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正廳要經過一個臺階。

    霍瑜白強撐著站起，在若辛的攙扶下，上了臺階。

    紅葉將輪椅抬進正廳。

    霍瑜白重新坐回輪椅上，若辛推著她前行。

    孟允涵站起，沖著霍瑜白笑了笑，“霍二小姐。”

    霍瑜白眉微挑，“孟三小姐前來，所謂何事？”

    “我和三公主前來，有些事要告訴霍二小姐。”

    三公主？

    霍瑜白看向坐在夏侯婕身旁，神色淡然的女子，女子肌膚皙白，眉目如畫，巴掌大的小臉，精致漂亮。

    渾身上下，自有一股皇家公主的貴氣。

    三公主司沛寧，母親早逝，出生起就養在皇后身邊，與嫡公主一般無二。

    自來溫柔懂事，很得皇帝的心。

    六年不見，司沛寧看起來更加沉靜淡然了，她都快不認識她了。

    相比于她淡然的神情，她冷硬的心更讓人記憶深刻。

    七年前聶家那場宴會，夏楠伊將一位千金按在水里差點溺死，司沛寧看見了，始終無動于衷。

    那時，司沛寧還只是個十歲的孩子。

    后來，她讓人把夏楠伊帶進房間教訓，司沛寧也沒有阻止。

    最后鬧到皇上跟前，司沛寧只有一句，她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知道。

    似乎所有的事，好的，壞的，不管她看見，或者沒看見，她都可以當做沒看見，事不關己，不予理會。

    今天她會跟孟允涵一起來，倒還真讓她意外。

    “臣女腿腳不便，就不給公主見禮了，請公主見諒。”霍瑜白淡漠道。

    司沛寧輕輕嗯了一聲，神色始終淡然，目光盯著霍瑜白的腰帶，多看了幾眼。

    “霍二小姐，據說楠伊郡主打了你，璟王親自為你討公道。結果，楠伊郡主被降為了縣主，還被皇上遣返回卞城，無召不得入京。”孟允涵笑著，笑意不達眼底。

    霍瑜白眸中閃過些什么，淡漠道，“然后？孟三小姐想說什么？”

    “沒什么，小女子佩服霍二小姐，這盛京城，不少官家千金都佩服霍二小姐。

    這不，大家都想見你。

    正好，三天后，在海棠園有個詩會，我和三公主特地來邀請霍二小姐前往。”

    霍瑜白微微一笑，詩會？是打算比拼才藝，讓她出丑呢，還是打算謀害她？

    這貴族圈子里，什么詩會，茶會，花會，基本都是貴族千金聚在一起，互相吹捧暗中較勁的地方。

    出丑都是小事，就怕有不安好心的，等著算計人。

    “孟三小姐，你也看見了，我腿腳不便呢。”

    “霍二小姐昨兒個都能與璟王去刑部，去酒樓，三天以后去個詩會，應該沒有問題。若是不去，不知道的，還以為霍二小姐瞧不起人呢。”孟允涵笑著道。

    呵……

    霍瑜白心中輕嗤，淡漠道，“瞧得起又如何？瞧不起又如何？”

    孟允涵心中惱火，霍瑜白還真是不好應付，以前她都小瞧她了，也小瞧了璟王對她的重視。

    “霍二小姐既然在盛京，與其他千金相互之間來往，正好可以交個朋友。每年的詩會，霍三小姐和霍四小姐都有參加的。”司沛寧淡淡道。

    霍瑜白看向司沛寧，向來什么事都不理會的三公主，竟然要她參加詩會，意欲何為？

    “既然三公主這么說了，我再拒絕就說不過去了。”

    “那三天后，就恭候霍二小姐了。”

    司沛寧起身，施施然離去，“將軍夫人不必送。”

    夏侯婕止步。

    孟允涵沖著霍瑜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跟上司沛寧。

    夏侯婕擔憂，等司沛寧和孟允涵走遠，忍不住說道，“瑜白，你要小心些。”

    霍瑜白淺笑，“大伯母不用擔心，我心中有數。”

    不過一個詩會，她還不至于害怕擔憂。

    ……

    司璟墨從水月庵回來，就去了刑部。

    晚些時候，去了墨玉軒，取了一塊早先定制的玉佩，然后去酒樓吃了晚飯，最后前往霍家接霍煜祺。

    他去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照例，直接去了霍瑜白的閨房。

    對于這一切，霍厲峰和夏侯婕覺得不妥當，卻又無可奈何。

    柯行一暗中看著，心中憂心，不知道一切將會如何發展。

    霍瑜白正在監督霍煜祺寫字，手中拿著一個細長的竹條，隨時準備打手板的節奏。

    霍煜祺坐在小凳子上，跟前一張高凳子當桌子，坐姿端正，臉上的神情卻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司璟墨進屋，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從一開始生氣霍瑜白兇他兒子，不知不覺，竟是習以為常了。

    “爹爹。”霍煜祺癟著小嘴，心里委屈，又不敢告狀，怕爹爹不喜歡娘親。

    司璟墨看著他可憐的小模樣，忍不住笑，“被打了？”

    霍煜祺搖頭，委屈道，“沒有，瑜姐姐很溫柔，舍不得打我，就是嚇唬我。”

    司璟墨失笑，他還挺佩服霍瑜白的，管教孩子有一套，再怎么兇，孩子都不會討厭她。

    霍瑜白內心多少有些尷尬，明明是管教自己兒子，莫名的，就是覺得不好意思，有種越俎代庖的感覺。

    “爹爹送你一個禮物。”司璟墨從袖中掏出一個檀木盒子，放到霍煜祺跟前，“之前說過，補一個生辰禮物給你，你看看，喜不喜歡。”

    霍煜祺欣喜，將盒子打開。

    盒子里靜靜地放著一塊羊脂白玉透空圓雕云紋玉佩，光澤白中透出微微的黃色，玉質溫潤堅密，瑩透無瑕。

    一看就價值不菲。

    霍煜祺小心翼翼地將玉佩拿起，反復端詳。

    玉佩的正面有一個“司”字，反面刻著“煜祺”二字，字體相對于“司”字要小一些。

    “有我的名字，司煜祺。”霍煜祺咧著嘴笑，對玉佩愛不釋手。

    司璟墨笑得溫和，“喜歡嗎？”

    “嗯嗯。”霍煜祺忙點頭，笑眼彎彎，“特別喜歡！謝謝爹爹！”

    “不用謝。”

    “……”

    霍瑜白注視著司璟墨，心里也想說一聲謝謝，今年錯過了兒子的生辰，她都沒有想起補一個禮物。

    司璟墨真的很貼心，無論是對孩子，還是對她。

    司璟墨察覺霍瑜白的視線，偏頭看向她，撞進她漆黑的眸。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下。

    霍瑜白笑了笑，“王爺是個好爹爹。”

    司璟墨眸光微閃，想到在水月庵發現的兩具骸骨，心情復雜，不知道該不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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