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百里迦烈就帶著向淳美回到了人界。
向淳美回到許久沒回來的家里,臉上的笑意一直沒散,在屋里走了一圈,很有精神地打掃了灰塵。
百里迦烈想讓她休息,被她拒絕。
“我現在感覺很有力氣,不用擔心我,倒是你臉色不太好看,你去休息吧。”
百里迦烈下意識就否認:“我沒事。”
向淳美系著圍裙,回頭看了他一眼,說:“你之前為了救我奔波那么久肯定累了,去沙發上坐著吧,我隨便收一收就好了。”
百里迦烈拗不過她,便讓她打掃半個小時就休息,自己往沙發上一躺。沙發椅遮住了向淳美的視線,百里迦烈仗著她看不見這里,伸手摸了摸胸口,微微皺眉。
自從竹林回來之后他就一直覺得身體里有些不對勁,血液流動的感覺太明顯了,他甚至能聽得見血液晃蕩的聲音。胸口有些重,像是擱了一塊大石頭在上面,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是什么時候受了傷?百里迦烈仔細回想了一下,懷疑當時從懸崖上掉下來那里雖然盼幻境,但他還是受到了影響。之后他在山洞里攻擊幻境,以至于后來幻境爆裂開,那時有一道白光沖他而來,他意識到了但沒有在意,因為他看到了竹林之后就很快把那道白光忘記了。
現在想來那道白光是幻境受他攻擊后的反彈,恐怕是有什么影響的,他記憶里那道白光并沒有穿過他,似乎沖著他而來就消失在他身體里了。
這么說來,他在山洞里不知不覺受了傷自己竟然不知道。大概是后來向淳美醒來帶給他的驚喜太大,別的事情他都沒有注意了。
百里迦烈垂眼,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手,無聲嘆了口氣。這次的感覺不太好,他對自己的身體再清楚不過。先前在戰場上已經受了傷,又因為向淳美的死而元氣大傷,本就應該休養,但他沒有,山洞里那一道白光本來不會對他造成什么威力,但是綜合了以上問題之后,就變成了致命一擊。
“在想什么?”
向淳美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百里迦烈竟然沒有察覺,被她聲音嚇了一跳。
向淳美坐在他旁邊,笑著說:“你居然被我嚇到了,真是難得,是不是偷偷摸摸有虧心事?”
百里迦烈也笑,今天他的笑意比他這么久以來都多,“累了,差點要睡著了。”
向淳美說:“魔王真是越來越退步了,竟然會覺得累。”
百里迦烈靠著她的肩膀,躲開了她的目光,閉著眼睛說:“是啊,你沒醒來的時候我都沒睡過覺,你說累不累。”
向淳美沉默了,她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對不起。”
“別說這些了,我雖然累,現在也餓了。”
向淳美一聽,說:“那我叫點吃的吧。”她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因此沒有發現百里迦烈躺在沙發上時緊緊皺著的眉頭和蒼白的嘴唇。
百里迦烈不想讓向
淳美知道他身體情況,因此瞞著不說,面對她的時候大多都是笑著的。向淳美也沒有察覺不對勁,她有很多話說,仿佛想要把這些日子沒說的通通彌補上。
百里迦烈對這樣的生活很滿意,也很希望能夠一直這么下去,但是兩天后,當向淳美的臉色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他卻發現自己撐不住了。
身體損傷比他想的要嚴重,如果他這個時候回去找魔醫治療必然要引起騷亂,他不想讓向淳美不知道,也不想讓黑驍等人知道。
但是這么下去不行,他繼續在向淳美面前待著遲早會露陷。百里迦烈盤算著離開的計劃,但是他又舍不得,他和向淳美剛剛重新在一起,這才短短兩天,他一點也不滿足。
吃飯的時候,向淳美突然想到自從她在竹林醒來之后說了一大堆話,話里還有表白的話,現在想來她都臊得不好意思了。她竟然說了那么多“喜歡”的字眼,那么肉麻!
可是她又仔細想想,有些不太高興,因為她發現百里迦烈并沒有回應,也沒有說什么“我也喜歡你”的話。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表白,百里迦烈反應太冷淡了。
向淳美有些不滿,便琢磨著想讓百里迦烈也把那句話說出口。她心里打著小算盤,想著什么情況下才能讓百里迦烈主動說出來。
她想了好久,才有了主意。
向淳美裝作不經意問百里迦烈:“我沒有氣息的時候你是不是快要嚇死了?”
百里迦烈原本低頭吃飯,借著吃飯來掩飾自己的不舒服,聽到向淳美這么問,點了點頭,“嚇死了。”
向淳美得到滿意的回復高興了,又問:“你為什么那么拼命救我啊?”
百里迦烈抬頭看她,見她俏皮地望著自己,眼里想要什么都已經寫在了臉上,還故作不在意的樣子。
他想,為什么呢,當然是怕你死了。
如果向淳美真的死了,他會怎么樣?他們就不能在一起了啊。他們那么深愛,如果有一個人死去,另一個人該怎么辦?百里迦烈對自己的痛苦記憶深刻,他清晰記得向淳美不在身邊每一分的難熬,如果換成自己呢?
他胸口一滯,心臟猛烈疼痛起來,覺得無法忍受了。但是他不能在向淳美面前暴露,只好拼命掐住掌心,在肉里扣出血痕來,才沒有露出端倪。
他也感到害怕,是不是他們所以為終于能夠好好在一起再也不分開的現實又要被打碎了,這次換成他要離開。
可是知道了那樣日子有多煎熬,所以一想到向淳美也要經歷一遍,他就已經受不了了。
向淳美看著百里迦烈發呆,有些納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啊?怎么最近總是走神?”
百里迦烈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身上:“對不起,突然想起魔族的事。”
向淳美郁悶地說:“我在問你話,你怎么想魔族啊?”
也太不解風情了。兩人很久沒有這么好好坐下來說
話,還是這么浪漫的時刻,都已經經歷了生離死別,怎么他還是榆木腦袋。
向淳美心里嘟嘟囔囔,不過還是期待聽到百里迦烈說情話,便把這事原諒了,又問了一遍,期待地看著他。
但讓她意外的是,百里迦烈放下筷子站了起來,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向淳美還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人不見了,才難以置信道:“就這么走了?”
實際上百里迦烈實在撐不住了,他一想到自己受傷會讓向淳美重蹈他那樣的痛苦,心口突然就涌上來一股惡心的感受,他拼命忍住了才沒有在向淳美面前吐出來,只能立刻離開。一到外面,他就立刻繃不住,開始干嘔起來,只覺得身體狀況在變差。
吐完之后并不覺得輕松,身體越發沉重起來,百里迦烈心知這是什么癥狀,不敢再返回。他也沒想到山洞一行竟然讓他中招,不得不感嘆自己近來退步。
他回頭看了看向淳美的家,有些不舍得,眼里滿是留戀,但一想到向淳美看見自己受傷后的難過,又堅定決心做了決定,之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而向淳美自己納悶了好一會兒,才想出來一個理由,覺得百里迦烈一定是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感到不好意思,所以才躲開了。
以前也有這樣,畢竟魔王臉皮在這種方面總是很薄,根本說不出這么肉麻的情話。向淳美現在只能給自己找這個理由,她倒不擔心百里迦烈是不是故意中途離開,或者是故意給她臉色。他們剛剛重新在一起,誰都知道這很不容易,珍惜都來不及,沒必要現在還吵架。
向淳美想定了是百里迦烈不好意思導致,想明白之后只好原諒他,自己收拾了碗筷,想著等百里迦烈回來之后就當做沒這回事,免得他不好意思。
她一個人在家里休息了一整個中午,直到午后太陽換了個方向,從另一邊窗戶照進來昏黃的余暉,向淳美在沙發上昏昏欲睡,被夢突然間驚醒,坐起來叫了一聲“百里迦烈”。
但沒人答應,他還沒回來。
向淳美覺得有些失落,房間里空蕩蕩的沒有聲音,這種午睡起來后孤身一人的感覺很不好。她甚至有些恍惚,覺得之前那么多苦難經歷其實并不存在,不過是她做的一個午后的夢,現在她醒來了,夢境消失,百里迦烈從不曾說過愛她。
向淳美很認真想了想百里迦烈到底有沒有說過這句話,不是她非要執著什么,只不過見到了英之后向淳美也重新認識了百里迦烈,這種感覺讓她有些陌生,原來百里迦烈也曾有過那么溫和善意的時候。她的確很嫉妒英能夠和那樣的百里迦烈相處,她也希望百里迦烈現在是這樣的。
等了一會兒,向淳美覺得自己越想越亂,百里迦烈還不回來,她不能再這么發呆下去,得找點事情做。剛回人界,也沒什么可做的,想了想,便去言顏家里找她。這么久不見,言顏和振喜不知道怎么樣,大概要擔心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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