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京兆尹府堂,溫良恭正襟危坐在堂上,岳鵬飛與馮子罡在堂下分左右坐定,范紫笎則是緊張的陪在昏迷的沈飛鸖身旁。
溫良恭清了清嗓子道:“諸位大人我們開始吧,事情既然是由欽天監而起,那么便由馮大人陳述一下抓人的理由吧。”
馮子罡眉頭緊蹙,不過想到自己證據確鑿,便也沒有什么顧慮,指著燕云城道;“從這少年身上我們監察到了鬼虺氣息。”
馮子罡說完這句話,便不再開口,老神在在的看著溫良恭與岳鵬飛。溫良恭此時臉色大變,岳鵬飛臉色也不甚好看。
開始馮子罡提起幽國,岳鵬飛也只是有所顧慮,現在聽到鬼虺,知道若是事情證據確鑿,恐怕此事決難善了,就算燕云城是兵院三百年不世出的奇才也難周全了,不過就這樣看著燕云城這棵好苗子被除掉,岳鵬飛心中當真是一萬個不舍。
“就憑你空口白牙這么一說似乎不能讓人信服吧。”岳鵬飛依然做著最后的努力,雖然他知道既然馮子罡敢這么說,那么欽天監肯定是掌握了確鑿證據的。
“司空大人可以對我馮子罡表示懷疑,難道對欽天監也表示懷疑嗎?”馮子罡笑里藏刀。
“哼,馮子罡你少給老子陰陽怪氣,你欽天監再厲害也由不得你猖狂放肆。”岳鵬飛脾氣火爆,拍案而起呵斥道。
“兩位,兩位稍安勿躁,”見滿堂火藥味十濃,溫良恭趕緊打圓場,生怕兩位當場給干起來,急忙道,“到底真相如何,不妨等當事人蘇醒,咱們當場對質豈不是最好。”
整個府堂頓時鴉雀無聲起來,幾人就這樣干坐在府堂之中,直到兩個時辰后,沈飛鸖才悠悠醒轉過來,看著攙扶著自己一臉緊張疼惜模樣的范紫笎,沈飛鸖卻沒好意思推開她。
看見一旁渾身衣衫襤褸,血跡斑斑的燕云城,沈飛鸖當下便要強撐起來,不過終究太虛弱而無法做到,他便向范紫笎說道:“范小姐,還請麻煩你送這孩子回太一道,他受傷太重。”
范紫笎沒有說什么,便要安排人送燕云城去太一道,馮子罡此時卻不答應,岳鵬飛頓時直接朝馮子罡發了火,他現在心中正一陣慚愧,剛才只顧著跟馮子罡矯情,竟然把燕云城的傷給忘掉了。
馮子罡見自己一人不是兩人的對手,再想到自己的目標也不是這個少年,便不在糾纏這個問題。
燕云城被送走,沈飛鸖心中大松一口氣,眼神中煞氣彌漫。
“溫大人,既然當事人已經蘇醒,那么你是不是可以開始了?”馮子罡不耐煩的催促道。
“沈公子,不知你可知道方才那少年與鬼虺有關?”
“知道。”
“既然如此,那么就請你將詳細情況說出來。”
“這孩子是我從孤支城域的云城帶回來的,在我們路過一處荒山時,修煉鬼虺之人利用幻境誘惑我們深入,最后被我發覺將其斬殺,鬼虺趁我不注意便躲入了這孩子體內,由于這孩子身體特殊,這鬼虺才沒有得逞,最后合我師叔祖和我師父兩人之力才將鬼虺從這孩子身上除滅。”
幾人聽得是由道衍和其師叔攜手除滅,心中便已相信了沈飛鸖的話語,姑且不論道衍地位之高,就拿沈飛鸖來說,他絕不會拿自己的師父來說謊。
馮子罡知道在這件事上他算是栽了,不過他還有一個后手。
岳鵬飛此時心中卻是異常興奮,因為燕云城沒有任何問題,他們兵院終于迎來了三百年一遇的奇才,由于擔心燕云城的傷勢,當下便朝沈飛鸖告辭了一聲,也不顧其他人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整個府堂便只剩下沈飛鸖、范紫笎、馮子罡和溫良恭四人。
“既然事情已經清楚,純屬誤會,我們京兆尹就不在挽留各位了。”溫良恭一直提心吊膽的心也放了下來,便想盡快打發幾位離開。
“等一等,這件事雖然說清楚了,不過沈飛鸖的事可還沒有完。”馮子罡突然這么一句話,溫良恭原本沉下的心再次懸了起來。
“馮大人,這。。。。。。”溫良恭忐忑不安道。
“溫大人不用擔心,此事與你京兆尹無關,乃是我們欽天監內部之事。”馮子罡直接打斷了溫良恭的話。
燕京皇城向北三十里許,一座座青山連綿蜿蜒,在青山中殿臺樓閣點綴其間,樓閣四周明哨暗崗林立,一般人絕難不聲不響進去。
此時在一座青山中的一座名為天罰的大殿中,馮子罡幾人正佇立在當中,一位身穿黑色星辰服的中年人高坐堂上。此人臉色黝黑,雙眸炯炯有神,凌厲至極。
“沈飛鸖你身為云城祭酒,未經允許擅自掛印離開,可有此事?”黑臉漢子聲音威嚴肅穆。
“有!”沈飛鸖語氣肯定,毫不躲閃,一旁的馮子罡臉上露出笑意。
“你擅闖欽天監秘獄,劫走與鬼虺有接觸之人,可有此事?”黑臉漢子繼續問道。
“有!”黑臉漢子說的是事情,沈飛鸖并未反駁,馮子罡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沈飛鸖聽判,”黑臉漢子沉吟片刻道,“你擅自掛印離去,按欽天律當。。。”
“等等。”黑臉漢子剛要定案,后邊卻傳來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的話。
來人身材魁梧,肌肉遒勁有力,渾身煞氣彌漫,粗著嗓子道:“龍圖大哥莫要先定案,我有話說與你聽。”
坐在堂上的狄龍圖眉頭微皺,不過沒有說什么,等待戚猛后面的話語。馮子罡見到戚猛進來,就預感不妙,原本笑容燦爛的臉變得陰郁起來。
只見戚猛靠近狄龍圖耳邊,小聲嘀咕了一陣,狄龍圖臉色變了變,隨即恢復了正常。
“沈飛鸖以你之罪原本因永囚暗獄,不過現形勢有變,你就跟戚官正戴罪立功去吧,十年內不得離開。”狄龍圖當下便定了案。
“狄兄,這似乎不合律法吧?”見狄龍圖準備起身離開,馮子罡心有不甘的喊道。
“馮官正,我天罰殿做事還論不到你天官殿來指手畫腳吧。”狄龍圖沒有與馮子罡客氣,丟下這么一句邊離開了。
“哈哈!”戚猛大笑兩聲,領著沈飛鸖便徑自離去了。
整個大殿便只剩下馮子罡一人了,此時的馮子罡臉色鐵青,心里對狄龍圖和戚猛怨恨無比。
不過馮子罡心中也忐忑不安,因為他和他背后之人的計劃,第一步便是敲掉沈飛鸖,原本十拿九穩的事,卻被戚猛橫插一腳給破壞了,真是該死。
自己試圖搭上第二樓這條線,被背后之人知曉,背后之人已經敲打過他,原本想著此次能夠戴罪立功,不想卻功虧一簣,后續計劃卻無法施展了。
戚猛領著沈飛鸖來到另外一座山頭,這座青山頂部如同被人用刀削平了一般,整個山頂便是一片平坦之地,而在這片平地邊緣一座大殿佇立,名為天兵。
戚猛領著沈飛鸖直接進了大殿,大殿中陳設簡單,一張不知什么動物皮包裹的大椅立在堂上,堂下一條長桌橫跨大殿,兩列座椅分列兩側。在四周墻壁之上有著許多浮雕,描繪的都是一些戰爭場面。
戚猛隨意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見站在一邊的沈飛鸖,招了招手說道:“沈飛鸖,太一道道衍真人門徒,燕國十大青年高手排名第二,在云城任祭酒十二載。”
沈飛鸖沒有接話,只是看著戚猛,因為以戚猛的身份想要查明自己的底細易如反掌,他現在想知道是戚猛到底跟狄龍圖說了什么,竟然能夠將自己從天罰殿中帶走。
“御海城,你聽過吧?”戚猛問道。
聽到戚猛說御海城,沈飛鸖心中猛然悸動,御海城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因為御海城跟那個他魂牽夢繞的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嗯!”沈飛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應道。
“那就好,”戚猛見沈飛鸖神情有異,卻沒有追問而是繼續說道,“御海城告急,你的任務就是率領欽天衛馳援,此次海族來勢兇猛,我方已經死傷慘重,這將會是一場持久戰,你須要做好心里準備,你只剩下一日時間,明日卯時準時出發。”
“遵命。”沈飛鸖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語氣無比肯定。
從兵殿出來,沈飛鸖心中激動之情久久不能平息,這許多年他日思夜想便是那御海城,那里有他心愛之人的線索。
站在兵殿門外,沈飛鸖雙拳緊握,心中暗自發誓:玉娘,我一定會找到你,等我!。
四無道人的茅屋中,燕云城還在昏迷之中,臉色異常蒼白,不過呼吸還算平穩,四無道人正一臉緊張的陪在一旁,邊上的道衍和沈飛鸖卻沒敢往前湊,因為兩人已經被四無道人給罵慘了,只差動手了。
道衍與沈飛鸖兩人見插不上手,便都退到了屋外。此時皓月當空,山風輕拂,夜色朦朧縹緲,兩人盤膝而坐當真超塵出凡。
“此去御海城,當謹記御敵殺賊,莫讓兒女情長蒙蔽心眼,夫子所托重若萬鈞,任重而道遠矣。”道衍面向寒月,語調輕緩。
“徒兒銘記于心。”沈飛鸖眼中露出不舍之情。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夜空靜謐,不知不覺卯時就要到了。
道衍雙眸閉合,對于沈飛鸖的起身,似乎是毫無察覺。沈飛鸖一身白衣,風神卓絕如玉,神色淡然的下山去了。
在沈飛鸖領著一干欽天衛出發前往御海城之時,燕云城也終于蘇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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