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話說劉脂兒直接拆開耿侯府的請柬一翻細讀,當(dāng)場就氣得人仰馬翻,隨即又跌倒在床沿上,昏死了過去。急得廂房里的一眾人員又是一通忙碌,前前后后打點,總算又讓劉脂兒從昏睡中醒來。馬福也頗俱悔意,自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該這么大意馬虎的,沒有經(jīng)過考慮周詳就直接把請柬交給了劉脂兒,以致剛才這一幕突然出現(xiàn),眾人也是措手不及。
董嫣芷因為自身還是躺在床上,所以來不及扶持劉脂兒,只得張望著四水和五鳳把劉脂兒扶正在了床沿上, 支架起病弱的身子急切地問道。姨娘,這會兒又怎么了,有什么要緊的事情要發(fā)生了嗎?馬大管家,你能告訴我一些事情嗎?馬福匆匆答道,董小姐,大當(dāng)家的只是看了耿侯府的請柬就鬧翻了,我也不堪知道請柬里寫的是什么東西,居然能讓大當(dāng)家就這樣氣翻了。我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哩,不過董小姐也是不用過多擔(dān)心的,這事應(yīng)該是與李秋生無關(guān)的。
若是與秋生哥無關(guān)的事便好,姨娘也不必過份擔(dān)心。這樣將息著總能快點好起來,怕只怕這侯爺府的陰謀啊,一環(huán)連著一環(huán),無休無止,又讓姨娘憔悴操心開來,那才是禍害呢。董嫣芷向馬福說著自己心里的見解,只怕也是為了減輕劉脂兒心中所受的熬吧。
劉脂兒在床沿上揮動了一下手指,睜開已失去往日色彩的深遂眼睛,掙扎著吐露出幾句。馬福,禍?zhǔn)掳。這耿霸天只怕是鐵了心要把咱們這青花繡樓整夸遭踏了。你看,他這請柬里指名道姓要點董嫣芷的戲臺吶,名義上是說為其母祝福七十八大壽,暗地里誰知道他耿霸天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啊。只怕董嫣芷這丫頭一去啊,就是不死也得落層皮了,雪上加霜。馬福咋聽之下,不襟也大吃一驚,遲疑道問道。那南城的耿霸天果有此歹毒之計?劉脂兒把手中的請柬往馬福面前挪了挪,示意馬福拿過來仔細看看。
馬福拿著請柬,走到窗臺下,借著穿窗而入的陽光一一細看,競?cè)灰搀@凝在了其中,緩緩才回聲道。這耿霸天果然歹毒,心生此計要害董嫣芷,真是豈有此理!頓了一頓,又接著說道。大當(dāng)家的,人家名正言順的發(fā)請柬,擺明了這是“請”而非彼“搶”,咱們總不能拂人顏面,掃人壽誕吧。偏偏董嫣芷現(xiàn)在又臥病在床,這可如何是好?劉脂兒輕嘆了一口氣說,馬福,咱們這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無根的浮萍隨潮生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那能想得那么多了。李秋生這小子的事還在我心頭上糾纏著呢,董嫣芷這丫頭的事兒又推門而入了。
姨娘,這會兒又扯上嫣芷什么事了。聽姨娘左右為難的口吻,這事兒一定是進退兩難了。董嫣芷支用雙手支撐著自己的身子,探出半個頭來向劉脂兒這邊詢問道,那不安的心情隨著聲音的傳遞而微微顫抖。嫣芷,沒你什么事,你就別打搓了。還是好好安養(yǎng)你的身子吧,姨娘還能支撐著這個困局呢。劉脂兒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氣息,緩緩地對著里間躺在床鋪上的董嫣芷安慰道。她好像根本就不想董嫣芷牽扯進這一趟渾水里。
哪大當(dāng)家的準(zhǔn)備如何應(yīng)付啊?馬福試探著問向劉脂兒,心里倒是希望大當(dāng)家的能給自己想出一個好的主意,莫使自己左右為難。劉脂兒雖然又躺在了床沿上,不過對馬福的征詢還是能夠聽得出弦外之音的。她嘆了嘆口氣,努力說道。馬福,那就麻煩你先安排院里的戲班正旦生抹角色全部赴宴祝壽吧,董嫣芷這個丫頭現(xiàn)在是盼望不上的了,另外再把秋月這個野蹄子一并送過去,這一次能否應(yīng)付得耿霸天過去就全靠秋月了。代我?guī)Ь湓捊o秋月,讓她此行機靈點,什么時候都得早早提防,見機行事,千萬莫使咱們青花繡樓賠了夫人又拆兵。
是,是。馬福連連應(yīng)了幾聲之后,眼見劉脂兒再無特別要交代的,便毫無疑慮地退出了后廂房,忙自己的事去了。
一晌無語,斜陽草草。傍晚時分,一整班戲班的人員統(tǒng)統(tǒng)被侯爺府灰頭土臉地打發(fā)回來了,獨獨扣留下了當(dāng)紅的秋月姑娘。戲班子陳老兒見勢頭不對,悄悄派了一個生旦溜出侯爺府跑回青花繡樓來報信。
大管家馬福得報侯府的情況后,一時也不敢大意,更不敢自作主張,只好硬著頭皮走進了后廂房,報與大當(dāng)家劉脂兒知會了。
劉脂兒得報迂然大驚,她強撐著身子從床上支起半截身子向馬福說道。馬福,這耿霸天也特么是可惡了,奈何人強,我弱?磥戆。蹅?nèi)巧蠟?zāi)星了,這侯爺府得不到董嫣芷的戲臺就是不肯罷休了。咱們該怎么辦呢?馬福略微遲疑了一陣,才緩緩說道。大當(dāng)家的,咱們眼下也是無計可施,與其硬著對抗,不如請了上次那李大官人出面去,或許會事半功倍。一來他們同是官場上混的營生多少有些忌諱,二來這耿霸天既然做得這么露骨在本地父母官面前也不敢橫生是非的。
四水和五鳳聽得馬福大管家如此一說,不禁驚奇地叫道,姨娘,馬福大管家這計謀正真使得,咱們應(yīng)該快派個人去請了李大官人去才是,只怕這時間拖得越久對咱們的秋月姐姐越不利。馬福點頭應(yīng)道,劉脂兒終于松開了緊閉的口,無力地說道就按你們的辦法去行事吧。哎,什么時間越久,對秋月姐越不利,你們有事總愛瞞著我,把我當(dāng)外人一樣看。董嫣芷已不知道什么時候軟軟地站在她們的背后了,聽了劉脂兒的應(yīng)允,不禁出言問道。
嫣芷,你就別多心了。咱們這兒為了你啊,都快是火燒眉毛了,你還蒙在鼓里呢。五鳳直言道,居然不加修飾地說了出來。劉脂兒頓時白眼一翻道,五鳳就你多嘴,還不趕快扶董嫣芷回里房去。姨娘,我要知道青花繡樓都發(fā)生了什么事嘛,也讓嫣芷為你分擔(dān)一下,少不得姨娘一個人獨自承受哪。董嫣芷又出言相挽道,已沒有了往日靈犀眸子的秀氣,卻多了一分病弱的身骨。
哎,嫣芷,你還是別問的好,安心養(yǎng)病吧。以后啊,姨娘少不得讓你操心勞碌的了,F(xiàn)在這事啊,你就甭管了,姨娘扛著呢。劉脂兒還是長嘆一聲說道,她怕董嫣芷這一出戲啊,以后的日子就更加難過了。姨娘,求求你了。就讓為你分擔(dān)一下吧。董嫣芷還是堅持已見說道,一副從來就沒有打算放棄過的樣子。傻丫頭,你就別逞強了,姨娘決定了的事,就不用你多勞心了,你還是趕緊養(yǎng)傷去吧,將息著,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動。劉脂兒這次冷冷地甩下話頭,一轉(zhuǎn)身不再面見董嫣芷。
姨娘,姨娘,好事,好事來了。青衣小丫頭手里捏著一個牛皮布袋急急地跑了進來,一直奔到劉脂兒的床沿前才停下。
劉脂兒心里又是一驚,這會兒青衣小丫頭又鬧的是那般啊。只見青衣急急把那個牛皮布袋往劉脂兒的面前一擺,嘻嘻笑道。姨娘,剛才有個神秘的蒙面人在后門把這個交給了我,說讓我轉(zhuǎn)交給你。然后,讓你帶著這個布袋直接去到南城的侯爺府,當(dāng)面把這個包裹交與耿侯爺,秋月姐姐就能平安無事的回來了。因為我不堪明白這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急急跑回來了,說與姨娘知道。
一時之間,后廂房的劉脂兒,董嫣芷,四水和五鳳都木然立在了當(dāng)中,圍著青衣小丫頭帶回來的牛皮布袋疑然不動。她們無法猜測和意料到這是什么東西,但是從青衣小丫頭的言語中,又多少知道了這是一件至勝的法寶。有了它,南城的耿侯爺也得刮目相看,不可胡作非為,而且秋月姑娘也可以早點平平安安的回到青花繡樓了。
劉脂兒一時不敢怠慢,也不敢輕意打開這個牛皮布袋,憑她在青花繡樓營生的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這確實是一個致命的寶貝,也是一個招致滅頂之災(zāi)的禍害。只有打開它的主人,才知道里面東西的真正意義。劉脂兒當(dāng)下急忙吩咐四水去請大管家馬福趕進后院來,好好商量謀劃一翻。
董嫣芷又向前細細瞥了那牛皮布袋一眼,忽然心里格盯了一下,她似乎感覺得到那個牛皮袋子好像在那兒見過一面之緣一樣,可是仔細一想,卻又無從考究,空空白白。
馬福大管家隨了四水進來,顧不得多擦去臉上流落的汗跡,劉脂兒已急得快如鞭炮般把青衣小丫頭的奇遇全盤脫出了。馬福聽后,略一沉噙說道。大當(dāng)家的,咱們這青花繡樓有救了。這頭上籠罩的烏云啊,就要撥云見日了。這合該是咱們青花繡樓的福氣吧,有高人暗中相助啊。大當(dāng)家的,你就安心養(yǎng)好身骨子好了,我這就派人把這個包裹送到侯爺府去,也好接了咱們被扣押的當(dāng)紅秋月姑娘歸來。再看看他耿霸天還能橫行霸道到幾時?
嗯,就按馬大管家說的去做吧。老娘本想親自去的,怎奈何得了這病臥的身體,少不得多多辛苦馬大管家了。劉脂兒嘴里又嘣出這么幾句,看來懸掛的心終是還沒有著落。嗯,大當(dāng)家的,你就不要跟老奴客氣了,咱們都是一打子齊做乞討營生過來的人了,少了拘束,平常些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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