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晉桓這一去就直到第二天午后才回來,等得揪心的穆語一見他回來就爬起來問秦承希的情況。
“小希沒事兒了。”秦晉桓扶她半躺下,應聲得顯得云淡風輕。
“你是答應了秦文滔的要求還是用了別的手段解決的問題?”
“這事兒是爺爺處理的,我只是把小希送去了尚家。”
穆語大驚:“你把這事兒告訴了爺爺?!”
“秦文滔是他兒子,肯定得讓他來解決問題。”
“可是爺爺的身體怎么受得了啊?爺爺現在沒事兒吧?”
“好得很。你中午吃了什么?午飯吃了多少?”
“秦文滔在爺爺面前沒拿小希的性命作要挾?”
他隨即冷笑:“他不拿小希的性命作要挾,老頭子怎么可能給他這筆錢?”
穆語頓時大急,對他之前的輕描淡寫極為不信任:“爺爺身體不好,秦文滔和小希又都是他最在乎的人,秦文滔拿小希的命要挾爺爺,爺爺肯定非常傷心,怎么可能會好得很?”
“我沒騙你,他現在在家好好的。”
“那頂多只是表面上看著好好的,爺爺這么愛面子,對于他來說這教子無方的事是一件非常丟臉難堪的事兒,肯定不會把傷心失望寫在臉上,他現在肯定是吞聲忍淚催心剖肝!你這次做事太草率了!一點兒也沒考慮到爺爺的感受!你趕緊讓雷智過去給爺爺檢查身體狀況,還要讓他二十四小時陪在爺爺身邊!”
“不用,雷智前天剛給老頭子體檢過,一切指數都正常。其實老頭子的身體比你想象得好得多。”
穆語頓時有些生氣:“你別忘了爺爺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你這是典型的傷疤忘了疼好不?萬一……”
不想說晦氣話說出來,她氣呼呼地轉言,“爺爺年紀這么大,總之仔細點不是壞事兒!”
他給她倒了杯水,面帶微笑地遞過去,同時耐心解釋:“我已經很小心了,但是你也知道這件事兒最終是要鬧到爺爺那里的,否則根本沒辦法解決,因為最終決策權在爺爺手上。”
“但是,但是你可以……”
“但是我可以像董悅蕓說的那樣,主動要求爺爺把我名下的部分產業轉給秦文滔?”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可以搞個假的轉讓書什么的先騙騙他,在不驚動爺爺的情況下把小希救出來啊。”
雖然她不知道秦文滔到底要求秦晉桓給他多少產業,但她知道一定不菲,以她對秦晉桓的了解,別說這么一大筆資金,就是一毛錢他都不會樂意送給秦文滔。
秦晉桓輕笑著搖搖頭:“你太小看秦文滔和董悅蕓的本事了。他們為達成目的,不惜拿小希作要挾,還在我們面前演了這么一出苦肉計,根本就是志在必得,既然這樣,又怎么可能輕易上當?”
覺得他的話有道理,穆語還是郁悶:“不管怎樣,我都覺得你直接讓爺爺來處理這事兒有些欠妥當。萬一爺爺……”
“事實證明沒有萬一,你要是還不相信我的話,等爺爺午睡醒來你和他接個視頻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好了,別糾結這事兒了,告訴我中午吃了什么?胃口還好嗎?”
“還好,蘭姨做的營養餐我吃了一大半。小希現在怎么樣?有沒有受驚嚇?”
“秦文滔本來就是演戲給我們看,加上老頭子及時答應了他的要求,他怎么可能真的對小希怎么樣?”
才想到正題,她馬上緊張地問道:“你真的把你名下的產業讓給了秦文滔?”
如果真這樣的話,那心里最堵的人應該是他,而她不但沒安慰他,剛剛還各種指責他,那可真是……
“老頭子把他名下的產業進行了調整,按財產分配法讓秦文滔拿走了其該得的那份。”
“你.媽媽給你留的不在這范圍內吧?”
“這個他沒資格分。”
“哦,那就好。”她這才松了口氣,剛剛的愧疚心理也減輕了幾分。不過再想到爺爺可能會很難過,她有些忿忿,“他們倆用這種卑鄙手段分財產,以后還有臉面再見爺爺嗎?”
“他們以后都沒有機會再見老頭子。”
“啊?!”她頓時魂飛魄散,“你,難道你把他們……”
他哭笑不得地攬住她解釋:“有你這個大警示牌在這兒,我怎么敢亂越雷池?”
“那你怎么說他們沒有機會再見老頭子?”
“在他們拿走這份財產之前,自愿簽了老頭子親手擬寫的一份協議書,同意和秦家斷絕一切關系,從此與秦家各不相干,并立刻離開安城,永遠不再踏入安城半步。”
“這秦家人是指你還是……”
“秦家所有人,包括小希和老頭子自己。”
“不會吧?他們為了錢連親情都不要?”一問完穆語就感覺自己這話問得太蠢,立刻就噤了聲,用無奈又同情的目光看著秦晉桓。
秦晉桓倒是一臉所無所謂:“這樣了斷也好,省得老頭子總牽掛他們,對小希對我都好。”
“是啊,”穆語帶著惋惜的樣子嘆了口氣,“省得他們總明里暗里對小希指手畫腳,還各種覬覦你名下的產業。他們現在已經走了嗎?”
“走了。齊瀚送他們上的飛機。”說完他笑著轉移話題:“你午休的時間到了,躺會兒吧。”
他不想告訴她秦文滔和董悅蕓在公司總背著他使壞的事,也不想告訴她他早就想將他們踢出公司的事,當然更不會告訴她今天的結果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母親去世后,他對秦文滔和董悅蕓簡直恨之入骨,不下千回想過弄死他們,現在讓他們以這種方式離開安城,對于他來說已經是心軟得不能再心軟的事了,為了說服自己這么做,他著實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其實只有他自己深知他對秦孝摯的冷漠只是寫在臉上的,這么多年來,如果不是為了秦孝摯和秦承希,他早就收拾了那對害得他母親早逝的賤人。
終于不用再看到那對惡心的賤人了。一切都結束了。
他在心里對自己微笑。
由他扶著躺下的穆語沒注意他的神色,還在心里悶悶地對秦文滔兩人不恥行為進行譴責。
“你乖乖休息,我三點鐘有個很重要的會議,開完會我再來陪你。”
“不會開到很晚吧?要不要我等你一起吃飯?”
“可能會晚一些,今天的會議內容有些多,如果六點半我沒來你就先吃吧。”
“好。”
秦晉桓抬手看了看表,見已經快兩點了,他遂起身:“我還需要準備些東西,得走了,你好好休息,按時吃藥,乖乖等我回來。”
穆語點點頭,躺在床上目送他離開后,轉視天花床發呆。
秦文滔為了利益竟然不惜舍棄那么愛他的老父親以及唯一的親生女兒,他對親情冷血程度絕對不比李建云淺。
想到雖然窮卻始終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父母,她突然覺得生長在富戶之家的秦承希和秦晉桓都很可憐,幸好他們還有秦孝摯這棵大樹倚靠,要不然還不知道等待他們的命運會怎樣。
看多了宮斗宅斗劇,本以為殘殺是兄弟姐妹之間才有的事,沒想到父子父女之間的廝殺也不遜色,她禁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此時的她莫名出生了一種惶恐。就算她和秦晉桓能懷著一顆包容慈愛的心對待他們的孩子,但也不能保證將來他們的孩子不會像電視劇里的人一樣為了家產斗得你死我活,無情地將親情撕碎。
她是家里的獨生女,自小渴望有兄弟姐妹相陪,連亦涵哥筱恬姐都叫得那么甜脆,和秦晉桓正式在一起后,就算爺爺和父母不催,她也有為秦晉桓多生養幾個的想法,現在她第一次對自己的想法打退堂鼓。
也許真的只能……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以為進來的會是醫護人員,卻沒想到是容劍和馮如冰。
“容隊,馮老師,你們怎么來了?”她很高興地坐起來。
“嫂子你小心點兒!可別碰著傷口!”容劍提醒穆語時,手仍緊緊地扶著腿腳不方便的馮如冰。
“我沒事兒。”見馮如冰很自然地讓容劍扶著,知道他倆已和好,穆語很高興,一邊沖外面喊,“程祥,快進來幫倒杯水!”
“不用不用!”容劍大聲沖外面囔罷,又看向穆語,“嫂子,又不是外人,你不用這么客氣,其實我和如冰過來是想找你討論一些事兒的。”
“討論事兒?”穆語反應過來,“你是指那三起變.態兇殺案?”
容劍點頭:“如今已確定李建云的案子和如冰沒關系,鑒于這三起案件的共同,我們可以并案調查。目前我們還沒找到甘武林夫妻,不能確定孫美蘭幾年前有沒有去過華城,不過李建云雖然去過華城,但經過我們各方走訪并沒有發現他和趙永利在華城有交集。你之前猜測兇手之所以把他們仨定為作案目標,可能是因為他們仨之間的某個交集與兇手有關系,如果你的猜測是正確的話,我覺得這個交集不在華城,應該在安城。所以我覺得我們的調查重心還是應該放回安城。”
“我們在安城又不是沒調查過,不是什么都沒發現嗎?”
穆語的話讓容劍有些泄氣:“肯定是什么細節被我們遺漏了,所以我們才顯得這么被動。第三起兇殺案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我真擔心……”
他沒說下去,只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穆語和馮如冰都明白他的擔心,頓時神色都變得十分凝重。
一直沒出聲的馮如冰輕聲插話:“到現在為止,我們對這個隱藏在背后的兇手完全不了解,但憑我的直覺這個案子一定還沒完,很快就會出現第四個死者,所以兇手一定還在安城。我們不防通過這三起案性的共性來推測推測第四個死者可能是誰。”
這話讓容劍眼睛一亮,不待他出聲,穆語已搶先接了馮如冰的話:“從前面三起案件的共性來看,兇手要制造的第四起殺人案中的死者肯定也是與擎天集團有關聯的人,這個人在道德品質方面一定有讓人不恥的地方。”
說到這她有些無奈,“不過如果不是深入調查,我們誰也想不到趙永利和李建云是那么可恨的人,所以如果想通過品德方面的缺陷去發現第四個死者,我覺得就算耗費人力物力也不一定能查出線索,畢竟‘壞’字都不是寫在臉上的。”
馮如冰像是很有感觸似的嘆了口氣:“這個兇手雖然作案手法極其殘忍,卻不見得比這幾個死者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是為社會清除渣滓。”
“是啊,我有時候也有這種感覺。”穆語附和。
她很想調侃一句“你倆能解除心結走到一起還多虧了他的嫁禍呢”,想想還是忍住了,畢竟這種場合說這種話不合時宜。
馮如冰沒注意她的神色,繼續分析:“他對我的嫁禍很到位,說明他認識我,或者一直在暗中關注我,能有這樣機會的人……”
容劍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馮如冰的話。
“是小凡。”容劍邊說邊接電話,表示不影響她們的討論。
“能接觸我的人……”
“什么?!怎么會出這種事兒?!”容劍勃然變色,猛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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