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陛下……”
高力士,陳玄禮的聲音接二連三傳來之間,李隆基情緒逐漸占據(jù)了上風(fēng)。
大唐江山在他心中之重,除他之外沒人可以理解;美人離去在他心中之痛,除他之外也沒人能夠體會。
當(dāng)年的天人交戰(zhàn),在我心中不斷上演,逼著我再重蹈他當(dāng)年覆轍。
我的身軀不由自主地微微欠起之間,我卻忽然抓向眼前長刀,狠狠一刀劃向了自己盤在地上的腳跟,刀鋒過處我的一根腳筋隨之崩斷,我在劇痛之下又坐回了原地。
“李隆基,你想起來,我偏讓你坐回去。”自言自語的一句話從我嘴里迸出時,我的腦海當(dāng)中也是嗡然一聲巨響,變得一片混亂,李隆基的情緒似乎在我腦中驟然狂亂,各種情緒一瞬間迸發(fā)而出,我好像什么都想不明白了。
“撞門——”陳玄禮驀然怒吼之下,大批禁軍抬起撞木轟向了大門。
僅僅幾下,驛站木門就被撞得四分五裂,陳玄禮率眾沖進(jìn)佛堂:“保護(hù)陛下,誅殺叛逆!”
陳玄禮的話只喊到了一半就停了下來——屋里沒有夏輕盈,所謂的誅殺叛逆自然也就不復(fù)存在了。
陳玄禮手壓佩刀向我步步逼近:“陛下,此時此景,你難道還執(zhí)迷不悟么?難道叛逆在你心中重于大唐么?妲己禍國的前車之簽,猶在耳畔,可是陛下……”
我冷聲道:“君王之志不改,沒人可以禍國;君王之心淪喪,不出妖孽也一樣要亡國。陳玄禮,你不是對大唐忠心耿耿嗎?禍國之人就在你眼前,你下刀啊!”
歷史上的陳玄禮與太子李亨密謀發(fā)動了馬嵬兵變,在楊玉環(huán)自盡之后,宣誓效忠李隆基。而后也護(hù)送李隆基入蜀,至德二載隨李隆基回長安,封蔡國公,后病死與長安。
在誅殺楊國忠的事件上,陳玄禮與李亨的意見一致,但是陳玄禮卻始終忠于李隆基,陳玄禮護(hù)送李隆基入蜀,未必不是跟太子李亨之間的一場博弈。
我故意刺激陳玄禮,只不過是一種試探,我懷疑對方也和我一樣,是某個融合了陳玄禮意志的人。
陳玄禮臉色陰晴不定的連換數(shù)次,才跪倒在了我面前:“陛下,臣是一心為國啊!臣之忠心日月可鑒……”
我看著不住磕頭的陳玄禮半晌才緩緩說道:“扶朕起來。”
“是!”陳玄禮攙向我左手之間,我的右手猛然握住了刀柄反手一刀向陳玄禮刺去。
后者似乎早有準(zhǔn)備,我的刀鋒還沒觸及對方,陳玄禮已經(jīng)抽身后退,拔刀向我反劈了過來。
我明明知道自己不是陳玄禮的對手,仍舊舉刀迎向了對方的兵器,好在陳玄禮并沒盡全力,我才把他的長刀給架在了半空:“你終于還是出手了!”
陳玄禮大驚失色:“陛下,臣只是……”
陳玄禮話沒說完,我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木板崩裂的巨響——夏輕盈從我背后撞碎了密室木板破禁而出。
我還沒來記得回頭,就覺得腰間傳來一陣劇痛,等我低頭看時,一段帶血的刀尖已經(jīng)從我小腹的位置上透體而出。
是夏輕盈!
她從背后狠狠發(fā)出的一刀,直接穿透了我的身軀,帶著淋漓鮮血穿出了體外。
夏輕盈聲音陰冷道:“陳玄禮,李隆基現(xiàn)在死在了你的眼前,我倒要看看你還怎么做忠臣良將,還怎么守護(hù)大唐?”
“妖女——”陳玄禮怒喝之間,猛然揮刀往夏輕盈身上猛砍了過來。
我卻在這時帶著一把血淋淋的長刀,用僅剩的一條殘腿拼命轉(zhuǎn)過身去,擋住了夏輕盈。
我雙手按住夏輕盈的肩頭的一刻,陳玄禮的長刀也在我肩上劈落而下,雪亮的刀鋒瞬時間帶飛了我一條手臂,我卻在自己鮮血紛飛的剎那間,拼盡全力推向了夏輕盈:“快走!逃出去!”
“陛下——”陳玄禮聲嘶力竭怒吼在我耳畔響起,我再度轉(zhuǎn)身,張開單臂撲向陳玄禮身前:“快走,我相信你!”
我看見陳玄禮眼中冷芒四起的一瞬之間,佛堂四周的熊熊大火,卻像是被風(fēng)吹滅的蠟燭忽然消散無蹤。
嚴(yán)陣以待的禁軍也像是幻滅的虛影,一個個,一排排的消失而去,最終只留下了一個空蕩蕩的佛堂和垂手而立的陳玄禮。
我勉強(qiáng)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看向?qū)Ψ剑愋Y身上也泛起了一片像是水霧般的朦朧煙氣,不久之后就只剩下了一道人影的虛影。
那是一個女人,至少從黑影的輪廓上看,那是一個女人。
我看不清對方的容貌,卻本能的覺得那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女人。
女人淡淡開口道:“你為什么不選擇帶著楊玉環(huán)殺出重圍,或者選擇跟陳玄禮對持到底,偏偏選擇了用這種方式了解馬嵬驛之變?”
“我想破局!”我沉聲道:“無論我選擇哪一種方式?jīng)_出馬嵬驛,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陷在你的幻象當(dāng)中,永無休止的以李隆基的角度,跟楊玉環(huán)上演愛恨糾葛。”
我看向?qū)Ψ降溃骸拔蚁群笙脒^幾種辦法,唯一能破局的辦法,就是讓我們當(dāng)中的一個人離開幻境。我放走夏輕盈,自己死在馬嵬驛,才是徹底顛覆當(dāng)年的馬嵬驛之變,所有一切才能終結(jié)。”
那個女人帶著笑意道:“你是確信自己可以醒過來對吧?你覺得,自己掙脫了幻境就一定能破解狐族秘術(shù)?”
我搖頭道:“我從計劃之初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先醒過來,而且,還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死在幻境當(dāng)中。”
“哦?何以見得?”那個女人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我平靜說道:“我說自己不會醒,是因為,你肯定會出來找我。狐族的報復(fù)心理極強(qiáng),不會輕易放過對手,尤其是勝過他們一次的對手。我破開了你的幻境,你肯定不會讓我出去,把我留在幻境當(dāng)中,看著我如何苦苦掙扎才更符合你們的性格。”
那個女人點(diǎn)頭道:“說的沒錯。繼續(xù)說,你怎么會覺得自己有九成可能會死在幻境當(dāng)中?”
我無所謂的笑道:“以前我也有過在幻境當(dāng)中死里逃生的經(jīng)歷,高明的幻境可以讓人直接死在的幻覺當(dāng)中。”
我指了指自己斷開的手臂:“就像是這條胳膊,如果我意識里認(rèn)為他已經(jīng)斷了,那我出去之后,這條胳膊也就算是徹底廢掉了。”
那個女人平靜:“你現(xiàn)在是在用意志力對抗我的幻境,不停的告訴自己這是幻覺,甚至在拼命忘記疼痛對么?”
對方見我點(diǎn)頭才繼續(xù)說道:“你所謂的一成生機(jī),其實(shí)是在剛才那個女孩身上,你在賭,她能及時破解幻境,帶你逃出升天是么?”
“沒錯!”我再次點(diǎn)頭:“夏輕盈出去,比我出去更管用,如果換成我出去,說不定連半成的生機(jī)都沒有。”
那個女人微笑道:“你就那么相信她會救你?萬一她出困之后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轉(zhuǎn)身逃命呢?”
我平靜說道:“我相信她!”
“她是你的愛人?”那個女人似笑非笑的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啊!李隆基和楊玉環(huán)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搖頭道:“我和夏輕盈之間不是夫妻,也不是愛人,我們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戰(zhàn)友。我把自己的背后放心交給對方,自然也能把命放在他的手里。”
那個女人饒有興趣的問道:“如果她救不了你呢?你不怨?”
“生死本就不是定數(shù),沒什么好怨的。”我搖頭道:“如果非要說會有一個人受傷的話,那也不是我。活著的人,會比死去的人更為痛苦。他們可能一輩子陷落在無法救援戰(zhàn)友的痛苦當(dāng)中。”
“哈哈哈……”那個女人笑道:“你還是一個自私的人,你不怕死,卻怕活在自責(zé)當(dāng)中。所以你把這種痛苦轉(zhuǎn)嫁給了夏輕盈?”
“可以這樣說吧!”我點(diǎn)頭道:“有些事情,我沒法去否認(rèn)。”
那個女人道:“那我們等等看,夏輕盈能不能救你出去吧?我想告訴你的是,你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那個女人話剛說完,我斷開的手臂就再次鮮血狂噴,我下意識伸手去捂?zhèn)谥g,刺眼鮮血從我指縫當(dāng)中噴射而出,手指摩擦傷口的劇痛也瞬間沖進(jìn)了我腦海當(dāng)中。
那個女人笑道:“你擋不住我的幻境,你的那點(diǎn)意志不及刑天萬一,我只用百分之一的力道就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如果我是你,就放棄抵抗,祈禱你同伴能盡快破局,或許,還能死得舒服一些,你說對么?”
我已經(jīng)聽不清對方在說什么了,快速的失血已經(jīng)開始讓我眼前陣陣發(fā)黑,耳鳴不止。
我的心里雖然清楚這只是我的幻覺,可是身軀卻在不住顫抖。失血帶來的戰(zhàn)栗不是因為我在害怕,而是因為我在發(fā)冷。
我只感覺到自己的越來越冷,直到我眼前再也看不清什么的時候,我就像是掉進(jìn)了陰暗的冰窟當(dāng)中,能感覺到只有黑暗,寒冷和正在不斷流逝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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