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盛惟喬幾乎是邊哭邊吃完粥的,最讓她憤怒的是,她好不容易吃完,容睡鶴還又給她夾了兩箸桂花魚條,一對纏花云夢。
見女孩兒惡狠狠的看過來,他氣定神閑道:“這是你平時的食量,別跟我說你吃不下……嗯,實在吃不下,我會親自繼續喂你的!”
“你自己為什么不吃?!”盛惟喬恨恨的用牙箸使勁戳著桂花魚條,戳了半天,忽然想起來,抬頭問,“你好像也一直沒吃什么東西?!憑什么就我一個人吃,你為什么不吃的?!”
容睡鶴笑瞇瞇的看著她:“乖囡囡,我在等你給我盛粥、等你喂我啊!結果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居然到現在才想起來我?”
“我才不會給你盛粥,更不會喂你!!!”盛惟喬聽到個“喂”字,雙頰頓時緋紅一片,嗯,純粹是被氣的,憤怒道,“你不吃就餓著吧!最好餓的你頭暈眼花一頭栽倒在地,到那時候,我正好上去踩幾腳!”
“乖囡囡,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容睡鶴聞言,笑的眉眼彎彎,悠然道,“我要是頭暈眼花,怎么也不可能一頭栽倒在地上,怎么也是一頭栽倒在你懷里嘛!”
盛惟喬:“……”
算了,她還是不要跟這人說話了,免得被氣死!!
女孩兒將怒火轉到了面前的吃食上,風卷殘云似的將桂花魚條還有纏花云夢三兩五除二的吃掉,從袖子里抽出帕子按了按嘴角,這時候容睡鶴體貼的從旁遞上漱口的茶水,又走到邊上水盆前絞了帕子給她擦手。
盛惟喬陰著臉,洗漱好了,正要將帕子扔回容睡鶴手里,忽然眼珠一轉,把帕子朝他身后的水盆里使勁一砸!
容睡鶴平靜的看著水濺了自己一身,微笑抬頭:“乖囡囡,你真是越來越壞了!這樣下去,我就要喊你壞囡囡了,對壞囡囡跟對乖囡囡,是有不同的方法的,你確定真的要做壞囡囡么?”
“這么點小事,你居然就覺得我壞?!”盛惟喬警覺的朝后退了幾步,才單手掐腰,指著他鼻子,義正辭嚴的說道,“你還好意思說這個為我著想那個為我著想!我看你對我還沒徐抱墨好!至少徐抱墨肯定不敢為這么點兒事情跟我計較!”
容睡鶴柔聲道:“但是壞囡囡,徐抱墨已經被應姜睡過了,你總不能跟應姜搶人吧?”
盛惟喬:“……………………”
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保證你絕對比徐抱墨好嗎?
她冷靜了一下,說道,“其他人也都比你對我好!比如說……”
“宜春侯被你的兇悍嚇的不輕,他方才起哄說想娶你,也被我嚇住了。”容睡鶴溫柔道,“至于其他人,論容貌論爵位壓根就比不上我跟他,你抬出來又怎么奪回氣勢呢是不是啊壞囡囡?”
盛惟喬:“……”
語塞片刻后,女孩兒沉著臉走到他面前,抓住他衣襟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容睡鶴笑瞇瞇的看著,也不還手,也不躲避,氣定神閑的看著她打完后,才慢條斯理道:“而且宜春侯那嬌滴滴的,你打起來有打我暢快嗎?”
“你這種態度,讓我打你之后怎么暢快?!”盛惟喬看到這情況,更生氣了,使勁擰他耳朵,“我看你氣我氣的挺暢快?!”
說著用力踩了他一腳,才氣哼哼的走了出去……是去看孟皇后了。
留下容睡鶴摸著下巴,看著她的背影笑:“這小祖宗!”
不過他很快就收起了笑容,眉宇間浮起了森然的煞氣,對正從門外走進來的公孫喜說,“這些日子咱們心思都擱在了北疆還有玳瑁島上面,對王府反倒是疏于防備了。非但高密王妃與趙家秦老夫人自說自話的親上加親一無所覺,連今日元家那對叔侄的找茬都沒有提前得到風聲……”
聽到這里,公孫喜立刻請罪:“是屬下無能!”
“是咱們人手太少了!”容睡鶴搖了搖頭,冷然道,“等會我會去跟盛老太爺打招呼,將儀珊儀琉帶去王府,當初留在盛宅的那些東西,當然也要帶走,不過那些東西也帶去王府我不放心,這樣,讓城外莊子上的人弄走。這件事情你親自去盯一下,記得做的隱蔽點,別讓人發現!”
公孫喜點頭道:“首領放心,屬下知道!”
他沉吟了下,又說,“首領,要不要讓烏衣營再派些人來長安?或者將早先派過來的那些人起用?畢竟高密王府勢大,人少了屬下只怕不頂用。”
“不必。”容睡鶴搖頭道,“我打算先不去北疆了,先走一趟南方,將玳瑁島還有說服盛家把乖囡囡許配給我這兩件事情都辦掉。然后再定定心心的去北疆……等我從南方回來的時候,我會將大部分烏衣營的人都帶上,所以這會兒臨時喊人過來反而是折騰。至于說早先派過來的人,暫時也別動。”
他淡然道,“高密王府的確勢大,非咱們如今所能抗衡,不過孟氏在那里,高密王還能抽出主要精力來對付咱們不成?就先就著手里這幾個人用著,也正好看看儀珊儀琉那倆丫鬟的能耐……我烏衣營可不要廢物!”
容睡鶴這兒安排諸事的時候,盛惟喬已經走到憐萼館后面的內室了。
孟皇后醒來已經有點時間,大概是吃了點東西的緣故吧,氣色看起來比昏睡那會兒好了很多,就是開口說話的時候,中氣還是不怎么足:“我方才醒來的時候,春來本來說要去喊你的。但我聽說你正跟密貞郡王密談,就讓人不要打擾……你們現在是說完了嗎?”
盛惟喬有點郁悶的說道:“嗯。”
她一千一萬個不想談容睡鶴,所以立刻主動問起皇后,“我之前來了這里之后,因為怕我祖父祖母他們擔心,所以收拾了一下,就立刻去凌波宮了。只是這中間直到現在,太后娘娘之類都沒召見過……”
“舒氏姐妹是陛下的心肝寶貝,陛下可以沒有任何人卻不能沒有她們。”孟皇后聞言并不意外,冷笑了幾聲,淡淡道,“所以姑姑也不敢把事情鬧大的,畢竟不管那叫云霞的宮女是否有意,事情傳了出去,沒人會相信區區一個宮女,膽敢公然謀害皇后的,肯定會認為是舒氏姐妹的陰謀!”
“而有陛下護著,又奈何不了她們姐妹。”
“到時候徒然顏面掃地……所以,這次委屈你了!”
皇后眼神很冷,“要不是為了救我,你根本不會墜湖,在湖里,你也是被我扯著才沉下去的……”
“這個倒不是。”盛惟喬忙道,“我其實也不會水……而且后來我也是嚇的扯住你不放來著。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我聽人說,這不會水的人,溺水之后,基本上是沒辦法冷靜的,都是憑借本能掙扎。所以救人的人,往往都得兜個圈子從后面去拖人,以免被抓住之后一塊沉下去。”
“就讓舒氏姐妹得意這么幾天吧!”孟皇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冷笑著說道,“她們的好日此也長久不了了!”
盛惟喬聽出她語氣中的篤定,心生好奇,只是詢問的話到了嘴邊,卻意識到這很可能關系到孟氏的秘密,頓時又咽了下去,輕笑道:“青瑯你也別太生氣了,終歸咱們有驚無險。”
“你說的對。”孟皇后點了點頭,就問起公孫喜,“之前應姜救下你,我卻是多虧了密貞郡王的小廝了……不知道那小廝?”
“他單名一個‘喜’字,我們都叫他阿喜。”盛惟喬解釋道,“他這人不怎么愛說話,向來有點冷冰冰的,若是有冒犯你的地方,你可別跟他計較。”
孟皇后失笑道:“且不說他沒有冒犯我,即使真有什么疏忽的地方,人家救我一命,我還計較個什么?”
就問,“你說我要怎么謝謝他?跟密貞郡王商量,還他身契,給他份豐厚家業……這樣合適嗎?”
“我估計不太合適,我哥……密貞郡王挺倚重他的,他對密貞郡王也是忠心耿耿,只怕是不肯跟密貞郡王分開的。”盛惟喬心說公孫喜出身玳瑁島,哪里有什么身契哦!
他要是不愿意跟著容睡鶴,早就可以一走了之了!
從玳瑁島到南風郡再到長安都形影不離,這人分明就是容睡鶴的頭號心腹,豈會因皇后的感激就去過自己的富貴逍遙日子?
不過這番內情不好跟皇后講,就道,“我看你隨便賞他點東西就是了,密貞郡王對他很不錯,說是小廝,其實以前在盛家的時候,不比我們兄弟姐妹差多少,他應該也沒什么缺的。再說了,當時那種情況,會水的人跳湖救人,都是應有之義。你好歹是皇后呢!”
“我看他八成是受了密貞郡王之命才跳湖的。”孟皇后微微一笑,說道,“畢竟我當時可是剛剛挑撥過陛下不要將密貞郡王過繼到膝下的呢!密貞郡王怎么會讓心腹小廝跳湖救我?說起來也是沾了你的光了。”
盛惟喬打趣道:“那等你回宮之后,跟太后娘娘的廚子要份烤魚給我唄?我堂妹,就是徽懿,自從之前得太后娘娘賞賜,她算是吃順了嘴,成天惦記著!”
皇后笑道:“這是小事,我保證回頭讓徽懿吃到膩煩!”
盛惟喬聞言正要接話,這時候外間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跟著春來強按心緒的嗓音從外面傳來:“娘娘,凌波宮那邊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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