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戒備卻沒有收到絲毫侵擾,正自心里憤懣不已的兩女隨著烏婆婆剛剛跨過無形壁障,便聽到不遠處一聲厲聲吼叫,不是旁人,正是同樣出去探查應該也是剛剛趕回來的烏原。
沒看到烏原的臉面,但只聽這聲音,她們也能感覺到烏原的憤怒,幾乎一個瞬間,幾人人心頭都泛起一個不可置信的念頭,莫非?
抬眼便看到了一片絢爛景象,赤紅、橙黃、湛藍,七彩水光、數條火舌,還有一個好似冰晶一般的透明大劍,諸般絢爛瞬間自四面八方將烏原罩了進去,隨即傳來的隆隆巨響徹底將烏原的怒吼聲淹沒。
看到如此突兀的景象,兩女驚呼出聲,便是年齡最長,境界最高的烏婆婆也瞬間變了臉色。
都是星云宗弟子,如何不認識這些威能,赤紅的火舌是不遜于火龍符甚至更甚一籌的流炎符,湛藍一片,映著周圍光亮又閃出七彩光華,并且散出朦朦水氣的是霞霧罩元符,那柄如劍冰凌則是冰凌劍符,其中還夾著數道別的光彩,雖然不似這三道符箓威能這么駭人,但也足可以秒殺三品甚至四品的妖獸。
這么多威能同時爆出,不要說煉氣境的兩女不敢接近,就算是筑基多年,已經到了筑基中期的烏婆婆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眼睜睜看著。
看不清流光之中的烏原情形,但三人都明白,沒有真氣可用,他沒可能安然無恙,更大的可能是,等到諸般威能消失之后,能活著就算不錯了。
雖然沒看到葉拙,但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這是他的手筆無疑,毫無疑問,這些符箓也絕不是他一個池天宗小小弟子能有的,肯定是和龜隱符火龍符一樣出自烏鐵的儲物袋。
驚駭之余,兩女更多的是后怕。沒有借龜隱符遮掩氣息來侵擾她們兩個,兩女只當葉拙是怕了筑基境修士,后邊半路都在心中暗罵膽小鬼,卻哪里知道,葉拙哪里是膽小,根本是膽大妄為,沒去找她們,竟然直接在這里算計了筑基境的烏原,這么多符箓同時爆出威能,還相互搭配,封死了幾乎所有的退路,顯而易見,葉拙是在這里準備了很久,就等著烏原跨過無形壁障的瞬間,說是請君入甕或者守株待兔也不為過。
一個煉氣五層不到半天的池天宗弟子,居然敢算計星云宗筑基境修士,說出去都沒人信,但偏偏就發生了,更讓外人不可能相信的是,葉拙還成功了,雖然耗費了這么多的符箓,雖然是因為這里環境特殊禁錮了眾人真氣,但事實就是事實。
盯著那邊依舊絢爛的光華,兩女都有些愣神,嘴里還喃喃不停:“他怎么就敢?他怎么就能?”或許心底還有一句沒有念出來:“他怎么就舍得?”
被烏鐵收在儲物袋中的符箓怎么可能有差的,這么多高階符箓,若是都換成修煉資源,足夠令秋兒甚至只差一步就到筑基的刁蠻女眼紅的,更不要說葉拙一個小小煉氣五層修士,花些時間盡數煉化轉為實力,就算到不了刁蠻女的煉氣巔峰,也肯定不會低于秋兒的煉氣八層,對于小門小派,還是出自罪島的葉拙而言,說是一場造化一點都不為過。
但眼下,他竟然一股腦就都用掉了,奢侈都不足以形容這番舉動,兩女再看那邊的絢爛流光,眼中都露出一股莫名之情。
隆隆聲音變小,絢爛光華終于開始減弱,維持最久的霞霧罩元符也開始變淡,看樣子,再過十幾個呼吸,就該徹底散去,神色陰晴不定的烏婆婆皺著眉頭邁步朝那邊走過去。
兩女相視一眼也跟了上去,才剛邁出兩步,就聽到前面的烏婆婆一聲低喝竄身而起,同時間雙手一揚,早先用來探路的幾枚石子陡然激射而出。
“嗯?”正自心思莫名的兩女同時一頓,不能置信呼喝一聲:“他還在?”
無需烏婆婆回答,就在那片即將消散的絢爛光華之后,傳來一聲悶哼,同時間,虛空之中忽然噴出兩道血箭。
“你們在這里守著。”烏婆婆隨手扔出兩只玉瓶,留下一聲呼喝,便縱身而起,繞過還沒有徹底消散的符箓威能,隨即身形消失,顯然是去追殺那膽大之極的狂徒去了。
看著烏婆婆消失的身形,再看看光華消散后露出地上的烏原,兩女心情越發的莫名、復雜,手拿著烏婆婆剛剛扔過來的玉瓶,半響沒有出聲。
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兩女忽然回神,雙雙猛的回身,定眼一看,才發現不是葉拙殺來,而是烏鐵趕了回來。
“嗯?怎么回事?”看到刁蠻女、秋兒兩個居然沖自己舉起拳頭,尤其刁蠻女手里還拿著一枚符箓似乎要扯開,本就心中不爽的烏鐵腳步一頓呼喝一聲。
“葉拙又回來了,重傷了原叔。”刁蠻女收回拳頭,低聲答道,不知不覺間,她對葉拙的稱呼起了變化,不再是之前的無恥之徒,也不是什么小兒小徒了。
沒有注意到刁蠻女的些許變化,烏鐵愣了一下,便竄身而起。
光華徹底消散,地上的烏原好似一只蝦米般蜷在那里,道袍已經爛的不成樣子,露出的后背一片烏黑,一片焦黃,更多地方是一片血肉模糊,背心位置還有一個拳頭大的血洞,單單看這些觸目驚心的傷勢,便能想得到剛剛那片刻功夫,烏原究竟受了多少罪,稍稍喲些奇怪的是,他的一只手有些別扭的朝后搭在腰間,不像是該有的樣子。
烏鐵沒理會這些,剛剛落地便手忙腳亂從懷里掏出玉瓶,一把捏碎,將里面的藥粉灑了下去,稍稍止血之后,又摸出一枚藥丸硬塞進烏原嘴巴里,隨即接將手指搭在他搭在腰間的那只手腕脈門上,閉目感應起來。
十數息后,收回手指的烏鐵回頭朝兩女甕聲問道:“葉拙?”
看到轉過頭的烏鐵雙目通紅,好似發怒的兇猛妖獸隨時要撲殺過來一樣,本就有些心神不定的兩女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隨著烏鐵一聲輕哼,她們才回過神來,秋兒縮了縮沒有出聲,刁蠻女點點頭嗯了一聲,瞇眼看著烏鐵,看到他胸口一起一伏,緊握雙拳用力之下手筋都爆了出來,好似火山將要噴發一鼓一鼓,雙目通紅就像要噴出血一樣。
無論是小時候在家中,還是后來到了星云宗,刁蠻女還從沒有見過自家筑基境長輩有如此神情,一時間似乎都有些驚懼不敢湊近過去。
得到刁蠻女的回答,烏鐵便再次轉回頭去,其實剛剛根本不用問任何人,烏鐵已經明了了答案,雖然沒有看到事情經過,但只看看烏原身上的傷勢,以及周圍狼藉的場景,他又怎么會認不出這些都是自己儲物袋中的符箓威能。
烏鐵看著地上的烏原,兩女站在不遠處看著一蹲一臥兩位筑基境高人,一時間周圍寂靜無聲,氣氛說不出的沉重壓抑。
許久之后,烏鐵忽然沖天一聲怒喝:“我一定要殺了你!”
不用問也知道,烏鐵嘴中要殺的人是誰,除了葉拙也不會有別人,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如此賭咒要殺葉拙,甚至比前一次心愿來的更堅定,無他,心中愧疚,呼喝之后,再次回頭朝兩女問道:“烏婆婆追那小兒去了?他們走的是哪邊?”
一聲喝問,沉重氣氛好似松緩了些,刁蠻女輕步走到烏鐵身側,低聲道:“鐵叔你先不急,烏婆婆剛剛擊傷了葉拙,已經追過去了,鐵叔還是在這里照看原叔的好,我擔心那葉拙窮途末路之下會鋌而走險再竄回來下殺手。”
“嗯?烏婆婆擊傷他了?”烏鐵聞言眼睛一亮追問道。
“嗯,那邊地上兩道血跡就是他留下的。”
順著刁蠻女的手指,烏鐵看到那邊地上兩道血跡,起身走到近處盯看了幾眼,又彈出一枚小石子確認血跡消失位置就是一道無形壁障之后,起身就要過去探查一番。就在邁步瞬間,忽然聽到后面的刁蠻女一聲呼喝:“鐵叔,原叔醒了。”
烏鐵沒有再跨過壁障,一個縱身返身回去,果然看到了烏原手腳微微動彈,隨即緩緩睜開了雙眼:“鐵哥?!我?”
“沒事,回去休息些日子就好。”烏鐵頓了頓后出聲道:“對了,月兒,你們兩個誰手里拿的是內服的療傷丹藥,趕緊拿過來。”
“我這里是。”一直在一邊的秋兒連忙應了一聲趕到跟前,將手中玉瓶交給了烏鐵。
接過玉瓶的烏鐵當即打開,倒出一枚翠綠如玉的藥丸來遞到烏原嘴邊。
烏原沒有反應,眼睛沒有焦點直愣愣盯著前方,無論是烏鐵還在一旁的兩女都看到了他眼中的灰淡與黯然,仿佛魂魄都沒了一樣,沒有半點生氣。
等了許久不見動靜,烏鐵也沒有收回自己的手掌,也和烏原一樣眼神直愣愣不知看著什么,唯有他再次起伏的胸膛,以及越發漲紅的眼睛,顯出此刻的他心中的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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