臉色輕變,口中輕喝一聲“走”,也不由分說,帶著凌朗,一晃就回到了其寄身的民宿中。
在自己的房間里,凌朗看到了一個書生打扮的“人”,正拿著個玉葫蘆,一邊灌兩口酒,一邊圍著凌朗的肉身,饒有興趣地看著。
凌朗留在身體里的一縷分魂,不是關公圣魂提醒,對方也不知用了什么秘寶遮隱魂體氣息,竟沒發現此人。凌朗心中一陣心悸,看到那人臉上的微微笑,又是感覺一陣惡寒。
看到凌朗的魂體回歸,那個人轉頭微笑著,像著古代書生那樣的抱拳見了一禮,還自我介紹了起來:“我叫李明玉,今日來此,并無惡意。”
此時白起軍魂和關公圣魂都隱去身形,一般有外人,不到關鍵時刻,他們都不想顯身,但是關公圣魂又以魂念提醒他道:“此人四境巔峰圓滿,手中的玉葫蘆,為先天靈寶,你自己要小心點。”
凌朗聽罷心里一沉,對方不但是玉魂修行者,還手持先天法寶這種老古董,肯定非泛泛之輩。雖然對方說明沒有惡意,但是他深知,沒有惡意,只是某種前提而已,如有意見相左,或者起了爭執,那就另說的。越是有所持的人,越表面寬容,底子里的肆無忌憚,其實是一樣的。
凌朗不知道為啥自己會被此人給盯上了。
還沒想清個子丑寅卯,聽對方繼續說道:“本來早就能和你碰面的,不過骷髏廟那里發生那么大動靜,我也進不去,沒辦法,只好在這里等你。”
龍組假造的身份,這么快就暴露了嗎?
對方看起來年紀還不足三十,但是卻像足了個老狐貍,似乎一下就知道了凌朗心中所想:“你放心,你的身份暫時隱藏得很好。只不過龍組的保密工作做得再好,有心人要查還是能發現點蛛絲馬跡的,當然外人就沒有這個便利咯。”
“你找我有什么事?”,凌朗也干脆也沒有回到自己的肉身,直接以魂體詢問起來,他覺得有什么風吹草動的話,這樣更方便點。
“受人所托,要來試試你。具體原因我就不知道為什么了,我本不想來的,但是偏偏是我沒法推托掉的人下的命令。頭疼,明知道我最怕麻煩,偏要我來。”說完,對方舉起葫蘆,喝了一口,酒香四溢,但就算氣味,竟然就能讓人的魂體,寧靜安神,念頭通暢。
能直接給魂體飲用,又如此具有滋潤效果的,盛酒之物為靈寶,酒自然也非凡酒。只是不知到底來的那路天驕人物,竟有如此底蘊。
“喔,你想怎么試?”凌朗懶得問對方的來歷,更沒追問他受何人所托。
對方對凌朗的淡定,似乎也有點意外,又饒有興趣地打量起凌朗來。
“雖然關于你的最近的資料,龍組已經全部銷毀。但是根據以前的情報分析,你的魂體境界,應該已經有四境初期,為了確定這事,我這個只想著躲起來喝酒撩師妹的懶人,也只好跑來了。”此人一直碎碎念,似乎對自己被派來執行此事,相當的不滿。
“那來吧,我們就不浪費時間了。山、山、山、山……”凌朗不是多話的人,竟然對方能找到這里來,再逃避已經不是辦法。
“爽快,要是你不嫌棄,你這個朋友,我李明玉就交定了。”對方雖然是個挺啰嗦的人,但是對于別人擺明車馬,不拖泥帶水的性格反而很是贊賞。
看到凌朗魂山一出,他想舉起葫蘆,再喝一口,但是又覺得有點心疼般,搖了搖,晃了晃,又放了下來,口中嘟囔道:“出來吧,青蓮兄。”
言畢,一個身材不高,但目光有神,正所謂:眸子炯然,哆如餓虎。發髻高聳、長袍飄然、左手握酒壺、右手舉酒杯,氣質飄逸非凡的男子,出現在凌朗的面前。
他身穿一件青皂色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祥云紋腰帶,左邊系有三尺長劍,又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郁。發髻只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著,沒有束冠,也沒插簪,額前有幾縷發絲隨風飄揚,和那銀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著,額下三綹細須,風流醞籍,神游八極之表。
只見他緩緩走來,行走一步飲酒一杯,口中清唱:”我落人中然自在,本是天上逍遙的仙,不為俗塵灑一物,只為美酒動心弦。”
佩劍執杯,以詩酒為友,如此豐神俊朗,號青蓮居士的,除了那詩仙李太白還能有誰?
這個又被稱為劍仙的風流人物,曾被人夸贊:酒入愁腸,七分化作月光,余下三分呼為劍氣,繡口一吐就是半個盛唐。短短數言,卻是入木三分。
他擰頭問李明玉道:“今天可是又有好酒?”
李明義微微苦笑道:“酒自是少不了青蓮兄的,不過今天卻是有一位小友,要介紹給你認識。”
“喔。”李白看了一眼凌朗,想去捋捋三綹胡須,卻發覺手上沒空的,干脆從酒壺中倒了一杯酒到杯中,一邊說道:“能被李明玉這小子看上的,定然也是妙人一個,會喝酒么?”
凌朗搖了搖頭,他是三杯倒,面對這位斗酒詩百篇,天子喊來不上船的存在,可不敢說自己懂酒。
李白舉起酒杯,啜了一小口,又問:“會寫詩么?”
凌朗更是搖了搖頭,在堂堂詩仙面前,這個就更不敢說會了。他老實回答說:“寫倒不會,吟詩倒還勉強。”
李白一飲而盡,哈哈笑著說:“你們常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看來算是個讀書人。詩是狗屁,我也不大作了的,就可惜不會喝酒。”仕途坎坷,壯志到老不能一抒的千古文豪,或許的確是看透了世俗,自覺詩歌“無用”了的。
李白小心翼翼的把酒壺收進懷里,又把酒杯放到大袖中,喃喃說道:“平時叨擾李明玉的酒太多,小友雖然是個有趣的讀書人,但也不得不練練手了。這山,這江河,我卻是極愛的,今天正好登高望遠,山頭舞劍,月下獨酌,也是件美事”。
凌朗抬頭看了看天,卻是風停雨歇,已經入夜,明月高懸。
李白收綴長衫,走向凌朗的魂山,口中又吟:江城如畫里,山晚望晴空。兩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
那江河疏影再寬,卻有雙橋搭建其上,李白如仙人踱步,行到橋中央,念道:天門中斷楚江開,碧水東流至此回。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然后沒有一絲滯留,又到百里群山腳下,拾步而上。
魂山為守魂,對于凌朗不許可別的魂體,自帶著排斥的威能,但元氣席卷,在那李白眼中看來,不過:眾鳥高飛盡,孤云獨去閑。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魂山看作是敬亭,踏山而上,自在瀟灑。
凌朗看到那李白詩魂過了江河,上了百里群山主峰,雖然從小聞太白之名,也沒感覺到對方的惡意,但心中把握不定,畢竟不知對方底細,于是口中輕喝:“疊山”。
即將到了主峰之頂的李白,仰頭一看,看見山外青山,青山之上還有那天湖傾瀉而下,哈哈一笑道:“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
山中行走,又看到有山林虎嘯,龍騰波浪,更是興高采烈,忍不住就靠在一個石臺之上,掏出酒壺酒杯來,喝一口吟一句:“腳著謝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千巖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龍吟殷巖泉,栗深林兮驚層巔。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列缺霹靂,丘巒崩摧。洞天石扇,訇然中開。青冥浩蕩不見底,月照耀金銀臺。”
山下的李明玉一邊觀察著凌朗的舉動,又瞄了瞄裝酒的葫蘆口,忍不住說:“青蓮兄,你能快點么?酒不夠了,我饞蟲可要犯咯。”
李白詩魂聽言又是哈哈大笑,答道:“好,好……”,也不再駐足而望,搖搖擺擺又向那出現青云梯的高山走去。
面對這個寫過蜀道難,難于上青天的李太白,凌朗也不由輕輕的搖頭苦笑。詩仙面對山水時候的天馬行空,浪漫奔放,簡直就是自己魂山的最大克星。
“重山疊。”凌朗也是一股不服輸的勁頭起了,在自己敬仰的風流人物前,可不能被小瞧了,于是又疊起另外的高山兩座。
卻同樣難不到他李青蓮:“黃河九曲天邊落,華岳三峰馬上來。”如此隨手拈來,意境奇異,才華橫溢,行云流水,宛若天成。
不過可能也是覺得步山梯有些拖沓,他將杯中酒又一飲而盡:“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不再緩步而登,而是直直飛上了最高山巔,然后拔出腰間寶劍,也不知道他是否四顧心茫然。山高聳入云,頭頂明月,腳踏青蓮,揮劍起舞。
“天若不愛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愛酒,地應無酒泉。天地既愛酒,愛酒不愧天。已聞清比圣,復道濁如賢。賢圣既已飲,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為醒者傳。”一詩既罷,背劍朗笑而問。
“小友,可還有手段?”
凌朗被其風度感染,只覺心馳神往,當下身化魂蓮,如佛子端坐蓮臺,出現在李白詩魂的上空。
李白仰頭大笑,竟是情不自禁連聲:“好、好,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這下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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