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夜合說道：“孟伯勤膝下有好些子女，他們孟氏枝繁葉茂的緊，皇后這一代人就夠茂盛的了，再下一輩，老實(shí)說我也記不清楚全部。就知道孟伯勤最喜歡的兒子不是嫡長子，而是嫡五子，叫孟家乾的。早在茹茹進(jìn)犯之前，就決定送去西疆，專門跟密貞找麻煩！”
“這孟家乾比密貞還小一歲，今年是年方及冠，尚未娶妻。”
“密貞是娶了你才有資本去西疆大展拳腳的，我估計孟伯勤大概也是同樣的想法，決定讓孟家乾娶個家底豐厚的妻子，免得跟密貞的爭斗因錢帛落敗？”
“不過洛家跟高家不一樣，這家子最不肯摻合這種廟堂斗爭的，不然就他們家的底蘊(yùn)，也不至于說這會兒朝堂上都沒個像樣的大員是姓洛的。所以孟氏想拖他們下水，還是沖著他們數(shù)代積攢的錢帛去的，自然得想個巧妙的法子才成！”
“我猜孟伯勤那邊的計劃，大概就是先讓孟伯亨去糾纏，試探出洛家的手段跟底線來，再推薦正主孟家乾吧？畢竟洛家這樣的人家，且不說他們不可能讓重要的族女嫁個殘廢，就是孟氏，也不太可能讓向夫人母子占這便宜的。那孟家乾雖是孟伯亨晚輩，論族中地位卻絕對在孟伯亨之上，據(jù)說也算是才貌雙全，尤其十分勇武。”
“這孟氏。”盛惟喬嘴角扯了扯，說道，“他們倒是想的好呢，只是就不怕洛家被逼急了，一怒之下索性投靠我那公公？”
桓夜合道：“孟氏肯定會防著吧？不過就我對孟伯勤的了解，他要是當(dāng)真想讓洛家給孟家乾做岳家，只怕是不會給洛家這樣的機(jī)會的。”
又說洛家，“也是天真！這會兒朝堂上都斗成什么樣子了，他們還想著置身事外，怎么可能？其他人不說，跟他們同處江南的高家，也不可能忘記他們啊！”
盛惟喬皺起眉，說道：“洛家發(fā)家比我盛家不知道早了多少，倘若孟氏這個計劃成功，卻是麻煩！”
“不好這樣比的。”桓夜合說道，“洛家總體的家底肯定比你們盛家強(qiáng)，但你想想洛家有多少族人，這份家業(yè)可不是就掌握在嫡系手里的！就是家主也沒法說做到像令尊在盛家一樣一言九鼎。再者，你以為全天下當(dāng)?shù)亩几钭鹨粯樱薏坏冒颜麄�盛家都打個包裹給你帶出閣啊？”
盛惟喬道：“但積年望族，即使給族女的陪嫁沒有我的陪嫁多，人脈底蘊(yùn)，卻不是我家能比的。所以這事兒要是能給他們攪了最好還是攪了。”
就問，“你說孟伯勤會用什么法子令洛家只能選擇他們？”
桓夜合道：“我要是知道，這會兒肯定告訴你了。然而我也不是無所不知，也就打聽到這點(diǎn)消息而已。”
“猜猜看嘛！”盛惟喬勸她，“你畢竟盯著孟氏好些日子了，人又聰明，興許能夠給他們猜出來呢？”
“這得猜到什么時候？”桓夜合搖了搖頭，不過還是說道，“要是我來做這件事情的話，那么肯定是抓洛家的把柄了。而且是那種一旦曝露之后，會讓他們合族都要遭殃的把柄。如此洛家即使十萬分的不情愿，少不得乖乖兒就范！”
盛惟喬道：“不過洛家應(yīng)該沒那么蠢，將這樣的把柄叫人抓住吧？而且他們既然是不愿意站隊(duì)的，在這方面肯定就更注意了。”
桓夜合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這話說的有意思，沒把柄還不能制造點(diǎn)把柄嗎？比如說去年的重五宴上，廣陵王是怎么娶回一位孟側(cè)妃的？”
“那豈不是沒法子了？”盛惟喬不禁皺眉，“這種鬼蜮手段，可是難防！”
桓夜合道：“你也不需要太煩心，畢竟你莫忘記，你那公公也不是省油的燈。因?yàn)槊衔逍〗慵藿o了高家家主的緣故，這些年來，高家不知道給孟氏送了多少好處！你那公公早就看在眼里羨在心里，這次怎么可能再讓孟氏把洛家也弄到手？”
盛惟喬輕哼了聲，心想自己那公公也不是什么好人，要是他把洛家弄到手了，對自己夫婦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呢？
“總之這事兒你回頭跟密貞好生參詳下吧！”桓夜合端起茶水呷了口，說道，“我再給你說件事情，就是你的表嫂、懷化將軍長媳的同胞妹妹小厲氏，這會兒正在到處打聽福昌縣主……你可知道為什么？”
盛惟喬意外道：“小厲氏？我不知道這個人的，前兩日福昌過來，也沒跟我提到過。”
“懷化將軍發(fā)妻早逝，之后就沒再娶過。”桓夜合放下茶碗，說道，“這會兒趙家大房就是厲氏當(dāng)家，她跟趙家長孫趙杉算是門當(dāng)戶對，也是書香門第出來的，所以最重名聲！這也是當(dāng)初趙桃媗被人議論后，不顧秦老夫人阻攔也要去高密王府替小姑子討公道的緣故，關(guān)心趙桃媗是一個，主要也是怕別人說她沒盡到長嫂之責(zé)。”
“我聽趙府的丫鬟私下告訴我，道是趙家大房這會兒趙五公子以上的幾位都已經(jīng)出閣的出閣、成親的成親了，厲氏所以這兩年最操心的就是趙五公子的婚事。”
“今年重五宴上，有人看到小厲氏同趙五公子在御花園里拉拉扯扯，好像是厲氏把同胞妹妹推薦給小叔子，然而兩人相處的不怎么樣？”
“我記得那天福昌縣主也曾跟人去過御花園吧？”
盛惟喬皺著眉：“福昌那天相親來著，之前茹茹進(jìn)犯，那人因是北疆將士，是星夜趕回去戍衛(wèi)的。我祖父很喜歡這樣的男兒，特意命人追上去交換信物……那天福昌有沒有碰見小厲氏我不清楚，不過就算碰見了，大家都有伴，也是這個年紀(jì)的人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當(dāng)時的情況，難道還會互相打擾不成？”
“這我就不知道了。”桓夜合嘆了口氣，“我最近不太敢進(jìn)宮，也打聽不到當(dāng)日御花園里的細(xì)節(jié)。不過是覺得小厲氏忽然對福昌縣主感興趣有點(diǎn)古怪，所以順便給你說一聲罷了！”
盛惟喬好奇的問：“你最近為什么不太敢進(jìn)宮？沒聽說故你觸怒太后娘娘之類的貴人啊？”
桓夜合聞言，臉色微僵，白了她一眼，才道：“你當(dāng)我是你呢？那么容易得罪人！”
“我也沒有經(jīng)常得罪人啊！”盛惟喬給自己分辯了一句，訕訕道，“這不是覺得你一向是宮闈常客，忽然說不敢去了有點(diǎn)驚訝么？”
桓夜合聽了這個解釋，臉色未見緩和多少，沉默了一陣，方恨恨道：“還不是婚事弄的？太后娘娘這幾次見到我，每次都要問起來，我能找的借口都找了一遍了，想不出新說辭之前，自然不敢進(jìn)宮，免得被催婚！”
“……”盛惟喬努力忍住笑，干咳一聲，“話說你這樣一直拖著不出閣的話，這個問題只怕很難躲開啊！”
就給她建議，“你要不要看看寒門士子？那樣的出身應(yīng)該不耽擱你繼續(xù)斡旋各方吧？揀個老實(shí)好哄的，也礙不著你繼續(xù)替娘家的事情操心。”
桓夜合道：“哪有那么簡單？成了親，跟著就是生子，有了孩子，這人的精力豈能不被占用？回頭又怎么專心致志的做正經(jīng)事？”
盛惟喬說道：“但茲事體大，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弄好的。你這一直拖著不嫁的話，我說句實(shí)話你別生氣：就算不進(jìn)宮，遲早也要被議論跟揣測。這世道對咱們女子終究是苛刻些的，他們男子長到三四十歲上不成親，照樣可以花天酒地、妾室滿堂，甚至還能說先立業(yè)后成家什么的。可是咱們女子到底是不成的。”
桓夜合沉默了好一會，嘆口氣：“我知道。”
她沒再說什么，搖了搖頭，稍微聊了幾句也就心事重重的離開了。
這天晚上，盛惟喬等到半夜，見容睡鶴一身疲憊的回來了，想著阻止洛家為孟氏所得之事要緊，到底還是跟他說了起來。
容睡鶴將熱帕子敷在臉上好一會才取下來，睜眼時就已經(jīng)精神了幾分，聽罷沉吟片刻，說道：“這事兒我其實(shí)在去年南下，跟爹娘提親的那次，就同洛郡守說過的。”
“洛郡守當(dāng)時怎么說的？”盛惟喬忙問。
“他受洛家影響，不愿意站隊(duì)。”容睡鶴笑了笑，說道，“不過這會兒只怕他不想站也不行了。”
盛惟喬說道：“但也不能讓他站到孟氏那邊去啊！不然那孟家乾豈非如虎添翼？”
“乖囡囡，你這話你家睡哥哥可不愛聽了！”容睡鶴聞言，忽然板起臉，說道，“我道你這心急火燎的是為什么呢！合著是生怕那孟家乾娶了洛家女孩兒之后，你家睡哥哥就斗不過他了？！這真是太過分了，你家睡哥哥是這么好欺負(fù)的么？隨便來個什么家乾家坤的，就能把你家睡哥哥比下去？！”
他伸手捏了捏盛惟喬的面頰，一臉的不高興，“原來在你的心目中，你家睡哥哥就是這樣平庸！”
“你不要胡攪蠻纏啊！”盛惟喬哭笑不得的打開他手，“我這還不是看你成天早出晚歸的，怕你太累了？再說擔(dān)心孟家乾給你找麻煩，怎么就是覺得你平庸了？那孟家乾好歹是驃騎大將軍的愛子，還是在一干兄弟姐妹里頭最得驃騎大將軍喜愛的，又在北疆土生土長，必定熟知軍中還有邊疆之事……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但我覺得驃騎大將軍既然會派他去西疆同你作對，顯然對他有著一定的信心，此人八成有過人之處啊！”
又低聲說，“畢竟孟家乾到了西疆之后，驃騎大將軍也好，孟氏也罷，少不得會繼續(xù)支持他！可是咱們……母妃是非常疼你的，父王他……可未必顧得過來啊！”
容睡鶴笑瞇瞇的看她哄自己，聽罷側(cè)頭在她面頰上親了親，笑道：“乖囡囡真是越來越賢惠了，這會兒都會給你家睡哥哥苦口婆心了！”
“你再用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跟我說話，信不信我揍你？！”盛惟喬白了他一眼，“跟你說正經(jīng)的呢好不好？！”
“乖囡囡，你這話太冤枉你家睡哥哥了！”容睡鶴聞言頓時委屈道，“你家睡哥哥哄小孩子才不是這樣的語氣！你什么時候見你家睡哥哥這么同廣昌、云陽她們說話了？你家睡哥哥這語氣，是專門哄乖囡囡的啊！”
盛惟喬聽了這話，下意識的展容一笑，但立刻又板起臉：“少油嘴滑舌的了，說正經(jīng)事啊知道不知道？！這會兒不攔著點(diǎn)，回頭孟家乾在西疆混的風(fēng)生水起，你操心不說，你說到那時候，你豈不是要跟現(xiàn)在一樣，成天忙這忙那的跟他斗，卻還有多少功夫能陪我？！”
最后一句話讓容睡鶴非常滿意，又湊過來親了她一口，才信心滿滿道：“乖囡囡放心吧！你家睡哥哥既然早就想到孟氏不會放過洛家，又怎么可能給他們這機(jī)會？洛家要么不站隊(duì)，要站，也是站咱們啊！”
盛惟喬聞言就是好奇，忙問：“你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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