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yuǎn)不要跟女人談理性，無論是她的愛或是不愛，都無跡可尋。
攻山前夜，慕容天川收到了一封信箋，一封帶著夜雨洗滌過的玫瑰香味的信箋。
同一夜，風(fēng)吹燭滅。
風(fēng)鶴舞重新染上燭火，收拾著包袱。
十二件白衣，一襲華美的紅袍。
風(fēng)鶴舞一件件整齊的疊好，用包袱扎起來。
一個包袱不夠，再加一個。
在最后一個包袱中放進(jìn)紅袍之后，風(fēng)鶴舞從枕下拿出一對鴛鴦戲水刺繡的鞋面和一只金鐲子。
“舞兒，我要去見你的死鬼老爹了。這些年家里全靠你撐著，娘也沒啥能留給你的。娘前些日子病倒之后，便知道時日無多，趕著做了這雙鞋面。看不到你出嫁了......”
那雙枯拙的手緊緊的握著鶴舞，用力的想要將這金鐲子戴在風(fēng)鶴舞的手上，接著無力的垂下。
娘！舞兒要出嫁了！
兩行熱淚流下，風(fēng)鶴舞對著銅鏡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的涂起了脂粉。
豎髻、描眉、染唇。
風(fēng)鶴舞笨拙的上著妝，哭著也笑著。
最后將金鐲子戴在了手腕上。
這是風(fēng)鶴舞唯一的一件首飾，也是生平第一次戴著。
蠟燭已染到最后，忽明忽滅。桌上是一封信箋，風(fēng)鶴舞拿出自己親手做的夜玫瑰封漆，將信箋封好。
然后將信箋夾在紙鶴上，打開窗。
紙鶴飛吧，飛到天川那里，告訴天川快走。
“寒月，只要你現(xiàn)在交出慕容一平，并將掌門讓給風(fēng)鶴舞，讓鶴舞和天川完婚，我便放你雨宮一馬如何？”碧幽刻意的朝著風(fēng)鶴舞笑，令她羞憤難當(dāng)。
鶴舞的師傅，雨宮四大堂主之一的星夢，此刻絕望的看著風(fēng)鶴舞，緊握劍的手顫抖不已。
“舞兒，是真的嗎？是你出賣了雨宮？”
“星夢！住口！”寒月閉上眼，仰起頭，訓(xùn)斥道。
“雨宮第八十九代弟子，風(fēng)鶴舞！”寒月宮主對空長嘆幾聲，忽地睜開眼大聲喊道。
風(fēng)鶴舞嚇了一跳，立馬跪倒在地：“不肖弟子在！”
“你可愿繼承我雨宮莫寒祖師衣缽，成為我雨宮第三十四代宮主？”寒月宮主此言一出，現(xiàn)場一片嘩然。
李冀和平安王本能的后退了幾步。
碧幽和慕容天川大笑。
“師祖！”風(fēng)鶴舞將頭深深的埋進(jìn)地上的泥土里，嚎啕大哭。
“你可愿，”寒月咬了咬牙接著說道：“你可愿秉承我莫寒祖師之意志為女子而尊，為天下而義？”
“師祖！”這些話瞬間燃燒了風(fēng)鶴舞所有的羞愧，她只覺肝膽俱裂。
“不要說廢話！我只問你愿意還是不愿意？”寒月的語氣變得更加嚴(yán)厲，站在她身旁的星夢和星慟想要上前阻攔，被她一個眼神定在原地。
“寒月掌門難道你要妥協(xié)，與碧幽沆瀣一氣，置我等盟約于不顧么？”李冀大喝道，聲息中帶著無奈和絕望。
“寒月掌門不愧是女中英杰，識時務(wù)。”碧幽連擊三下掌。
寒月宮主并不搭理李冀和碧幽，只是盯著跪在地上的風(fēng)鶴舞。
“弟子愿意！”風(fēng)鶴舞閉著眼抬起頭，泥土和淚水融在一起，化了昨夜的濃妝。
“好！我寒月，雨宮第三十三掌門，今日將宮主之位傳給你。你可記得我雨宮莫寒祖師的祖訓(xùn)？”
“記得。”
“大聲背出來！”
“我女子當(dāng)自強(qiáng)、當(dāng)自尊、當(dāng)自立。天之大義，我女子恪守；天之大道，我女子捍衛(wèi)；天之大節(jié)，我女子忠信。無義者，殺之；無道者，殺之；無節(jié)者，殺之。”
“好！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履行掌門人的義務(wù)！帶領(lǐng)雨宮弟子殺盡這些無道無義無節(jié)之人！祖師，師父！雨宮敗于不肖弟子寒月之手，雖無顏死后面尊，但此戰(zhàn)絕不會損我雨宮氣節(jié)！”寒月話音未落，身旁的星夢，星慟兩位堂主已經(jīng)揮劍沖向碧幽。
“迂腐老尼姑，找死！”面對著突如其來的轉(zhuǎn)折和星夢、星慟兩位堂主拼死一擊，碧幽不敢大意，全身功力盡發(fā)，舉劍相迎。
其他靈山和雨宮弟子見狀也混戰(zhàn)起來。
只見碧幽一劍蕩開星夢的劍勢，接著凌空一腳將星慟踢飛。
慕容天川迎著星慟隕落的方向，凝聚真炁，雙掌伸出尖利的爪尖，順勢刺入星慟的后背，用力間，星慟碎裂，血染雨地。
“妖孽！”寒月目眥盡裂，周身紫光大盛，運炁間，原本插入地面的佩劍拔地而起，無比凌厲的劍炁化成千道密雨將慕容天川整個人網(wǎng)羅。
一擊而成的慕容天川還在竊喜中，不防寒月宮主這犀利的劍網(wǎng)，身體被洞穿。
倒地的慕容天川半跪，全身鮮血如泉涌，興奮的狂笑。
他是在笑自己還活著？還是因這劇烈的痛感而感到興奮？
寒月第二劍又襲來。
“老尼姑，你的對手是我！”眼看慕容天川又要被劍炁所洞穿，碧幽反手一劍振開纏住自己的星夢堂主，迎著寒月掌門的劍炁連發(fā)數(shù)劍。
這樣一來，碧幽的后背暴露在了星夢堂主面前。
因為全力與寒月劍招相拼，此刻碧幽破綻百出。
星夢運轉(zhuǎn)真炁朝著碧幽揮出全力一劍，可這一劍并未刺入碧幽的后背。
一道青色的劍炁黏住了星夢的劍招。
“是你？”星夢看著眼前緩緩升起身影，咬著嘴唇輕輕說道。
“是我。”青茗不愿迎上星夢的眼光，輕輕答道。
“真的要刀劍相向嗎？”
“我說過，人生有太多身不由己。來吧。”
“好。”
星夢說完，連出數(shù)劍。青茗舉劍相應(yīng)，連退數(shù)步。
零星的雨逐漸瓢潑，帶著秋風(fēng)的蕭瑟，泥土帶著血的腥。
戰(zhàn)，激戰(zhàn)，乃至鏖戰(zhàn)。
包圍圈在逐漸縮小。
那邊，雨宮的女戰(zhàn)士們視死如歸，染紅衣衫，一個個倒下。
這邊，星夢的劍招未有變緩，青茗還是在退，一直退。
戰(zhàn)場中央除了碧幽和寒月的強(qiáng)強(qiáng)對戰(zhàn)，還有滿身是血跪倒在地的慕容天川和滿身是泥趴在泥地里痛哭的風(fēng)鶴舞。
“言大叔，咱們幫幫她們吧！”
紫晴看著滿目瘡痍的戰(zhàn)場，想要向墨大夫求救。但終歸不熟，所以轉(zhuǎn)頭向言秀說道。
言秀頗為動容，剛要邁出腳，便被慕道人攔住，慕道人搖搖頭。
“慕道士，咱們出手吧！難道眼睜睜的看著雨宮被滅嗎？”喜鵲握住紫晴的手。
“少主不讓我們輕舉妄動。”慕道人冷冷的說道。
“反正我們也退出地仙之約了，不如痛快打一架！”王岱農(nóng)聲如洪鐘，準(zhǔn)備跳下公輸燼的凌云木船。
“王岱農(nóng)！休要為一時痛快毀了主人的大事！”慕道人出手拽住了王岱農(nóng)。
“我們還不清楚天劍門真正的目的，確實不宜出手。小娃娃，我知道你心軟。門派興衰，生死存亡，很正常。等你活到我這個年紀(jì)，看得多了也就習(xí)慣了。唉。”公輸燼嘆了口氣，他說完其他人不再做聲。
紫晴眼中飽含著淚水。
如果這凌云木船不是在云之巔，相信她早已經(jīng)沖了出去。
鶴舞姐姐，你千萬不要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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