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長大人和林助手一出門就捕捉到爾博一只,便借著神侍客人的名義讓他一路帶著兩人去村子里了,走了片刻,又撞見幾個村子里的人,他們才看出自己剛才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爾博在附近的原因——這些人明明沒有靈力亦沒有學習武技,卻連挑著重物的時候呼吸和腳步聲都輕不可聞,委實叫人懷疑是不是尊偶村的人有什么特殊體質(zhì)。
林映空打量著四周景物,問爾博:“你既然知道我們是神侍的客人,為什么要躲在那里跟蹤我們?”
爾博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道:“我我我不是在跟蹤你們,我只是去給神侍大人送飯的!”
封容不動聲色:“送完之后就在外面守著等我們出現(xiàn)了?”
“我沒有……”爾博還想爭辯,但是正對上了封容不含情緒卻兀自鋒利的眼神,剩下的話都卡進了喉嚨里,面紅耳赤地道:“我、我只是倒回去的時候正好撞見你們……”
林映空饒有興致地看他幾眼,道:“你擔心我們對神侍不利?”爾博委實不是個會說謊的人,當下就是全身一僵,訥訥半天說不出話來,倒是林映空微微一笑,純良無辜得很,“你別擔心,我們也很尊敬神侍的。”
他的話也不知道爾博信了幾分,正巧三人已經(jīng)走到尊偶村比較繁榮的地方了,林映空和封容被四周的場景引開了注意力,爾博趕緊松了一口氣,而能讓林映空和封容同時加以關注的東西自然也不簡單。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世外桃源,這是他們此時的第一反應,而尊偶村也真的很有那種感覺,整個村子沒有一絲現(xiàn)代的痕跡,高高的竹樓沉淀著歷史的滄桑之態(tài),來來往往的人打扮如古來之人,要不是心里有數(shù),他們都要以為自己不小心踩錯了哪個時空縫隙,掉到古時候來了。
只不過和世外桃源唯一違和的地方就是這里的人了,他們在這個隔絕世外的地方安居樂業(yè),可不知是不是在這寂靜詭譎的地方呆得太久了,這些村民的面上的表情都是冷漠的,與其說是有條不紊不如說是麻木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看到“奇裝異服”的外鄉(xiāng)人在他們的村子里走動,他們也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一眼之后就各自做著自己的活兒了,偶爾有人戒備警惕,但也沒有過多舉動。林映空和封容一路走去,發(fā)現(xiàn)竟是除了空聆和爾博之外,整個尊偶村就沒幾個有人氣一點兒的了——其實連空聆也沒什么人氣,脫俗如出世之人,更像帶發(fā)修行的僧者。
見爾博跟一個中年人打招呼,對方隨意一頷首就錯身而過,林映空挑了挑眉,“你們平時都這樣?”
“嗯?”爾博沒明白過來他想問的什么。
“平時見面說話什么的,還有他們這個樣子……”林映空的手禮貌地掠過眾人。
爾博似乎很茫然,“對啊,一直這樣,有什么問、問題么?”他還沒說完就看到林助手臉上那無時無刻不帶著的溫柔笑意,出口的話卡殼了一下,有些恍惚地道:“我沒見過他們像你這樣……笑。”
說“笑”這個動詞的時候爾博很遲疑,像是他對此非常陌生似的,林映空心里多了幾分思量,正想跟部長大人來個默契的眼神交流,結(jié)果一扭頭——咦!部長呢!?
發(fā)現(xiàn)封容居然不在身邊的林映空趕緊掉頭去找,結(jié)果目光一轉(zhuǎn),就發(fā)現(xiàn)部長大人正站在一條小徑前面,似乎在思考著要不要往里走,林映空立馬走過去拉住他,不滿道:“部長你怎么可以單獨行動?”
林大助手現(xiàn)在說話可放肆多了,以前最多來一句“這里情況不明,部長請不要單獨行動”,還要加上一句低眉順眼的“好嗎”,但那種恭敬又怎么比得上現(xiàn)在的親昵自然,封容聞言復雜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恢復了一派平靜之態(tài),沒有被林映空發(fā)現(xiàn),他陳述道:“我沒有走遠。”
“那也不能亂走……”林映空咕噥一句,然后看向眼前這條休整得很平整的小徑,問:“這條路怎么了?”
“感覺有點……”封容的話并沒說完,而是回頭問爾博:“這是通往哪里的?”
爾博在看到他站在那里的時候就有些不自在,一聽便連忙擺手道:“那條路是去奉神臺的,平時只有神侍大人才能在那邊為閉關的神子祈福,我們不能去的。”
“哦?”封容無可無不可道:“如果我們想過去看看呢?”
“那我就不能送你們過去了。”苦笑的爾博的回答有些讓人意外,見他們露出不解之意,他解釋道:“外鄉(xiāng)人是不受尊偶國的這個規(guī)矩約束的,之前來的客人都去過奉神臺接受神子的賜福。”
林映空佯裝不解:“不是說尊偶國不留外人么,難道還有其他客人來過這里?”
爾博的眉頭微微蹙了蹙,“那都是神侍大人的客人……不一樣的。”
“有什么不一樣?”
“很少外鄉(xiāng)人能夠得到神子的賜福的。”說到這里的時候爾博眼里也有著對神子的尊重自豪。
“你們的神子不是在閉關么?怎么賜福?”封容這話問得十分自然。
爾博果然沒有起疑,順著他的話道:“神侍大人能夠代表神子賜福的,神子已經(jīng)好久沒有出現(xiàn)在尊偶國了,也許他還要閉關更久。”
林映空在心里撇撇嘴——閉關在靈異學界完全是個萬能請假條,不管什么事一個閉關就能搪塞,來來回回都不換個理由,不過話說回來,神子真的沒有死?
“賜福具體是什么樣子的?”林映空問道,語氣柔和得能讓人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話題走,“我們也是神侍的客人,說不定也會得到神子的祝福。”
爾博有些靦腆也有些自豪,眼里甚至帶著柔軟的情緒,道:“被賜福的人能夠得到在奉神臺供奉的人偶,那是尊偶國最大的榮耀,得到人偶的人能夠被神子庇佑,一生順遂,無病無災。”
“神子的庇佑?”跟爾博分別之后,林封二人直接沿著那條小徑往奉神臺去了,直到看不到爾博的時候林映空才語氣微妙地道:“空聆說的可是凡人都不值得神子庇佑,看來尊偶國的人和他們的主事人心思不統(tǒng)一啊。”
“但事情還是繞到了同一個點上,”封容皺眉道,“神子究竟是不是還活著?”他莫名地很在意這個問題。
“活不活著這個先不提,反正最后都是要打大BOSS就是了,部長你別老把他放在心上,”林映空酸溜溜地寬慰道,岔開了話題,“剛才你想說這條路有什么問題?”
“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問題……我覺得那邊,”封容示意了一下一路走到底的小徑的盡頭,“好像有很充沛的水靈力。”
“水靈力?”林映空也下意識放出神識,其實昨晚他們發(fā)現(xiàn)尊偶村的結(jié)界對神識有傷害性的壓制作用之后就沒再怎么用了,這會兒一下子撞出去,便直愣愣撞到了一片水汽之中,他“咦”了一聲,道:“是水系的陣法?”
“嗯,很高深的陣法,”封容直言不諱,“以我的能力破不了這個陣。”
“這么厲害?”林映空有些意外,其實他們兩個人都不精通陣法,但是再厲害的陣法也抵擋不了絕對的力量,同為水系,封容裸靈力者的身份得天獨厚,年紀雖小,可修為經(jīng)驗絕對不比那些善水的上古異獸少,他居然在未嘗試之前就斷言自己絕對做不到?
“可能是那個神子布下的陣,”封容邊走邊道,“雖然不知道對方的真身是什么,但是他在水系術法的天分肯定不亞于我。”
林映空的臉色微微凝重,“這樣的話部長你就要多加小心了。”雖然現(xiàn)今不管什么天賦異稟只要夠有殺傷力就是好東西,不過同系巔峰之人的對戰(zhàn)一般都十分慘烈。
封容有些無奈地笑笑,“之前幾個部員都是魂魄被攻擊了,你才是……”
他的話音未落,四下里遽然一陣破空之聲,有什么東西浮于半空疾馳而來,二人抬眸一看,發(fā)現(xiàn)竟是有萬道細小的冰刺在空氣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凝結(jié),眨眼間成形,一如離弦之箭直刺他們,看似繡針大小卻嘯出驚雷之聲,戳在身上只怕是能將人砸出千萬個窟窿來!
突然而起的殺機毫無預兆,卻不意味著林封二人沒有應對之力,幾乎是在冰刺凝結(jié)好的同時,林映空腳下的影子就猛然膨脹立起,繞著他們旋轉(zhuǎn)一周,如同黑色半透明屏障一樣擋住所有能攻擊的角度,封容對他信任之至,腳下絲毫未退,就這么站在原地雙手結(jié)印,穿花蝴蝶似的轉(zhuǎn)眼變幻九個手勢,半空之中來勢洶洶的冰刺就跟被無數(shù)雙手冷不丁從后面拽住了,卡在空氣里,一瞬之后砰然而碎,變作冰屑淅淅瀝瀝飛散一天一地,被黑影屏障擋在外面,分毫不曾落在兩人身上。
冰屑還沒落盡,還在凝神戒備的林映空和封容就聽到有人失聲道:“幻楓!”
再看那小徑盡頭,殺機化作的美輪美奐的冰屑飛雨中,一身寬袖長袍、烏發(fā)墜腰的俊美男子,不是空聆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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