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掉三具尸體上的軍裝上衣，在自己的身體上比量過之后，尼采上尉選擇了其中最大的一件。

    換上新式軍裝，摘掉一頂蘇式鋼盔扣到自己頭上，搖身一變，尼采上尉化身成為一名蘇軍一等兵。

    重新武裝自己后，尼采上尉在窗口旁貼墻站立，透過窗戶，觀察蘇軍在河岸邊的戰(zhàn)斗。

    蘇軍先后摧毀了河邊被德軍占據(jù)的三棟房屋，逐步逼近到河岸。

    跟隨自己過河的德軍士兵正依托河岸的坡地和河堤路上的灌木叢為掩護，做最后的抵抗。

    此時，左右兩翼的蘇軍已然發(fā)現(xiàn)這支突入到阿格龍河?xùn)|岸的孤軍，紛紛自左右兩翼向中間發(fā)動進攻，夾擊河岸邊的德軍。

    遭到三面夾擊，德軍分隊的勇氣支持他們做出無與倫比的壯舉，面對沖到身邊的敵人步兵和坦克，他們頑強地與敵人做最后的戰(zhàn)斗，隨后在絕對優(yōu)勢數(shù)量的敵人面前，被槍殺，被坦克炮轟的血肉模糊，被蘇軍步兵拳打腳踢毆打致死，或是被刺刀捅死。

    這支步兵分隊的誓死阻擊，成功拖延了阿格龍河中部蘇軍渡河的速度，為身后的戰(zhàn)友重整陣地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站在窗戶邊，看著河岸上戰(zhàn)友們的壯烈犧牲，尼采上尉感同身受，戰(zhàn)友們身上被打中的每一顆子彈，每一記毆打，仿佛都是打在他的身上。

    尼采上尉心中經(jīng)受了難以承受的折磨，如果不是自己提出這次行動，如果不是自己帶著他們偷渡過阿格龍河，他們當(dāng)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會活過這次戰(zhàn)斗。

    阿格龍河，真的是一條痛苦之河，對自己是這樣，接下來很快，對俄國人也是這樣。

    尼采上尉瞇著眼睛，仔細地在河岸邊的人群中搜尋目標(biāo)，很快，幾個人影引起他的注意。

    殲滅河邊的德軍后，平可夫斯基帶著身邊的警衛(wèi)員，匆匆趕到河邊，在昏暗的光線中，傳令兵好不容易找到瓦斯基上尉和恰達耶夫上尉。

    指著左右兩邊的戰(zhàn)場，平可夫斯基說道：“看到?jīng)]有，友軍已經(jīng)突入到敵人城市內(nèi)部，我們才剛剛抵達河邊，我們的進度落后的太多了，帶著你們的人，加快進度，迅速過河，投入巷戰(zhàn)。給對面的敵人施加壓力，掩護我們友軍的側(cè)翼。”

    瓦斯基上尉和恰達耶夫上尉領(lǐng)受命令后，急忙趕回率領(lǐng)各自的部下，匆匆跳下河岸，趟著齊腰深的水面渡過阿格龍河，加入到巷戰(zhàn)。

    目送全營僅存的一百多人過河后，平可夫斯基站在河邊，倚在一棵柳樹旁，拿出望遠鏡觀察對岸的動靜。

    平可夫斯基站在河邊觀察戰(zhàn)場，觀察戰(zhàn)場的人卻在他身后的樓上看他。

    借助照明彈散發(fā)的光亮，尼采上尉迅速將滿是殺氣的目光鎖定在平可夫斯基身上。

    那個人的手里有望遠鏡，肯定是一個軍官，正是自己要尋找的重要目標(biāo)。

    轉(zhuǎn)身站到窗戶后面，抬起左腳踏在窗臺上，尼采上尉端起sg42突擊步槍，將槍口對準(zhǔn)河邊的五個身影。

    隨著一陣清脆的槍聲，窗口迸射出明亮的火焰，尼采上尉看到，拿著望遠鏡的那個蘇軍軍官捂著自己的胸口，抱住身邊的柳樹，軟軟地滑倒在地面。

    站在那個蘇軍軍官的四個蘇軍士兵也沒能躲過來自背后的狙殺，橫尸在阿格龍河河邊。

    干掉了第一組目標(biāo)，尼采上尉再次躲在窗邊的墻壁后面，屏住呼吸靜聽外面的動靜。

    大約一分鐘后，房屋后面沒有傳來什么異動，說明自己剛才的舉動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

    尼采上尉放下心，迅速尋找第二組值得開火的目標(biāo)。

    河岸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跑動中的蘇軍，有從后方趕來的援軍，也有從河對岸撤回來的傷員。

    尼采上尉的目光掃過幾組從河對岸撤回的傷員，稍一停留便放過這些毫無防備的羔羊，狙殺醫(yī)務(wù)兵和傷員，這不是自己應(yīng)該做的。

    很快，尼采上尉便找到新的目標(biāo)，斷裂的橋梁上，一堆明顯是工兵的人影正在辛勤的施工。

    看到他們身旁車輛上卸下的大型施工器材，還有身后河岸上停留的坦克，尼采上尉毫不猶豫地向他們舉起自己的突擊步槍。

    很快，尼采上尉放下手中的突擊步槍，將突擊步槍靠到墻邊，轉(zhuǎn)而拿起地板上的戰(zhàn)利品，那挺捷格加廖夫輕機槍。

    將輕機槍的兩腳架架在窗臺上，將槍托抵在肩膀，尼采上尉對準(zhǔn)橋面上施工的蘇軍工兵扣動扳機。

    飽含尼采上尉憤怒的子彈沖出槍口，旋轉(zhuǎn)著劃過夜空，鉆進橋梁上的蘇軍工兵體內(nèi)，瞬間在橋面上引發(fā)一場腥風(fēng)血雨。

    工兵們遭到意想不到的打擊，一個個觸電般痙攣著倒地不起，站在橋梁斷口處施工的工兵更是自斷口處跌落到河中，嘴里發(fā)出驚人的慘叫。

    兩輛運送架橋器材的嘎斯卡車也沒有逃脫尼采上尉的怒火，先是雨點般的子彈射到駕駛室，發(fā)出咚咚咚的，鐵皮桶被敲擊般的聲音，車門瞬間被打成篩子，駕駛員的熱血噴灑在駕駛室內(nèi)。

    確定橋梁上已經(jīng)沒有活人，尼采上尉扭頭將槍口對準(zhǔn)阿格龍河河面，一群剛剛趕到戰(zhàn)場的步兵，正在涉水過河。

    對準(zhǔn)毫無防備的蘇軍步兵的后背，尼采上尉盡情地傾瀉子彈，槍口掃過的河面上，渡河蘇軍步兵慘叫著摔倒在河中，河面上頃刻間漂滿死尸。

    打光了捷格加廖夫輕機槍彈盤中的子彈，尼采上尉又抄起靠在墻邊的突擊步槍，盡情地掃射敵人，直到打光彈匣中的子彈。

    狠狠地發(fā)泄一通心中的怒火后，尼采上尉扔掉突擊步槍，給捷格加廖夫輕機槍換上新的彈盤，背起裝彈盤的彈藥包，轉(zhuǎn)身沖出房門。

    樓梯斷裂，沒有道路，尼采上尉只能先將輕機槍扔下樓，隨后是彈藥包。

    扒住斷裂的地板邊緣，尼采上尉擰身跳到一樓，撿起地上的輕機槍和彈藥包，尼采上尉打量一番街道上的動靜后，縱身穿過街道，向南面跑去。

    尼采上尉離開后不久，一群蘇軍步兵便沖進他曾經(jīng)藏身的樓房，搭起人梯艱難地爬上二樓后，他們看到的是只有戰(zhàn)友死尸的房間，和遍地的子彈殼。

    找遍附近的的建筑和街道，除了在街道上大搖大擺奔跑的正牌蘇軍外，他們一無所獲，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殺手已經(jīng)消失在暗夜的建筑群中。

    艱難地穿梭在瓦礫和殘垣斷壁中，尼采上尉專挑照明彈無法照亮的死角行進，很快便找到一個新的狙擊平臺，又一棟靠近河岸的二層樓。

    大搖大擺地跟在一隊步兵身后跑向河邊，靠近那棟二層樓時，尼采上尉閃身沖進房門。

    一樓沒人，尼采上尉直撲樓梯口，奔向槍聲震耳欲聾的二樓。

    循著槍聲，尼采上尉很輕易地在臨河的一個房間里找到槍聲來源。

    窗口旁靠著一張書桌，書桌上架著一挺馬克沁重機槍，三個蘇軍機槍手站在機槍后面，一人射擊，一人站在機槍右邊拖著子彈鏈給機槍輸送彈藥，一人站在機槍左側(cè)，拿著望遠鏡張望阿格龍河對岸，給射手指引目標(biāo)。三人的身后，地板上還站著一人，正在彎腰整理地上裝滿彈鏈的子彈箱。

    見眼前出現(xiàn)一雙皮靴，正對房門整理彈藥箱的蘇軍士兵警惕地抬起頭，見站在面前的是一個扛著捷格加廖夫輕機槍的“自己人”，便放下心來，笑著對站在門口的“戰(zhàn)友”嘰里咕嚕說起俄語。

    他的聲音引起旁邊三名機槍手的注意，三人先后回頭看向尼采上尉。

    機槍手和供彈手沒有理睬尼采上尉，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向?qū)Π渡鋼簦�拿著望遠鏡的機槍組組長揮舞著手臂，對著尼采上尉大喊幾聲，隨后也轉(zhuǎn)過身去，聚精會神的繼續(xù)指揮戰(zhàn)斗。

    尼采上尉聽不懂對方的喊叫，卻能猜出對方的意思，右手扛著機槍，左手攤開，聳了聳肩膀，尼采上尉轉(zhuǎn)身退出房間，轉(zhuǎn)身鉆進旁邊的一個房間。

    見尼采上尉離開，蘇軍機槍組也沒有懷疑，轉(zhuǎn)而繼續(xù)戰(zhàn)斗，二樓里充斥著機槍開火時的噪音，和子彈殼叮叮咚咚落在地板上時的響動。

    機槍組正沉浸在戰(zhàn)斗的亢奮中時，那個最先看到尼采上尉的士兵，聽到腳下發(fā)出咚地一聲響動。

    低頭看向地板，那個士兵就看到一枚長柄手榴彈滴溜溜地滾到自己腳下，長柄末端滋滋冒著刺眼的白煙。

    那個士兵面部的五官旋即扭曲變形，又擰成一團。

    猛烈的爆炸聲取代了機槍開火的聲音，巨響聲中，房間內(nèi)爆出一團火光，氣浪和煙塵沖出窗口和屋門。

    等屋內(nèi)的硝煙散去，尼采上尉施施然走出隔壁的房間，看著地面上的三具死尸和一個重傷員。

    長嘆一口氣后，尼采上尉摸出跨在腰間的刺刀，蹲下身去。

    十幾秒鐘后，尼采上尉在尸體的軍裝上擦干凈刺刀上的血跡，重新塞到腰間的刀鞘中，站起身，推開書桌上的重機槍，將捷格加廖夫輕機槍架在上面。

    略一打量河岸邊的局勢，尼采上尉將槍口指向右側(cè)，那里，蘇軍一個迫擊炮組正在開火。

    正要開火，尼采上尉忽然放下輕機槍，皺著眉頭看向河岸。

    一輛k1坦克鉆出街道，肆無忌憚地開到河邊，停在河堤旁，向?qū)Π兜牡萝婈嚨亻_火。

    車長的上半身摟在車外，拿著望遠鏡觀察對岸的動靜，伴隨著車長的一聲聲喊叫，k1型坦克的炮塔不停轉(zhuǎn)動，噴射出熾熱的烈焰。

    略一猶豫，尼采上尉放下手中的輕機槍，轉(zhuǎn)身拿起一支倒在地板上的“摸心拿肝”步槍，略微調(diào)整表尺之后，他抬起步槍抵在自己肩膀上，閉上一只眼睛，將槍口對準(zhǔn)手舞足蹈的蘇軍車長。

    對準(zhǔn)目標(biāo)后，尼采上尉屏住呼吸，食指扣動扳機。

    幾乎是槍聲響起的同時，車長的身體如同挨了一記重錘，劇烈的顫動后趴倒在炮塔上。

    拉動槍栓，給手里的步槍重新上膛，尼采上尉隱藏在黑暗的房間中，靜靜地注視那輛k1坦克的動靜。

    果然，按照他設(shè)想的那樣，坦克炮塔的另一個艙蓋，和架勢員進出的艙蓋被打開，四名坦克手先后鉆出，他們抱起車長的尸體，放到坦克車身后面的草地上。

    圍站在車長的尸體身邊，四名坦克手似乎是在默哀，似乎又在爭執(zhí)著什么，一切都在尼采上尉的監(jiān)視中。

    隱蔽在黑暗中，等又一波蘇軍步兵沖下河岸，跳入水中，尼采上尉再次拿起桌上的輕機槍，對準(zhǔn)k1坦克車尾毫無防備的蘇軍坦克手。

    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凌厲的彈雨落在四名坦克手身上，四名坦克手的尸體倒在地上，追隨他們的車長而去。

    干掉蘇軍的坦克車組，尼采上尉迅速將槍口轉(zhuǎn)向坦克右側(cè)，恰好和一名蘇軍迫擊炮手的視線相撞。

    那名迫擊炮手第一個察覺坦克附近的慘案，驚疑不定地看向尼采上尉所在房間窗口。

    他最先看到的是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身影，然后黑洞洞的槍口，最后是機槍噴射出的刺眼的火焰。

    不等那個迫擊炮手喊出聲，子彈已經(jīng)穿過他的胸膛，將他打倒在血泊中。

    尼采上尉手中的槍口轉(zhuǎn)動，掃過迫擊炮旁，將另外兩名炮手變成亡靈。

    干完這一切，尼采上尉猛烈地咳嗽幾聲，嘴角流出鮮艷的血跡，忍受著身體的不適，尼采上尉繼續(xù)操縱機槍，向河對岸正在猛攻德軍陣地的蘇軍背后射出一道道彈雨，如同死神在收割凡人的生命般無情。

    打光了身上所有的四個彈盤，尼采上尉又將目光轉(zhuǎn)向旁觀的馬克沁重機槍。

    搬回笨重的馬克沁重機槍，尼采上尉給機槍上好彈鏈，正要開火，忽然扭頭看向腳下。

    一枚冒著白煙的手榴彈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他的腳下。

    尼采上尉感覺自己的頭發(fā)幾乎全部豎立起來，條件反射般抬腳將手榴彈踢飛出房間，隨后一個健步?jīng)_到房門旁的墻壁后面。

    “轟”地一聲巨響自房門外傳來。

    躲過一次劫難，尼采上尉心依舊懸著。

    糟了，被俄國人發(fā)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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