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之夜,曇花一現,世上無萬全之美,卻有十足之惡。”
——《白馬要經》
明月青山萬里而北望兮,垂睫猶見漢關之飛將;提壺借酒而追故人之音容兮,鼓角鳴胡馬鷹旗張揚;取長劍猶記將軍之雄姿兮,挽白發且看老夫也疏狂!
……
就在蒙戈正望著夏城愁的抓耳撓腮的時候,一匹快馬,送來了解憂之報。
“回稟我汗,敵軍殘部于夏城西門集結,但……夏城并未開城,似乎有變!”
“哈!”蒙戈激動的不禁喊了出來,兩手一拍,暗道真是神明保佑,機會來了。
“我汗,恐怕有詐!”部下提醒到。
“哼,有詐本汗也不怕,那城中守將從頭到尾也沒出過一兵一卒,若是前面我們被夾擊的時候,再有一支部隊殺來,恐怕我們就不能在這站著了,如此良機,都沒有把握。十有八九,這夏城,內部不和。”蒙戈敏銳的判斷道。
“屬下明白了。”那首領恍然大悟。
“傳令,立刻出擊,將夏城殘軍給我一網打盡!”蒙戈興奮不已,惡笑著喊到。
大軍得令,全軍上馬,巨大的戰爭機器,又發動了,轟隆隆震天響的馬蹄聲,驚擾著這片土地上的亡魂!
夏城西門。
奄奄一息的薛定國發出了最后的聲音。
“老周,快撤吧!”
說完,薛定國頭一偏,昏死過去。
周安民一邊恨得咬牙切齒,一邊痛的情真意切,沒辦法,他知道,再和陸鎮疆浪費口舌,恐怕會讓蒙胡人趁火打劫,事到如今,得趕緊向安全的地方撤離,可是,人困馬乏,若是蒙胡人追上來,恐怕也難逃一死……
“跟我撤!”周安民一聲令下,帶著人馬開始向南撤退。臨走,又回頭望了一眼夏城,城頭,陸鎮疆得意的笑著,笑得讓人心寒。
于是,曠野上,夏城殘部如群蟻過境一般,向南疾行。好在白馬衛殘部還有幾百戰馬,可以帶著那些重傷的士兵,縱然如此,無數步行的輕傷士兵,還是讓行軍速度慢了很多。
心急如焚的周安民不時回頭望著,他就怕此刻,眼中出現那猙獰的鷹旗。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就在這時,隱約傳來了戰馬嘶鳴的聲音。
周安民一下子心涼了,驚恐的回頭看去,雖然還看不見敵軍身影,但是那馬蹄聲卻聽得真切。
“將軍,敵人追上來了!”一匹哨騎飛快的跑來,丟下一句話,又點頭回去探查了。
怎么辦?周安民在心中問著自己,人家四條腿,跑是跑不過人家的。
他看了看隊伍,只見有些輕傷的士兵實在是難以支撐,紛紛精疲力盡的倒下,在地上痛苦不堪。許是大家都察覺了那滾滾而來的馬蹄聲,許多人都不跑了,驚恐的站在原地,將目光投向周安民。
周安民低下了頭,他不敢看這些士兵,也不敢回應他們的目光,在這片曠野上,他成了士兵們的最后希望,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了,像背著一座大山。
士兵們都在等他發話。
周安民咬了咬嘴唇,抬頭。
“左武衛聽令,列陣!”他調轉馬頭,高聲下令。
左武衛的士兵迅速開始列陣。
“將軍,不可!”白馬衛和右武衛的將官紛紛跑上前,對周安民說道。
“你們趕緊帶著本部人馬撤,老夫來殿后。”周安民眼中已經沒了以往的神采,他看了看兩個將官,失落道。
“將軍!我們來殿后,您帶著兄弟們撤吧!”
“將軍!末將求您了!”
兩個將官紛紛下跪。
“廢話什么?這是軍令!帶著薛將軍趕緊撤!”周安民大喝一聲。
兩名將官痛哭流涕,紛紛叩首。
“將軍……保重!末將們一定會為將軍報仇的!”
起身,行禮,轉身,離開,在周安民眼中,仿佛都成了慢動作。
……
兩名將官組織著白馬衛和右武衛總共大約一萬人開始向南急行軍。
……
左武衛也完成了列陣,周安民依舊騎著馬在陣前晃來晃去。
天色已晚,遠處村落的火光漸漸消失,農藥滾滾升起……
終于,蒙胡騎兵出現在視線里。
周安民緊緊握住手中的劍。
“長槍兵準備!”
此刻,左武衛只剩一萬左右,在之前的戰斗里,長槍方陣損失慘重,此刻,再也無法形成長槍陣,只能由刀盾手和殘存的長槍兵組成槍盾防線,來勉強對抗騎兵的沖鋒,可是,薄弱的防線哪里能阻擋兩萬鐵騎的雷霆一擊呢?
周安民明白,自己只能盡力而為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
蒙戈早早就看見了左武衛的陣線。
“哼!不自量力!”他不禁嗤之以鼻,冷哼一聲。
“我汗,敵軍防線薄弱,我軍可以直接沖殺。”首領緊緊跟在蒙戈身后,心想可不能再出現之前被人家殺到本陣的事情了,要不然,自己有十個腦袋,恐怕也難逃一死了。
蒙戈左右看了看,最西邊是村落的斷壁殘垣,東邊是夏城,戰場并不寬闊,本想繞過去的想法看來不行了。
“一個不留!”蒙戈憤恨不已,就是眼前這支部隊差點讓自己丟了命。
“遵命,我汗!”那首領興奮起來,馬頭一偏,領著自己的部隊對準左武衛左翼,揚起了彎刀。
“迎敵!”周安民退入陣中。
刀盾手向前三步,重重將盾牌墩在地上,長槍兵將長矛架在盾牌上,面對著蜂擁而來的敵人,毫無懼色,他們明白,自己要做什么,這樣做是為了什么,畢竟,不是所有人,都不念及同袍之情。
……
就像一塊石頭打破了平靜的水面,浪花四起!
長槍上穿著幾個蒙胡士兵,奄奄一息。
盾牌被撞的碎裂。
薄弱的陣線一沖而破。
像風卷殘云般無情。
周安民看著地上痛苦哀嚎,血肉模糊的士兵,心中滿是愧疚。
幸存的士兵聚攏在他身邊,緊緊握著武器,盯著正在調頭,準備再次沖鋒的敵人。
“鐵甲營如何?”
“報將軍,損失過半,無力再戰!”
“哦……”周安民失神道。
“將軍,敵人要來了!”一個士兵興奮道。
周安民看了看說話的士兵。
“你這么興奮做什么?”
“能和將軍戰死沙場,是我這等小卒的榮耀。”
“你不怕死嗎?”
“我們不怕!跟隨將軍征戰這么多年,命早就交給上天了。”
周安民看著身邊這些跟隨自己多年的士兵,一時無話。
環顧一周,他哭了,平生,第一次!
士兵們聽到唏噓聲,紛紛側目,見將軍落淚,也都心中一沉,神色黯然起來。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
周安民流淚念到,不曾想,到最后,陪著他的不是曾經患難與共的幾位兄弟,而是這些他連名字都叫不上的無名小卒,可悲可嘆!
沙場無情,從來都是你死我活。
遠處烽煙陣陣,天上白日當頭。
須臾間,寒光閃閃,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便只能化作不知何人的夢中音容,他們的壯志未酬,也不知何人會提劍綰發,為他們疏狂一怒。
只有這皇天后土,記得,這里曾經有那么一群人,奮勇殺敵,死戰不退。
風過無痕!
將軍拄劍挺立,面前,蒙戈在馬上俯視著他,背后是一排排蒙胡騎兵殺氣騰騰。
身上甲胄早已殘破,臉上血痕遍布,頭盔也不知什么時候被打落,只記得,一瞬間,他就孤獨的站在這里了。
將軍笑了起來,好像想起了什么開心的事,想看故國三千里河山,只可惜華發早生,胡馬未盡……
腦海中,洛靖良……郭慶山……姚文君……薛定國……一個個面孔閃現,沖著他微笑。
“你還有什么遺言嗎?我蒙戈也是敬佩像你和你部下這樣的勇士的。”蒙戈一臉嚴肅的在馬背上說道。
周安民收起了笑容,猛地抬起頭,眼神凌厲如電,驚了蒙戈,蒙胡士兵紛紛拔刀相向!
……
“吾乃柱國大將軍洛靖良麾下左武衛統領,周安民!奉旨殺賊!不勝不還!”
……
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蒙戈愣住了。
良久。
蒙戈調轉馬頭,背對著周安民準備離開,他緩緩揚了揚手,示意動手。
一個首領上前,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周安民,舉起了彎刀。
周安民緩緩閉上眼,他沒有后悔過,就算是今天。
刀起……
刀……
突然
嗖!
一支穿云箭,破空而來!正中那蒙胡小首領的脖頸,不偏不倚一箭射穿,霎時鮮血噴涌,場面慘不忍睹。
蒙胡人驚呆了,一陣慌亂,尋找著箭的來源。
蒙戈被緊緊護住,不明情況。暗暗想到,莫非城里的人出來了?不會吧……
……
遠處的殘破的村落,慢慢走出一排又一排的士兵……
為首一人,一腳踏著斷墻,一邊彎弓搭箭。
身后,一面旗幟高高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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