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連山醒悟了過來,又竭力勸阻,甚至拉上樂羊文一塊兒要容睡鶴以自身安危為重,無奈容睡鶴堅持己見,起先還耐著性.子跟他們解釋幾句,提醒下他們自己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追殺跟被追殺的經驗都十分豐富,絕對不會失手。
后來看他們太煩人了,索性變了臉,一頓發作,將許連山跟樂羊文都罵的灰頭土臉,攆出書房!
“要是郡王妃沒提前撤離益州就好了。”兩人灰溜溜的到了外面,許連山就跟樂羊文感慨,“郡王拿定了主意的事情,也就郡王妃有指望勸上幾句!”
樂羊文幽幽的說道:“郡王妃要是如今還在這里,郡王還不得抓狂?眼下益州城可是城破就在眼前啊!”
兩人唉聲嘆氣了一回,實在拗不過容睡鶴,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去通知底下人。
因為怕內奸向茹茹告密,撤退的通知是先讓容睡鶴信任的人,比如說吉山營、烏衣營以及盛惟喬留下來的下人們收拾好之后,才通知城中百姓的。
就給了他們一日時間收拾行李。
由于益州城目前的局勢已經是岌岌可危,有兩日甚至到了需要征召健婦上城協助防守的地步了,城中百姓早就巴不得逃離此地,大部分人對于這消息倒不是很抵觸,反而有點松口氣:因為容睡鶴在茹茹犯境之前就將妻子盛惟喬送離西疆,益州城上下難免有傳言,就是容睡鶴壓根就沒打算在益州太花心思,是想著做做樣子就抽身而去的。
否則怎么會提前把家眷送走,讓自己沒有后顧之憂?
如今既然告訴了他們要棄城撤退的消息,顯然是不打算這么做,是要帶上他們的。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沒意見,譬如說城中幾個大戶人家,聞訊之后,就紛紛聚集到刺史府門口哀求,讓容睡鶴多給他們點時間,因為他們產業眾多,要收拾的東西也多,一天的功夫,根本帶不全。
而帶上的興許還有機會保全,撇下來的卻肯定要便宜茹茹了。
當然刺史府對這種要求肯定是不予理會的,當值的士卒都沒進去請示,直接扔下一句:“反正一日之后,大軍就會出發!諸位舍不得產業,那就留在城里陪著產業好了。左右郡王也沒求著你們一塊走!”
這讓大戶們對容睡鶴難免有些怨憤,公孫應敦知道后,跟許連山私下說:“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畢竟這些大戶人家在西疆多少有點勢力,得罪了他們,只怕回頭議論起郡王來,會說壞話,誤導那些不了解郡王的人?”
許連山嘿然道:“這種扃牖一地的大戶算個什么東西?郡王翻手之間就能覆滅,翻手之間也能扶持……不必理會!”
又提醒他,“雖然吳大當家騎射更在你之上,還有一班自幼一塊兒長大的女衛形影不離,然而畢竟是女流!你們的婚期已經因為戰事耽擱了,回頭撤退的時候,你小子機靈點,多殷勤些!”
公孫應敦尷尬道:“我倒是想呢!可是你也知道,我騎射比吳大當家差的不是一點兩點,萬一老是朝她身邊湊,最后還得她來保護我怎么辦?”
畢竟他是海匪少主出身,水性精熟,海戰經驗豐富,殺人放火也很有心得……可是玳瑁島它只是個島,地方有限,他學騎馬還是上岸之后的事情哪!
怎么能跟西疆長大、六七歲就成天待在馬背上的吳大當家比?
“……你好歹有點壓得住你未來媳婦兒的本事吧?”許連山沉默了一會兒,無奈的說道,“否則豈不是丟盡了咱們烏衣營的臉?”
他們閑話的光景,容睡鶴正帶著吳大當家等數名女衛,悄然出現在益州城外約莫三十里的一個山坳里。
這山坳非常的隱蔽,入口乃是一個不起眼的山洞,洞里還做了偽裝,不知道的人,根本想不到山坳的存在。
“你怎么又來了?”進入山坳之后,在雪地上走了一段路之后,就見稀疏的玉樹瓊枝之間,用簡易的材料蓋了幾間破破爛爛的屋子,背風的一面漏著窟窿,里頭的人恰好從窟窿里看到容睡鶴,頓時眉心一跳,抱怨著走出來,目光卻在他跟吳大當家等人手里掃來掃去,待看清楚他們什么都沒拿,眼中既失望,語氣也不善起來,“大冷天的,我都說了,知道的全告訴你了,你又跑過來做什么!?”
容睡鶴也不以為意,笑道:“孤今兒個雖然沒給你們帶酒菜來,卻帶了個好消息給你們。”
那伏真聞言,不喜反驚,幾乎是瞬間警惕起來:“你想干嘛?!”
這不是他膽子小,而是這段時間,他已經被容睡鶴玩的七葷八素了!
當初糊里糊涂答應投降之后,才發現容睡鶴居然是帶著一群女衛解決他們的,那時候那伏真就知道容睡鶴不是省油的燈了。
結果投降之后,他才發現,容睡鶴的狡詐,根本就是一次次突破他的預料:他起初沒打算很賣茹茹的,還想仗著容睡鶴年輕又是來西疆不久,對茹茹了解不算深刻這點,好生誤導一下這個大穆郡王。
然而容睡鶴隨口跟他閑聊了沒一會兒,當著他的面就說出一番關于茹茹的推斷,那叫一個精細縝密!
簡直比他親口告訴的還要準確!
那伏真當時就抓狂了!
第二次容睡鶴再找他聊天,他索性閉嘴不說了!
但就是這樣,容睡鶴還是靠他一些下意識的反應以及神情上的變化,再次推斷出一番情報之后,心滿意足的離開。
第三次,那伏真不但閉嘴,還閉眼,讓自己的神情保持著面無表情!
他想這樣容睡鶴總沒有辦法了吧?
誰知道,這一回容睡鶴不跟他聊天了,而是招呼他下棋。
那伏真很警覺的拒絕了,于是容睡鶴就下棋的事情勸了他幾句,他拒絕了幾次……天知道這見鬼的郡王,這么幾句話,他都能分析的頭頭是道?!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容睡鶴的手段簡直就是層出不窮!
到最后那伏真已經徹底麻木了,既然他想方設法的保密,卻還是會泄露情報,卻還何必折騰?把自己弄得心力交瘁之余,對自己的信心也是一潰千里:他沒記錯的話,這郡王才二十一歲?!
比他當年天真無邪的落入盛世雄之手時,也不大幾歲的!
他在容睡鶴現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接二連三受到打擊了,可饒是如此,當時的他,也沒法跟容睡鶴的心計比!
……好吧,看起來就是現在的自己,論勾心斗角也遠不是容睡鶴的對手?
不然為什么會做階下囚?!
所以那伏真此刻聽說容睡鶴給他帶好消息,都快炸毛了,面上努力保持平靜,心底卻已經在聲嘶力竭的吶喊:“他肯定又有陰謀了而且是比之前算計老子的還要狠毒還要卑鄙還要無恥還要不要臉還要折騰人老子一定要警惕一定要小心一定不能讓他得逞!!!”
“那伏真,你在孤這里‘做客’了這么久,你在茹茹的盟友,都很擔心,最近已經在聯手向你兄長登辰利予要人。”容睡鶴打量著他幾近毛骨悚然的表情,輕笑了一聲,說道,“登辰利予為了證明他的無辜,遂派了王帳侍衛前來西疆,加快攻破益州城,好逼問你的下落。然后西疆軍的情況你也知道,孤守到今日已經殫精竭慮,這會兒是打算撤退了。所以你……”
那伏真聽到這里,忍無可忍的大喊道:“等等!這個不關老子的事啊!!!”
“老子自從落到你手里起,壓根就沒跟外界接觸過,怎么可能傳信回去給盟友,讓他們去找登辰利予算賬?!”
“所以王帳侍衛馳援西疆……這個跟老子半點關系都沒有絕對不是老子指使的你一定要相信老子!!!”
他心急之下,甚至踏前一步,抓住容睡鶴的手臂,使勁兒搖晃,急切的說道,“再說老子跟登辰利予仇深似海,他這么做八成就是知道了老子的處境,想要借刀殺人!你可千萬不要上他的當啊!!!”
容睡鶴:“……”
吳大當家等人:“……”
這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那伏真?
半生經歷跌宕起伏簡直比話本還話本的那伏真?
屠戮眾多大穆黎庶、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那伏真???
然而那伏真這會兒可不管容睡鶴等人的無語,他還在努力的解釋,希望容睡鶴千萬不要因為益州城守不住了遷怒自己,把自己還有投降的部下全部“咔擦”掉!
這不能怪他表現的不夠英雄,一來這些日子他已經被容睡鶴折騰成驚弓之鳥了,尤其是自信心簡直被打擊的千瘡百孔!
如此也生不出來魚死網破的心思,那么對于生存也看的很重要了,當然不可能輕易的去死。
誤會容睡鶴要拿他們泄憤之后,自是率先考慮要如何打消容睡鶴這樣的念頭。
二來卻是因為容睡鶴提到了登辰利予,這是主謀毀壞那伏真前途、疑似謀害其生身之母的大仇人,那伏真死在誰的手里都能夠接受,唯獨對于死在登辰利予的舉措之下,那是絕對咽不下這口氣的!
此刻所以拉著容睡鶴,絞盡腦汁搜腸刮肚的想著說服之詞……
最后還是容睡鶴記掛著撤退在即,時間緊急,無奈的打斷:“那伏真,你對孤很不信任啊!孤都說了是好消息,你卻認為孤要殺你?你真是……叫孤怎么說你好?難道孤在你心目中,竟是喜怒無常蠻不講理生性殘忍的人嗎?”
那伏真:“……”
你不是……才怪吧!
要不是因為從沒見過比你更殘忍更無恥的人,老子會在你這年紀跟老子孫子差不多大的小兒跟前乖乖兒的?!
他心里這么想著,面上則毫不遲疑的說道,“郡王當然是英明神武文武雙全風流倜儻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用兵如神神機妙算……”一口氣將自己所有會的褒義詞給加上,末了才眼巴巴的問,“您這么英明,一定會主持公道的對不對?”
“哈哈!”吳大當家等女衛從頭看到現在,再也忍不住,個個掩嘴笑出聲來!
容睡鶴嘴角也抽搐了下,覺得那伏真好像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也不知道是本性如此,還是這段日子被自己折騰的性情大變了?
他定了定神,說道:“孤的意思是,孤打算放你返回草原,而且,暗中支持你取代登辰利予,成為茹茹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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